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聞風拾水錄

第62章 九、養屍塋地

聞風拾水錄 我性随风 5017 2018-03-22
“暉丫頭,你站在這堆石頭邊。”耿婆指了下身邊,轉又拉過S,“瀟丫頭站那圈裡,把狴犴放在石塊上。” 兩人順從地按照她的吩咐各自立定,狴犴威武地站在當中的大石塊上,炯炯的雙目在夜色中閃爍著點點黃光。 “這些人到底啥意思麼,想死……”姚遠山緊挨著站在他父親身邊,口中顫聲道。 “你個瓜娃懂啥捏,這些人葛噝有本事,要讓你看懂咧你窩聳也能去闖闖。”姚建國似乎也看出了點名堂,當下拉著兒子站到了我和林岳的身邊。 “耿婆今兒唱得是哪出啊?”林岳低聲道,“嫂子和S該不會有事吧?” “她那麼有把握,應該沒事。”我擺擺手,眼睛卻不由關注著石頭邊的暉兒。 “嗚……”狴犴身子一沉,低低地發出了吼聲。

月光映出了那些黑影的面目,朦朧間那隻是些行動遲緩的人,身上的衣衫破爛不堪,蓬亂的頭髮上滿是雜草,遮去了大半的臉頰,看去像是一些流落街頭的乞丐。 一陣夜風刮過,殘破的衣衫飄動起來,裸露出的身體竟已是腐爛不堪,惡臭的氣味四散不已。風又大了些,其中幾個人的頭髮呼地被捲了去,露出紅紅的頭頂。 “呃~~”姚遠山直接嘔了出來,我和林岳也不禁一陣作嘔,不必細看也能知道,風把腐爛粘連的頭皮吹得掉落了下來。 “兩個丫頭都聽好了!”耿婆斷喝一聲,“心無旁騖,垂眼觀鼻,依照我的話去做。” 暉兒和S應聲點頭,兩人硬是避開視線,無視了身前逼近的活屍。 “暉丫頭,雙手握石,拍在地下。”耿婆喝道,“力透掌心,注目活屍。”

喝聲中,暉兒迅速自地下撿起兩片石塊,反掌拍入黃土,低垂的雙目猛地瞪向面前接近的活屍。 嘩啦一陣輕響,暉兒身前的碎石憑空飛起,飛彈般成片襲向活屍。一陣令人反胃的骨肉撞擊聲響起,四具活屍被碎石擊成了一灘爛肉。 “瀟丫頭,左腳為中,右腳畫圓,橫轉一圈。”耿婆接著喝道,“聚力腳尖,冥想黃砂。” S單腳站立,原地轉動了起來,隨著她身體的旋動,一片莫名而起的黃砂卷向活屍,嗤嗤的摩擦聲中,三具活屍被黃砂磨了個血肉橫飛。 “哈,耿婆在收徒呢?”林岳低笑道,“不過,現在她倆可是在過乾癮。” 我笑著點點頭,在暉兒和S動作時,我清楚地看到耿婆的雙手輕微地做了幾個手訣,腳下也在悄然地變換著步伐,看來她用上了“六儀遁甲”。

《聞風拾水錄·奇門篇》上記載,所謂六儀遁甲是奇門遁甲中的一種配合術法,布下六壬地盤為正位基礎,以正中的主法人為“甲”,掌控整個局勢的變化。輔助者各居左右,分管六儀,根據主法人的施展而配合推動六儀變化。 外人看來,輔助者只是在遵照主法人的指示而行動,所有的能力都來自主法人,就像六甲原本就隱藏在六儀之下主使一切似的。 但“六儀遁甲”並不是如此簡單,耿婆作為主法人與暉兒、S是三為一體的。如果將耿婆視作一個軀體的話,那麼暉兒和S便是這軀體的左右手。 耿婆應該是考慮到自己的年事已高,血氣不足,暉兒和S正當年輕,而且三人都是女身,配合起來自然比我和林岳要相得益彰。 耿婆繼續指導著兩人,奇異的六儀遁甲在我們眼前呈現開來。

暉兒拇指對頂,其餘四指相交,以形成的三角對準活屍,雙眼圓睜,頓足大喝道:“破!”灼熱的氣流在空氣中形成一道扭曲的透明軌跡,席捲了數具活屍,焦臭的味道傳來,那些活屍渾身發黑地倒在了地上,一時化作片片黑灰被山風吹散開去。 左右兩手並起劍指,單腳跪地,雙手交叉地在面前用力劃過,S也是一聲大喝:“斬!”破風之聲穿空而過,兩道氣流飛斬活屍,喀嚓聲連連,地上又多出不少碎裂的屍體。 “餓不是在做夢吧?”姚遠山目瞪口呆道,“這是啥?降妖伏魔地道姑麼?” 姚建國比兒子的見識要多,但也不由看得驚愕不已,聽到姚遠山問話連連擺手噤聲,似乎怕驚擾了戰團中的“道姑”做法。 “嘿嘿,別怕啊,咱家老太太學過點道術。”林岳神秘兮兮地胡謅道,“十里八鄉的都讓她驅邪啥的,這算小兒科了。”

“高人,高人。”姚建國忙不迭地點頭到,“這下村里可有救咧。” 耿婆已不再出聲指導,三人間似乎已經達到了心意互通的程度,彼此間十分地默契。 “封!”“裂!”暉兒與S雙掌翻動中,面前的空氣中竟然幻化出道道流動的氣柱,或是如巨熊般將活屍拍做肉醬,或是如猛虎般撕裂活屍,兩人完全進入了狀態。 但她倆背後的衣服也已被汗水沁透,也許以目前的能力來看,這些攻擊對體力和精神的消耗也很巨大。 “啊~~”姚遠山忽地一聲驚叫,兩隻活屍不知不覺地靠近了他的身邊,滿是屍水腐肉的手臂突地卡向他的咽喉。 姚建國見狀操起一塊大石,奮力擲了過去,活屍被大石一阻,動作慢了一拍,姚遠山手腳並用地連忙逃開。 活屍頓了頓,繼續進逼,但沒走出幾步卻原地一陣晃動,碎成數塊散在了地上。

“抱歉,我剛才走神了。”我歉意地說道。 身後的活屍圍了過來,林岳咧嘴一笑,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地面上冒出一叢叢帶著花苞的植物來,堅硬的花莖頓時將活屍自下而上地穿透。咔咔,活屍紛紛裂開,美麗的花朵自屍體中綻放開來,花莖上如蛇般伸出無數根鬚,直直刺進其餘的活屍體內。不多會,那些活屍便枯槁乾癟了下去,滿地的屍體腐作一片,只剩下美麗的花瓣在夜風中飄落。 “度屍蘭?”我用胳膊拐了林岳一下,“你小子怎麼啥怪物都有?” “嘿嘿,山人自有妙計。”林岳擺譜道,“但天機不可洩露。” 四周開始不斷湧現出活屍,空氣中的腐臭味越來越濃,我隱隱查覺一股陰寒的氣流漸漸向我們襲來。這附近的地域似乎隱藏著什麼,我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一邊對付著靠近的活屍,一邊用聽風能力搜索起各處的地形來。

耿婆口中唿哨一聲,狴犴抬爪怒吼,它的身軀並沒有像平日間那樣猛漲數倍,兩股淡色的氣流悄然自它足下湧向暉兒和S。 “震!”暉兒雙臂左右平伸,掌心向天抬起,優雅地在身前畫出兩道圓弧,緊接著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十指緊扣抱拳,大力向面前那虛無的兩個圓弧中擊去。 一片滾滾的雷聲響起,但奇妙的是,那雷聲竟是來自活屍們的體內,雷聲鼎沸之際,活屍接二連三地爆體,湧來的屍群頓時消失了一半。 “疾!”S平端右掌,左掌劃出一道“Z”字形的軌跡,雙掌在胸前互擊,她身周卷過一道閃亮的電弧,劈啪聲響之下,地面蜿蜒盤過無數電蛇,直襲剩下的活屍。 隨著不斷響起的電流聲,焦臭的味道撲鼻而來,活屍們的血脈經絡在電蛇的侵襲下寸寸斷盡,一個個像似斷了線的木偶癱倒了下去。

她們所用的破、斬、封、裂、震、疾是六儀遁甲中的六儀殺招,耿婆用自身的能力幫助催動,並藉助了狴犴身上的龍脈潛力,使得她倆能夠操控遵循六儀變幻所帶來的強大自然力量。 不過這並不是六儀遁甲最終的殺招。 耿婆翻手將一個小瓷瓶中的紅色粉末倒入掌中,雙掌翻飛在身周地上連擊數下,轉而合手如碗狀,猛地揮向空中。 “天陽丹砂落,地陰九泉深!”耿婆長吟一句,雙手在胸前圈起劃動。 隱約間,一個陰陽魚的圖案憑空出現,那色彩竟是紅白相交的! 陰陽魚圖案光華大盛,空中飄然落下無數紅色雪花,那些活屍一沾上雪花便立刻焦如木炭,僵硬地倒在地上。地面不住湧動著慘白的霧氣,倒地的和尚在行動的活屍在霧氣中漸漸萎縮,癱化作液體慢慢滲入地下。

這便是隱遁在六儀殺招背後的“六甲陰陽滅”,整個六儀遁甲中最震撼的殺招。 “暉兒,能撐得住嗎?”我上前扶住有些搖晃的暉兒,方才的六儀遁甲耗去了她不少的精神和體力,雖然一向堅強的她支撐到現在,但我能感覺到她的身體已經虛弱了下來。 “沒事,就是有點累。”暉兒的聲音有些飄乎,但眼中卻閃動著興奮,“我和S也能幫著對付這些怪物了。” 她那疲憊而興奮的表情像個開心的孩子,我不由緊緊地把暉兒抱在了懷裡。 林岳圍著S問這問那,殷勤地遞過兩顆藥丸,S接過藥丸並沒有立刻服下,而是同樣興奮地衝林岳發表起戰後感言來,只是沒說上幾句便有些頭暈,被林岳扶著坐在了一邊的大石上。 “這倆臭小子,知道女人也能頂半邊天了不?”耿婆上前給她倆推捏了幾下,似乎效果不錯,“別老覺著女人遇到大事兒就會躲在男人背後。”

我和林岳訕笑著連連點頭,心想這話也不是我們說的,打從一開始就沒把暉兒和S放在弱者的地位上,只不過在危急時刻會自然地保護她們而已,這應該也是男人的本性吧。 “幾位忒厲害咧。”姚建國顫巍巍地搭腔道,“村里遭地事兒可是有救咧麼。” “就是,就是,村里出了怪事,也不知道是個啥東西鬧地。”姚遠山跟著道。 “不急,老婆子今天趟這個混水就是看準了你們村有怪事。”耿婆神秘地笑道。 …… 村子裡,姚建國的家中。 “桂芬,我說你胡忙個啥咧,把介個茶隔餓換咧。”姚建國站在門口衝前院喊道。 “來了,來了,喊啥麼。”一個中年婦女拎著水壺籃子走了過來。 姚建國的家在村子的西頭,拐出沒多遠便是我們來時的道路。一進家門,他便讓兒子去收拾後院的屋子,一邊忙不迭地招呼我們坐下,一邊讓老婆桂芬張羅著弄些飯菜。 姚遠山這小伙看著愣頭愣腦的,但手腳卻是利索的很,我半碗飯剛下肚,他就收拾好了屋子,還抱了幾床被窩過去。 才放下碗筷,姚建國便領進三個人來,我們愣了愣,不知是什麼來路。 姚建國立即熱情地介紹起來,那名和他年齡相仿的漢子叫楊葛根,是這個村的村長,也是姚建國的姐夫,另外兩個老漢則是村里的宗族長輩。 原來趁我們吃飯的當口,姚建國出門找了楊葛根和兩位長輩,將之前發生的事情簡要告知,他們一聽便立刻動身趕來,為的就是村里連日來不斷發生的怪事。 “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我們村最近被鬧得雞犬不寧啊。”楊葛根吧嗒著旱煙,滿臉愁雲道,“也不知道犯了個啥,這事情又不敢宣揚出去……” 楊葛根的普通話說的不錯,省卻了我們對方言的揣測和臆斷,在他口中,事情原原本本地呈現在我們面前。 村子的北面有塊偌大的荒地,因為土地貧瘠的關係一直沒人去開墾耕種,也不知從什麼時候起,這裡成了亂墳堆,貧困樸實的村民死後便在此簡單地埋葬。 後來村里突然來了個走馬陰陽的風水師,圍著這片地晃悠了老半天,口裡不住驚嘆念叨。有好事者便上前詢問,那風水師竟說這塊荒地是個風水甚好的葬地,葬在此地的人後代一定興旺,還像模像樣地點了幾處穴,說是這塊地的精華所在。 也許那風水師的確看出了門道,或者是事有湊巧,大家翻查了村里的族譜後,發現有幾戶人家的確是出過秀才,也有經商發財的。 這消息立即傳了開來,風水師被村民奉為上賓,好吃好住地招呼著,更有不少家境尚可的人家搶先佔據了他之前點下的幾個“精華穴”。 就此,那塊荒地便成了村里的墓葬專區,只要是家裡有人過世,立刻就見縫插針地刨上一個墓穴,生怕落於人後佔不到風水寶地的光。 久而久之,在那塊葬地里便埋葬了無數的屍體,墳疊墳,墓碰墓,以至於後來很多人在清明掃墓時根本就找不到自家的墳頭。 可就是這塊風水寶地卻差點害死了半村的人。 不久前,村里一戶人家有人過世,三七的時候去墓前祭拜,卻發現自家墳頭被人刨開了,墓裡的屍體不知所踪。接著,他們又發現附近很多墓穴有著同樣的情況,於是便通知了村里。 楊葛根起先以為是盜墓,但這些都是平民墓穴,幾乎不存在有價值的陪葬品,幾經查證也毫無結果。楊葛根火一大,連夜帶了幾個年輕力壯的村民埋伏在墓地周圍,心想再有人來盜挖非打死他個瓜娃子不可。 一連兩天晚上都沒什麼動靜,楊葛根開始動搖了,也許自己的判斷有誤,或者那些挖墓的人只是過路賊,但礙於村長的臉面威嚴,還是決定再埋伏一宿。 那晚正好是月圓,入夜後沒多久,墓地便開始“熱鬧”了起來。 先是李家的墳頭里慢慢鑽出了一具鮮活的屍體,楊葛根認得那是李家媳婦,前不久難產剛死的。緊接著張家、劉家、姚家……墳頭里不住地爬出各種程度的屍體,有些甚至已經腐爛得不成人形了,卻依舊扭曲著半爬半走。 楊葛根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麼刺激的場面,當場就嚇得腿肚子轉了筋,跟著的幾個村民更是嚇得尿了褲子。 說來也是八字犯沖烏雲蓋頂了,其中兩個村民恰好晚飯時喝了幾兩小酒暖身,這一嚇把酒氣全催了上來。那些剛爬出墳頭的屍體像是餓狗聞到了肉骨頭,三下兩下地把楊葛根他們藏身的地方給找了出來。 楊葛根見勢不妙,大喊一聲帶著村民往回逃,可沒走幾步就撞上了另一群活屍。無路可走的楊葛根等人被逼紅了眼,掄起鋤頭木棍就是一頓猛砸,可那些活屍是越來越多,有兩個村民被活屍圍住後就再也沒見著人了。 楊葛根仗著年輕時學過幾下莊稼把式,挺著鋤頭殺出一條血路,帶著剩餘的三個村民連滾帶爬地總算逃回了村子。 自此之後,村子便不再太平,很多單獨走夜路的村民莫名地失了踪,更離譜的是村外好幾戶看田的人家一夜之間便人間蒸發。 楊葛根很清楚,這肯定是那些活屍下的手,但從上次的遭遇戰的經驗來看,村里根本沒能力來對付這些活屍。 無奈之下他只得通告全村,將村外的住戶遷入村里,夜間行路必須結伴,並讓大家各自小心。 …… “知道怎麼回事了嗎?”聽完楊葛根的話,耿婆向我問道。 “問題應該就出在那塊墓地上。”我沉聲道,“那是塊養屍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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