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孽宋·曹三公子探案

第50章 第五節

孽宋·曹三公子探案 曹昇 8713 2018-03-22
時間:未時整,初刻(按今日計時,當為下午兩點十五分)。 地點:錢塘小築。 國親巷,三公子看見一幢小樓前有兩個人在向他招手,忍不住走過去瞧瞧,原來是上次接寧心兒去皇宮的那兩名宮女,只是已換作平民裝束,與宮裝的華麗冷艷相比,更添一份市井生氣。三公子道:“你們怎會在這裡?還打扮成這個樣子,是不是偷偷溜出宮來玩耍?” 纖雲和巧兒的臉幾乎同時紅了起來,雲回答道:“我們可沒膽量偷偷溜出皇宮,如果被發現,是要掉腦袋的。” 三公子道:“你們找寧姑娘吧,她來不了。” 纖雲和巧兒交換了一下眼色,纖云有些羞怯地說:“其實,我們是來找公子的。” “找我何事?” “請公子從這個樓梯上樓,上樓後自然就會知道。”

三公子看看兩位小女子,道:“裝神弄鬼,非大丈夫所為。” 纖雲道:“公子是不是不敢上樓?” 三公子道:“如果我不上樓,又會怎樣?” 纖雲道:“如果公子不願上樓,自然也沒人能把你怎麼樣。” “那我可以走了?” “當然可以。” 三公子笑道:“現在我反而想上樓去看看了。” 三公子轉向樓梯,樓梯呈螺旋狀,繞著一根巨大的柱子盤旋而上,直到二樓。三公子拾級而上,到了二樓,不見人影,只有一條長廊通向幽暗的遠方,似乎沒有盡頭。三公子沿著長廊向前走去,在長廊兩邊的牆壁上,掛滿前代和當代名家的字畫,無一不是珍品,三公子也不急著前行,經常停下來對某一幅字畫細細觀摩。有時候,還伸手摸上一摸。四周安靜得讓人有些擔心。既便如此,也無人現身對三公子加以催促,顯見小樓的主人也是相當有耐心的人。即將與一個充滿耐心的人會面,這讓三公子覺得十分有趣。

長廊的盡頭是一處小型的山水園林,走過假山流水,又到了一幢黛青色的小樓。小樓的二樓窗戶上繫著一方純白的絲巾,在風中微微飄動。窗戶虛掩著,隱約傳出裡面的絲竹弦樂與脂粉香氣。一隻白皙嬌嫩的手,伸出窗外,向三公子輕輕一勾。 三公子上樓,悲哀地感到自己像一個可憐的奸夫,正趁淫婦的丈夫不在家之際,夾著尾巴,偷偷上樓,去行苟且之事。門半開著,三公子推門進去,發現果是一位小姐的閨房,象牙床,潔白的紗帳,滿室擺滿才離開枝頭不久的花朵,散發芳香,牆壁上面掛滿波斯掛毯,上面繡的內容竟然是各式各樣的男女交歡圖,極盡香豔之能事,象牙床上斜倚著一位豐滿圓潤的婦人,背對著三公子,玉體橫陣。她身披一件輕紗,透過輕紗,嬌美誘人的胴體一覽無遺,烏黑的秀發直垂到腰。在床腳處,坐著兩位胡女,酥胸半露,只有兩小塊綢緞系在腰間,修長筆直的大腿,狐媚的大眼睛含情脈脈。空氣中瀰漫著情慾的氣息。到了這種地方,所有的男人都忍不住要產生同一個念頭。而兩位柔弱的女子,一張再柔軟不過的大床,在床上挑逗地扭動著的更柔軟的腰肢,都使這一念頭要付諸實踐是如此的容易。

三公子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心想,既然小樓門口站著的是皇后身邊的兩位宮女,那麼躺在床上的自然是皇后本人了,上次見面時她將頭髮盤了起來,還看不出有多長,這一放下來,居然能到腰間。而以她的歲數,還能有如此曲線玲瓏的身體,實在不易,皇后畢竟就是皇后。只不過以堂堂國母之尊,穿著這種過分暴露,幾乎等於什麼也沒穿的衣服,實在與母儀天下的尊貴雍容相去太遠,未免有失體統。 三公子道:“皇后把我請來,有何吩咐?” 床上的女人依然背對著他,並不回答,兩位胡女則掩嘴偷笑。 三公子又道:“皇后上次將寧姑娘請到皇宮,是想讓她嫁一位如意郎君,也就是你的寶貝兒子,恭王趙。可惜被我不小心壞了你的好事。你是不是做媒人做上了癮,所以這次索性把我叫來,也要為我張羅一門婚事?只不知這回是不是你的寶貝女兒?”他帶著戲謔的口氣說道。

床上的女人回答道:“三公子果然妙人,一猜便著。” 三公子不由略感意外,聽那聲音固然沙啞,卻顯然是故意壓低嗓子刻意為之。女人的年紀應該不會超過二十歲。這女人並不是皇后,但是這女人卻可以隨意差遣皇后的婢女為己所用,無疑與皇后關係密切,而且深得皇后之信任。 三公子道:“你不是皇后。” 床上的女人吃了一驚,她經常伴隨在皇后左右,自信模仿皇后的聲音足以亂真,即使皇宮裡的人也難以分辨真偽,沒料到三公子雖然只與皇后見過短暫的一面,卻可以一聽之下,便能斷定她在冒充。 女人強作鎮定,道:“大膽,我不是皇后還能是誰?” “你不是皇后,我沒有見過皇后穿這麼少的衣服,所以只看見你的身體,我並不能肯定,但我聽過她的聲音,雖然你模仿得很像,但卻瞞不過我的耳朵。你是誰我並不知道,我相信你會自己告訴我的,不然你也不會費這麼大周折把我請到這裡來。”

女人恢復了自己本來的聲音,年輕而嬌嫩,甜美至極。女人嬌聲一笑,道:“三公子果非凡人,難怪刑部束手無策的命案,一到了三公子手裡就迎刃而解,連當今聖上都對你極力稱讚,對三公子的風神俊採,小女子心儀久矣。” 兩位胡女掀開紗帳,女人以緩慢從容、優美得無以復加的動作從床上坐起,她在每一個瞬間都最大限度地展現了她完美的軀體。女人斜倚在枕頭上,正面朝著三公子,她凹凸有致的身體曲線畢露,而三公子偏巧又是個眼力極好的男人,她身體的每一個重要部位、每一個局部細節都看得格外清楚。女人的神態不見絲毫羞怯,彷彿穿成這樣與一個陌生男人見面,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況且,眼前這個男人一點也不討厭,他的眼睛裡,並沒有令人難堪的慾念,有的只是明亮和冷靜。

女人是美麗的,與皇后的雍容華貴不同,她楚楚動人,既高雅又柔弱,讓男人同時產生兩種慾望——自己佔有她和不許別人佔有她。她很清楚自己的無法抗拒,她的笑容是那麼的自信。女人說道:“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我就是昌平公主。” 三公子說道:“聽過。”他的神情淡漠至極。 昌平公主乃是當今皇后所生之次女。國色天香,艷名遠播,雖然尚未到出嫁之年,已有數國使節慕名前來為本國王子提親,但都被一一回絕。 昌平公主道:“我是不是沒有傳說中的那麼漂亮?見到我是不是很失望?” 三公子道:“公主之美,遠勝於傳說當中;公主之美,又豈是人言所能形容。今日得見公主面容,已是大開眼界,至於公主裸裎相對,實在是我預料之外的眼福。”

昌平公主道:“聽你說話倒頗是動聽,可你口是心非。本公主盛妝相迎,而你卻面不改色、心不跳,眼睛也不眨一眨,叫我怎能相信你說的話。”女人對自己的容貌和身體一向在意得很,尤其是美麗的女人,在這種事情上,她們總是很樂意較真。 三公子道:“世外之人,隱居山林,一向修身養性,心無滯垢,多年來略有小成,所以即便震驚於公主的絕世容貌,也能強自壓抑。至於眼睛一眨也不眨,實在是因為捨不得眨一下眼睛,說不定眨一下眼睛,公主就突然消失了。美人一去不復返,豈不讓我抱恨終生。” 公主的臉上泛起了紅暈,她發現這個男人比傳聞中更加迷人,她已經忍不住有些喜歡上他了,她問了一個所有女人都會問的問題:“那我和寧姑娘誰更漂亮?”

三公子被這個問題難住了,只能搪塞道:“不知道。” 好在昌平公主並沒有繼續難為他,女人的身體就是最好的武器。昌平公主一拍手掌,道:“歡兒、喜兒,設下酒席,讓我與三公子今日痛飲幾杯。” 歡兒和喜兒便是那兩個眼睛水汪汪的胡女,她們分別取過一個籃子,麻利地從籃子裡取出一碟又一碟精美的小菜,剛好將桌子擺滿,一盤不多、一盤不少,像經過無數次演練似的。看來這頓酒菜是預謀已久。一壺酒,兩盞水晶杯,杯中已美酒盛滿,金黃色的酒液在水晶杯中顯得晶瑩剔透。雖然只是小小的兩杯,卻已是酒香溢滿全室。 昌平公主走下床來,嬌小的腳既不著襪,也不穿鞋,赤足行走在厚厚的地毯之上。昌平公主道:“三公子請坐。”三公子道:“看樣子像是鴻門宴。”

昌平公主道:“三公子真是愛說笑,如此溫柔旖旎的所在,正該痛飲美酒,暢談風月,三公子居然還要疑神疑鬼,怕是要讓本公主對你失望了。” 三公子道:“豈敢豈敢,既便是鴻門宴,有美酒和美人相伴,死又何憾。” 兩人落座。昌平公主緊挨著三公子坐著,幾乎是偎在他的懷中。她身上的自然體香,以及豐潤的肉體所散發的溫熱氣息,以三公子的定力,也不由心中一盪。 昌平公主舉杯祝酒,道:“三公子名滿天下,小女子聞名已久,上次母后見過公子之後,也是讚不絕口,所以,小女子不揣冒昧,邀公子來這錢塘小築一聚。小女子先敬公子一杯,算是賠罪。” 三公子微微一笑,也不說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道:“好酒,好酒。” 昌平公主道:“三公子可知這酒的來歷?”

三公子道:“牛飲之下,不及細品,但想來該是正宗的紹興女兒紅,年份在十六年左右。” 昌平公主望了三公子一眼,臉上露出佩服之色,柔聲道:“小女子今年剛好十六。在我出生那天,父親便將新釀的紹興花雕埋在桂花樹下。到今天,這酒剛好十六個年頭。”說完這些,她又用更小的聲音說道,“父皇說過,只有等我找到我心儀的男子,才可以把這酒取出來飲用,而我一向是最聽父皇的話了。”她眼光避開三公子,低著頭,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說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連傻子也能聽出昌平公主的意思。三公子開始覺得有些不自在了,公主已經不是在向他暗示,她毫無遮掩的美麗緊繃的身體,她飽含情意的眼神和話語,都在明確地表示:她愛上了他。所以,連她最珍貴的女兒家的身體,也不介意讓他看個乾淨徹底。她是世上最美的一塊疆土,等著他去開墾、去掠奪。 三公子苦笑道:“我可能或許大概應該基本差不多明白一點很多某些全部。” 昌平公主道:“你明白就好。你現在總該知道我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子了吧,因為……”她頓了頓,咬咬嘴唇,接著說道,“反正我遲早都是你的人。”她又給三公子斟了一杯酒,她還沒來得及勸酒,三公子便已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昌平公主會心地笑了起來。一個男人在不知所措的時候,只有拼命喝酒來掩飾自己的緊張,順便藉著酒力,平靜一下紛亂的思緒。三公子索性端起酒壺,一仰頭,酒倒入口中,喉結上下起伏,一壺酒便全到了他腹中。 三公子讚道:“實在是好酒,再來一壺。”歡兒早就乖巧地又端上了一壺酒。三公子看了看公主,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面對她那充滿期待與愛慕的眼神,三公子嘆了一口氣,又把一壺酒一飲而盡。 酒的作用實在是很多,既可以緩解緊張,又可以拿它來壯膽,三公子一口氣連灌兩壺酒,莫非也是要為自己壯膽?他壯完膽之後打算做些什麼呢?答案顯而易見,一個年輕的男子,一個美麗而幾近赤裸的女孩,在一幢庭院深深、與世隔絕的小樓裡面。兩個人又都喝了些酒,他們只有一件事好做,也只有一件事要做,昌平公主微微翹起下巴,表情興奮,看上去,她一點也不排斥那件事的發生。 三公子輕輕地放下酒壺,深深地望著昌平公主的眼睛,昌平公主簡直無法移開自己的目光。三公子冷不丁道:“公主和人喝酒,總喜歡帶一大堆人馬在身邊嗎?”突然聽到這麼沒來由的一句,昌平公主本能地一愣,然後說道:“這裡就你和我,還有歡兒、喜兒。”她忽然領悟到了三公子的真正意思,含羞笑道:“你這個人真壞,說話總喜歡拐彎抹角,你要是嫌她們礙眼,我這就叫她們下去,到時候這裡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你想拿我怎麼樣我也沒辦法,反正我也打不過你。” 三公子卻突然轉移話題,道:“這些波斯掛毯派何用場?” 昌平公主道:“還能派什麼用場?只是裝飾一下房間,讓整個房間能添些異域風情罷了。” 三公子道:“依我看,這些掛毯用來藏刀斧手也不錯,刀斧手躲在掛毯後面,又有誰能想到呢?” 昌平公主臉色刷地一下蒼白起來。三公子繼續說道:“前後左右四面牆,每堵牆前面都躲了五名刀斧手,我聽到二十個男人的呼吸聲,既然公主已經佈置了刀斧手,為什麼一直還不下命令呢?趁我現在酒力發作,正是動手的最佳時機。”昌平公主很勉強地笑了笑,道:“為什麼我要埋伏刀斧手來殺你?”三公子道:“我不知道,你總有自己的理由。”他依然是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像在談論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這讓昌平公主莫測高深。昌平公主嘆了口氣,道:“你這個人真是古怪離奇,居然連自己的死活也不放在心上。” 三公子愉快地道:“三公子不是你所能想像的。” 昌平公主笑著道:“看樣子,這二十名刀斧手是殺你不死的。” 三公子道:“他們埋伏在掛毯後面好半天時間,實在是夠辛苦的。不管到底殺不殺得了我,好歹也要給他們個機會,讓他們試上一試。” 昌平公主道:“三公子武功蓋世,這二十名斧手空有一身蠻力,自然入不得三公子的法眼,又何必讓他們自取其辱,也折卻了本公主的顏面。”她雙擊手掌,掛毯後面果然擁出二十名刀斧手,目不斜視、秩序井然地魚貫退出,誰也不敢向美麗赤裸的公主看上一眼。 兩壺酒又擺到了桌子上面,昌平公主替三公子斟滿一杯酒,舉杯,道:“剛才的事情請三公子別介意,我的本意只是想試探一下公子的武功,你也知道,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趁人家還沒嫁給你之前,對你多些了解也是好的,你不會因此而生我的氣吧。” “當然不會,這短短的幾天,我已經被不同的人殺了好幾次,都已經被殺習慣了。你看我現在不是還好端端地坐在這裡。” 兩人對飲一杯,昌平公主很關心地柔聲問道:“公子喝如此急酒,可千萬不要太早醉噢。你要是醉了,我可是要獨守空房了。” 三公子道:“公主對我可真是體貼入微。” 昌平公主道:“人家的一片心意,你知道就好。” 三公子又出驚人之語,道:“公主一定有一件事感到非常大惑不解,你很想問我,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雖然你掩飾得很好,可是你的雙腿在桌子底下焦躁地動個不停。你的雙腿每動一動,我就聞到一陣香風來襲。” 昌平公主臉上又是一紅,三公子這句話聽上去不懷好意。昌平公主掛著迷人的笑容,道:“我有什麼事應該值得奇怪呢?” 三公子道:“你一定心裡在奇怪,為什麼我直到現在還沒有倒下,對常人而言,喝一杯像這樣摻有天下奇毒極樂散的紹興女兒紅,頃刻間便會七竅流血、毒發身亡。更不用說像我這樣,一喝就是整整兩壺。二十個刀斧手的性命對你來說又算得了什麼。你之所以把刀斧手撤下去,倒並不是怕他們殺不死我反而被我殺死,而是因為你另有後備辦法,而你對你的這第二殺招有十拿十穩的把握,所以才讓他們撤下去。” 昌平公主的笑容僵在臉上,這個年輕人實在是難以捉摸,明知道別人處心積慮要置他於死地,他卻依然安之若素,既不著急,也不生氣。他的神態還是那麼輕鬆自在,一點也看不出有報仇雪恨、以牙還牙的意思。但他越這樣,越讓對方心裡不踏實,不知道他平靜的外表下,到底內心裡又是怎樣的打算。真正的恐懼是對恐懼的等待。 昌平公主道:“不錯,每壺酒裡我都親手拌入了西域奇毒極樂散,一杯入肚,便能聽到極樂世界的召喚,你喝了這麼多,好像一點反應也沒有。” 三公子笑道:“那是因為,在慌亂中,你混在酒裡的並不是極樂散,而是至烈至淫的春藥,歡樂散。”說完,三公子猛地站起,邊脫衣服邊狂叫道:“好熱啊,渾身像在火裡烤一般啊。難受啊,我想是歡樂散的藥力發作了啊。我控制不住自己啊。公主啊公主,不要怪我無禮了啊。”他披頭散發,鼻孔翕張,氣息粗壯而短促,兩隻眼睛像要噴出火一般,原來瀟灑的面孔忽然顯出一種野蠻粗獷的形象。他跌跌撞撞地向昌平公主撲去,昌平公主被三公子突如其來的瘋狂舉動嚇呆了,坐在凳子上竟然一動也不動。兩個胡女眼見公主即將遭到三公子的非禮,也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的規矩,事急從權,挺身而出,要來拉拽三公子,阻止他向公主撲去。 三公子嘴角浮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他果然沒有猜錯,這兩位胡女並不是普通的胡女,而是身懷絕技的高手,她們拉拽自己的招法,分明便是天山派的不傳秘技——折梅小擒拿,而且已有七八成的火候。歡兒的手死死地按在三公子左手脈門,喜兒的手指點中三公子右臂的曲池穴和玉枕穴。 歡兒和喜兒一擊得手,心下大喜,兩人交換眼色,分明在說:神乎其神的曹三公子,原來也不過如此而已。在她們正得意間,忽然只覺得已被她們牢牢控制住的三公子的衣袖古怪地飛起,從她們的眼前拂過,她們看見眼前白茫茫一片,然後便倒在了地上。 三公子似乎還處在瘋狂狀態,甚至比方才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張牙舞爪,貌極凶狠,昌平公主見兩位胡女如此不堪一擊,身子已涼了一大半,再沒有了指望。心頭一急,便暈了過去,她身體一軟,從凳子上滑下,倒在舖有厚厚地毯的地上。而暈過去之後的她,更有一種嫵媚嬌柔的魅力,她那略微彎曲的身體,披散在胸前的秀發,併攏在一起的兩條大腿,緊閉的雙眼,微張而顫動的嘴唇,都更能激起一個男人最原始的慾望。況且,她已經不能反抗。 三公子卻偏偏在此時冷靜下來,他整理衣冠,束好頭髮,舒適地坐在桌前,有滋有味地品嚐著有毒的酒菜,慢悠悠地等待昌平公主的醒來。 他等待的時間並不長,昌平公主很快就醒了過來,她看看遠遠坐著的三公子,感覺了一遍自己的衣服和身體,發現三公子並沒有藉機佔她的便宜,心裡既慶幸又略微有些失望。昌平公主道:“我已經落在你的手中,而且我只是一個弱女子,好像還暈了過去,你方才本可以……”她欲言又止,但誰都知道她接下去想說的是什麼。 三公子道:“我的確可以。” “但是你並沒有那樣做,難道是因為我不夠美麗?” “當然不是,只是你是有夫之婦,我可不敢破壞你的婦道貞節。” 昌平公主怒道:“本公主尚待字閨中,何來夫君?” 三公子不以為然地一笑,說道:“你不是昌平公主,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的夫君是誰。”昌平公主聞言大驚,倒在地上,身體使不出半點力氣。 三公子接著說道:“你的夫君便是恭王趙,而你,則是恭王妃。”昌平公主不加以反駁,無疑便已默認了三公子的猜測。她說道:“你怎麼知道的?” “昌平公主和我無冤無仇,如果要說她仰慕我,這我相信,然而一位妙齡少女絕沒有將她仰慕的男子置於死地的必要,這樣於她沒有絲毫的好處。除了昌平公主,還有誰能指使得動皇后身邊使喚的婢女呢?自然只能是恭王趙了,或者是他的妻子,也就是你,恭王妃。” “可是殺了你,對我又有什麼好處呢?” 三公子又笑了笑,說道:“你倒是很風趣,這話本來應該由我這個被殺者來問你這個殺人者才對。如果你連殺我的好處都不知道,你又何必來殺我呢。你之所以如此反問,實在是想試探一下我。不過,我仍然很樂意回答你的問題,你殺我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你的丈夫,因為我可能是唯一知道他的秘密的外人。這個秘密一旦被我講出去,不僅對恭王,甚至對整個皇室都將造成毀滅性的打擊,恭王本身更將是身敗名裂。而你,自然也將被禍及,一個女人平時再溫柔再心軟,可是一旦她心愛的男人受到某種巨大的威脅,她會不惜一切手段,甚至犧牲自己的名節和生命,也要去保護自己的男人不受傷害。所以,儘管我們素不相識,儘管我是如此的年輕,儘管我是如此的英俊,儘管我還有著大好的前程,儘管你明知此舉將招致億萬少女的唾棄與憎恨,你依然抱著必殺的決心,對我絲毫也不手下留情。” 恭王妃靜靜地聽著,她已經從方才的驚愕中恢復過來,態度也鎮靜了許多。她刻意隱瞞的東西被輕易揭穿,她反而覺得釋然。 三公子接著說道:“可是你殺不了我,就算你殺了我,那個秘密依然將繼續存在,而它帶給你的痛苦也還將繼續。雖然為了恭王,你可以犧牲自己,但是恭王已經不是從前的恭王,他的心被迷惑了。” 恭王妃嘶聲道:“關於這個秘密,你究竟知道多少?”三公子道:“我只知道,就算在你最開懷大笑的時候,你的眼神裡仍然藏著一份寂寞,你是一個夜夜獨守空房的美麗女人,而那個秘密就正是你夜夜獨守空房的原因。” 恭王妃忽然從地上爬起來,跪在三公子麵前,道:“求公子一定要保守這個秘密,恭王他只是一時糊塗,才會做出如此不倫之舉,相信他總會有翻然醒悟的一天,到那時候,他就會乖乖地回到我的身邊,求求公子,賤妾來生做牛做馬,報答你的大恩大德。” 三公子任她跪著,徐徐說道:“現在你要記住,我不是你的敵人,當然,我也不是你的朋友。我要告訴你,知道恭王秘密的可能還有其他人。而那個人,不是一個喜歡保守秘密的人,尤其是為恭王保守秘密,是打死他他也不會幹的。” 恭王妃一雙眼睛透出深深的憂慮和恐懼,她彷彿看見秘密被揭穿之後,恭王和自己的悲慘下場。她急切地問道:“那個人是誰?”三公子道:“如果恭王身敗名裂,受益最大的是誰?”恭王妃道:“自然是慶王趙愷了,恭王廢了,他便是當然的太子,未來的天子。”說完,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道:“莫非真的是他?” 三公子道:“很有可能。” 恭王妃不知從哪裡來的勇氣和力氣,隨便從床邊抓起一件衣裳,披在身上,也不梳妝,就欲向門口走去,三公子道:“你去哪裡?”恭王妃道:“我現在就去面見母后和聖上,趕在慶王之前,把這個秘密親口告訴他們,請求他們原諒。” 三公子道:“如果你是他們,你會原諒恭王的所作所為嗎?” 恭王妃一下子愣住了,她呆呆地站著想了一會兒,說:“他們不會原諒的,母后可能會原諒,可聖上一定會大發雷霆,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說著說著,她便放聲大哭起來,她實在是沒了主意,三公子看了心中不忍,說道:“你先別哭,也許我可以幫你,或者說,也許我願意幫你。” 他平淡地說出的這句話,彷彿有一種魔力。恭王妃漸漸止住哭泣,一雙淚眼望著三公子,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她說道:“只要能幫恭王度過此劫,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 “真的做什麼都願意?”三公子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她。 恭王妃咬咬牙,說:“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她拉開貂皮大氅,轉扭腰肢,貂皮大氅順著她潔白細膩的肌膚緩緩滑落到地上,她驕傲地挺起胸膛,緊繃而有力的雙腿慢慢地向三公子走去,從她豐滿的嘴唇間吐露出令人意亂情迷的話語:“只要你答應,我就是你的。”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她心裡矛盾極了,她已經有一年多沒碰過男人了,而她還年輕,有的是慾望和精力,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又英俊得不像凡人。她心安理得地說服自己,這樣做是為了恭王而犧牲,但內心深處卻隱隱有一個聲音在提醒著她,其實,你自己也想這樣,她心煩意亂,臉也莫名其妙地發起燒來。 三公子忽然間像挨了一箭的兔子般逃得飛快,並哈哈大笑起來。他意識到自己這次玩笑開大了,他說道:“不用擔心,今晚一切就將水落石出。”說這話時,他的人已經離開兩層小樓,正穿越園林中一條點綴有石塊和艾草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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