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女生宿舍1·444異度空間

第6章 五、富二代的悲劇

女生宿舍1·444異度空間 青子 10282 2018-03-22
劉曉曉住院的第六天上午,紀如萱等人接到她母親從醫院打來的電話,說劉曉曉已經轉入燒傷科的普護病房,希望她們能盡快過去陪陪她。 幾人馬上去找導員王老師請假,講明緣由後,沒想到那個向來以古板、嚴厲著稱的老太婆竟然很爽快地批准了,甚至還掏了五十塊錢,讓她們代自己買束鮮花送過去。 “跟她說,老師和同學們都很惦記她。祝她早日康復,返回學校來。” “老師你真好,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翹課了!”牛芳信誓旦旦地說。 導員微微笑道:“沒關係,反正你不來,我就算你曠課。” 出校門後,幾人連公車都不願意等,打了輛出租直奔市區——劉曉曉所在那家醫院就在市中心一帶。整個途中,紀如萱都在想像劉曉曉現在的樣子,是滿身繃帶,還是已經恢復如常了?但願是後者。

醫院很大,光是住院部就有三棟樓,幾人費了好大力氣才找到劉曉曉的病房,在其中一棟樓的最高層。推開門,首先看見的是站在病床前頭的護士,正在彎腰在床頭櫃上收拾東西。旁邊的病床上,仰面躺著一個渾身裹滿繃帶的病人,只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面,是一雙熟悉的美麗的眼睛。 不用多想,幾人光是看到這雙眼睛,就已經知道了病人的身份,牛芳當場就流下了眼淚。 “病人情緒不太穩定,請注意言辭。”從眾人身邊經過時,護士小聲說道。然後她走出病房,輕輕關上門。 幾人仍站在進門的位置,有些尷尬地望著躺在床上的劉曉曉,一時間沒人知道該如何開口。後來還是劉曉曉自己打破了尷尬的氣氛,用從來沒有過的安靜的語氣說道:“你們愣著幹嘛,都過來啊。是不是看我這樣子不習慣呀?”

“當然不是了,”牛芳故意笑了兩聲,這才帶頭走了過去。 “等過幾天繃帶拆了,咱們美麗的劉大小姐就又回來了。”——面對這種場面,她倒是挺會說話的。 誰知劉曉曉竟嘆了口氣。 “回不來了。”她說,抬頭望向昔日的姐妹們,目光在一剎那間黯淡下來。 “他們不敢告訴我真相,其實我知道,我的臉被燒傷了,要不然也不用纏著繃帶了。我再也回不到以前的樣子了……” 紀如萱暗暗吸了口冷氣,走上前去,微笑著說:“你可別胡思亂想啊,這樣不利於恢復的。你好好養身體,就像牛芳剛說的,等繃帶拆了,你肯定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像牛芳這樣的醜人只有嫉妒的份,呵呵。” 劉曉曉也跟著輕笑了一聲,但旋即又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被火燒到肌肉萎縮的臉,即使整容也沒多大用處,你們不要再安慰我了。”說完緩緩抬起手臂,分別抓住紀如萱和牛芳的一隻手,眼睛卻看向站在她們身後的林穎和邱素靈,這樣幾個人都佔全了。 “咱們五個在一起瞎混了一年半,也算是知己了吧?可是早上有警察來找我,問了很多問題,意思就是火是你們幾個中間有人放的。說實話,我一點都不相信……”

一席話說的四人無語。 紀如萱不禁想到那晚蔣小樓關於縱火嫌疑的推理,說的在情在理。可因為這幾天蔣小樓一直在忙開店的事,兩人沒怎麼見面,所以,她一直沒有機會問蔣小樓除張佳茗之外、還有誰的嫌疑最大。事實上,她也害怕知道。畢竟在場幾人都是相處甚久的好姐妹,不管是誰,她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些事情交給警察去做吧。”沉默半天的邱素靈終於開口了,用的還是千年不變的冷冰冰的口吻。 “曉曉,你要盡快好起來,不然張輝那小子要跟別人私奔了。” “真的嗎?”也許是不想讓姐妹們難過,劉曉曉接住了這個話題,開玩笑地說道。 “那你幫我盯緊一點,必要時候你就上吧,起碼是自家姐妹,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這一席話說的倒很符合她以前的性格。姐妹幾個隨之也放鬆下來,陪劉曉曉瞎聊了一陣,只是,劉曉曉先前那番話在每個人心裡都打了一個結,一個除非真相浮出水面、永遠也解不開的結。

半小時很快過去了,紀如萱等人不得不在護士的催促下準備離開。 “你好好休息吧,我們明天再來看你!” 劉曉曉點點頭,望著即將出門姐妹們,說了一句悲劇發生之後、幾人回想起來才明白其意義的話:“馬上就要分別了,讓我好好看看你們吧。” 紀如萱從這話裡聽出一絲不對,剛想詢問,護士不客氣地將她們推出了病房。門在身後關上的一瞬間,誰也沒有註意到,劉曉曉望著她們背影的眼神中,包涵著多少依戀與哀傷。 一行人下到樓底,將要走出樓梯間時,迎面走來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看到她們,少女馬上站住了。 “是你們幾個啊,請問,劉曉曉就住在這棟樓上是嗎?” 四人均是一愣,還是牛芳先認出對方的身份:“哎,你不是那個服務員嗎?”

怪不得這麼眼熟了!紀如萱恍然大悟,再看那個少女,確實是劉曉曉生日那晚、幾人在“醉春樓”酒店吃飯時,負責她們那個包間的服務員。因為牛芳當時提到她是為了給母親看病才棄學打工的,給紀如萱留下比較深刻的印象。 “你怎麼認識劉曉曉?”短暫的錯愕之後,邱素靈冷冷問道。 少女搖了搖頭,“我不認識她,我是昨天才打聽到她名字的。我知道你們都是南理工大的學生,所以拿到卡的第二天,就去你們學校問了,結果聽說她出意外住院了,正好今天歇班,就過來看看她……她沒有什麼事吧?” “等一下!”邱素靈打斷她,“你剛才說卡,什麼卡?拜託你說明白一點。” 少女低下頭,咬了咬嘴唇,才細聲慢語地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來,那天晚上生日宴會進行到一半、劉曉曉去前台刷卡結賬時,恰逢老闆一個人在櫃檯裡,便向他求證了柳小茵(少女的姓名。請注意,下本書中的重要人物)的事情,當得知她真是因為母親患了重病才輟學打工時,毫不猶豫地將結完帳的銀行卡丟給了老闆,聲稱卡里有五萬塊錢,要他幫忙轉交給柳小茵,為她母親治病所用。

老闆當然不敢代收這麼一大筆錢,但劉曉曉一再懇求他收下,說是假如當面給她的話她未必肯要。最後老闆被她感動了,代柳小茵收下了銀行卡(當然密碼也是會記下的),然後依照她的囑咐,等她們一行人離開酒店之後,才將銀行卡交給柳小茵,並告訴她事情經過…… “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親自見她一面,向她道聲謝謝……”柳小茵說著眼眶就泛紅了,只好轉過頭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而站在她對面的紀如萱等人,早已經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五萬塊錢,就這麼平白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是為她對母親的孝心所打動,想要幫她一把、還是因為喝醉酒後的一時衝動? 紀如萱情願相信前者。 “曉曉真是一個好人……”她輕聲嘆道。 “是的。”柳小茵捂著嘴點了點頭,泣聲說道,“她為了讓我安心收下這筆錢,甚至囑咐我們老闆,讓他說這筆錢是他本人讚助給我的,但我們老闆也是好人,沒有貪圖這個虛名,把真相告訴我了,劉曉曉她……她是真心想幫助我。”

聽完這番話,紀如萱直感到鼻子發酸,偷眼朝夥伴們臉上望去,除了邱素靈仍舊是一副冷面孔,牛芳和林穎的眼睛都已經發紅並濕潤了。 林穎上前拍了拍柳小茵的肩膀:“錢你收下了吧?那就為你媽媽好好治病吧,我們祝愿她早日好起來。還有,有空的話可以去學校找我們玩,你一定知道我們寢室在哪了吧?” 柳小茵點點頭,抬起淚水漣漣的臉龐,目光在四人臉上來回掃了一遍,“我可以上樓去看看她嗎?我很想跟她說說話。” “當然可以,不過曉曉目前需要靜養,所以最好不要太久。” “我知道了,謝謝你們。” 柳小茵努力衝眾人露出一個微笑,邁步朝樓梯間走去。 “哎,等一下!”邱素靈突然伸手攔住她,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如果……那五萬塊錢不夠治病的話,就來學校找我吧,我叫邱素靈。我是說……好事總不能讓曉曉一個人佔了,哎,你們說是不是?”說著將目光移到夥伴們臉上,得到的卻是幾個不折不扣的白眼。

從醫院回來的中午,紀如萱被蔣小樓約吃午飯。蔣小樓籌備已久的電腦公司昨天終於開張了,店址在市區,雇了三個大四的學計算機專業的學生幫忙。 “有一個傢伙頭腦不錯,我準備培養他做店長,在他出師之前這段時間我肯定要忙一點,所以提前跟你打聲招呼。” 紀如萱不放心地說:“你忙一點倒沒什麼,我就怕你不認真做,回頭別……哎,你公司剛開張,不吉利的話我不說了,反正你多上點心就是。” “這種小生意,用不著太認真的。”蔣小樓無所謂地笑笑,“我先扶持著把生意弄上正軌,就把公司轉給那個小子,我好抽身乾別的事情。至於這邊,到時候每個月給我點錢就行。” “哪有你這樣做生意的!” “所以我是蔣小樓,別人不是。”

“哼……”紀如萱故作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然後跟他聊起了早上到醫院看望劉曉曉的經過,以及她平白無故給人五萬塊錢的事。 蔣小樓聽罷搖頭笑起來:“真是有錢人啊。不過說真的,我一直想不通她為什麼要住在學校的集體宿舍,還跟你們一起到廉價食堂吃飯,她應該很有錢吧?” “我沒跟你說過嗎,她爸爸是一個房地產開發商,資產應該上億了吧,而且就曉曉一個女兒,打小就寵的要命。” “是啊,房地產是暴利行業。” “可能是太有錢了,曉曉一直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才會跟我們打成一塊,她覺得這樣很快樂。” “就像有些富人喜歡到農村體驗生活。”蔣小樓彎了彎嘴角,“有錢人的想法總是千奇百怪。而我們窮人的追求就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成為有錢人。”

紀如萱嘆了口氣道,“說實話,我真有點為她擔心,你沒見到她現在的樣子,情緒很不好,老覺得自己被毀容了,耿耿於懷。” 蔣小樓笑道:“她以前也不很漂亮呀,還繫花,我橫豎怎麼看都沒那個叫劉靚的漂亮。” 紀如萱沖他一瞪眼:“我在跟你說正事!” “什麼正事,難不成你想幫她?告訴你沒用的,她這是中國的'富二代'共有的通病,心理素質差,一點點打擊都承受不起,這個別人幫不了的,非得自己走出來。” “那……萬一她真被毀容了怎麼辦?” “我哪知道。” “哎,說真的,”紀如萱壓低聲音,“自打上午從醫院回來,我心裡一直有種不踏實的感覺,好像要出什麼事似的……” 蔣小樓伸手摟住她的肩膀,頗有深意地說道:“你別老是為別人擔心,多考慮考慮你自己的事吧。” 紀如萱不解地問:“我自己有什麼事?” “哦,我們的公司啊,你是老闆娘,總要操點心吧?”蔣小樓笑起來。紀如萱沒笑,她已經猜到,蔣小樓大概有什麼事瞞著自己。 “對了,你上次說,還有一個人有縱火的嫌疑,是誰?” 蔣小樓猶豫了一下,緩緩說出一個名字:“牛芳。” “啊?”紀如萱愣了一下,旋即叫起來,“不可能是她,平時就數她跟曉曉最好了,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這麼做我不知道,但是,你上次告訴我她在廁所裡看見另一個劉曉曉,有這件事吧?” 紀如萱皺起眉頭:“不可以是幻覺嗎?或者……” “沒有或者,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如果你連這都不信的話,那就永遠也看不清事情真相。”蔣小樓鄭重其事地說道。 “至於幻覺,當然也有可能了,不過更大的可能是她在撒謊。” “撒謊……”紀如萱沉吟片刻,說道,“就算是這樣,那也不能說火就是她放的啊,這兩件事有聯繫嗎?” “你是豬腦子啊,兩件事是接連發生的,而且中心人物都是劉曉曉,沒聯繫才怪。” 紀如萱不說話了。少頃,等情緒平復下來,她微笑著對蔣小樓說道:“雖然我不相信你的分析,但我覺得你很適合去做警察。你當年沒考警校真是浪費人才了。” “我們家有我爸一個警察就夠了。再說,我要是上警校了,哪還有機會認識你呢?” 兩人相視而笑。 生命無疑是珍貴的,但是對有些人來說,他們更加把一些東西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譬如金錢、愛情、美貌、名節等等。當突然有一天他(她)追求的這些東西離他(她)而去的時候,對他(她)來說可能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而有些人,竟真的選擇了死。 劉曉曉在室友們去看望她的當天夜裡,趁陪床的護士睡著之後,偷偷爬上了病房的窗台。護士出於職業敏感性,被她爬窗戶時弄出的細小動靜驚醒,但已經於事無補——劉曉曉回頭沖她笑了一下,便縱身跳了下去。於是,死了。 一個星期前,她剛剛滿二十周歲。一個星期後,她自己的人生以及別人關於她的記憶,永遠地停留在了二十歲這花朵一般的年紀。有沒有輪迴,沒人知道,總之她的今生今世就這樣完了,在她縱身一躍的瞬間,一切灰飛煙滅。 噩耗傳到學校,已是第二天上午。 714寢的女生們集體沒去上課,就連張佳茗也沒出門,留在寢室裡不斷安慰著哭得最兇的林穎和牛芳二人。紀如萱倒沒有放聲大哭,一直表情木訥地坐在窗前,望著藍天白雲,以及偶爾從天空飛過的各種鳥雀,一群又一群。就是沒見到一隻以往經常能看到的長尾巴喜鵲。 也許是知道這地方今天沒有喜慶的事,只有悲傷,所以它們也識相地不來了吧? 邱素靈一直斜身靠在她的上鋪床上,雙臂交叉抱在胸前,閉著眼,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她好像從來都不會哭不會笑,喜怒哀樂全放在心裡,從外表上幾乎看不出一點端倪。其實往往越是這樣的人,內心的情感就越豐富,只是因為某些原因不願表達罷了,當然也可能是性格使然。 渾渾噩噩地度過一個上午,到午飯時間時,張佳茗不吭聲地自己跑去食堂,給四人分別打來飯菜,但沒有一個人接受她的好意。 “謝謝,我很累,現在不想吃。”邱素靈說完又閉上眼睛,如老僧坐定般一動不動。 張佳茗又捧著飯盒來到紀如萱跟前。 “你是不是也不打算吃飯了?” “如果能吃得下去,我一定吃。” 紀如萱十分吃力地沖她笑了笑,站起來,找出手機,撥通蔣小樓的電話。 “在哪,我現在去找你。” “我在店裡,正忙著呢,晚上回去再給你電話,就這樣。”說完不等紀如萱出聲便掛了。 “滾!”紀如萱大叫一聲,瞬間有種想把手機摔掉的衝動,但轉念一想那是只有傻子才會幹的事,於是難過地吸了口氣,坐下來繼續看天。 “出去走走好嗎?”紀如萱本想說沒心情,但抬起頭,看到張佳茗滿是期待的眼神,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 “你們有誰想出去走走,一起吧。” “我跟你們去。”邱素靈說著從上鋪下來,看了眼仍在低聲抽泣的林穎和牛芳,“差不多就行了,別再哭了,都放在心裡吧。” 三人下了樓,張佳茗提議到後操場走走,那裡是整個學校最清淨的地方。邱素靈卻要先去一趟超市,兩個只好放慢腳步等著她,片刻,邱素靈小跑著追了上來,手裡拎著個鼓囊囊的方便袋。 “什麼東西?”張佳茗問。 “啤酒。”邱素靈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天氣開始轉陰,天空灰濛蒙的像一塊浸淫著死氣的裹屍布。天上一塊像樣的雲彩都沒有了,太陽也不見踪影,氣溫驟然降了下來,冷風拂面吹過。 “聽說寒流今天到達許由是吧?”邱素靈將罐裝藍帶啤酒湊到嘴邊,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然後心不在焉地問道。 “好像是吧。” 張佳茗看看她,又看看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紀如萱。 “曉曉已經走了,人死不能複生,你們還是看開一點。” “就因為人死不能複生,活著的才會悲傷。”邱素靈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相處一年多的朋友,說不在就不在了,怎能不難過。” “這我能理解,我媽媽去世的時候,我也有過跟你們現在一樣的痛苦,只怕還要多一點。”張佳茗看著紀如萱的眼睛說道,“但時間會沖淡一切的,這是不用懷疑的事實。雖然有些人、有些事會留在我們心裡一輩子。永遠也不會忘。” 紀如萱仔細咀嚼著她後面幾句話,突然,有人手機響了,鈴聲是王菲的《旋木》,紀如萱曾經十分喜歡的一首歌,但她並未用這首歌作為鈴聲。 “不好意思,有電話。”張佳茗歉意一笑,掏出手機走到旁邊去接電話,片刻,她過來說要出去辦點事情,只好失陪了,臨走前還不忘安慰兩人節哀順變。 邱素靈一直望著張佳茗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轉回頭來說,“萱萱,我覺得事情很怪。” 紀如萱不解地轉過臉去看她。 “我剛才仔細想了想,自從到新校區之後,我們寢室——尤其是曉曉身邊,經常會發生一些怪事,先是那個娃娃接二連三出現,然後是衛生間裡半夜響起哭聲,還有牛芳在裡面看到的東西……你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嗎?” “你是說——” “從那個詛咒娃娃開始。” 紀如萱皺起眉頭。 “兇手是那個詛咒娃娃!或者說,是那個娃娃被施與的神秘力量。”邱素靈冷靜地說道,“不然的話事情就沒法解釋了,發生火災那晚我們寢室又沒有外人,總不會是自己人幹的吧,打死我都不信。” 紀如萱沒心情跟她討論世上有沒有詛咒這回事,於是越過這個話題說道:“不管怎麼樣,娃娃的背後還有個操控者,是那個人製造了一系列的陰謀,他(她)才是兇手!” “我想了一天了……”邱素靈嘆口氣,繼而壓低聲音說道,“我懷疑,這個人有可能是她。” “他(她)?” “你好好想想,是誰平白無故跑到我們寢室來,是誰帶你們去的鐘樓,然後發現那個詛咒娃娃。” 紀如萱緊盯著她的眼睛。 “可是,這種事情是要講證據的,而且,我想不到她有什麼理由傷害曉曉。” “我也只是猜測,假如真確定是她,我不管什麼證據,我一定殺了她!”紀如萱咬牙說道,將空的啤酒罐用力捏成一團,朝前方扔了出去。爾後,她失聲哭了出來,這個在人前無比堅強、冷漠的人,在身邊只有好友陪伴的時候,終於哭了。 兩人在後操場一直呆到天黑,期間,卸下防備的邱素靈像個孩子似地,趴在紀如萱懷里大哭了一場,嘴裡一直重複著一句話:“我受不住了……” 紀如萱沒用任何言語來安慰她,只是拍著她的肩膀,讓她放情地哭了個夠。臨回去的時候,已經恢復如常的邱素靈用冷淡的語氣說道:“剛才的事情,為我保密吧。” 紀如萱點了點頭,轉過身,剛要邁步,胳膊突然一下被邱素靈扭住。 “你看那邊!”邱素靈驚叫著。紀如萱連忙順著她手指望去,看到了一團瑩瑩火光,從遠在幾百米之外的鐘樓正面那堵牆上、唯一的窗戶裡透出來,站在她們這個位置正好看的清楚。紀如萱恍然想起了大約一周之前,她們在寢室樓上也看到過如此景象,因為之後發生了太多怪事,這件小事便被忽略掉了。誰能想到,今天在這地方竟又再次與它碰面。 那團閃閃跳動的火焰,究竟是什麼? 就在兩人愣神的工夫,那團火又滅了。 晚飯時間,蔣小樓給紀如萱打去電話,約她出來吃飯。 “劉曉曉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心裡很難受是吧,但飯還是要吃的,出來吧,我在'醉翁亭'等你,菜都點好了。” “我好累,真的不想去。” “還在為中午的事生氣?” “我哪有心情生氣,是真的不想去。”紀如萱無力地說道,正準備掛電話,電話那頭突然響起一個女人聲音:“萱萱,你過來吧,我有事跟你說,保證你想听。” “你是……小冰姐?”紀如萱愣了愣說道。 “是我,快來吧。” 果然是蔣冰兒——蔣小樓的堂姐,數年前從理工大畢業後,便因為有熟人在當地公安部門當領導,被內招進去做文職工作直到現在。 因為蔣小樓的關係,紀如萱同他這位堂姐倒是經常見面,關係一直不錯,幾天前因火災的事被當地刑警隊請去問話時,紀如萱還在警局裡見到她一回,不過當時各自都有事在身,沒有多聊什麼。因此,紀如萱實在想不到,她能有什麼事要告訴自己呢? 儘管她此刻毫無心情去猜測這種沒影子的事情,也不想去吃什麼飯,但礙著堂姐的面子還是硬著頭皮去了——這是表面上的理由,實際上,她的潛意識裡很想見見蔣小樓,女人都是這樣,每當心裡難受的時候,總希望能偎在自己最喜歡的人身邊,哪怕什麼都不做,什麼都不說,也是一種心靈上的慰藉。 因為不是工作時間,蔣冰兒沒有穿警服,而是一身運動打扮,染成棕黃色的頭髮在腦後紮成馬尾辮,臉上不施一點脂粉,卻難掩姣好的面容,整體上更是給人一種灑脫、幹練的感覺。 蔣小樓穿著身藍色工作服,坐在包間裡圓桌的另一側,紀如萱進去的時候,兩人正在端著小茶杯喝茶。 “坐吧。”蔣小樓輕聲說,拉開旁邊的一張椅子,紀如萱一言不發地坐了下去。 “心裡還在難受?”蔣小樓彎下身問。 紀如萱點點頭。 “慢慢就好了。”蔣小樓伸手摟過她的肩膀,“每個人都有這麼一天的,遲早的事,所以還是要看開一點。” 在愛人的安慰下,紀如萱終於控制不住情緒,伏在他胸前嚶嚶地哭起來。 “可是……曉曉才二十歲呀……” “是啊。”蔣小樓淡淡說道,“但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不能怪任何人。作為朋友,你悲傷一場,然後把她永遠放在心裡就好了。” 畢竟有旁人在場,紀如萱也不好意思總是哭,把人家晾在一邊,於是哭了一陣之後,坐起來揉了揉眼睛,向對面的蔣冰兒說道,“不好意思,小冰姐,我心裡太難受了。” “沒關係,”蔣冰兒微笑著看著她。 “我也有過身邊親人突然去世的經歷,你比我堅強多了。” 蔣小樓出去叫服務員上菜,回來後看到女友還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於是說道:“你暫時先別難過了,打起精神,讓冰冰把事情講出來,劉曉曉雖然不在了,但是事情還沒完呢。” 乍聽見劉曉曉的名字,紀如萱激動地轉頭朝蔣冰兒望去。 “沒大沒小的傢伙,我是你姐!”蔣冰兒瞪了堂弟一眼,才對紀如萱說道,“你可能還沒聽說吧?關於火災現場的勘察結果,以及被褥、衣物的檢測結果出來了,已基本確定是人為縱火……” “經化驗發現,受害人……劉曉曉當晚穿的睡衣和被子上都被塗上了紅磷,紅磷你知道吧?燃點非常低,幾乎是遇火就著。現在你知道為什麼火災來得那麼突然了吧?” 紀如萱吃驚地看著她,有好半天,才顫巍巍地說道:“你是說……是有人故意要害她?” “當然是這樣。”蔣冰兒點點頭,“這個案子是我們刑警隊負責的,現已成立了專案組,所以,你們宿舍幾個人最近要經常被打擾了。” “這麼說……我們幾個都是懷疑對象?” “那當然,畢竟你們是受害人的捨友。所以我剛才跟你說的那些,你千萬不能往外透露,不然我要犯錯誤的。” “嗯,謝謝小冰姐。” “哪裡。”蔣冰兒放心地笑了,“你畢竟是我未過門的弟媳婦,而且我相信這個案子跟你無關。” 紀如萱喃喃說道:“我相信也跟她們幾個無關。” “那就不清楚了。總之對我們當警察的來說,在兇手沒真正抓到之前,每個人都有作案嫌疑。” 這句話對紀如萱觸動很大,她目光呆滯地望著對面牆壁,嘴裡喃喃重複著蔣冰兒剛說的話:“每個人都有作案嫌疑……” 深夜,熄燈之後。 幾乎哭了一天的林穎和牛芳這會兒才算消停,安靜地躺在各自床上,雖然一句話不說,但不時抽動鼻子的聲音證明她們沒有睡著。 邱素靈倒是睡著了,她傍晚在後操場喝了不少幾罐啤酒,回寢室就躺下了,一直沒有醒來。寢室促狹的空間裡迴響著她粗重的鼾聲。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能睡著真是一種幸福。紀如萱由衷地心想,哪怕做惡夢也不怕,起碼要比起在這殘酷的現實中承受煎熬要好受一點吧?只是,紀如萱無論如何都睡不著。腦海裡一遍遍回放著過去與劉曉曉在一起的場面,回憶有多麼快樂,就反襯得此刻的現實有多麼痛苦。 自從上床之後,紀如萱的眼淚就一直沒停止過。她側身朝外躺著,眼淚從右眼流出,順著鼻樑流進左眼,再流到頭髮上,最後落在下面的被褥上。被褥已經濕了一大塊了。她一直沒有哭出聲音。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剛睡著,就被一陣奇怪的腳步聲驚醒了,抬頭一看,是一個紅彤彤的“火球”,懸在半空中,正在晃晃悠悠地朝這邊“走”來。 紀如萱愣了愣,睜大眼睛才看清楚,原來是一盞燈籠,一層半透明的薄紗被糊成球形,正中間坐著根蠟燭,隨著燈籠的移動,紅中泛綠的火光一跳一跳地,似乎隨時會滅一樣。 而在後面舉著燈籠的人,紀如萱仰頭朝後看去,竟然是劉曉曉。穿著打扮都跟生前一樣,在閃爍的燭光映照下,她的臉色竟十分白皙——是那種毫無人色的白。兩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紀如萱看,嘴角似乎還帶著一抹笑意。 “曉曉……”紀如萱暗叫了一聲,從床上爬坐起來。而這時,舉著燈籠的劉曉曉已經來到她面前。站住,幽幽說道:“我來跟你道個別……” 紀如萱傻了一樣盯著她看,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娃娃,那個娃娃。” 什麼?紀如萱怔住。 劉曉曉兩眼突然流下淚來,“我不想讓你們跟我一起走。” 這句話讓紀如萱感到一陣徹骨的寒冷。 “你是說……我們都會……”她顫抖著問道,話到一半卻說不下去了。 “那個娃娃,如果能破解真相,還有一線生機。”說完,劉曉曉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緩緩轉過身子,朝窗外那邊走了過去。 紀如萱想攔住她問個清楚,但一想到她如今已不再是人,便不敢動了。只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到了窗戶外邊——寫字桌和牆壁都沒有阻擋住她的身體,她若然無物地走了出去,繼續往前走,身影逐漸湮沒在濃濃的黑暗之中。 “曉曉!”——這一聲呼喚並非從紀如萱嘴裡發出,而是牛芳。紀如萱被驚醒,才知道剛才是做夢了。顧不上整理思緒,便循著剛才那聲驚叫,坐起來朝牛芳睡的下舖望去。 牛芳也坐了起來,正在捂著臉“嗚嗚”地哭著,眾人陸續醒了過來。 “芳芳,怎麼了?”林穎從上鋪伸出頭,小聲試探地問道。 牛芳又啜泣了幾聲,方才抽了抽鼻子,哽咽著說道:“我剛才……夢到曉曉了。” 紀如萱心頭一緊。 “那個娃娃,如果能破解真相,還有一線生機。” 夢中劉曉曉最後的話在耳邊迴盪起來,紀如萱深吸了一口氣,心想,難道詛咒娃娃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如果世界上還有什麼比瘟疫的傳播速度還快的話,那就只有流言。 ——數天之間,劉曉曉的死訊就在學校里傳開了,並且關於她的死因,出現了很多個不同版本的說法,甚至連殉情自殺、鬼怪附身這樣的無稽之談也被人提及,湊起了熱鬧。 而作為死者的捨友,紀如萱等人在同學們眼中更是成了掌握事實真相的焦點人物,不管在班級裡還是在寢室,經常會有熟人圍上前來找她們打聽劉曉曉的死因,以及那場火災發生的真實經過,令幾人不堪其擾,另一方面,經常會有穿警服或便服的警察來學校找她們調查情況,雖然很煩人,但是為了真相儘早水落石出,幾人一直表現得很配合。然而一周過去,案件依然沒有什麼進展——至少紀如萱等人看不出有什麼進展。 而劉曉曉的離去,對紀如萱等人生活上面的影響是很大的,尤其是每次看到劉曉曉生前睡過的那張下舖——現在床板上已經落滿了灰塵,幾人就悲從中來,黯然神傷。好長時間,714宿舍到處瀰漫著一股哀傷的氣息。甚至,紀如萱經常夢到劉曉曉,夢到她們從前在老校區時共同經歷過的一些趣事,甚至沒有趣的事情也能夢到。 這種夢在一周內能做到兩三次,另外的幾天,紀如萱基本上都是夢到那個永遠看不見臉的陌生男子,帶她到一個個既完全陌生又倍感熟悉的地方去,令紀如萱害怕的是,這些夢無一例外都帶著強烈的真實感,就好像曾經真實發生過一樣,甚至因這些夢中經歷,紀如萱依稀還“想像”到了一些與之相關的片段,但大多是雜亂無章的,就像回憶童年時曾看過的某本書的內容一樣,越是用心去想,越是沒有任何頭緒。 就在紀如萱為此感到煩躁不安,並且為好友的離去而痛苦緬懷的時候,在這兩件事的空隙之間,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的發生,攫取了她僅剩的一點注意力。 ——又一個詛咒娃娃出現了。 這次的目標,是牛芳。 距離劉曉曉自殺身亡不到一周,事情來的真快。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