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旋風

第4章 第四章

旋風 倪匡 9731 2018-03-22
高翔一見,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心想自己不免太心急了一些,木蘭花不是來了麼?他連忙迎了上去,吉普車的車頭燈一照到了高翔,車子便立時停了下來。 高翔忙叫道:“蘭花!” 隨著他的叫喚,一個人從車上跳下,向高翔奔了過來,那卻不是木蘭花,而是一個警官,那警官有點上氣不接下氣,見了高翔,行了一個敬禮之後,立即道:“高主任,一三四五七號警員,可是你派他有任務執行的麼?他是司機。” 高翔呆了一呆,他派在沙宅門口,等候木蘭花的那個警員是什麼號碼,他自然不記得了,他忙道:“我派了一個警員,在沙宅門口接木蘭花姐妹來這裡的。” “那一定不錯了。” “什麼不錯了,你講話應該有條理些。” 那警官還十分年輕,高翔一斥責他,連臉都漲紅了,忙道:“是!是!我記得高主任曾派一輔車子在沙宅門口,是準備接木小姐,這輛車子是由警員陳洪光駕駛的,這輛車子,十分鐘之前,被人發現棄置在一個十分冷僻的空地中!”

高翔幾乎直跳了起來,道:“什麼?” “車子被棄置在一個空地上,”那年輕警官重覆著,“警員陳洪光顯然是受了極度的驚恐,他不住地叫著:'鬼!鬼!'當時他是手足被綁,放在車中的。” “那麼,木蘭花姐妹呢?” “沒有發現她們的踪跡。” “那警員在什麼地方?” “我已將他送到就近的醫院去了。” 高翔知道,自己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的,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真的是遭到意外了,他忙道:“快,你帶我去見那警員!” “是!”那警官答應著。 兩人一起向吉普車奔去,一跳上了車子,那警官立時開動了車子,以極高的速度向前駛去,幸而這時已是深夜了,要不然車子駛得那麼快,非撞在別的車子上不可!

車子幾乎是衝進那間醫院的,在醫院的面前,“吱”地一聲響,停了下來,高翔身子一橫,便跳出了車子,那警官也從車側跳了出來。 那警官帶著高翔,直來到了警員陳洪光的病房門前,可是他們兩人,還未曾進去,就被一位護士攔住了,護士道:“對不起,病人需要休息。” “我們有要緊的事要問他。”高翔忙道。 “抱歉得很,”護士搖著頭,“事實上,他根本不能回答任何人的問話,他因為受了極度的驚恐,是注射了強力的鎮定劑才睡去了,在六小時之內,他是不會醒來的!” 高翔呆了一呆,那情形,和匡效衡是完全一樣的! 他轉頭向那警官望去,那警官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道:“他的確是受了極大的刺激,他除了叫鬼、鬼之外,什麼也不說。”

高翔伸手在那警官的肩上拍了拍,道:“你一發現了他,不但立時將他送進了醫院,而且還記得我曾經派他以任務,這很不容易!” 那警官興奮地道:“謝謝你。” “現在,你就守在這裡,他一醒來,你就設法通知我,我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第一醫院,如果我在別的地方,我會先打電話來通知你的。” “是!”那警官立正,敬禮。 高翔轉身,走出了醫院。 這時,他的心中,實在是亂到了極點! 剛才,他歸納而成的五點疑問,已是足夠使他傷腦筋的了,可是這時,疑問又增加了兩個:“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上那兒去了?” 還有,為什麼陳洪光和匡效衡兩人,都是手足被綁,而且,他們也都是受了極度的驚嚇,除了一個“鬼”字之外,什麼都說不出來?

難道他們是真的遇到“鬼”了?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當然不會的。 然則,這個問題又如何解釋呢? 高翔走出了醫院,他上了那輛吉普車,決定先到木蘭花的住所去看一看,他駕著車子,向郊外疾駛了出去,到了木蘭花的門口,他只不過向那幢精緻的小洋房望了一眼,心便涼了半截,因為那幢房子烏燈黑火,她們兩人顯然不在家中! 高翔又用力按了幾下喇叭。如果木蘭花姐妹在家,一定會出來查究的,但是,屋子中卻一點動靜也沒有,高翔拿起車中的無線電話,打了一個電話給警局。 他在電話中詢問警局方面有沒有接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的消息,他希望兩人會在警局中留下去處,以備他去查詢的。 但是,高翔又失望了! 當然,要明自木蘭花是到什麼地方去了,最好是問警員陳洪光,可是陳洪光卻又偏偏在強烈的鎮靜劑下,昏睡不醒!

要等他醒來,需要六個小時,高翔卻等不了那麼久,因為他已經想到,木蘭花的失琛,是突如其來的,而如今時間已過去了將近兩小時,可能木蘭花姐妹的處境,正大是不妙,但是,有什麼辦法可以找到她們呢?可以說一點線索也沒有! 高翔坐在警車上,雙手緊緊地抓了自己的頭髮! 他的十指是抓得如此之緊,照理,他的頭皮應該感到十分疼痛的了,這時由於心中極度的焦急,他竟木然沒有感覺! 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究竟到那裡去了呢?
木蘭花和穆秀珍坐在吉普車的後面,那名警員坐在前面,車子迅速地向前駛了出去,不一會,就一連轉了好幾個彎。 秀珍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但是木蘭花一直在註意著車子外面的街道,這時,她突然道:“餵,你可是新來到本市的麼?”

那警員並不出聲,他猛地一轉駕盤,車子突然轉進了一條十分斜側的道路,穆秀珍也覺得有點不妙了,她陡地站起身來,待去拉那警員的後領。 但是就在此際,車子突然停了,道路兩旁,突然有四條黑影竄了出來,那四絛黑影的身子,十分之矯捷,而且他們的手中,也都持著槍械,在黑暗之中,那四個人看來只是漆黑的一團,什麼也看不清,顯然他們穿著連頭至腳的黑衣服。 穆秀珍陡地一呆,可是,那警員轉過頭和向她望來之際,穆秀珍更是猛地縮了一縮,原來那“警員”手中已握了一柄槍,槍口正對準了她! 穆秀珍的身子縮了回來,木蘭花立時按住了她的手背,示意她鎮定。木蘭花仍然和沒有什麼事發生一樣,笑道:“你喬裝的本領很不錯啊!” 那“警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們萬不得已的,在你們兩位女俠兩前,當然是班門弄斧的了,我們只是想和兩位談談。”

“這樣的方法來邀請我們,不算是友善的談判吧!” “請你原諒,並且請你們相信,我們對兩位,至少在目前,是絕無惡意的。”那“警員”的說話,十分溫文,顯示他受過高深的教育。 木蘭花吐了一口氣,道:“好啊,我們在什麼地方談判呢?還有幾位,可要上車來麼?還是喜歡在路邊監視著我們?” 那警員一抬手,那四個人一起向前跳了過來,各伸一手抓住了車子的車身,另一手中的手槍,仍然對準了車中的木蘭花姐妹。 而吉普車子向前疾馳而出。 吉普車駛得十分之快,而且連連轉彎,車子在急轉彎的時候,掛在車旁的四個人,身形卻仍然十分穩定,顯示出他們四人,都有極高的中國武術的造詣。 木蘭花這時,也看出了在前面座位上開車的那個假扮的“警員”,是這五個人中的首領,木蘭花幾乎已可以肯定他就是那個署名“旋風”的人了。

這時,穆秀珍的心中,十分焦躁,但是木蘭花卻十分高興,她真的是高興,因為對方如果是“旋風”的話,那麼,她就可以更快地明白事實的真相了。 至於她這時被幾個人用槍指住,這都不放在木蘭花的心上,因為這樣的經歷,她實在經歷得太多了,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車子駛出了近二十分鐘,又停了下來,木蘭花姐妹被指押著下了車,又上了另一輛卡車,仍然由那個“警員”駕車,再度駛去。 這一次,駛出的時間更長,足足有半小時之久,才停了下來,這時車已到了郊外了,車停下來之後,那“警員”下了車,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這時,他已換了服裝,他穿的是一套深棕色的西服,西服裡面,則是一件運動衫,看來十分瀟灑。 他站在車邊,搓了搓手,道:“蘭花小姐,請你下來,我們一面走,一面談談,好麼?至於令妹,則請她留在車上。”

木蘭花道:“好的,這樣的談判,倒是別開生面的!” 她一面說,一面已側身跳了下來。 那“警員”並不說什麼,只是緩緩地向前走去,看來他對木蘭花一點也不戒備,這也不禁使木蘭花覺得十分之奇怪。 她暫時也不說什麼,只是跟在他的後面。 不一會,他們便已來到了一株大樹的下面,兩人相距得十分近,停了下來。這時如果有什麼人在他們的身邊經過,一定當那是在談愛的情侶了。 那“警員”停下來之後,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想,我是什麼人,蘭花小姐,你一定已經知道的了,是不是?” “可以這樣說,,也不可以這樣說。” 那“警員”呆了呆。 木蘭花立即道:“我知道你是旋風,可是旋風兩個字,只不過是一個名稱,對於了解你這個人,是沒有實際意義的。”

“唉,”那“警員”嘆了一口氣,“蘭花小姐,你的思想真是慎密,真使人佩服,那麼,我想你一定也已看出,沙炳興不是什麼好人了?” “沙炳興是不是好人,我無權裁判,但是我願意對你說,沙炳興的確是對我,對警方隱瞞了許多事沒有說。旋風先生,你用這種方法,將我帶到了這裡來,就是為了和我討論沙炳興這個人是好還是壞麼?”木蘭花冷峻地反問著“旋風”。 “旋風”忙道:“當然不是。” “那麼,你可以開門見山了。” “蘭花小姐,”“旋風”又猶豫了一下,“我想請求你,別在我們和沙炳興之間干擾我們,和幫助沙炳興,我請求你。” 他的語氣聽來十分誠懇,但看來木蘭花並未曾為他所動,木蘭花的聲音仍然是冰冷的,她道:“我是從來不在人的威脅之下,答應任何事情的。” “蘭花小姐,你別誤會,我是請求你。” “笑話,我們是自願來的麼?你那四個夥伴手中所拿的是什麼?”木蘭花又向他指了一指,“你手中也曾經握過手槍!” “那是不得已的措施。” “那麼,我們只好在下一次,在另一種情形下再見面談判了,旋風先生,你認為怎樣?我這樣說,是不是公平,嗯?” “旋風”又搓了搓手,來回踱了幾步。 然後,才聽得他道:“蘭花小姐,我想是公平的,明天我將到府上來拜訪你,但是有一句話,我卻是不能不講的,那便是沙炳興是一個老混蛋!” “我明天會在家中等你!”木蘭花只是冷冷地回笞。 那位“旋風”先生苦笑了一下,往回走去,木蘭花仍跟在後面,來到了那輛卡車旁邊,只聽得穆秀珍正在破口大罵。 木蘭花叫道:“秀珍,別吵了,我們走。” “旋風”也叫道:“請讓她下來。” 穆秀珍早已一躍而下,奔到了木蘭花的身邊,指著“旋風”道:“蘭花姐,這傢伙對你放了些什衣屁,哼,車上的四個傢伙,簡直就是死人,要不就是啞子!” 木蘭花拉了她一下,道:“我們走!” 她們以十分快的腳步,向前走去,不一會,便轉了好幾個彎,那輛卡車已看不見了,她們才放慢了腳步,在前行了二十分鐘之後,她們才截到了一輛肯搭載她們的車子,到了市區。一到市區,她們便尋找高翔,終於由警局方面,得知高翔是在他們家門前。 等到木蘭花和穆秀珍兩人,突然出現在高翔的眼前之際,正在一籌莫展,呆坐在車座上的高翔,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 可是,他在揉眼晴間,穆秀珍已經叫道:“哈,你是在做夢麼?為什麼看到了我們:還要揉眼睛?不信是我們回來了麼?” “蘭花!秀珍!”高翔叫了起來,“你們上哪裡去了?” “進來,進來再說。”木蘭花已打開了鐵門,走了進去,高翔連忙跟在後面,進了屋子,木蘭花才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木蘭花道:“他一定是先打昏了陳警員。” “可是為什麼陳警員會以為是鬼呢?” 木蘭花有點不明白白,高翔便將有蘭陳洪光的一切,向她講了一遍,木蘭花笑道:“那麼,等到明天'旋風'來了之後,這一切疑點,都可以解決的,我看這件奇事,急轉直下,明天已是最後的一天了,高翔,你還是回去休息休息吧。” 高翔的確也有點覺得疲倦了,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呵欠,可是他仍然問道:“蘭花,照你看來,事情的性質究竟怎樣?” “我想,”木蘭花站了起來,“那個自稱'旋風'的年輕人的上代,和沙炳興之間,一定有一段糾葛,事實上,沙炳興一定是一看到那張箋帖上的'旋風'兩個字,便知道要來找他麻煩的是什麼人,所以他才肯定會有嚴重的事情發生的。”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表示同意。 木蘭花伸了一個懶腰,道:“今天晚上,我們不必傷什麼腦筋了,我們只要在家中,等明天'旋風'來說明一切好了。” 高翔道:“好的,那麼陳洪光和匡效衡如果醒了,我是不是要帶他們到這裡來見你呢?在他們口中至少可以問出些問題來的。” “好,明早九時,你帶他們來好了。” 高翔十分輕鬆地走了出去。
第二天,是一個極熱的天,雖然只是早上八九點鐘,但是太陽已然十分之炎熱了,木蘭花仍然躺在花園的遮陽傘下看書。 穆秀珍則不斷翹首望著馬路,一面在嘰嘰咕咕,說高翔不守時間,但事實上,這時只不過八時五十分而已。她又等了一會,終於看到一輛警方的車子駛過來了。 “蘭花姐,高翔來了!”穆秀珍轉頭叫著。 “看你,安靜點好不好。” “你不知道,蘭花姐,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兩人,都會那麼害怕,醒來之後什麼也不說,只是講一個鬼字!”,穆秀珍講到了這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可是我卻想不出道理來想,你說我怎能不感到心急?” “那還不容易麼?當然是有人扮了鬼來嚇他們的!” “蘭花姐,就算有人扮鬼,人扮的鬼,至多嚇嚇小孩子而已,就算能夠嚇倒陳洪光,匡效衡卻是一個極有經驗的探長!”” “那麼,”木蘭花笑了笑,說:“你以為怎樣呢?” “蘭花姐,你別罵我,我就說。” “好,我不罵你,可是你別說,我也知道了,你一定是以為那是真的鬼,是不是?”木蘭花講到這裡,已站了起來。 原來車子已停了,高翔已帶著匡效衡和陳洪光兩人,走了過來,穆秀珍連忙奔了過去,將鐵門打了開來,叫道:“匡副探長!” 匡效衡的面色,仍然十分青白,他的精神顯然還不是十分穩定,至於陳洪光,更是左顧右盼,顯得十分害伯,面色也十分青白。 木蘭花已在招呼著他們,道:“請坐,兩位請坐,我想你們沒有害怕的必要了,因為事情已十分明朗,就快解決了。” 可是匡效衡卻並沒有因為木蘭花的勸解而感到放心,他在坐了下來之後,嘆了一口氣,道:“高主任,兩位小姐,你們別笑我。”” “怎麼樣?”穆秀珍立時緊張地問。 “唉,”匡效衡又嘆了一口氣,說:“那真的是鬼!” 穆秀珍聽了,如獲至寶地在匡副探長的肩頭之上,猛地拍了一下,道:“對了,副探長,你講的和我所想的是一樣的!” 木蘭花連忙瞪了秀珍一眼道:“別多廢話。” 穆秀珍嘟著嘴道:“真是鬼嘛!” 木蘭花道:“你見過了?” “我沒有見過,可是有人見過的。” 木蘭花不再理會穆秀珍,她只是皺著雙眉,道:“匡副探長,請你將你被人制服的情形,詳細地向我說一遍,不要漏了任何細節。” “好的,我……”匡效衡的聲音在發著抖,“我可以要一杯酒麼?唉,即使是想起來,我仍然需要酒來鎮定我的神經。” 木蘭花轉頭向穆秀珍望了一眼,穆秀珍連忙奔了進去,又拿著一瓶白蘭地奔了出來,匡效衡就著瓶,喝了二大口,才道:。 “我正在沙宅到處走著,我記得那時正是六時三刻左右,我記得我來到了一個樓梯的下面,那地方有一扇半開著的門。” “看那情形,這扇門之中,是利用樓梯下的空間,來放置一些雜物的,我看到門開著,我下意識地推了推,想將門推上。” “可是,我一推之下,門非但未曾關上,反倒彈了開來!我突然一呆,那鬼……那……那東西便從裡面……飄出來了。” 木蘭花揚了揚手道:“你說什麼?飄出來?” “是的,所以我才說那……真是鬼。” “好,請你說下去,” “當時我就呆了,那……玩意是直飄出來的,他的雙足離地兩三呎……他的衣服十分長,遮住雙足,卻還向我笑了笑!我實在看不到他有腳,他的臉色,咳,那……那簡直是一張石灰製成的臉,可是這張可怖的臉,卻還向我笑了笑!我陡地後退一步,這時候,我雖然吃驚之極,但是我還來得及和高主任通話。” 高翔嘆道嘆:“我一聽到你的聲音,就知道你一定看到了極恐怖的東西了,可是我也想不到你看到的,竟然會是鬼!” 匡效衡繼續道:“我的話講了一半,那……鬼便向我飄了過來,他向我笑了一笑,那時……他離得我極近,在他笑的時候,他的口是鮮紅色的,而且自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令人作嘔的腐臭氣息來,而我在那一剎間……便全身一點力道也沒有了!” “那玩意在我的身邊,飄了幾轉,每次來到我面前的時候,都向我笑一下,我已幾乎昏過去了,自然一點抵抗能力也沒有了!” 匯效衡呼吸了一口氣,才又道:“這時,我只覺得我的手,是被縛住了,口中也被靈了東西,然後,我被那鬼抱著,也飄了起來。” “飄了起來!”縷秀珍尖叫著。 “是的,穆小姐,”匡效衡不禁嘆了一口氣,“的確是飄了起來,他帶著我,飄上了二樓,進了一個暗道,繼續向上飄著。” 匡效衝喘了幾口氣,他的臉色實在蒼白得可怕,他的聲音也在發抖,“我也迷迷糊糊了,我……太吃驚了……” 木蘭花不等他再說下去,便安慰他道:“我了解你,匡副探長,任何人在這樣的情形下,都不免驚恐過度,而呈半昏迷狀況的。” “蘭花姐,那麼你說是真有──” 穆秀珍下面一個“鬼”字還未曾出口,木蘭花便已揚起手來,在她的頭上,輕輕地鑿了一下,嚇得穆秀珍立時住了口,不敢再說下去。 高翔向著陳洪光,道:“陳警員,你的遭遇又怎樣?” 陳洪光苦笑著,他的面色不會比匡副探長好看些,他道:“我坐在車上,等候兩位小姐,卻不料突然有人,在我身後,抓住了我的衣領──” 陳洪光講到這裡,身子猛地震了一震。 “說下去!”木蘭花鼓勵著他。 “我……我自然大吃了一驚,連忙想轉過頭去看視,可是我的頭頸……呆了,我不能轉過頭去,我……想叫,可是又叫不出來,我聞到了一股難聞之極的腐屍臭味,然後,我的身子就被提起,雙足懸空,飄了開去……我看提起我的人也是會飛的,我……昏了過去!” 陳洪光講到這裡,不好意思地苦笑了一下,道:“我的膽子太小了,要不然,我或者可以……可以多記憶一些當時的情形的。” 木蘭花笑道:“陳警員,我可以向你保證,你遇到的一定是人,而絕不是鬼,因為在你走後,有人冒充你,將我和秀珍,車到了郊外!” “人……會飛麼?”陳洪光遲疑地問。 “關於這一點,目前我不能給你詳細的和滿意的解釋,但是我想在今天之後,一定可以有圓滿的笞案了。”木蘭花站了起來,向高翔望了一眼。 高翔立時知道了木蘭花的意思,他伸手在匡效衡和陳洪光的肩頭上拍了拍,道:“你們可以回去了,好好地休息,我會告訴方局長,我批准你們每人有三天的假期!” 匡效衡和陳洪光兩人走了。 木蘭花望著他們兩人登車而去,才又在躺椅上躺了下來,穆秀珍見木蘭花像是不准備採取什麼行動,急道:“蘭花姐,我們怎麼樣啊?” “什麼怎麼樣?”木蘭花反問。 “那個鬼啊,我們不去捉他?” “你不怕鬼了麼?秀珍?”木蘭花打趣地望著她道。 穆秀珍鼓著腮幫子生氣,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好了,我們現在,實在不必採取任何行動,我們只要等著就行了。” “等著?”穆秀珍和高翔兩人齊聲問。 “是的,我們等那位'旋風先生'前來,只要他一來,一切都可以明朗化了,他和沙炳興立間的糾葛,沙炳興的秘密,他是如何扮鬼的,一切全都可以真相大白了!”木蘭花滿有信心地說著,“我們實在沒有必要採取任何行動的。” “他什麼時候來?”高翔問。 “今天,並沒有約定什麼時間。” 穆秀珍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道:“那我們只好等他一天了,蘭花姐,你說他一來,一切疑團都可以解決了麼?” 木蘭花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穆秀珍則很不安靜,里里外外地奔著,高翔在客廳中用電話和警局聯絡,就在電話之中,指示著日常要處理的事務。 時間一點一黠地過去,並沒有人來。 下午了,仍沒有人來。 黃昏了,天黑了,夜深了深,仍沒有人來。 一直沒有人來!
時間已是凌晨兩時了,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顯得相當疲倦,因為他們已焦切地等待了將近二十個小時,未曾好好地休息道! 他們三個人,早已從花園中來到了客廳,木蘭花在過了午夜十二時之後,一直坐在一張安樂椅上,連一動也未曾動過。 到了這時候,穆秀珍實在忍不住了,她直來到了木蘭花的面前,道:“蘭花姐,現在我們怎麼辦?你等的人沒有來,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不出聲,進瞧也不向穆秀珍瞧一眼。 穆秀珍還想講什麼,但是高翔卻將她拉了開來,道:“秀珍,你別去打擾她,她正在思索著對策,她一定會有辦法的!” 高翔是在對穆秀珍說話的,但是木蘭花卻已抬起了頭來,苦笑道:“高翔。你將我估計得太高了,我想,我已沒有什麼辦法了。” “那怎麼會?或著那自稱'旋風'的人,有什麼事情耽擱了,所以他才未能來見你的,”高翔譬解著,“或者他今天會來的。” “如果說他有什麼事情耽擱了,那一定是非同小可的事,”木蘭花雙手放在沙發的扶手上,“事情一定已發生了,我們意料之外的變化!” 高翔和穆秀珍兩人都不出聲。 老實說,他們在等了近三十個小時而仍然沒有結果之後,實在是十分失望的了。 木蘭花雙手一按,站了起來,她來回走了幾步,忽然道:“你們在這裡等我,我出去查看一下,看我的假定,是不是和事實相符。” 木蘭花準備有所行動,穆秀珍首先興奮了起來,道:“蘭花姐,你上哪裡去?我和你一起去,我一定要一起去!” 穆秀珍在“一定要一起去”這句話上,加強了語氣。 可是她不論用什麼樣的語氣講話,都不能改變木蘭花的決定,木蘭花冷冷地道:“你在家中,繼續地等著,我和高翔一起去!” “不公平!”穆秀珍大聲叫了起來。 “秀珍,這件事,比我們想像之中,可能要嚴重得多!你別以為好玩,如果我的假定不正確,那麼,昨天和我們打過交道的那個年輕人,還是會來找我們的,你在家中等他,就可以最先知道一切秘密,這不是正合你的心意的事情?” “如果他不來呢?”穆秀珍委屈地問。 “那你也沒損失,在家中休息一下不好麼?” 穆秀珍重重地在沙發上坐了下來,翻著眼,不再說話,木蘭花奔上了樓,換過了一件緊身黑衣,帶了一些必要的用品,又下了樓。 穆秀珍一直翻著眼,不出聲。 高翔打圓場,道:“蘭花,我們至少要告訴秀珍,我們是到什麼地方去!” “我連自己也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 木蘭花的回答,是極其冷淡的,她說著,已向外走了出去,高翔無法可施,只好向穆秀珍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 穆秀珍連他也恨上了,轉過頭去不去理會他。 等到她聽到了他們兩人關上了門的聲音之際,穆秀珍氣得抓起了几上的一隻煙灰碟來,重重地摔在地上,道:“我偏不等!” 她站起身來,“蹬蹬蹬”地向樓上走去。 這時,屋子中已只有她一個人了,但是她因為心中生氣,所以不但在走樓梯的時候腳步特別重,在關門的時候,更是用力得將牆上掛著的一張照片,也震了下來! 穆秀珍氣惱地倒在床上,雙手交叉著,枕在腦後,睜大了眼,望著天花板,本來她已經十分疲倦了,可是這時,她倒反而一點睡意也沒有了。 她就這樣眼睜睜地望著天花板,足有十分鐘之久,仍然想不出有什麼辮法可以使她去活動一下,她既想不出辦法來,就只好洩氣地長嘆了一聲。 就在她發出長嘆聲之際,床頭的電話,響了起來。 穆秀珍轉過頭去,看了看電話旁邊的小鍾,時間是兩時二十七分。什麼人會在這種時侯打電話來呢?是不是木蘭花回心意轉,又叫自己去三加行動了呢? 穆秀珍陡地跳了起來,一手抓起了聽筒,道:“餵,找什麼人?你是誰?” 對方的聲音卻十分低沉,是男性的聲音。 一聽得是男性的聲音,穆秀珍心中的高興,便跑掉了一大半。但是,長夜漫漫,她正寂寞得難過,有人在電話中聊聊天也是好的,是以她便坐了下來,用心聽著,她才聽了幾句,卻又興奮得坐不住,站了起來,在房間中不斷地走動! 當然,她在走動之際,是仍然在聽著電話的。 那個相當低沉的男人聲音道:“你是木蘭花小姐麼?對不起得很,我們沒有依時前來拜訪你,因為我們遭到了一點意外──” 穆秀珍並沒有否認她不是木蘭花,只是“唔唔”地答應著。 那聲音繼續道:“而這一個意外,使我們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當然,我們還不至於就此倒下去,但我們已抽不出空來拜訪你了。” 穆秀珍仍然“唔唔”地應著。 “所以,”對方繼續著,“不知道木小姐是不是可以到我們這裡來?因為我們實在希望和木小姐見一見面,在友好的情形下見面。” “當然可以!”穆秀珍唯恐失卻了機會,連忙回答。 她還想問對方是什麼所在,但是她未曾開口,電話中那聲音便已然道:“木小姐,請你到芬芳戲院的門口去,我們會有人接你的,再見!” 那邊放下了電話,穆秀珍也放下了電話,她忍不住高叫了一聲,直跳了起來,她連燈也不熄,向門口直奔了出去,衝出了屋子! 實在沒有什麼事情更令得她高興的了,而且,這時她衝出屋子,可以根本不必怕事後被木蘭花責罵,因為她是去見那個年輕人的! 而木蘭花要她等在家中,正是等那個年輕人,這不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麼?穆秀珍直奔向她當選“汽車小姐”而蠃得的那輛“雷鳥”跑車,午夜的公路上,可以說根本沒有什麼車子,她將跑車駛得極快,不消五分鐘,便已進了市區鳥。 而當她駕著車,來到了芬芳戲院門口的時候,她立即看到一個穿著整齋西服的年輕人,從街角處,轉了出來,直趨她的汽車之前。 那年輕人的容貌和自稱“旋風”的那個很相似,但是年齡卻輕得多,看來不到二十歲,他來到了汽車之前,穆秀珍道:“餵,就是你麼?” 那年輕人一怔,道:“木蘭花小姐呢?” 穆秀珍沒好氣,道:“她沒有空,是她派我來的,你是什麼人?咋天晚上曾和我們見面的那一個人呢,他在什麼地方?” 那年輕人呆了一呆,道:“那是我大哥。” “噢。”穆秀珍很有興趣地望著那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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