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第23章 第二十一章黑色烏鴉

龍硯·絕命追踪83天 澹台镜 5791 2018-03-22
三日後,北京。 今個天氣陰陰沉沉的,地上的雪已經融化,雪水流得到處都是,韓方和林箏慢慢走在冷清的大街上。兩人的神情有些黯淡,各自看著腳下,誰也沒開口說話。 韓方輕輕嘆口氣,心裡突然亂成了一團麻,事情似乎失去了方向和目標,猶如墜入迷霧之中。雖然九龍山有所收穫,查到了德子也是事件策劃人之一,他隱藏在劉忠身邊應該是另有所圖。可是現在,這個至關重要的人物卻神秘消失了,秋坤元下了那麼大的力氣都沒有找到他,此人究竟藏在了何處?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問題困擾著韓方,讓他久久不能釋懷。楊振翼既然都死了,那些人為何還要去挖掘一具屍體?現在墓穴裡成了空棺,他的屍身究竟被誰帶走了?哦,對,還有那個身穿黑色旗袍的神秘女人,那晚玉成在懸崖邊看到的究竟是不是買走鳳硯的女人?她怎麼會跟到了九龍山?她究竟是誰?

如此看來,德子似乎是整個事件的核心,如果找到他就好了,或許很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韓方的眉頭緊皺,顯得心事重重。林箏轉頭看他兩眼,用冰冷的聲音緩緩道:“袁大公子又在催促了,現在國內的形式對袁大總統越來越不利,此事不能再拖延了,他讓我們要抓緊行動。” 韓方看向遠處,輕輕搖頭:“溺水的人會把什麼都當做救命稻草,看來這袁大公子還沒有上岸。” 林箏一愣,細細品味著韓方話中的意思。良久,才又冷冰冰地回道:“別的事情不歸我們管,現在的任務就是幫助袁大公子找迴龍硯,當然,這也是你的使命,我們都不要忘記各自的職責。” 韓方停住腳步,盯著她深如潭水般的雙眼,語氣似乎複雜了許多:“林姑娘,迄今為止,除了'林箏'這兩個字以外,我對你是一無所知,你的經歷,你的家庭背景,還有你的年齡……這所有的一切你都守口如瓶。當然,這我理解,可是,不管如何我們都是中國人,在這片生我們、養我們的土地上,我們身邊的人正在慢慢地倒下。有人用極其殘忍的方式殺害了他們,難道你真的不想揪出幕後之人?難道,你眼中真的只剩下了任務?”

面對韓方的斥責,林箏的腳步也停下來,她好看的眸子裡沒有絲毫溫情,有的只是冷漠:“誰也不能阻止這次任務,否則,只有死。”說完這話,林箏頭也不回地大跨步向前走去。韓方站在原地,凝視著她的背影,久久無法釋懷。 這是臨近郊區的一座小院子,院門口種著兩棵大樹,乾枯的樹杈上有一窩烏鴉安了家,它們那黑色的身影在天空飛來飛去,忙碌著自己的生活。偶爾傳來的烏鴉叫聲會讓人眉頭一皺,但它們又妨礙了誰?韓方抬頭,對著烏鴉窩輕輕搖頭,注視了好大一會兒後才上前叩門。 門很快就打開了,從裡邊出來個年輕人,滿臉胡楂子,眼睛里布滿血絲,似乎有些睡眠不足。看到是韓方,那人略顯疲憊的臉上湧過一陣驚喜,嘴裡喊道:“韓叔叔,您來了。”

“嗯,秋生,他還好嗎?”在去九龍山之前,韓方把楊振翼的兒子楊杰安排到了這裡。這是他多年老友的家,老朋友是這一帶有名的中醫,而眼前的年輕人則是老友的兒子。 秋生在前面帶路,腳步不停,聲音帶著一絲沙啞:“韓叔叔,您可別提了,這傢伙一心想著要逃出去,還說有人要殺他。自從你們走後我日日夜夜看著,哎喲,我這眼睛都熬紅了,就盼著您趕緊把他帶走呢。” 韓方心裡掠過一絲不忍,他拍拍秋生的肩膀,愧疚地說道:“好孩子,辛苦你了。” 進了房間,秋生讓韓方先在椅子上坐著,他忙著去泡茶,又抬頭笑著回道:“韓叔叔,您這麼說就見外了,您和我爹是多年的老友,這點小忙我們還是要幫的。就是他總想著要走,我擔心哪天一時沒看住……來,喝茶。”說話的工夫,韓方面前已經遞來了一杯滾熱的茶水。

韓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微點頭:“不過,此人非常重要,所以臨行之時才再三囑咐要看好,對了,他現在屋內?” “甭提了,昨夜又折騰了一個晚上,這會兒估計睡著了。”說話的時候秋生又打了個呵欠,韓方有些歉意地看著他,關切地問道:“你父親不在家?” “哦,他啊,出去配藥了,說是研究出一味新藥,或許能穩定這人的病情,說不定還能治好他呢。” 韓方聽了此言,頓時大喜,讚道:“我這老哥真是名不虛傳啊,如果真能將楊杰的病情穩定下來,那可真是幫了大忙。” “砰!” 就在韓方和秋生說話的時候,突然從內屋傳出巨大的撞門聲!韓方一驚,茶杯裡的熱水倒在了手上,他顧不得疼痛,慌忙將茶杯放在桌面上並立時站起身:“這是怎麼回事?”

秋生無奈地聳聳肩膀,苦笑道:“估計是睡醒了,這噩夢般的生活又開始了。” “走,我們過去看看。”韓方幾步就跨到了房門前,透過窗戶向裡望去。 一個瘋狂至極的男人正在氣急敗壞地用雙手砸著桌子,嘴裡謾罵著:“媽的!放我出去,我要出去!我是大少爺,我是楊家堂堂的大少爺!”聲音未落,便看到楊杰飛起一腳踢在了桌子上,然後又狠狠在上邊踩了幾腳,“你個混蛋,我打死你個混蛋!” 沒想到楊杰變得如此狂躁,韓方正想等老友回來再說的時候,卻又看到楊杰突然彎下了腰,剛剛憤怒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恐和戰栗。只見他的身體縮成了一團,嘴裡夢囈般喊道:“別,別過來,別過來……救我,救我,快救我!” 本以為楊杰的病情應該好了一些,可此時看到他這樣,韓方頓時一驚:“這是怎麼回事?”

秋生搖搖頭:“經過這幾天的治療,他的病情的確有所好轉,不過卻經常反复。比如,他清醒的時候知道自己是楊振翼的兒子,可不清醒的時候身體就會顫抖不止,總說有人要殺他。反正一會兒清醒,一會兒迷糊,聽我爹說,如果要徹底治好還需要做進一步治療。” 韓方稍一遲疑,順手拿下門上的鎖頭,並緩步走進了屋內,急得秋生在後邊直喊:“韓叔叔,小心!”楊杰若是暴躁起來還會打人,秋生已經領教過了,為了以防萬一,他也跟著進了房間,謹慎而小心地跟在韓方身邊。 “救我,救我,快救我……”楊杰的嘴裡還在嘟嘟喃喃念叨著。 直到韓方進屋,他才猛地抬起了頭。楊杰先是疑惑,盯著看了幾分鐘後,他似乎認出了韓方,呆滯的眼神掠過一抹驚喜,突然爬過來抱住了韓方的大腿:“快,快救我。”

韓方彎腰想要扶起地上的楊杰,沒想到他的身體卻如篩糠般哆嗦起來,聲音也大了許多,聲嘶力竭般喊道:“救我,快救我!” “好好,我救你,一定救你。”韓方嘴裡應承著,然後朝秋生使個眼色,他頓時會意,蹲下身借勢將楊杰從地上拉起來,並扶他坐在了椅子上。韓方看到了楊杰驚恐萬分的眼睛,或許是因為睡眠不好,眼球上全是血絲…… 韓方讓自己的語氣盡量柔和一些,試探著說道:“我可以救你,但你一定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情?什麼事情?”楊杰搖搖頭,雙手狠狠抓住了椅子邊緣,聲音愈加急促起來,“人,我看到了一個人,哦,不不,她不是人,是鬼,一定是鬼……因為她死了,早就死了。” 韓方心中一動,慌忙俯身問道:“你說的是誰?誰早就死了?”

“那個女人……九龍山,對,九龍山的女人。”楊杰似乎回憶起了什麼,聲音突然提高。 九龍山的女人,難道他指的是那名失足跌下山崖的女子?此時,韓方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加速跳動起來,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或許在楊杰的心中隱藏著什麼重大秘密…… “九龍山的女人是怎麼死的?”韓方又小心翼翼地問道。 楊杰突然抬起頭,盯著韓方的眼睛:“死了,跌下山崖死了。不不,她又活了,她沒有死!”聽到這裡,韓方頓時有些納悶,神情裡全是疑惑:“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 “活了,死了,活了,死了……不不,不要來找我,不要來找我,救我,救我!”楊杰突然變得語無倫次起來,之後站起身就想向外衝! 秋生一看不好,連忙又將他按回到椅子上,可他卻瘋了般左右掙紮起來,椅子頓時發出了“咯吱咯吱”的怪叫聲。

秋生死死摁住左右掙扎的楊杰,幾乎把全身的勁兒都用上了,可這傢伙像是發了狂似的,怎麼著都安靜不下來。正在兩人急得無法處理的時候,屋內突然傳來陣陣腳步聲,不一會兒,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走進了房間。 到了近前二話不說,老人伸出右手按在了楊杰的後脖領處,只見他的大拇指在楊杰的大動脈處揉捏起來。不一會兒工夫,剛剛還狂躁不安的楊杰頓時安靜下來,眼睛微微閉上,頭也歪倒在一旁。韓方慌忙將他扶住,驚道:“老於,他這是怎麼了?”被稱作老於的人便是秋生的父親,他剛剛去藥店配方子,進入院中便聽到屋內有異況,這才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來,暫時用手法讓他先安靜下來。 “秋生,把他扶到床上睡下。”老於直起身體,對旁邊的兒子吩咐道。

秋生應了一聲,把楊杰抱起放到了床上,又蓋上被子,看一切都收拾妥當了,三人才悄悄退出了房間。韓方坐回到椅子上,對老於豎起了大拇指:“老兄弟啊,這麼多年了,你醫術是越來越高了,聽秋生說你已經尋到了治療這病的法子?” 聽了這話,沒想到老於卻朝地上啐了一口,嘴裡氣哼哼道:“你個老傢伙,出門好幾天,把這個麻煩甩給我,現在也別拿甜話來哄我,我幫了你這麼大忙,這次怎麼感謝我啊?”雖嘴裡這麼說著,可老於的臉上早就按捺不住了,話音還沒落地呢,身體便往前湊湊,臉上也多了一絲詭笑,“要不,咱們殺一盤?不過為了報答我,你得讓我個車。” 韓方聽聞,頓時哈哈大笑起來。他和老於幾十年的好朋友,從小就開始下棋,這傢伙一把都沒有贏過,怪得很,每次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回回把他氣得牙癢癢。嗯,這次想先吃我個車勝一局,韓方眉眼一挑,忍俊不禁地說道:“好啊,老傢伙,只要你幫忙把他的病治好咯,我讓你倆車,讓你贏個痛快!” 老於一聽這話就樂了,好嘛,幾十年了,終於要揚眉吐氣了,臉上都笑開了花:“行,夠意思,那我們哥倆今天好好喝一杯,我讓秋生出去買幾個好菜。這不,上次替人看病,那戶人家送我一瓶幾十年的陳釀啊,我一直都沒有捨得喝,就等你這老傢伙來呢,嘿嘿。”韓方不禁有些感動,他們之間的友誼彌足珍貴,還是老朋友對自己沒話說。 轉頭,看側屋內安靜起來,韓方的神情又是一愣,納悶地問道:“老於,這孩子究竟是怎麼回事?” 老於本想起身去拿酒,聽到韓方問起又坐回到原處,先是嘆口氣,旋即才說道:“這孩子是被嚇著了,種種症狀表明這是驚嚇過度導致的後遺症。” 韓方瞇起眼睛,顧自搖搖頭:“不瞞老友說,一年之前這孩子曾經到過我的算命館,他當時的神情很緊張,說請我救他,我正想細問的時候,他卻跑得無影無踪了。並且,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他,所以這事情就淡忘了。前幾天的一個深夜,我在馬路上被一名乞丐攔下,依然說著同樣的話:'救我,救我……'當時心裡一驚,仔細查看,才發現他就是一年之前的楊杰。唉,直到現在,我依然百思不得其解啊。他怎麼會落魄成了這個樣子?又怎麼會變得如此?” 沉默片刻,老於似乎若有所思:“哦,我明白了,其實一年前他就受到了某種刺激,不過並沒有現在嚴重而已。過了一年,或許在這段時間裡他一直遭受著某種刺激,所以病情越來越嚴重,也就導致了現在這種情況。” 對於朋友的話韓方表示贊同,正欲再問的時候,卻看到老於的神情有些緊張,他輕輕站起湊到韓方近前,小聲說道:“對了,我還發現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看到老於神秘兮兮的,韓方也不由得緊張起來,慌忙問道:“什麼事情?” 老於左右看看,這才悄悄說道:“經過這幾天的觀察發現,這孩子不但精神受了很大刺激,他還在吸食大煙。” “什麼?他吸食鴉片?”韓方頓時大驚,據說這玩意要是上了癮,那可是會要命的。 “可不是嘛,清醒的時候就喊著要吸一口,還拿頭撞門,手指在地上亂摳啊,弄得手上、身上全都是血!我這著急啊,除了他的病情外,現在最為關鍵的是要給他戒大煙啊。否則,即使病治好了,這孩子也活不長咯。” 原來這裡邊還有這檔子事情,怪不得秋生熬得眼睛都紅了,看到老於略顯疲憊的神情,韓方突然緊緊抓住他的手,哽咽道:“老兄,辛苦了。” 老於抽回自己的手,戲謔道:“行了,我們之間不扯淡,也沒那麼多虛頭巴腦的東西,還跟我客氣起來了。哦,對了,這幾天沒事的時候我也幫你出去打聽了一些事情,嗨,別說還真有成果。據藥店的老闆說啊,他有個親戚的表弟在賭場裡幫工,以前的時候,那人經常看到楊杰去賭錢。” 聽了此言,韓方終於明白了,楊杰不但吸食大煙還出去賭錢,怪不得大夫人把所有產業都賣掉才還上那筆巨款。唉,生了敗家子就算是金山銀山也得揮霍光啊。韓方直搖頭,不禁對楊振翼產生了一絲同情。 “哦,老兄,楊杰一般到哪裡去賭錢?那藥房老闆可說了地方?” 老於伸出一根指頭在韓方面前晃了晃,得意地笑道:“你這老小子又欠我一頓酒錢哦,我啊,早就給你打聽好了,據說就在莫里遜大街的大茶社。” 韓方聽到這裡,更加納悶了,聲音裡透著疑惑:“又是莫里遜大街……對了,大茶社不是喝茶的地方嗎?怎麼成了聚眾賭博之地?” 老於的聲音提高,略顯氣憤:“這你還不懂啊,掩人耳目唄。聽那老闆悄悄告訴我,其實大茶社地下還有一層,從後院走偏門進去,然後進入地下,裡邊就是賭場。不但是聚眾賭博,如果有特殊要求,傳聞他們還會提供大煙。” “真是一群王八蛋,這得毀了多少家庭啊?不知道老闆是誰?”韓方有些氣結。 老於慌忙站起來,差點摀住了他的嘴:“老伙計,你可別大聲嚷嚷啊,要不是藥店老闆是我多年的朋友,他也不會告訴我這麼絕密的事情。他說了,據說誰也沒見過裡邊的老闆是什麼樣子,聽說那人很神秘。傳聞裡邊賭博的,還有許多富家子弟和大官家的公子哥呢,並且入門都有嚴格要求,想要進去,手上必須有一千大洋才行,門檻這麼高,看來里邊可都是豪賭啊!” “大茶社……”韓方默念幾次後不由得閉上了眼睛,這個毀了楊杰的地方究竟藏著什麼玄機? “爹,菜餚買回來了。”秋生剛剛出去了,這會兒手裡拎著一斤牛肉和半斤花生米入了房間。 韓方突然被驚醒,他快速站起身向外走,嘴裡還著急地說道:“老兄啊,今個的酒暫時不喝了,我們下回喝個痛快,我現在有事必須要走。” “哎哎,你這人怎麼說走就走啊?”老於追到了大門口。 韓方回頭,語氣中帶著歉意:“楊杰還要勞煩你照顧一段時間,他病好後請第一時間告訴我。”說完這話,韓方彎腰,竟然給老於鞠了一躬。 這下子把老於嚇壞了,他慌忙扶起老朋友,嗔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咱們這麼多年的交情還用得著這個嗎?” 看到老於生氣的樣子,韓方竟然微微一笑,他抬頭盯著樹上的烏鴉窩,笑道:“都說黑烏鴉晦氣,只要它們在宅子附近搭窩老百姓都會驅趕之,老兄這倒是好,它們不但無憂無慮地生活,還生了一窩小崽,呵呵。” 老於聽了這話,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老兄啊,你還別說,自從烏鴉到了我家扎窩,我過得還挺順溜,看來我們要為烏鴉正名咯,人家可是一隻好鳥啊,哈哈……” “是啊,或許有些事情並不是我們想像中的樣子,或許我們的眼睛也會欺騙人,甚至是我們的內心,也會無端地猜測某些事情,這些都將是致命的,甚至會把所有人帶入彀中。”韓方的話有些摸不著邊際,老於還沒想明白是什麼意思,他卻已經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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