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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奇佛 倪匡 5229 2018-03-22
木蘭花由衷地道:“謝謝你,真的,無論如何,我十分感謝你!” 木蘭花離開了童醫生的辦公室後,便離開了醫院。 當她在醫院門口,上了一輛計程車的時候,她不禁苦笑了起來。她看來已經進了一個越來越神秘的謎團之中,她所得的資料,逼得她要面對神秘而不可思議的巫術的挑戰——儘管她是根本否認有巫術的存在的。 計程車駛出了市區之後,在漆黑的公路上,以高速行駛著,司機頻頻轉過頭來,望著木蘭花,像是在奇怪,何以一個美麗的女郎,會在半夜三更到郊區來。 木蘭花並沒有註意那司機的動作,她腦中亂成了一團,實在理不出頭緒來。 如果全部相信了童醫臀生的話,那麼,事情便簡單得多了,迪遜和云三風是死於“降頭術”,但如果照童醫生所說的,那麼,山區的土人為了保護他們的生活不被侵擾,任何去接洽購置開發礦山的人都可能有危險!

問題就在於,木蘭花不能相信童醫生的話,就算有危險,她也要實地去看一看,而且,必須找到那神秘的金廟! 不過,木蘭花也作出了決定,她只是一個人去,而叫穆秀珍和安妮留下來。 她進入山區,等於是進入一個完全神秘而不可測的離奇世界,她根本不知道在那樣的情形下,應該如何保護自己,如果她們三人一起去,那隻是不必要的涉險。 就在木蘭花作出了道樣的決定,她在車座上挺了挺身子,也就在這時候。只見黑暗的公路上。突然亮起了一股極其強烈的光芒,直射向計程車。 那司機顯然被道股突然射來的強光,嚇了一大跳,他陡地踏了剎掣,車子跳了一跳,停了下來,以手遮住了眼睛。 木蘭花也是陡地一徵,這股光芒實在來得太突然、太強烈了。以致木蘭花在剎那之間,什麼也看不到,她只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顯然是有人奔近了車子,木蘭花立時按下了車門掣。但是她卻並不立時將門打開,一直到奔向前來的腳步聲,到了車邊,她才用力將門向外推去。

“砰”地一聲響,車門撞在一個人的身上。 木蘭花直到這時為止仍然看不到車外的是什麼人,但是她卻可以肯定,那個人一被車門撞中。在幾分鐘之內,一定起不了身。 車門已經打開,木蘭花向外滾去,在路上滾著,迅即滾到了路邊,滾進了路邊的草叢之中。 這時。她聽到了好幾下呼喝聲,和那計程車司機的呼喝聲,當她滾進草叢,再抬起頭來時。那股強光,已經熄滅了。 剛才,她是由於強光的直接照射,所以什麼也看不到,而這時,公路上又是一團漆黑,她也是什麼都看不到,眼前只是出現一團一團的紅影。 木蘭花伏看不動,在那一剎間,她心中的疑團。真是多到了極點。 毫無疑問,她是受到了襲擊,然而,襲擊她的是什麼人呢?可以說,根本沒有人知道她的行踪,她之遭到襲擊,實在是不可能的事!

木蘭花閉上了眼睛一會兒,公路上似乎還有點腳步聲,然後,她睜開眼來。 她的眼睛已經可以適應黑暗了,她看到那輛計程車,還停在路中心,有兩個人,一個扶著另一個,迅速奔向另一輛車子,那兩個人離木蘭花約三十碼。 木蘭花的小型麻醉槍,是一直帶在身迸的,可是那兩個人卻在麻醉針的射程之外。 木蘭花正想要自草叢中扑出來,阻止那兩人的離去,但是,那兩人已來到了車邊,一個將另一個推進了車子,他自己也上了車子,車子立時疾駛而去。 那輛車子在駛去的時候,甚至沒有著燈,是以木蘭花也根木看不清車子內那兩個是什麼人,她只知道,其中的一個,被她的車門撞了一下,可能已受了傷而已。 等那輛車子離去之後,木蘭花又注意到,計程車的司機,伏在駕駛盤上,木蘭花的身子,自草叢中彈了起來,奔向計程車。

當她來到計程車旁的時候,她陡地呆住了,那司機伏在駕駛盤上,一動也不動,木蘭花伸手推了他一下,他的身子側倒了下去。 那司機死了! 那司機的臉,呈現一種極其可怕的青紫色,在臨死之前,他面部的肌肉,一定經過強烈抽蓄。是以他的神情極其可怖。 木蘭花緊緊地握定了拳,那兩個人襲擊的目標如果是她,那麼這位計程車司機,死得實在太冤枉了! 木蘭花一時之間,看不出計程車司機是由於什麼致死的,她打開車門,公路上十分寂靜,根本沒有別的車輛,木蘭花亮了車內的小燈,她又看到那計程車司機頸際的大動脈,極可怕地突了起來,像是在他的皮膚下,隱伏著一條青紫色的小蛇。 那司機的身上,並沒有傷痕,看來他是中了什麼劇毒而死的。

然而,那是什麼毒藥,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使人死得如此之可怕? 木蘭花將司機的屍體,向旁推了推,她坐上了駕駛位,駕著車向前駛去。 深夜,旁邊又有著一個突然死亡,死得如此可怖的屍體,木蘭花又深知自己的生命,也在極度的危險之中,而她究竟是處在一個什麼樣的境地,她一無所知,雖然木蘭花膽大又鎮定,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她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車子又向前駛出了三四哩,木蘭花看到了一個加油站,加油站中早已沒有人了,但是加油站旁,有一座電話亭。木蘭花在電話亭,停下了車,叫接線生接到警局去。 在電話中,木蘭花只是簡單地報告警方,有一個司機,死在車中,就掛上了電話。 因為木蘭花感到,一切都是那麼神秘,就算和警方當局聯絡合作,只怕也解決不了問題,她還是避免和警方接觸的好。

從電話亭中出來,她又抹去車中的一切指紋,然後開始步行。 她估計自己這時所在的地方,離佟雅夫人的巨宅,已不會太遠了,她步行了一小時,就在黑暗中,看到了那座巨宅的影子。 木蘭花繞到了屋後,攀過了圍牆,花園中很靜,噴水池也停止了。 木蘭花攀上陽台,進入了房間,她才一推開陽台的門,房中雖是一片黑暗,但她也立即聽到穆秀珍和安妮的聲音道:“蘭花姐,你回來了?” 木蘭花道:“是的,別著燈!” 穆秀珍道:“結果怎樣?” 結果怎樣?木蘭花不禁苦笑了起來,她離開雖然不過幾小時,但是那幾小時的經歷,卻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講得完的? 穆秀珍著急道:“究竟怎麼啦?” 木蘭花坐了下來,安妮和穆秀珍一起來到了她的身邊,木蘭花想了一想,才道:“迪遜的死因,和三哥一樣,查不出來。”

穆秀珍和安妮兩人,一起吸了一口氣。 穆秀珍立時又說道:“醫院方面,可有什麼話說?” 木蘭花道:“在醫院中,我遇到了一位童醫生,他是山區長大的,他向我說了許多有關'降頭術'的話,那些話——” 木蘭花略頓了一頓,雖然在黑暗之中,她也可以看到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的眼睛,睜得老大。 木蘭花將童醫生的話轉述了一遍,穆秀珍立時大聲道:“那是不可能的!” 安妮的想像力極豐富,她持相反的意見,道:“我說不是全沒有可能的!” 木蘭花忙擺了擺手,道:“我們先別討論這個問題,我在歸途,又遭到了意外!” 穆秀珍笑了起來,道:“誰敢向你龔擊,可以說不識趣之極了!” 木蘭花沉聲道:“別那麼說,我差一點死掉,而且,那位司機死了!”

木蘭花又將在公路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穆秀珍本來以為事情很輕鬆的。這時,也不免緊張了起來。 安妮不由自主,壓低了聲音,道:“蘭花姐,我們怎麼辦?” 木蘭花苦笑了一下,道:“我們從來也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現在我可以說一點頭緒也沒有,我們只能走一步瞧一步。” 安妮低聲道:“降頭術是防不勝防的!” 穆秀珍“呸”地一聲,道:“安妮小鬼,不許你胡說。你要是害怕,可以回去的。” 安妮低下了頭不出聲,木蘭花道:“我已經想好了,你們兩人,不必到山區去。” 這一次,穆秀珍和安妮兩人的意見倒取得了一致,她們異口同聲道:“不行,蘭花姐。說什麼也不行!” 木蘭花還想解釋一下情勢,但是。穆秀珍和安妮已將頭搖得像波浪鼓一樣,穆秀珍道:“蘭花姐,別說了,我們是絕不會答應的,不信,我們舉手錶決!”

木蘭花有點惱怒,道:“表決什麼?我不是姐姐麼?” 安妮立時道:“我們可也不是孩子了!” 木蘭花笑了起來,道:“安妮,你說得對,或許,我應該退休了!” 安妮忙伸手,按住了木蘭花,道:“蘭花姐,我們絕不會那麼想,只不過三個人一起來了,那有留我們在這裡的道理?” 木蘭花拍著安妮的肩頭,道:“還說自己不是孩子,一下子就撒起嬌來了!” 安妮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木蘭花道:“好了,明天還要應付長途旅行,睡吧!” 等到她們三個人睡下去時,已經是凌晨五點了。 她們只睡了三小時。就被敲門聲驚醒,接著,便是僕人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三位,夫人請你們在九點玷用早餐,十點出發。” 木蘭花說道:“好的,請你拿一份報紙給我們。”

僕人應著離去,木蘭花、穆秀珍、安妮一起起床。換衣服。報紙自門縫中塞了進來,安妮搶過去,將報紙拾了起來。 她打開了報紙。立時叫著說道:“有這段新聞了!” 穆秀珍正在刷牙,她含糊不清地叫道:“念來聽聽!” 安妮高聲念道:“神秘女聲電話,通知發現屍體。” 她念到這裡,陡地停了一停。 木蘭花轉過頭來,道:“怎麼了?” 安妮回頭向木蘭花望了一眼,才繼續念道:“計程車司機死得離奇,降頭致死令人驚悸。” 木蘭花“哦”地一聲,走了過去,自安妮的手中,接過報紙,穆秀珍牙刷到一半,也不再刷了,三個人一起圍住了報紙,報紙上的記載很詳細,敘述著警方接到一個女子聲音的神秘電話,按址前往,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的死因不明云云。在新聞之後,是一項有關“降頭”的資料,資料中指出,以前,有過兩次同樣的神秘死亡,兩個死者,一個是由北部山區來到首都的礦務工程師,另一個,是一個外國財團的代表。 只不過上兩次死亡,並沒有人通知警方,在那兩次死亡之後。市上曾盛傳“降頭術”令人致死,警方曾經闢謠,據北部山區的人說,現在的總降頭師,是一位極其神秘的女性,是以這次,神秘的女聲電話,更足以引起這種謠言。 三個人急速地讀完了這一段新聞,穆秀珍指著前兩次那兩個死者的身分,道:“蘭花姐,你看,有一個死者,是礦務工程師,他的身分,和迪遜一樣!” 木蘭花的神色十分嚴肅,道:“還有一個死者是海外財團的代表,如果我昨天晚上死了,我的身分也正和這個人吻合!” 安妮抬起頭來,道:“這說明了什麼?” 穆秀珍伸手在桌上用力一拍,道:“那還不明白麼?這說明有人阻止礦山的出售和開發,凡是和北部山區礦山開發有關的人,都會橫死!” 穆秀珍一面說著,一面神情十分得意地望定了木蘭花。她的分析是無懈可擊的,是以她認為木蘭花一定會稱讚她幾句。 可是,木蘭花卻只是眉心打著結,一句話也不說。 木蘭花不出聲。穆秀珍多少有點不服氣,道:“蘭花姐,難道我分析得不對?” 木蘭花道:“不,你的分析,十分有理,我只是在想一件事。” 安妮道:“想什麼?” 木蘭花緩緩地道:“那計程車司機的死狀,的確十分恐布,但是如果這就是所謂的降頭術令人致死的話,那反倒不可怕了。”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一時之間。難以明白木蘭花那樣說,是什麼意思,是以她們都用奇怪的眼光。望定了木蘭花。 木蘭花道:“我雖然不知道那位司機詳細的致死原因,但是據我初步的觀察,卻可以證明他是中毒而死的,是一種毒性極毒的毒藥!” 安妮和穆秀珍兩人,又互望了一眼,穆秀珍道:“中毒死的?” 木蘭花點了點頭,道:“是,如果說'降頭'就是用毒藥來下毒——” 她說到這裡,沉吟了一下,沒有再說下去。 安妮忙道:“可是三哥的情形就不一樣!” 木蘭花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來回踱著步,直到僕人又來敲門催促。 穆秀珍十分心急,她道:“蘭花姐,你究竟想到了一些什麼?” 木蘭花搖頭道:“不能確定地說,但是自現在起,我們必須非常小心,不論在吃什麼。或是觸摸什麼東西,都應該小心,尤其是有尖剌,能刺破皮膚的東西!” 安妮失聲道:“蘭花姐,你那樣說法,豈不是承認有降頭術的存在了!” 木蘭花喃喃地道:“希望我可以進一步剝除降頭術神秘的外衣,而予以科學的解釋!” 安妮和穆秀珍互望著,她們都不知道木蘭花在想些什麼,僕人既然來催促過了,她們也就不便多耽擱,走下了樓。 在餐桌旁,佟雅夫人已經坐著了。佟雅夫人穿著便裝,但看來一樣華貴照人,她和木蘭花等三人招呼著,問:“昨天睡得還好麼?” 木蘭花禮貌地回答著,佟雅夫人又說道:“早餐之後,我們稍微休息一下就出發,我和你們一起去!” 佟雅夫人親自到礦區去,這倒有點出乎木蘭花的意料之外。 但是,木蘭花只是揚了揚眉,並沒有表示什麼,她喝了一口咖啡,才裝成不經意地問道:“佟雅夫人,在我們之前,你有和什麼人接觸過出售礦山的事嗎?” 佟雅夫人略呆了一呆,忽然笑了起來,道:“你一定看到今天的報紙新聞了,是不是?” 木蘭花也不禁一徵,佟雅夫人的反應,在這樣的情形下,她不得不裝一下傻,她反問道:“報紙新聞,什麼新聞?” 佟雅夫人低頭自攪著咖啡,半晌之後,才道:“忘了它吧!” 木蘭花卻不肯就此罷手,她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夫人!” 木蘭花的追問,好像令佟雅夫人感到相當尷尬,她低著頭,並不立時回答,而木蘭花、安妮和穆秀珍三人,卻一起望定了她。 過了足有半分鐘,佟雅夫人才輕嘆了一聲,道:“是的,以前有人來接洽過!” 木蘭花立時又問道:“為什麼沒成功?” 佟雅夫人皺著眉,木蘭花的問題,一個接一個而來,全是如此逼人,令得她非答不可的,她的聲音變得很低,道:“結果是,來接頭的那位代表,突然死亡,事情就擱了下來!” 木蘭花吸了一口氣,事情再明白也沒有了,云三風和迪遜的死,這樣的事情,並不是第一次發生,另一個礦務探測工程師和財團的代表,也曾離奇死亡,只不過死亡的方式不同而已。 木蘭花再進一步問道:“那位代表的死因是什麼?” 佟雅夫人像被針刺了一下一樣,陡地震了一震,但是她立時恢復了那高貴的神態,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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