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民調局異聞錄3·血海鬼船

第40章 第四十章阮郎?阮六郎?

我們幾個只有我還拿著槍,郝文明瞪著眼睛看向槍聲響起的位置,回頭伸手就要從我手裡拿槍:“把槍給我,你們在這守著,這裡這麼多的佛灰,就算是尹白也不敢輕易過來……”沒等他說完,前方又是一陣雜亂的槍聲,緊接著,一個肥胖的人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 黃然的全身上下沾滿了佛灰,他臉上的汗水將佛灰沖得一條一條的,顯得狼狽無比。破軍並沒有跟在他的身邊,郝主任當時就急了,也顧不得拿我的突擊步槍了,迎著黃然就衝了上去,向他大聲喊道:“我的人呢?” 黃然指著自己的身後,喘著粗氣說道:“他在後面,替我斷後……”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和孫胖子也跑到了跟前。郝文明氣得直咬牙,指著黃然的鼻子說道:“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下去陪他!”說完,轉身就像槍聲響起的地方跑去,我和孫胖子跟在他的身後,只跑過了前面的轉彎處,就看見破軍正向我們這裡沒命地跑過來,他的突擊步槍已經丟掉了,一手拿著黃然的短柄獵槍,另一隻手握著剛才見到的那種地雷。看見我們後,邊跑邊喊道:“往回跑!快往回跑!它追過來了!”

破軍剛剛說完,就看見他身後出現了一道白色的影子,只是一眨眼的工夫,白狼就到了破軍的身後十來米遠的位置,破軍好像知道背後的情形一樣,回手將那顆地雷順著腦後扔了出去,幾乎就在同時,他猛的一回身,舉起獵槍對著地雷就是一槍。 轟的一聲,地雷爆炸,一股灰濛蒙的粉塵突然湧了出來。白狼一個急停,轉頭向後跑去,雖說減了炸藥的分量,但爆炸的威力還是將破軍掀了一個跟頭,摔倒地上之後當場暈倒,人事不知。 我和郝文明,孫胖子一起,將昏迷的破軍抬到了之前發現張支言的地方,將他倆並排放在了一起。破軍的傷在頭部,他落地時,後腦撞到了地面的石頭上,雖然沒有傷到顱骨,但是傷口流出的鮮血已經將他背後的衣服染紅了一片。 我在張支言的背包裡找到了幾卷乾淨的紗布和一小瓶的醫用酒精,之前學的戰地急救在這裡用上了,簡單處理了破軍的傷口之後,血慢慢地被止住了。雖然破軍還在昏迷當中,不過總算是沒有了生命危險。

看到破軍沒有大礙之後,郝文明對黃然的怨氣消了幾分,他撿起來一個地雷,斜著眼對著黃然說道:“你不說點什麼嗎?連這裡面的東西都搬出來了。這輩子你豁出去不算,還把下輩子也搭上了。不是我說,黃然,拼命不是你的風格啊。”說到這裡,郝文明頓了一下,眼睛也眯縫了起來,接著說道,“黃然,你說句實話,阮六郎的見聞到底是不是原版的?不會是你還留了幾頁不讓我看吧?” 黃然坐在地面上,他這時也緩了過來,雖然看去來還是有些狼狽,但是臉上又出現了那種招牌一樣的笑容。黃然擦了臉上的汗水之後,反而顯得更加埋汰,他嘆了口氣,說道:“郝主任,用不用我發個誓什麼的?現在這樣的情況,能不能出去都是兩說,再藏著掖著就是把我自己埋這裡了。”他這幾句剛說完,剛才破軍受傷的地方傳來了一陣狼嚎。這嚎聲時叫時停,能聽得出來那隻白狼就在地雷爆炸的地方來回徘徊,看樣子它是被飄散在那片區域中的佛灰擋住了。雖然是心有不甘,但是白狼還是無法穿越那漫天的佛灰粉塵。

我們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看向狼嘯的位置,孫胖子看著那一大片粉塵,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扭過臉來,對著黃然說道:“我說老黃,你這地雷是怎麼使的?爆出來這一大片佛灰,還能讓那隻癩皮狗又跑了,你不是故意放水吧?” 聽了孫胖子的話,黃然的眼睛突然直了。他好像想起來什麼事情,也沒有回答孫胖子的問題,黃然突然從地上站了起來,三步兩步走到發現張支言時,旁邊地雷爆炸的位置,跪在地面上,伸手在彈坑中扒拉起來。不過在裡面找了很久,也沒有找到他想要的東西。 最後就連郝文明都忍不住問道:“你在找什麼?”黃然就像沒有聽到一樣,低著頭,目不轉睛地繼續尋找著什麼。我們幾個人(除了蒙棋棋照料兩個傷員之外)都站在黃然的身後,看著他憑兩隻肉掌,在那裡抓來挖去,然後將手裡的泥土和佛灰仔細分辨一番之後,又換了個位置繼續相同的動作。幾個流程下來,他幾乎將爆炸產生的坑口又擴大了一倍。

就在我和孫胖子已經看厭的時候,黃然突然從地面上跳了起來,他用兩根指頭捏著一個黃澄澄的彈頭,低聲吼了一句:“還真是這樣!” 我和郝文明都不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孫胖子已經看出名堂:“有人暗算你們?”黃然有點詫異地看了看孫胖子,看來是被孫胖子說中了。看黃然臉上的表情,要不是孫胖子一直和我們在一起,黃然一準以為暗算他的就是孫胖子。 黃然講了剛才伏擊白狼失敗的經過,他看到蒙棋棋打出的信號彈之後,就帶著張支言和破軍兩人向這裡趕。他並沒有直接衝上去援助我們,黃然的計劃是先在這裡挖坑埋地雷,這些地雷都額外加了雙向引爆裝置,就算尹白沒有踩踏到地雷的起爆點,也可以由黃然手中的無線控制器引爆。然後讓破軍上去將尹白引到這裡,準備用佛灰迎接尹白。

本來這個計劃除了破軍的情況危險點以外,還算是可行。沒想到他們的動作慢了一點,就在地雷剛剛埋好的時候。還沒等破軍上去,白狼已經追著黑貓跑了下來。當下他們馬上散開,就在白狼馬上就衝過來的時候。幾個地雷竟然突然無故爆炸了,距離地雷最近的張支言被炸藥爆炸的氣浪直接震暈。黃然和破軍命好,僥倖逃過了一劫。當時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對於無故自爆的地雷和滿天的佛灰時,黃然和破軍有點不知所措,他兩人跑出來之後,遇到了同樣慌不擇路的白狼。 而那隻白狼當時的速度太快,四濺的彈片伴著佛灰,劃傷了它脖子下的一撮皮毛,然後就是漫天的佛灰瀰漫開來,白狼強忍著佛灰帶來的痛苦,衝過了這一片佛灰瀰漫的區域後,遇上了黃然和破軍兩人,隨後這兩人一狼,開始了另一場追逐的遊戲。

剛才命都差點保不住,黃然也沒有多想地雷為什麼會無故自爆。現在經過孫胖子這麼一提醒,他才反應過來地雷自爆的事,在爆炸的範圍裡還真找到了地雷自爆的原因。 說完之後,黃然看了看郝主任,隨後將彈頭扔給了他,說道:“這個妖塚裡面還有另外的一夥人!”郝文明將彈頭放在手中看了看,是比較特殊的全鋼步槍彈頭,這種彈頭一般是為穿甲彈特製的,難怪它打穿地雷之後,還能鑽進地下那麼深。 郝主任皺著眉頭看了看手上的彈頭,又看了看黃然,他沒有在黃然的這幾句裡找到毛病,算是很難得地相信了一次黃然。郝主任回頭四下看了一眼周圍的環境之後,對著黃然說道:“想不到現在我能和你拴在一根繩上面。不是我說,那個人一直跟在我們的後面,他起碼知道進來的路怎麼走,黃然,這本阮六郎的見聞,還有誰看過?”

黃然盯著郝主任的眼睛,突然有些失神地笑了一聲:“郝主任,要是你,會把那種東西隨便給別人看嗎?除非……”黃然突然頓住,他的眼神一頓緊縮,說道,“有一個死了個朋友又復活了。藏了半天了,你還不出來嗎!”最後一句話,黃然幾乎是從口中噴出來的。 就在黃然說話的時候,我的心裡突然一陣沒來由地恍惚,就覺得腦後冒出一絲涼風,身後有一種巨大的壓力瞬間湧現了出來,壓抑得我有點上不來氣。有這種感覺的不止我一個人,我們這幾個人幾乎同時都猛地轉頭向後看去。一個黑漆漆的人影晃晃悠悠從溫泉的位置走下來,已經到了我們身後不足百米的位置。 這個人的身材矮小,身上披著一件斗篷,他低著頭,整個頭部都在陷在斗篷的帽子裡面,看不清他的相貌。這人一路走下來我們這幾個人竟然一點都沒有發現,要不是最後他不在隱藏自己的氣息,恐怕這人就算到了我們的身後,也沒有人發現得了。

黃然看到這人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了一下,皺著眉頭看向來人,好像來的這個人和他說的不是一個人。這個人繼續向我們走過來,在距離我們十來米時,他停住了腳步,抬頭看了我們幾個人一眼。迎著他的目光,我看清了這人的相貌。沒看見還好點,等看清這人的長相之後,我被他的模樣嚇了一跳。 這人已經看不出來歲數了,他滿臉的皺紋就像乾透了的橘子皮一樣,只要稍微做一點表情,臉上一些風乾的皮屑就簌簌向下掉。他的眉毛已經掉光了,光禿禿的眼窩下面是一雙渾濁發黃的眼球。他看人不轉脖子,只是眼珠在眼眶裡來回亂轉。和他對視了一眼之後,看得我心裡直發毛,不由自主地將眼神從他的臉上挪開。好在他的注意力也不我的身上,只在我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就轉到了黃然的身上。

“呵呵……”這個人突然笑了起來,不過聽起來更像是貓頭鷹在叫。黃然看著他,也跟著冷笑了一聲,他好像看出了門道,之前他那種疑惑的眼神隨著這聲冷笑蕩然無存,冷笑之後,黃然說出來的話讓我大吃一驚:“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叫你阮良好呢?還是阮六郎好呢?” “呵呵……”這個人也笑了一聲之後,將斗篷上的帽子放了下去,將整個腦袋都露了出來,他頭髮已經禿得差不多了,露出來頭頂的九個戒疤。隨後將斗篷脫掉,露出來里面一身綠色的軍裝,雖然這身軍裝鬆鬆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極端地不合身,但是我還是認得出來這正是阮良掉進溫泉里時,身上穿的那一套。 看到戒疤之後,黃然的臉上笑意更盛,說道:“傳說阮六郎四入佛門,又四次還俗,現在看好像是應了這種說法。”這人的笑容減了幾分,搖了搖頭說道:“錯了錯了,我出世六次,又重新入世六次。不怕你笑話,我心裡貪念太重,就算最後做到了寶音寺的住持僧,也還是抵禦不了這花花世界的誘惑。唉……”他說完之後,又重重地嘆了口氣。黃然笑了一下,說道:“花花世界的誘惑?是墳地裡棺材香的誘惑吧?”阮六郎沒有說話,竟然默認了。

黃然說他是阮六郎的時候,我們民調局的三個人都驚呆了。等他感嘆完之後,郝文明終於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阮良,還是那個阮六郎?”這人將目光轉向了郝文明,淡淡地說道:“阮良也罷,阮六郎也罷,無非都是一副皮囊而已。我俗家姓阮排行在六,沒有大號,從小到大就一直六郎六郎地叫著。後來把我送進了廟裡做火工,阮良這個名字還是廟裡的和尚給起的。” 雖然他本人已經承認了,但我還是不敢相信這人就是阮良,他現在這樣子和阮良的反差也太大了。沒等我問他,孫胖子先說道:“你先別客氣,不是我說,你剛才還油光水滑的,現在這是怎麼了?不是進了瑩泉的後遺症吧?”“你說的是這副樣子嗎?”阮六郎向孫胖子走了一步,就在他右腳跨出去的一瞬間,整個人都發生了驚人的變化,一張褶子臉突然變得光滑平整,臉上的肌肉也出現了變化,原本還凹陷鬆弛的部位也變得飽滿有彈性,一雙眼睛充滿了精光,頭頂上茂密的頭髮將裡面地戒疤擋得嚴嚴實實,身形也變得高大了很多。這副樣子,不是阮良還能是誰? 這種奇異的景像在他左腳跟上的時候,突然間消失了。眼前這個人又變成滿臉皺紋,老朽不堪的樣子。眼前這個“阮良。”扶著一顆鐘乳石,接連喘了幾口粗氣,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的趨勢。好像剛才一瞬間的返老還童消耗了他大量的體力,只是一瞬間就像要了他老命一樣,那麼之前他連續保持那麼長時間年輕的容貌,是怎麼做到的? 除了我和孫胖子之外,郝文明只是冷眼看著,他對阮良剛才的變化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驚訝。而黃然則拍了拍手,說道:“我還以為會這種錯位術的人早就死絕了,沒想到還會有人能施展出來。”阮良這口氣緩勻之後,看了黃然一眼,慢慢地說道:“要是後退四十年,你說得也差不多,我這是四十年前在賈士芳的墓裡找到的。說來可笑,我當時還以為找到了長生不老的法門,沒想到終究還是曇花一現。” 阮六郎說話的時候,黃然先是和郝文明對視了一眼,黃然的嘴唇動了動,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頭看著阮六郎的方向。之後他半低著頭,貌似正在豎著耳朵聽阮六郎的這一段經歷。 等到阮六郎說完之後,黃然向前走了一步,說道:“我在劉處玄的墓裡看到你寫的見聞的時候,還有點不明白,你寫見聞我能理解,但是想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把你寫的見聞放回劉處玄的墓裡,你想寫給誰看?劉處玄的亡魂幾百年前就輪迴了,那就剩我們這些及你後塵進入墓穴的人了,還以為你這是好心關照後輩。而且你一共寫了十幾篇見聞,別的見聞都寫的蜻蜓點水意思一下,只有這裡的妖塚寫得這麼詳細,就像是想拉我們進來一樣。不過我當時以為你早就死了,就沒有多想。真是想不到盜墓的也能活你這麼大的歲數,真是異數了。我打聽了一下,你今年有九十了吧?” 黃然邊說邊繼續向著阮六郎連續走了幾步。阮六郎看著他向自己越走越近,突然冷笑一聲,說道:“你還是站那兒吧,別以為剛才在腳底下粘了一道定身符,就能製住我了。不怕告訴你們,你們在這裡的一舉一動,都在我的眼裡。還有,你是白痴嗎?看看我的腳下有影子嗎?”他說得倒是沒錯,妖塚裡面幾乎沒有任何光亮,也就是我們這些不是普通視力的人才能看得清楚周圍的景物。說著,阮六郎指著黃然的背包又是一聲冷笑,繼續說道:“你說以為我早就死了,不見得吧?你的背包裡好像還有一樣針對我的東西,拿出來吧,順便試試好不好用。” 阮六郎這幾句話說完,黃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住了,突然大喊了一聲:“動手!”同時他快速地向阮六郎的位置衝過去。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就听見啪的一聲,一顆紅色信號彈斜著打在阮六郎身後的空中,然後以拋物線的角度徐徐向下墜落。發射信號彈的竟然是郝文明,他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張支言昏倒的地方。幾乎在黃然喊動手的同時,郝主任飛快地在張支言的背包裡掏出了一把信號槍,對著阮六郎的身後打了出去。話說回來,郝文明什麼時候和黃然這麼默契了? 在信號燈的映照之下,阮六郎的腳下出現了一道人影。隨著信號彈的落下,這道人影變得越來越長。黃然沒有幾步就踩到了阮六郎的影子上,頓時,阮六郎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像我們之前被定格一樣。踩到阮六郎影子的同時,黃然已經背包橫在身前,伸手在裡面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向著阮六郎的腳下用力摔了下去。 小玻璃瓶沒有任何懸念被摔得粉碎,裡面濺出來好像是油脂一樣的液體。在接觸到空氣之後,竟然就像沸騰了一樣,開始從內部冒出無數密集的氣泡。也就是十幾秒鐘的時間,這攤液體竟然完全汽化,變成一縷縷白色的氣體,就像是被阮六郎身上某種東西吸引住一樣,順著他身上的毛孔,滲進了阮六郎的體內。 最後一縷白色的氣體滲進阮六郎的身體之後,信號彈熄滅,眼前又是一片黑暗。阮六郎還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黃然反而後退了幾步,向郝文明的方向靠攏。但是郝主任好像並不歡迎他過來:“你先站住,把你腳上的鞋墊脫了。” 新年快樂,求點擊求推薦求包養 一百六十三章魎 還沒等黃然說話,雕塑一樣的阮六郎突然動了,他向前走了一步,張嘴噴出來如同墨汁一樣的液體。黃然被他的反應嚇了一跳,又迅速地向後連退了幾步,郝文明也在同時向後退去,始終和黃然保持著二十多米的距離。阮六郎一口墨汁吐完之後,看著黃然的眼神有些發直,緊接著第二口墨汁從口中噴了出來,然後是第三口、第四口、第……直到最後再吐出來的變成了殷紅的鮮血,他才止住了嘔吐。 黃然回頭看了郝文明一眼,兩人的臉上都是一種不敢相信的表情。事後我才知道,黃然摔碎的小玻璃瓶裡面,裝的是一種特殊的屍蟲所煉製的油脂。這種屍蟲以死人的屍氣和死氣為食,用它們煉化的精油,遇風而化,化成的氣體還有遇屍氣、死氣同化的特性。它會將屍氣及死氣轉化成另一種類似硫酸的腐蝕性劇毒。當初這種屍蟲油脂就是為了對付阮六郎之流的大盜墓賊。一般是將屍蟲油脂封存於一個極薄的瓷瓶之內,將這個瓷瓶加在棺材蓋里的一個機關當中,只要推動棺材蓋,小瓷瓶就會掉出打碎,裡面的屍油遇風而化,鑽進盜墓賊的身體裡,轉化為死氣和屍氣,讓盜墓賊死於腸穿肚爛的劇毒之下。不過這種屍蟲油脂的副作用也太過明顯(對墓穴主人的屍體也會造成不小的傷害),這種對付盜墓賊的方法在幾年之後便銷聲匿跡。 像阮六郎這樣層次的盜墓賊,體內都會積存了大量的屍氣和死氣,這樣的人再一般都無法活過五十歲,而且死時極其痛苦。像阮六郎這樣的異數,恐怕幾百年以來,也沒有第二個了。當初黃然見到他時,就隱隱地覺得似乎哪裡不對了。但是他也沒有想到是九十歲上下的阮六郎還活著,黃然心裡一直懷疑是阮六郎的徒子徒孫利用阮六郎的見聞搞的鬼。他藏了個心眼,偷偷藏了一瓶屍蟲的油脂以防萬一。沒想到竟然用它對付了一個盜墓界中殿堂級的大人物。 不過屍蟲油脂的效果和預想的相差不小,現在阮六郎就是吐了幾口墨汁一樣的鮮血(光看顏色真是不覺得新鮮),之外再沒有什麼變化。反倒是他這幾口墨汁吐出來,就像散淤了一樣,本來還是蠟黃的一張老臉,竟然多了幾分血色。 阮六郎看著黃然和郝文明兩人,他又吐了幾口嘴裡的血沫子後,說道:“小看你們倆了,在上面你們還拼得你死我活的,一起動手還真有默契。還不是我起過幾座大墓,見識過類似的情況,弄不好還真的要交待在你們的手裡。”阮六郎說著,慢慢將披在身上的斗篷脫了下來,又解開裡面襯衣的鈕扣,露出來他鬆弛成幾段波浪狀的皮膚。隨著他將襯衣的鈕扣完全解開,以他的肚臍為中心,出現了巴掌大小的一片紫黑色印記。 看著這個印記不像是胎記,更像是沒有散開的瘀血。就在我看得莫名其妙的時候,郝文明悄無聲息地走到了我的身邊,他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辣子,這個距離,打他的肚臍眼,沒有難度吧?”我沒有說話,當場就要舉槍,給他來個示範表演,沒想到卻被郝文明攔下:“等一下!不是現在。等我的信號,我說打的時候,你再開槍。” 黃然看見了這一片紫黑色的印記之後,臉色變得相當難看,又向後面連退了幾步。看他還要繼續向我們這邊靠攏的時候,孫胖子突然咳嗽了一聲,說道:“老黃啊,不是我說,我們郝主任剛才說什麼來著?”黃然頓了一下,緊接著,他將腳上的兩隻鞋都脫了下來,光著腳走到了我們這邊。我有點看不明白,阮六郎光了個膀子,郝文明和黃然就緊張起來了。 阮六郎就像沒看見黃然的舉動一樣,他的右手在后腰處掏出一把黑黝黝的匕首。這匕首我看著眼熟,和高亮手裡的那把殺千刀一模一樣。孫胖子在我身邊說道:“辣子,不是說這把什麼什麼刀就一把嗎?怎麼這個阮六郎的手裡還有一把?”黃然替我解釋道:“高亮手裡的是明朝的仿製品,正宗的殺千刀是五代時期鍛造的,宋亡之後,殺千刀消失,阮六郎的先輩不知道在誰的墓裡面找到的這把剮刀,因為貪圖這把刀的煞氣重,在盜墓時能夠鎮得住墳墓主人的魂魄,他幾乎每次盜墓都要隨身攜帶,這把剮刀也算是阮六郎的招牌了。” 黃然和孫胖子說話的時候,阮六郎就當我們幾個人不存在一樣,他握著匕首對準肚臍印記的位置,輕輕地劃了一刀,印記上面出現了一道血槽,裡面流出了紫色的膿血,空氣中頓時多了一種腥臭的氣味。這股膿血放出來之後,阮六郎肚臍上印記的顏色淡了很多,看阮六郎齜牙咧嘴的樣子,這個過程並不好受。 孫胖子看得直皺眉,說道:“阮良,不是我說,你當我們都是死人嗎?你給自己放血,能不能背著點旁人?這鏡頭都應該打馬賽克,你是痛快了,就不管旁人受不受得了?”阮六郎就像沒聽見一樣,伸手在印記的四周來回擠壓,將裡面的膿血都擠了出來。這個過程經歷了小二十分鐘,等到膿血都擠出來的時候,阮六郎已經滿頭大汗,扶著身邊一個鐘乳石筍,低著頭大口地喘著粗氣。 就在這個時候,郝文明突然喊了一聲:“開槍!”我沒有絲毫猶豫,舉槍對著阮六郎的肚臍就是一槍。就听見當的一聲,響起了金屬互相撞擊的聲音。我聽著聲音不對,就看見阮六郎在我摳動扳機的一剎那,將殺千刀擋在了肚臍上方,正好被我這一顆子彈擊中,閃出一道火花之後,殺千刀被子彈的衝擊力頂到了阮六郎的肚子上,但是卻沒有給他造成一點傷害。 我看到一擊不中,馬上換了攻擊位置,將槍口抬高了幾分,對準阮六郎的眉心又是一槍,在我開槍的一剎那,郝文明和黃然幾乎同時喊道:“不要打別的地方!”可惜他們的喊聲慢了一步,我已經對著阮六郎的眉心摳動了扳機,啪的一槍,阮六郎應聲仰身栽倒。 還沒等我高興起來,郝文明和黃然的臉色已經變了。他倆都不敢去看倒地的阮六郎,直接對我和孫胖子喊道:“這不能待了,向外面跑!”孫胖子說道:“外面還有隻癩皮狗!出不去!”就在這時,我終於明白郝文明和黃然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了,阮六郎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他的頭蓋骨不知道什麼材料打造的。九五式突擊步槍發射的五至八毫米子彈竟然沒有將他的腦門打穿,子彈鑲嵌在阮六郎的腦門上,雖然打穿了皮肉,卻無法穿破頭蓋骨。 “呵呵……”阮六郎一陣怪笑,說道,“槍法不錯,可惜了,你打錯地方了。想打死我?可以,但是別用對付'人'的方法。”我聽了他這話後,又看見眼前這形勢,有點發蒙。不由自主地回了一句,說道:“你不是人?” 這句好像罵大街一樣的話,說出來卻沒有絲毫可笑之處。阮六郎冷笑一聲,沒有回答。倒是郝文明將我向後拉了一把,對著阮六郎說道:“我說你一個盜墓的,怎麼可能活這麼大的歲數?感情你現在已經成了魎了,不是我說,不是人的感覺好嗎?”黃然的話音剛落,沒等阮六郎作出反應,突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聲狼嘯,緊接著,一隻龐大的身軀衝過了佛灰瀰漫的區域,轉眼已經到了我們的眼前。包括阮六郎在內,我們這些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一隻巨狼出現在我的眼前,正是在哨所外面的那隻像熊一樣的白色巨狼,只不過它現在和白色已經沾不上邊了。這隻巨狼好像在火中打了個滾一樣,身上大部分的皮毛都被燒焦,聞著有一種焦煳的氣味。它剛一站穩,就齜著滿嘴的獠牙對著阮六郎一陣吼叫。伴著這一聲吼叫,我猛地驚醒過來,之前,它帶著幾百隻野狼衝擊哨所,並不是沖我們來的,它的目標是阮六郎。 看著這隻巨狼,我還是想不明白,這個時候,這隻巨狼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就算它能要開通往地下的暗門,那麼那攤藍窪窪的瑩泉呢?它一路狗刨游過來?不過這樣的場合,也容不得我多想,那邊巨狼叫了幾聲之後,突然身子一弓,兩隻後腳猛地一蹬地,向著阮六郎躥了過去。 見到巨狼要傷人,我本能地舉起突擊步槍就要開火,卻被湊過來的黃然一把將槍口按下。他的目光從巨狼和阮六郎的身上移開,沖我笑了一下後,說道:“小傢伙,你想開槍打誰?”這時我已經反應了過來,隨即將食指從扳機的位置鬆開。看到我的反應之後,黃然又笑了一聲,說道:“也別著急把槍放下,留著等一下給優勝者發一顆獎品。”他的話音剛落,我將突擊步槍的槍口壓低,扭臉對黃然說道:“老黃啊,你不上去試試?要是那裡面有你,我一定把那顆獎品留給你。那結局就太完美了。”黃然聽了我的話,也不著惱,乾笑了一聲之後,又將目光轉向了阮六郎和巨狼那邊。 看到這隻巨狼之後,阮六郎的臉色也有些發白,他向後退了幾句,本想和巨狼拉開距離的,沒想到他這麼一退,這隻巨狼卻突然向他撲了上來。阮六郎慌亂之中,舉著匕首擋了一下,那隻巨狼也真是拼了,眼看著阮六郎的殺千刀向著自己劃了過來,竟迎著刀口躥了上去,阮六郎一匕首順著巨狼的脖子劃出了一道血槽。但是巨狼的牙齒也咬到了阮六郎的脖子。將他撲到在地。霎時間,這一人一狼翻滾在地。 阮六郎的骨頭真不知道是用什麼做的,他的脖子是一片血肉模糊,白茬的頸骨已經露出皮肉之外,巨狼將阮六郎的頸骨咬得咯吱咯吱直響。就這樣,阮六郎的脖子還是沒有被巨狼扯斷。就在我考慮是不是幫幫巨狼的忙,在阮六郎的頸骨上來一槍的時候,阮六郎突然放開掐住狼頭的右手,任由巨狼在他的身上撕咬。空出來的一隻手在斗篷裡掏出來一個小小的紅色蠟丸。這個蠟丸玻璃球大小,蠟丸表皮不停地有淡淡黑色的氣體從裡面冒出來。 看清楚這個蠟丸之後,郝文明皺著眉頭,好像是在回憶這個蠟丸的出處。黃然比他早一步認出來,他的笑容僵在臉上,回頭有些失態地對我大喊道:“打他的手!別讓他碰到那顆蠟丸!”我也看出了不對,這時也顧不得等郝主任的命令了,我對著阮六郎的手腕摳動了板機。子彈沒有任何懸念的擊中了阮六郎的手腕,雖然和剛才一樣,只是打破了阮六郎手腕的皮肉,沒有傷到他的筋骨,但是子彈的衝擊力也足以將那顆蠟丸從他的手上震落下來。 蠟丸落地的時候,郝主任也終於想起來了這顆蠟丸是什麼東西。他看到蠟丸雖然掉到了地上,但還是在阮六郎的控制範圍之內,當下竟然一咬牙,向著阮六郎的位置快步走過去。他只走了幾步,場面又發生了變化。阮六郎倒在地上,伸出手掌向著蠟丸拍過來。可惜他的手掌只距離蠟丸幾厘米,他的身上還趴著一隻熊一樣的巨狼,把阮六郎壓得死死的,身體半點動彈不得。阮六郎只能用胳膊拼命向前面抓去,就是無法觸及地面上的蠟丸。 眼看郝文明差不多就要走到阮六郎的身前時,就見阮六郎突然一聲爆喝,我還以為他要發力掙脫巨狼的控制,沒想到阮六郎的身子沒動,只是他的手指甲縫裡面冒出一股黑氣,他手指甲裡面的黑氣和蠟丸散發出來的黑氣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阮六郎的黑氣淡了幾分。 兩股黑氣就像是有磁性一樣,那顆蠟丸竟然自動滾到了阮六郎的手邊。阮六郎一抬手,猛的向著蠟丸拍了過去,啪的一聲,只聽聲音,還以為蠟丸是從裡面炸開一樣。就看見被拍扁的蠟餅裡面瞬間湧出一大團黑氣。這團黑氣接觸到空氣之後,快速地變淡,隨後就消散在空氣中,就像從來沒有這股黑氣冒出來一樣。郝文明是識貨的,他看見黑氣湧出來的時候,竟然嚇得跳起來,轉身就跑了回來。 郝主任跑回來的時候,才發現黃然已經脫了鞋,在鞋幫的夾層裡面抽出來薄薄的一副不知道是什麼質地的符咒,符咒拿在手中不倒,看著好像是某種合金製成的。看起來剛才暗算阮六郎時,腳下踩著的符咒就是藏在這裡的,看起來里面不止還有一副,他的鞋不大,藏的東西還真的不少。然後黃然將周圍的佛灰聚攏在眼前,當下也顧不得疼痛了,黃然從腰後拔出來一把短劍,我和孫胖子看得一愣,他手中的短劍竟然和我還有孫胖子從吳仁荻那裡的來的短劍一模一樣。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破軍說過的事情,當初黃然反出民調局時,是見過吳仁荻的,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吳仁荻竟然放了他一馬。 當時也來不及多想了,之間黃然抽出來短劍之後,沒有絲毫猶豫,在自己的左掌掌心處斜著劃了一道,然後短劍交於左手,在照葫蘆畫瓢,在右手的掌心處也來了一道。最後將掌中鮮血塗滿了兩道符咒。我這時才看清,這兩道合金符咒竟然是鏤空的。這時,郝文明已經跑了回來,黃然頭也不抬,已經扔給了郝主任一個,兩人都不說話,同時半跪在地上,一起用沾著血的鏤空符咒,沿著我們身邊的佛灰上面打出來一個巨大而生僻的圓形符咒出來。 隨後,郝文明讓我和孫胖子連同蒙棋棋一起,將張支言和破軍抬到了符咒圈內。剛將他倆抬進來的時候,阮六郎那邊已經出現了變化。本來還壓在他身上的巨狼,突然鬆開了阮六郎的脖子,隨後,一張嘴,吐出來一大攤血紅色黏稠的液體,隨後,巨狼腳一軟,竟然栽倒在阮六郎的身上。 阮六郎將巨狼從他的身上推開,隨後,他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這時的阮六郎身上也滿是鮮血,他的脖子血肉模糊的,一段白茬的頸骨露在皮肉外面,看上去慘不忍睹。阮六郎自己卻不怎麼在意,他將脖子上已經被撕爛的皮肉慢慢地敷在頸骨上面,然後回身向我們走過來。他每走一步,脖子上面的皮肉都會掉下來幾塊,沒有幾步,那一根頸骨又重新露了出來。 “辣子,我看見他的淋巴了,就是那個一條一條的。看著噁心吧?”孫胖子指著阮六郎的脖子對我說道。難得他還有心思替阮六郎找淋巴,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郝文明在這裡的緣故,孫胖子的膽子明顯比以前大了很多。看著阮六郎現在這個樣子,我的心裡直突突,他絕對不能算是人了。差不多一天之前,這個化名阮良的阮六郎還舉著“天山香梨郝文明”的牌子在候機大廳接我們。那個自稱也是特等射手的小少尉再也回不來了。 就在這時,阮六郎身後的巨狼又打著晃兒地站了起來,它一步一晃地向著阮六郎衝過來。可惜跑到一半時,一頭栽倒在地。它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站起來的力氣,勉強張著嘴,血色的黏稠液體順著它的口鼻不停地冒出來,巨狼一口一口地倒兒氣,就這樣也是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阮六郎聽到聲音,停下腳步回頭冷冷地看了它一眼,巨狼突然哀嚎了一聲,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竟然又站了起來,向著阮六郎撲了上去。 這時的巨狼和剛才比,它的速度簡直就是慢動作,它撲到阮六郎身前的時候,阮六郎也動了,他握著那把殺千刀,順著巨狼的嘴巴直接捅了進去。就看見巨狼嗚嗚了幾聲,又無力地掙扎了一番之後,便不再動彈,死時還保持著咬住阮六郎胳膊的動作。就在巨狼斷氣的一剎那,妖塚裡面又傳來一陣淒厲的狼嘯,這聲狼嘯好像很遠,又好像就在身邊,聽得我心裡一陣亂跳,這聲狼嘯竟有幾分黑貓孽叫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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