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上古秘符1·天坑龍影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黃泉路、奈何橋

那是一個怪異的生物,大小和普通的家貓差不多,它的四肢幾乎都是一樣的長短,而且前後肢之間竟然連接著一層奇異的肉質薄膜,估計展開後可能就和翅膀一樣,可以用來飛行和滑翔。令人恐怖的是,它的腦袋大得驚人,和身體已經完全不成比例,頭頂上還長著兩隻角質化的長耳朵,如同一對彎曲的尖角,銅鈴般的眼睛一紅一藍,幾乎佔據了整個面部的二分之一,眼睛下面是一張突出的尖嘴,鮮紅如血的口腔里長滿了細密的獠牙,活脫脫就是一個猙獰的惡鬼夜叉。 “它們是在捕食咱們身邊的飛蟲,你看它嘴裡。”曲凡開口道。 我目光往下一掃,果然,這“夜叉”的口中尚有一隻未及吞嚥的大蚊子。曲凡的確觀察得十分細緻。既然如此,那就不必著急了,相信它們捕食完畢之後自會離去。

不出所料,就像它們的出現一樣,片刻之間這些“夜叉”全都心滿意足地飛走了,而我們身邊的巨大蚊蟲也一隻都沒有剩下。徐衛東和沈芳華此刻也跑了過來,看起來也是一切平安。 “那是什麼東西?飛行速度太快了,你們看清了嗎?”沈芳華開口問道。 我伸手指了指地上的“夜叉”屍體:“就是那玩意兒,自己瞧吧。” “啊,這……”沈芳華低頭一看,頓時驚訝不已,“難道是'風鬼'?” “'風鬼'是什麼?”我問她道。 “'風鬼'是古書《燃冰集》裡記載過的一種動物。說其'面惡生角,形如厲鬼,無翼而擅飛,如馭風之妖魅',所以古人稱其為風鬼。”沈芳華回答道,“傳說它用來飛行的那層肉膜的延展性極好,可以拉扯至數倍大,薄到幾近透明但仍密不透風。”她接著自言自語道,“這是個稀罕物,我得帶走好好看看。”

沈芳華說著就蹲下了身子,拔下了這只風鬼身上的刺刀,拋給了曲凡。接著赤手就把血乎乎的屍體拿了起來,擦拭了兩下血跡,然後從自己的急救箱裡找出了一個袋子,把它小心地裝了起來。 我看她興趣盎然地擺弄著那麼噁心的屍體,心說:沈芳華啊,我真是搞不懂你了,你到底是真愛乾淨還是假愛乾淨呢,你這行為舉止簡直和出發時判若兩人嘛。 “其實,剛才是很危險的,虧了我們身上沾有森蚺的血。”曲凡這時對我和徐衛東道,“你們沒注意嗎,那些所謂風鬼長著一口尖利獠牙,這就說明它們肯定不是只吃蚊蟲為生的。我估計要不是咱們身上有森蚺的味道,它們是不會放過咱們的。” 徐衛東點點頭,隨即道:“這片林子裡發生什麼都有可能,趕早不趕晚,咱們還得加快速度。如果不能在天黑之前找到你說的那座閻王殿,那咱們就只能夜宿雨林了,如此一來危險性就更大了。”

我們都知道徐衛東的這番話並不是危言聳聽,於是每個人都加快了速度,馬不停蹄地繼續前進。 這片原始雨林覆蓋著整個天坑的底部,面積確實很大。一行人穿行在危機四伏的林木之間,絕對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當然,這也讓我們有幸看到了一些普通人終其一生也無法見到的奇異景象。 方形的花冠,藍色的長藤,長著牙齒的雙頭怪鳥,一人多高的白色蘑菇……隨著我們的深入,眼前的一切似乎時刻都在刷新著我們對這個自然界的淺薄認識。這是一片神奇的地方,聞所未聞的動植物隨處可見,如果有生物學家來到此處,肯定會跌破他們的眼鏡。 我們甚至還見到了一株附生在巨樹之上的捕蠅草。這株捕蠅草對稱的兩片鋸齒狀葉片,幾乎都長到了一個成年人身軀的大小,真是嘆為觀止。

要知道普通捕蠅草的捕蠅夾最大也只能長到五公分長,這樣的尺寸是經過長久演化而得到的最佳大小,可以讓捕蠅草捕捉到大部分的昆蟲。因為自然界中,體形較大的昆蟲數量較少,而眾多的小型昆蟲能從未完全閉合的捕蟲夾中逃走。因此,能長出更大捕蟲夾反而對捕蠅草是不利的,是會在演化的過程中被淘汰掉的。 而我們看到的這一株生長得這麼大,天曉得它究竟是為了捕捉什麼樣的生物而進化成這樣的。想到這裡,我渾身立馬就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趕緊讓自己不再去琢磨它。 面對如此陌生的生態系統,大家不得不加倍小心,生怕再招惹上什麼詭異的玩意兒。終於,在下午時分,我們聽見從前方傳來了汩汩的水聲。看來這一行總算是有驚無險,天坑內的暗河水道應該就在附近了。

這水聲就像是一針強心劑,我們感覺身上的疲乏立刻就減輕了許多。水是生命之源,如果這裡真有什麼大型的建築工程,相信也應該不會太遠了。於是,每個人都再一次加快了腳下的步伐,向前方奔去。 果然,十幾分鐘之後,一條安靜的河流就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這是一條並不寬闊的河流,河道呈“S”狀蜿蜒而下,靜靜地流淌在密林之中。出乎意料的是,它的河水並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渾濁,反而非常的清澈。我探身向水中望去,發現這河的深度竟也不大,河底遍布著大小不一的鵝卵石,類似金魚草的水生植物附著其間,一些紅黑各異的小魚穿梭在其中,正悠閒地游來游去。 一眼能望到河底,這就讓人放心了很多,幾個人一下子興奮了起來。沈芳華迫不及待地就掬起一捧河水撲到了臉上,盡情體味著它所帶來的舒暢。我們幾個自然也不例外,紛紛把清涼的河水澆在了自己的身上。這一路走來,大家都是一身臭汗,再加上森蚺腥氣極重的血污,衣服幾乎都黏在了一起,那難受勁兒就甭提了。

儘管還有沈芳華在旁邊,可我們三個大老爺們實在是忍不住了。只見徐衛東一個勁兒地給我使眼色,我自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於是硬著頭皮囁嚅著對沈芳華道:“沈大夫,你可不可以先迴避一下,我們幾個想……想在河裡衝個澡。” 沈芳華白了我一眼,似乎想用眼神殺死我。 “很快的,我保證。絕對迅速就能洗完。”我趕緊解釋。 “還大男人呢,一點兒風度都沒有。”沈芳華氣憤道,“都聽好了,你們仨都去林子裡給我迴避,本小姐要先沐浴。” 我們幾個一下都傻眼了,沒想到沈芳華還能如此大膽。估計是因為她身上污濁的程度,已經超出了自己可以忍耐的極限,所以她才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只好聽人家的了,誰讓沈芳華是女孩子呢。我望瞭望徐衛東和曲凡,三人垂頭喪氣地走回了濕熱的雨林,無言地等待著。我那時年輕沒有經驗,壓根兒沒想到女同志洗澡的時間竟然會如此之長,我覺得這工夫兒都夠我洗上十次澡了。

突然,就听河那邊傳來一聲驚叫,似乎是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我們擔心沈芳華遭遇危險,也顧不上什麼封建禮教了,趕緊跑出林子,衝到了河邊。 沈芳華此刻正立在岸邊,已經換上了一身乾衣服,想必是她急救箱裡還有備用服裝。 “出什麼事了?”我趕忙問她。 “你們看河裡那個反光的是什麼?”沈芳華用手指了指。 我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就見河底幾塊大個的鵝卵石之中的確夾有什麼東西,還不時反射著河水的波光。我正待細看,沒想到就听“撲通”一聲,曲凡此時已經跳進了水里。 片刻之後,他就遊了回來,但是手上卻多了一件東西——一把造型奇異的朴刀,九百老爹的朴刀。 “那神殿應該就在前面,我們得趕快!”曲凡一臉凝重地說道。

我看著曲凡手裡的那把朴刀,心中湧起一股不安。很顯然,九百老爹也到過這兒,卻不知為何把朴刀失落在了河裡。照此看來,他的目的地肯定也是曲凡說的那座什麼神殿。既然這樣,大家都是受“122”的指派去找那件東西,他又何苦提前暗害曲凡,獨自前往呢?難道老爺子想私吞寶物?我不敢妄下斷語,也許事情真的不是那麼簡單。 況且事到如今,多想也是無用。現在已經是下午時分,一切都只有先找到曲凡口中的那座神殿之後再說了。於是,我和徐衛東、曲凡匆匆在河中清洗了一下,又灌了幾壺水,隨後一行人便再次起程上路了。 我們這次是沿河而上,向著河的上游方向進發。這是曲凡和徐衛東共同得出的判斷,因為要保證飲用水的清潔和安全,大型的古建築一般都會修建在河流的上游附近。

大家行走在河岸之上,空氣明顯要比在雨林深處清爽得多,這讓我們幾個人呼吸得更加順暢,身上的疲乏感也減輕了許多。因此,一行人前進的速度比之前加快了不少,我們連續走了差不多三個小時,中間只休息過一次,吃了點兒東西。可以說是一路疾行,沒有絲毫的耽擱。 就在行進到接近黃昏的時候,河道的轉彎處赫然出現了一片用白色石板鋪成的開闊廣場,那些白色的石板規格統一,拼合嚴密,每一塊都打磨得相當精細,上面還長著很多青綠色的苔蘚。一眼望去,整座廣場顯得斑斑駁駁,感覺十分古老。而在這個廣場的中央,竟豎立著上百個造型奇異的灰黑色人形雕像,每一座都是真人般大小,上面佈滿了歲月侵蝕的痕跡。它們被雜亂地排列在廣場之上,就像是在參加集會一般。更為駭人的是,這些雕像的面目都被刻畫得異常猙獰,獸面癟腮,豹眼獠牙,如同一群地獄裡的小鬼。

“這些是什麼玩意兒?兵馬俑?”我奇怪道。 徐衛東盯著雕像看了半天,皺著眉頭道:“秦始皇陪葬的那些陶俑都是兵卒車馬,是古代軍隊的編制。而這些石俑完全就是一群小鬼的形象,你們說,什麼人死了會讓這些妖魔鬼怪來陪葬?我看除了閻王爺也沒有別人了。” “也許這些不是用來陪葬的。”沈芳華開口道,“徐白鬼,你說它們會不會是一種特殊的'石像生'?” 石像生是帝王陵墓前安設的石人、石獸的統稱,也被叫做“翁仲”。之所以有此別稱,是源於一個名為“翁仲”的大力士。相傳其人身高一丈三尺,勇武異常,秦始皇曾命他率兵守臨洮,威震匈奴。在他死後,秦始皇為其鑄了一尊銅像,置於咸陽宮司馬門外。後來,匈奴人來咸陽,遠見該銅像,還以為是真的翁仲,嚇得都不敢靠近。於是,後人就把立於宮闕和陵墓前的銅人或石人也稱之為“翁仲”。 “你是說'翁仲'?”徐衛東略一思索,“我知道的'翁仲'都是兩兩對稱立在神道或墓道兩側的,很少有聚在一起擺放的。就算武則天乾陵外的那幾十尊無頭王賓像,當年排布得也是相當齊整。而且,我見過的'翁仲'刻的都是些文臣武將或者神獸動物甚麼的,根本沒有這種鬼怪之類的妖邪造型。我看還是更像陪葬的石俑。” 曲凡走進廣場之後就一直沒有說話,就見他此刻走到了遠處的一尊石俑旁邊,用手敲了敲,忽然開口道:“這裡面是空心的。” 哦?我們幾個聞言感到十分意外。說實話,空心的雕像並不奇怪,兵馬俑就是半空心的。但兵馬俑是陶塑,而我們面前的這些可是貨真價實的石雕啊,要把堅硬的石質材料掏成空膛,這難度可想而知。 曲凡望了我們一眼,接著道:“你們說古人為什麼費時費力地非把這些石俑挖成空心的呢?” 這的確很令人費解。兵馬俑雖說也是空心的塑像,但那樣做是有其道理的。秦俑的上半截,即頭、軀乾和臂部完全空心,但下半截,即腿和腳卻是實心的。這樣上部空心,可以減少重量壓力;下部實心,可使重心下移,不易傾倒,並增加承壓能力。但如果是石雕的話,則完全不存在傾倒和承壓的問題,根本沒有必要去作如此的處理。 我正在納悶的時候,只見曲凡忽然用力一推,就听“轟”的一聲巨響,那尊石像頃刻間便砸倒在了地上。 “曲凡,你要幹什麼?!”我大聲嚷道。心說你小子不還是乾考古的麼,怎麼能如此隨意地破壞文物? “幹什麼?你們自己過來看看吧。”曲凡對我們招手道。 我們三個趕緊跑了過去,只見那尊倒在地上的石像已經從側面裂開了,裡面白花花的一片,滿是粗大的肉蛆,此刻正攪在一起蠕動個不停,看上去簡直讓人噁心到了極點。 “太噁心了!”沈芳華立刻就把頭扭到了一邊,強忍著沒讓自己嘔吐出來。 曲凡此時卻蹲下身子,用刺刀撥開了裡面的一些蛆蟲,對我和徐衛東道:“你們看這些肉蟲的下面是什麼?” 我心說:曲凡這小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了得,如此噁心的事都下得去手。這蟲子底下還能有什麼奇珍異寶?我無奈地硬著頭皮再次望了過去。 老天!白花花的蛆蟲下面竟然有一副人的骨架,上面遍布著密密麻麻的蛀洞,許多小個兒的幼蟲正在其間鑽進鑽出,簡直是慘不忍睹。而且,這副人骨並不完整,它只有上半身,骨盆以下則空空如也,腿骨和足骨全部缺失,這竟是一個半截的人!此刻我也顧不上反胃了,趕緊俯身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它的骨盆上殘留有明顯的刀砍痕跡。不用說,這副骨架主人的雙腿是被別人從根部生生給砍斷取走的。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些石俑果然都是用來陪葬的。它們的確不是什麼石像生,而是“人像生”。 徐衛東的臉色此時也變得極為難看:“石像裡封著人,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用人牲來殉葬的形式多種多樣,反正方法越是邪門,地方就越不善。” 曲凡聞言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隨即開口道:“你們看,石俑中間的裂縫筆直平滑,這是原先就有的一道接縫。說明古人是把一整塊石材先剖成了兩部分,分別雕刻石像的前後兩面,然後再掏空石芯,最後把它們拼合到一起,來組成一個完整的空心石俑的。”他說著又指了指石俑的下部,“腿部是實心的,估計是為了加強穩定性,防止裡面的人牲因為掙扎而使石俑倒塌。” “嗯,應該就是這麼回事。”徐衛東接口道,“石俑下部設計成實心的,因此壓根兒就沒打算能放進去一個完整的人牲,砍掉他們的雙腿是必然的事。所以里面的那副人骨只有上半身。” 曲凡嘆了一口氣:“可惜歲月一長,石俑的接合處有了縫隙,結果滋生了這些蛆蟲。可憐這些人牲連死後都得不到安寧。” 他們兩人的話讓我聽得毛骨悚然。古代的那些人牲竟然被活生生地砍斷雙腿,嵌入冰冷的石像之內,在極端痛苦之中悲慘地死去。這也太殘忍了,我簡直無法想像那種恐怖的場面。這是什麼樣的統治者才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沈芳華這時在旁邊開口道:“照你們這麼說,眼前的這些石俑就是用來陪葬的。那麼這龍缸里肯定是有一座陵墓了?” “不一定。這些人牲石俑也有可能是古代祭神的一種形式,天坑里隱藏的也許是一處神秘的祭祀場所。”曲凡回答道,“不管是陵墓還是祭壇,反正肯定有一座大型的古建築,類似於宮殿或者神殿那樣的形制。”他說得很有把握。 “行啦,別討論了,一起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徐衛東抬頭看了看天,催促道,“天色不早了,趕緊走吧。” 的確,只有親眼見到,一切才有定論。我們也不再耽擱,一行人隨即穿行在那些石俑之間,向著廣場的另一頭奔去。很快,一條用黑色石磚砌築的寬闊道路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它一端連接著石俑廣場,另一端則一直向前延伸進雨林的最深處。 “看來我們已經找到正路了。”曲凡把目光投向了遠方,緩緩地說,“路的盡頭就是我們的終點。” 我聞言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我們的終點”?曲凡這話說得實在是太不吉利了。難不成這條黑色的路會是一條不歸的黃泉路? 我們踏上了黑色的磚道,一路向前。 腳下的石磚漆黑如墨,砌合得異常嚴密,上面似乎還包裹著一層奇異的塗料,散發著詭異的神秘光澤。不知為什麼,我走在上面心裡總是感覺有些異樣。這種異樣很難用語言來描述,如果非要形容的話,我只能說這條路似乎不是給我們這樣的活人準備的,它更像是一條冥道,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亡魂而鋪就的。 走了沒有多久,道路的兩旁突然變得一片火紅。在周圍青綠色雨林的映襯下,顯得是那樣的突兀耀眼。 “咦?怎麼突然長出來那麼一大片的紅花,不會是古人有意栽種的吧?”徐衛東奇怪地說道。 我聞言跑到路邊,小心地觀察了一下。這的確是一種奇異的植物,它的花莖之上沒有一片葉子,只是孤零零地頂著一個傘狀的花冠,周圍的花瓣反捲,像是龍爪一般包裹著花蕊,通體鮮紅似火,彷彿是浴血而生的一樣。它們此刻密集地盛開在黑色磚道的兩側,數量之多就像是在道路的兩旁鋪設了兩張血紅的地毯。 “好像是'鬼擎火'啊。”沈芳華在一旁開口道。 “不錯。”曲凡接口道,“這些應該是接引之花'曼珠沙華',《法華經》裡的六瑞四花之一。它們是有毒的,注意點兒。” “接引之花?接引誰?”我問曲凡道。 曲凡道:“自然是接引亡靈了,指引它們通向幽冥地府。” 怪不得我心裡一直就不舒服,看來腳下的這條路還真是一條黃泉冥道。活人踏上死人路,還能有什麼好事?我無奈地搖了搖頭,心說下令修建這裡的統治者實在是心理有問題。 我們說話之間並沒有停下腳步,幾個人仍舊一直往前走。不久之後,道路兩旁紅色的“地毯”倏然消失了,又恢復成了青綠色的雨林植被,想必是那些接引之花已經完成了它們的任務,“我們的終點”應該不遠了。 就在此時,沈芳華忽然開口道:“前面好像有一座橋。” 我抬眼望去,只見黑色的磚道前方高高聳出了一個凸起,確實像是一座石橋。大家趕緊加快腳步,一路小跑地奔了過去。果然,那確是一座造型奇詭的石拱橋,但下方卻沒有任何的水道。很顯然,這橋根本不具備實際的功用,完全就是一個擺設。 這是乾什麼,擺造型?正疑惑不解之間,我的腦子裡突然蹦出來一個念頭:黃泉路,接引花,那這石橋…… “難道這是奈何橋?”我脫口而出。 “唐通訊,保不齊這次你是說對了。”徐衛東笑道,“興許前邊還有一個孟婆老太太要給你灌迷魂湯哪。” “這不是什麼奈何橋。”曲凡看了我們一眼,冷冷地說道,“這是一座昇仙橋。你們看看橋上的那些雕刻。” 昇仙橋?我趕緊抬眼向橋面望去,才發現整座橋的橋身和橋欄上都刻著很多精美的紋飾。細看之下有龍、鳳、鶴以及仙人這四類造型,它們的線條流暢,全都呈現出一種騰飛之態,極富感染力。 “龍、鳳、鶴、仙都是指引死者上天的使者。”曲凡繼續道,“王者的靈柩從這橋上經過之後,其亡靈便可不墜幽冥地府,直接飛升成仙了,所以這橋稱做昇仙橋。” 這簡直就是開玩笑,看那上百個悲慘的人牲,還有天坑岩壁上密密麻麻的屍洞,這樣的統治者要是能成仙,別人都能成佛了。 沈芳華此時接口道:“這昇仙橋我倒是有所耳聞,據說它也是陰陽之間最後的界限。過了昇仙橋,後面就是死人的地盤了。” “沈家小姐,你我兩家當年可都是乾倒鬥的。”徐衛東倒是很不屑,“我自己就下過不少大墓,哪座墓不是死人的地盤?什麼陰陽的界限,完全就是古人瞎掰的。” 沈芳華白了徐衛東一眼,但也沒有再反駁什麼,只道:“過橋再說吧,我估計這黃泉路也快到頭了。”說著便幾個箭步踏上了橋頭。誰料她剛登上拱橋中間的最高處,便立刻喊了起來:“你們快上來!前面……前面就是了……” 我們幾個聞言趕緊跑了上去。身在高處,大家的視野一下子開闊了很多,只見就在前方的密林之中,赫然出現了一處氣勢磅礴的殿宇,它隱身在濃密的植被之間,靜謐之中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神秘氣息。出乎我意料的是,這座殿宇並不是我想像中那種飛簷斗拱、紅柱綠瓦的建築形式。它的外部是一圈長方形的高大圍牆,牆體上還浮雕著很多奇異的造型,但一時距離太遠,無法看清雕刻的具體形象。圍牆內的中心豎立著一座高大的方形錐塔,其後則是一座宏偉的神殿,高度幾乎和那錐塔不相上下。以神殿和錐塔為中心,周圍還修建了許多獨立的樓宇殿閣以及用來連接的石廊盤道,它們結構各異,形制也不盡相同。一眼望去,整個牆院之內各式建築高低起伏,參差錯落,氣勢極為恢弘。而且,包括圍牆在內,所有的這些全部都是用灰黑色的石質材料修建而成的。這些石料經過了歲月的剝蝕,大量的苔蘚地衣漫布其上,斑駁無比,還有一些藤蘿狀的植物從岩石的縫隙之中生長出來,纏繞在了牆頭和建築物的金頂之上,它們的存在使得眼前的一切更顯得古老和滄桑。 “我原來還以為就是座孤零零的神殿,沒成想竟然是一處古代遺蹟的建築群。”徐衛東感嘆道。 “咱們走吧。”曲凡的聲音異常平靜。 圍牆的正中央開有一扇高大的圓形月亮門,腳下的黃泉路到了這里便是盡頭。 我抬眼望去,高大的圍牆上遍布著浮凸的石雕頭像。和我熟知的那些佛寺石窟不同,這裡浮雕的頭像竟然都是些猙獰的鬼臉,它們頭生雙角,長耳鷹鼻,獠牙尖腮,一個個就像是剛從地獄裡跑出來的惡鬼。更為駭人的是,這些恐怖的面孔之上還展現著不同的表情,有哭有笑,有喜有怒,被雕琢得極為生動。然而越是這樣,就越叫人感到一種陰邪的詭異氣氛。 沈芳華似乎也有些不安,開口道:“我只聽說過刻佛頭神像的,沒想到還會有人把妖魔鬼怪放在牆上。” “連陪葬的人牲石俑都是小鬼,現在刻點兒牛頭馬面倒也不算意外。”徐衛東道,“不過真不知道修建這裡的人到底信奉的是什麼,估計肯定是邪神惡煞一類的玩意兒。” “進去吧。”曲凡並沒有多說什麼,邁步便走進了門內。我們三人不敢怠慢,趕緊跟了上去。 迎面是一堵高大石牆,類似於影壁,讓人無法一眼看清裡面的情況。而等我們繞過影壁,眼前的景象竟一下子讓我們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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