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聞風拾水錄

第70章 十七、湘西趕屍

聞風拾水錄 我性随风 4846 2018-03-22
小時候常常會夢到這樣的情景,自己在柔如白棉的雲端間奔跑玩耍,累了便躺在雲絮中,仰面看著清澈的藍天,心情舒暢不已。我記得那雲絮特別柔軟,貼在肌膚上的感覺有如絲緞,輕飄飄地懸在空中那感覺美妙之極。 不,這不是兒時的夢境,剛才我還瘋狂地攻擊著我的暉兒和朋友們,腦中依舊清晰地記得那時的情景,漫天的金屬碎片閃著寒光,湧動著絞向他們…… 身子猛地一顫,雙眼生澀地睜開,並不刺眼的光芒卻令得我眩目不已,幾經努力後方才適應。 眼前出現一張奇異的面孔,扁圓的臉上佈滿了黃色的絨毛,睜大的雙眼目不轉睛地盯著我,表情極為嚴肅。 這是什么生物,難道是死亡後見到的東西嗎?我死了?還是…… 那張面孔晃動了一下,發出嗚嗚的低叫,打了個哈欠,顯出一副毫無興趣的樣子。

“總算醒了。”一個顯得有些年長的聲音傳入耳中。 “亦凡,你感覺怎麼樣?”這是暉兒的聲音,她不是…… 眼前的面孔倏地消失了,耿婆和暉兒探過臉來,活生生的表情和麵容完全打消了我的疑惑,可是那一刻到底發生了什麼? “得了,全搞定了,讓大貓下來吧。”林岳探過頭來,S伸手從我身上抱走了那張毛茸茸的面孔,混亂的腦中這才反應過來,那嚴肅的表情是狴犴常有的面容啊。 “老凡,你丫夠狠,等你恢復了我一定好好揍你一頓。”林岳滿臉坏笑道,“差點把我們都給滅了,臨了還得從頭到腳給你扎針活絡筋脈,那叫一個累啊!” 身上不知何時已被扎滿了銀針,林岳這小子隨身帶針的習慣倒也挺好,不然這荒山野嶺哪裡去找這些專用器械。

此刻我才感到渾身酸麻脹痛,勉強撐起一看,體表竟壯觀地插滿了銀針,林岳已將我變成人形仙人掌了。 “亦凡,別亂動,小心點,你現在身體虛。”暉兒柔聲道,她的眼睛隱隱有些紅腫,明顯有哭過的痕跡。 我橫躺在越野車的車廂後部,大家撤去了座椅,空出一個不小的空間,從車窗望出去,依舊是山谷附近。 “剛才到底是怎麼了?”我顫聲問道,卻發現自己的聲音響亮的不像一個虛弱的人。 “就是這東西折騰的。”耿婆伸手拿起一塊木製的東西,“墨家的木甲術。” 這東西我曾在黑魆兵的身後見過,但形狀似乎小了一圈,而且已是殘破不堪。 隨著耿婆的話語,情景一轉,之前的情景一幕幕回放了起來,所不同的是,我的視角轉作了旁觀。

林岳弄出汽油樹之後,我微微一笑,金屬刺球出現在空中,只要它們在汽油樹造成的可燃性氣霧中相碰造出火花,那些黑魆兵就會立刻被火焰吞噬,這就是耿婆之前和我們交待的戰術。 但是我們都沒有註意到,一個毫無聲息的黑影自地下接近了我,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戰局上,根本沒有發現我身後的地面上悄悄鑽出的東西。 那東西微微一彈,準確地附在了我的背後,八根銳利堅韌的竹條八爪魚似地扣入背部肌肉,猛然收緊。這一刻正是我揮出金屬刺球的時候,也就是這個改變使得我將攻擊目標轉向了林岳。 那木製的東西里似乎包含著什麼機括,隨著我能力和動作的變化,它有規律地發出咯咯的響聲,每次響聲後竹條便扣緊拉動,我的攻擊也增強數倍。

暉兒看到這個東西便高聲提醒,卻被我的攻擊阻住,耿婆瞥見後眉頭微微一皺,閃身在狴犴耳旁低語幾聲,而那時林岳則正在和我周旋。 狴犴點點頭,身子一抖恢復作家貓大小,一躍潛入黃土之中消失不見。 馭金力量越來越狂暴,就在我和耿婆對決的那個時候,背後那東西突地出一些細縫。緊接著,我瘋狂地爆發力量,地面的金屬全部碎裂,隱隱的力量震得背後那東西頓時裂開了,但卻沒有脫離。 狴犴悄悄從地下冒了出來,靈巧地掩到我背後,團身下蹲,猛地一撲,前爪狠狠地撲打在我背後的東西上,咯啦數聲下那東西碎裂成了幾塊,八根竹條無力地掛在了我的背上。 失去那東西的控制,我的身形變得有些脫力,開始晃動起來,也正是那一刻,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完全沒有看到空中動起來的金屬碎片。它們的確是動起來了,但卻不是攻擊,只是紛紛落在了地上,發出叮噹的響聲。

在這片響聲中,我仰面倒在了地上…… …… “墨者非攻,怎麼弄出這麼陰狠的東西來?”拔去銀針後全身無比舒暢,我恨恨地問道,“木甲術又是什麼?” “木甲術是源自遠古的一種精妙技術,遠比墨家和魯班的機關術更為古老。”暉兒低聲道,“控制你的東西叫'傀人甲',原本是用來控制戰俘為自己效命的機關,因為太過陰狠後來被木甲大師偃師先生廢除了。” 暉兒手中正拿著姜老所贈的筆記,看來她一定是查閱了那上面的記錄資料。但墨家的後人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東西來對付我呢?照理我們從未謀面,更談不上什麼深仇大恨,唯一的解釋也許就是利益驅動了。 “剩下那些半條命的東西都讓我給滅了,這些個傢伙的確是大食國來的,估計是戰死的,託了這裡的沙土和氣候的福,保存較好。”林岳繼續道,“也是靠那種'傀人甲'刺激神經系統才那麼牛轟轟的,不過……”

林岳伸出手掌,手心裡放著一把草葉,隱隱有些黑黃。 “靈火的痕跡,這上面還有人油。”林岳撥著草葉道,“這是在附近發現的,死的那個應該是墨家的人,動手的應該是莫曹。” 利益是人們的共同驅動,如果說是莫曹他們找來的殺手卻也在意料之中,但他大可不必將這個墨者殺了,即便是滅口,也顯得有些過頭了。 只是不管如何,好在大家都平安,最重要的是沒有釀成我親手殺死妻子好友的慘劇。 “調查這些只會浪費時間。”我恨道,“繼續按原計劃查探,要想太平,就必須先把這些潛在後面的混蛋挖出來!” …… 湖南湘西張家界,青岩山地域。 西漢初年的張良,字子房,與蕭何、韓信同被稱為漢初三傑,被封留侯,諡文成侯。

張良是中國歷史上一位傳奇式的人物,據《史記》、《漢書》等史志典籍記載,他的先人曾五世相韓,自秦滅韓後,張良結交刺客,曾與樊噲在博浪沙狙擊秦始皇。 陳勝、吳廣起兵後,張良聚集百餘名少年投奔沛公劉邦。精通兵法的他善於出謀劃策,深得劉邦信賴,曾稱讚他能“運籌策帷幄中,決胜千里外”。 然而,這位功名卓著的開國元勳在功成名就之後,卻急流勇退,稱病不朝,過起閉門謝客的隱居生活,直至漢高後三年去世。因此,張良的晚年活動鮮為人知,以至被人蒙上一層神秘色彩,而張良死後究竟葬於何處,也成為千古之謎。 而我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卻正是這位兵法、數術名家的墓地。 關於張良的墓地,人們曾有多種猜測。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河南省蘭考縣,縣城西南六公里的曹辛莊車站南側,確有一座張良墓,高達十米,周圍古柏環繞,鬱鬱蔥蔥,似有一定來歷。據傳說,劉邦死後,呂氏專權,張良便託病隱居於東昏縣(也就是現在的河南蘭考)西南的白雲山,死後就葬於該地。後世的戲曲、小說也有相似描寫,說張良納還冠蓋,辭朝學道,劉邦追至白雲山,張良幻化而去,從此不知下落。

也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山東沛縣東六十五里的微山湖微山島上,據唐代《括地志》記載:“漢張良墓在徐州沛縣東六十五里,與留城相近也。”又載:“故留城在徐州沛縣東南五十五里,今城內有張良廟也。”當初劉邦封侯的時候,曾許諾讓張良“自擇齊三萬戶”。但張良以在留城與劉邦首次相見為理由,要求封給他留。既然封地在留,死後葬於留城附近,應屬合情合理的事情。這一看法以唐代文獻為依據,且與史實較接近,也有一定說服力。 還有人認為,張良墓地在今湖南張家界的青岩山。當地山水奇麗、林木清幽,是著名的風景區。據《仙釋志》記載:“張良,相傳從赤松子遊。有墓在青岩山,時隱時現。”《陵墓誌》也記載:“漢留侯張良墓,在青岩山。良得黃石公書後,從赤松子遊。”邑中天門、青岩各山,多存遺跡。核以史實,張良確實曾在封侯之初,向劉邦說過:“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遊。”

綜合上述記載,張良晚年前往景色秀美的青岩山隱居學道,死後即葬於該地,應該是最為合乎邏輯的推斷。何況,陳子浩他們留下的地圖上也鮮明的標記了青岩山的所在。 陳子浩等人對張良墓的圖謀十分顯而易見,由於之前他們一直是遵循著奇門遁甲這條脈絡,那這位在奇門遁甲鑽研史上最著名的子房先生就更不會被放過了。相傳當年黃帝得到的奇門遁甲為一千零八十局,到了周朝為太公姜子牙改作七十二局,而這個張良張子房則將其簡化為了十八局,即陰遁九局和陽遁九局。 何況民間一直有傳說,張良將一生的奇門遁甲精要研究都藏入了自己的墓穴,之所以布下三處墓穴葬地,正是效法“狡兔三窟”,以迷惑那時虎視眈眈的呂后。 明白目的是一回事,可要想搶占先機則是另一回事,對於毫無頭緒的我們來說,且不談傳說的真實性,單單這些精要書籍的線索,就已是撲朔迷離了。

…… “嗬,這菜辣的,我那喉嚨都趕上大興安嶺火災了。”林岳滿頭大汗地吃著,口中不住叫喚,“不過還真好吃,辣死也值得了,唔……” “慢點吃,就這吃法,遲早把你的胃弄壞了。”S倒沒有嘲笑林岳的窮形盡相,反而遞去一杯白水,細心地提醒著。 從山谷回來林岳便一直嚷嚷著叫餓,一路海吃過來。他之前一直到現在的表現始終讓我覺得有點奇怪,但又說不出為什麼,終於在某次飯桌上我想到了癥結所在。 “哎,林岳,我記得你小子在學校裡沒這麼大胃口啊。”我回憶著問道,“那時候你還不太愛吃水果,怎麼,現在秋後算賬一起吃個夠本了?” “得……得了吧,我……我這叫體質特殊……”林岳嘴裡塞滿了食物,翻著白眼道。 “體質特殊?你不屬豬吧?”S白了他一眼,譏諷道。 “體質的確特殊,是他的緣木能力害的。”耿婆微微笑著替他解釋道。 “緣木是一種借助自然變化來創造和控制植物的能力,對施術者來說體力消耗很大。” “就是,你們看我這麼吃也沒見長肉啊。”林岳捏了捏自己堅實的胳膊道,“唉,整一小細胳膊小細腿的,都給消耗了。” 我們這才惶然大悟,難怪林岳在每次戰鬥後都會大吃大喝,一路食物不斷,而且還特別注意隨身攜帶的干糧補給。原來他是為了應付沿途的狀況,注意給自己的能力補充動力。 自那以後,S便不再嘲笑林岳,相反的,還時常會準備一些食物帶在身邊,以備林岳的不時之需。 在古戰場上,林岳在地下造成的那陣波動隱含了極其巨大的潛能,我很好奇,當時如果不是耿婆喝止了他,情形又會是怎麼樣呢?從知道林岳的能力開始,似乎沒人知道這小子到底有多大能耐,但那千奇百怪的植物卻又被他運用的巧妙自如。他的個性有些搞怪,每每採用的攻擊方式都是刁鑽陰損的,可真要細論起來,緣木能力的威力卻是讓我隱隱有些發寒的。 雖然我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害怕哪一點。 在這片風景如畫的地域裡,晚飯後最好的活動莫過於慢行散步,雖然我們落腳處附近並沒有什麼市集和景點,但對人來說親近自然遠勝於市井喧囂。 或許在自然的環境中,思維會變得更加敏銳,至少我是非常需要這樣的環境來思考。 黃昏的天色總是給人帶來許多的遐想和感嘆,也許是夕陽晚霞的色彩最容易觸動人類大腦中的某根神經,世間多少騷人墨客為此留下了千古佳句。當然,這種雅興和情調並不是人人都有的,最多也只會安然享受晚景而已。 但眼前那些喜歡煞風景的除外。 拐過一片幽靜的樹林,石板鋪就的道路出現在面前,沿路觀賞著周圍的景色,林岳和S在一邊低聲談論什麼話題,不時地偷笑著。 暉兒拉了拉我的衣角,似乎在提醒我什麼,猛一抬頭,不遠處有幾個路人迎面走來。 不過是幾個路人,暉兒未免也太過小心了,我正想笑著調侃她兩句,視線卻被那些人的行動所吸引,身邊的耿婆也低低地“咦”了一聲。 那是八個身材高大的人,為首的一個穿著一身灰色的布衣,款式很像當地的農家服飾,腳下行走起來大有龍行虎步的感覺。 在他身後的那七個人卻穿著寬大的長袍,頭上戴著個大大的斗笠,行動間有些僵硬,暮色中看著十分的詭異。更不可思議的是,我看不清那斗笠下的面孔,這並不是因為天晚的關係,而是他們的臉部都讓一張畫著硃砂印記的黃紙所擋住了。 “湘西趕屍匠。”耿婆低聲提醒道,“湘西趕屍,生人迴避。大家都靠邊,給他們讓條道。” 大家都是一愣,在現代社會這個名頭有些生僻,但我們幾個多少都有所了解,當下閃在一邊給對方讓出了道路。 那些人很快便走過了我們的面前,為首的那名漢子大約三十多歲,身形魁梧,蓄著短髭,板寸頭上刺毛林立,看著彪悍異常。我悄悄地打量了一下他身後的七個人,都是垂手而立,行動間似乎雙膝並不彎曲,腳下向前直直挪動,看著像是在跳動一般,只是動作幅度並不大。 “啊~~”S突然發出一聲驚叫,滿面怒色地盯著為首的男子,一隻手探向身後。 灰衣漢子嘿嘿地笑著,身後那七人全部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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