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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落葉歸根

魔鬼新娘 牛哥 26504 2018-03-22
蘭道夫?史葛克待在房內外無人時,始鄭重向喬治?蓋博介紹古飄萍的身分,並聲明古飄萍與他自己正進行同一件離奇茫然的案子,希望喬治?蓋博能助一臂之力。 喬治?蓋博非常豪爽的說:“只要是我能幫得上忙,一定竭力為之!” 蘭道夫?史葛克便開門見山地說:“以你在日本這麼多年?關於黑社會方面知道一定不少,對於'黑田組'你知道多少?” “'黑田組'?”喬治?蓋博雙手反背在室內來回漫步,說:“在日本剛戰敗時,各種黑社會組織應運而生,相傳'黑田組'是由黑田武郎將軍與部下協力組成,只短短幾年勢力龐大非凡,聲勢赫赫,後來黑田武郎將軍病死,由他的兒子黑田勇繼承領導,可是魄力與其父不能相比。換句話說,黑田勇只是由幾個父執扶持下繼承父業而已,'黑田組'亦因主持乏人,日趨沒落,一般人對'黑田組'印像日漸淡薄,不過去年又轟動了幾個月,黑田勇逝世,組內又連出亂子!”

“你可清楚黑田勇是怎麼死的?”古飄萍問。 “這我倒不太清楚,不過聽說'黑田組'近一年來非常倒霉,一般人傳說他們連信物都保存不住了,勢將馬上垮了!” “你可知什麼信物丟失了嗎?”蘭道夫?史葛克跟著問。 “我跟'黑田組'毫無瓜葛,因為'黑田組'是乾走私起家的,不過我可以替你們打聽,你們想知這些什麼呢?” “第一:黑田勇是怎麼死的?第二:他們的信物是什麼?怎麼丟的?”古飄萍說:“本來第一次見面如此勞煩你是不好意思的,可是'黑田組'這一環是我們這件案子中相當重要的,只有麻煩你了……” “古兄,你們中國人就是太客氣了,憑心而論蘭道夫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又何必替他客氣呢?”喬治?蓋博興致勃勃地說:“今晚上我大概就可以給你們回音了。今晚上你們二位來舍下便飯如何?順便喝兩盞,我天天沒人陪我喝醉,實在也很難受呢!”

蘭道夫?史葛克笑著說:“好吧,我也快三月不知酒味了!” “我們就此一言為定羅,晚上見!”喬治?蓋博爽朗地大笑。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辭出喬治?蓋博家後,同赴“太平洋人壽保險公司”,查核宋琪的保險金。 受益人的名字果然是高麗黛,地址就是H港“太子公寓”宋琪的住所。餘外別無線索可查。 古飄萍對蘭道夫?史葛克說:“看樣子保險公司的線索到此而止,美容院怎麼查呢?” 蘭道夫?史葛克也頗困惱地說:“日本近年來,美容事業變成新興事業之一!光東京何止千百家,假如一家家去查,三年五載也未必能查清楚!” “反正你我均是上年紀的人了,東京雖花樣多還不值得我們分心,在晚上赴喬治?蓋博家之前,我們查一家算一家吧!”

蘭道夫?史葛克就利用他國際警聯的力量與東京警署方面聯絡,請派出一名幹員,先找最有名的美容院查起。 有日本警方相助,各美容院不得不買帳,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計算時間,將近年來華人美容紀錄統統搬出,一頁一頁地翻閱。 一整天,查了五家,結果徒勞往返,毫無所得。 晚間,他倆連袂再至喬治?蓋博家赴宴。 一頓精緻的日本飯,席間還有藝妓獻藝,賓主盡歡。 飯後,喬治?蓋博延請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進書房,向他倆敘說他所調查的結果。 “'黑田組'內對去年他們'社長'的死因多不願透露,然而消息還是外洩,黑田勇喪偶多年,去年年初突遇一年輕貌美的華僑女郎,很快便賦同居之愛,不到半年,黑田勇酒醉自樓梯上滾下而死,黑田勇年輕的太太失踪,跟著謠言傳說'黑田組'的信物也失踪了!”

“信物是什麼呢?” “是一面旗子,旗子中間有一個神眼,眼珠是一顆巨大的貓眼石!” “貓眼石!”古飄萍不住地點頭,似有所悟。 “你可知道黑田勇的華僑妻子叫什麼名字?是不是叫高麗黛?” “不是;是個叫阮蘭香的女子!”喬治?蓋博展開手中別人寫下的中國字。 “阮蘭香?”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俱是一怔,這是個完全陌生的名字,他們兩人都沒聽說過。 “阮蘭香有沒有再露過面?”古飄萍問。 “沒有,大家傳說是阮蘭香大概也不在人間了,因為黑田勇在跟她結婚時曾買了一百萬日幣的人壽保險,受益人便是他的嬌妻阮蘭香,可是他死後阮蘭香至今沒有出面具領這筆數目並不算小的人壽保險!” “人壽保險?”古飄萍猛然想起來,宋琪曾由電話中聽“黑田組”的人提起過,說東京有一筆人壽保險要高麗黛去領!

假如“黑田組”的人沒追錯人的話,那麼高麗黛就是阮蘭香了;阮難成一直稱高麗黛為白蘭,現在又變成了阮蘭香,到底她是叫什麼名字?這個女人真是愈追究愈使人迷惑了呢! “你能夠再為我們打聽一下黑田勇所購買的人壽保險公司是哪一家嗎?”古飄萍說。 “大概沒什麼問題,明天中午我可以給你們回音!”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再三道謝,辭別喬治?蓋博,返回“太陽酒店”。 “會不會是我們走錯了路?我從未聽說過阮蘭香這名字,白蘭與高麗黛是否同一個人已經搞得我們頭昏腦脹了,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阮蘭香,我們別鑽進牛角尖愈走愈遠才行!”蘭道夫?史葛克說。 “可是我們又不能就此罷手,聽明天回音再決定步驟吧!”

次日中午,喬治?蓋博的回音來了,是“日內瓦保險公司”。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又匆匆趕到“日內瓦保險公司”,由日本警方的協助,他們順利抽出那張保險公司單查看。 受益人阮蘭香,地址即黑田勇與阮蘭香同居的黑田老宅。金額一百萬日幣! 這紙保險單沒能給他們一點幫助。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黯然而返。 這晚上古飄萍恁怎的也不能入眠,他又翻開他自己所列錄的各疑點,反覆翻閱。 驀的,宋琪香港保險金額港幣一萬元,日本分公司保險十萬美金這一項給古飄萍一線新的啟示。 假如高麗黛與阮蘭香是同一個人的話,她對付宋琪與對付黑田勇會不會同出一轍?會不會也在其他地方的公司買了更鉅額的保險呢? 古飄萍這時彷如心安理得,酣然入夢。

次晨,古飄萍匆匆拖著蘭道夫?史葛克再次來到“日內瓦保險公司”,要求公司負責人與各地分公司聯絡,清查黑田勇是否在其他各地分公司重複購買保險,金額多少?受益者何人?地址何處?有無領取? 果然答案在第二天“日內瓦保險公司”瑞士總公司的覆電中獲得了! 一如古飄萍所猜測,阮蘭香在瑞士總公司又為黑田勇購買了人壽保險,金額相同的也是十萬美金!不過奇怪的是阮蘭香尚未辦理領取手續。 最令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興奮的是,阮蘭香在瑞士日內瓦總公司留下的地址是砂勞越的“孟氏果園”! 高麗黛來自砂勞越,白蘭來自砂勞越,現在這位新出現的人物——阮蘭香也是來自砂勞越,事情好像有逐步接近的趨勢了! 尤其阮蘭香與高麗黛在買人壽保險的情形,似乎同出一轍!簡直就像是同一個人的手法,連數目都相同。

不過,誰能確定呢?
“黑田組”的線索到此為止,保險公司方面不可能有更進一步的發展,美容方面仍如大海撈針般茫然。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再三磋商結果是——共赴砂勞越去實地調查。 於是這對白髮蒼蒼的老人又連袂同赴砂勞越。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抵達砂勞越第一件事就是同赴古晉市的警察總署,追究高麗黛、顧富波、袁菲菲三人慘事的案子,及阿芬與陳浩的失踪案。 熱帶氣候的人都比較懶散。砂勞越的警署辦理這件案子的人見蘭道夫?史葛克又來追究這件案子頗感不耐,因為他們以為這一則是無從追究的車禍事件所造成,二則與達雅剋土人武士有關,查也是白查,所以乾脆地早以無頭公案了事了。 然而蘭道夫?史葛克身分特殊,古晉市警署不得不買帳,不得已只有再把全案調出,交給蘭道夫?史葛克,隨他自己願意怎麼查就怎麼查。

古飄萍將警方這宗名為“孟氏果園慘案”的宗卷仔仔細細反覆詳閱。 除了懸岩墜車與大廈內的毒箭兩命雙屍案,警方連阿芬與陳浩的失踪也不再理會,古飄萍甚感不滿,他與蘭道夫?史葛克同赴石隆門警署,要求警方再度設法找尋這兩個人。 警方的答覆是:這麼久都沒找到一定是不在砂勞越境內了,他們已無權越界追究! 古飄萍甚為氣惱,然而又發不了火,他只有自己掏腰包,在各種報章及電台中懸賞尋人。 同時他們又找到了阿芬的家人處,詢問阿芬失踪始末。 阿芬家人住在古晉市的貧民區中,環境極壞,父親早逝,寡母拖帶大小八個孩子全靠她為人洗衣養育著。阿芬是長女,長得頗為秀麗,尤其天賦與她熱帶人極少有的白潤細緻的皮膚,她常顧影自憐,自嘆憑她的姿色不該過這種飽一頓餓一頓的苦日子,總是夢想有一天能飛上枝頭做鳳凰。不止一次想找高薪工作,然而因為她可以說根本沒受過什麼教育,所以次次被涮。一天,忽然向一閨中好友說,第二天將去石隆門附近,一家有錢人出超平常三倍的薪水請她去作傭人,她已面試及格,她說,這一次定要好好乾個一年兩年,賺點制裝費,再到大都市去找好職位,言語間充滿愉快。

誰知阿芬這一走就無踪影,“孟氏果園”慘案後才知她原來是到“孟氏果園”去工作,然而慘案發生後她就此影踪全無。 古飄萍向阿芬的寡母開口要了幾張她的照片,在報紙上製版尋人,更為阿芬的寡母留下一筆富人眼中微乎其微,窮人眼中數目可觀的現款,又留下地址,要她在得到阿芬下落消息時立刻通知他。 古晉市與石隆門警署對古飄萍的幫助多是敷衍性質的,古飄萍看透了這點,便對蘭道夫?史葛克說: “看情形求人不如求己,我預備明日起動身赴'孟氏果園'調查,你可願意同往?” “當然願意,不過,我想我們不如分頭進行,我認為只要找到阿芬或陳浩,事情就容易了,我拖住一名警官陪我到砂勞越其他各邦警署聯絡一趟,到各地華僑社會中去打一轉,三天后再碰面會商討論!” 古飄萍認為蘭道夫?史葛克的辦法雖然笨一點,倒也實在,便同意分道揚鑣。 第一天古飄萍首先在古晉市的華僑社團的介紹下,僱請了一名土生土長的華僑混血兒,年輕力壯並且熟路,更重要的是他還會講一口純熟的達雅剋土語。 古飄萍又購地圖、指南針,以防萬一,同時登山裝備及糧食武器,預備次晨清早出發。 當晚,出乎意外地,一名華僑男孩子自動登門,再三要求古飄萍僱用他,情願免費只求同去。 古飄萍深以為奇,再三詰問,原來這男孩子是阿芬青梅竹馬的小男友。 熱帶氣候孩子們均早熟,雖然阿芬與這男孩都僅是十六歲的孩子,但早在一兩年以前已經情歌對唱,互訂終身了。 阿芬不耐貧苦,應高薪之聘而失踪,最傷心的不是她的家人而是這癡情的男孩。 當他聽說古飄萍要去“孟氏果園”去達雅克族人處尋找阿芬下落時,不顧一切要跟著去。 古飄萍考慮之下,覺得多帶個人去也無所謂,便應允下來。 混血兒嚮導名叫比其沙,沉默寡言且性木訥,問一句答一句絕不多話。 阿芬的男友叫陳金弟,阿芬的失踪帶給他無比的憂傷,可是一眼可知是個聰敏靈活的男孩子。 石隆門原是接近古晉市的名勝風景區,由一條寬大的河流圍繞著,沿著河流,積水成潭,水清見底,清靜悠閒,充滿詩情畫意。 近郊多是富貴人家的別墅,尤其是一般的老華僑,還是喜歡紅牆綠瓦我國固有宮殿式的古老建築,點綴在茂密的熱帶植物林中,別有一番情趣。 離開石隆門,就不再見河流了,汽車徐徐彎上山路,這時,間歇著可以聽見山上有達雅克族人的梆鼓與悠揚的山歌聲。 道路愈來愈荒涼,古飄萍心中益覺納悶。高麗黛其人雖未見過面,但無疑地是個標榜豪華享受的新時代女性,怎麼會與宋琪來到這種荒涼地方來度蜜月呢? 比其沙駕著汽車由那斜坡馬路繞到一條極為狹窄的黃泥小道。路旁荊草深垂,顯得目的地“孟氏果園”不但神秘幽靜而且頹廢沒落。 片刻後,汽車在一棟燒得精光的大廈前停下。說它是大廈未免誇大其詞,縱然因為經過火災而只剩下殘垣的敗瓦,但依稀可看出它原來也只不過是那種古老式樣的中式磚造二層樓房而已。 不過這幢房子的院落倒還寬大,樓台亭閣魚池花架俱全,只是年久失修乏人管理,益發顯得凋零。 “孟氏果園”已成廢墟,杳無人跡,古飄萍除了由它庭院中的構造及果園內碩健藏密巨型的果樹推斷,它當年似曾有過輝煌的歷史外,什麼也看不到。 “古先生,你就是要來看這些的麼?”陳金弟問。 古飄萍微笑地回答說:“真難看,是不是?” 陳金弟楞在那大廈廢墟前,似在追憶阿芬是怎麼會在這裡找到工作的? 古飄萍展開地圖,又取出指南針,幾番比畫,最後吩咐比其沙帶路由“孟氏果園”中穿過去。 由“孟氏果園”足足步行了近兩小時,古飄萍終於來到了砂勞越警署檔案中註明高麗黛墜車喪生的車禍現場——那絕壁盡頭。 奇怪的是這斷崖真像是前無路走的一條死路呢;古飄萍俯視山澗下高麗黛所駕駛失事的那輛汽車,殘骸仍在,支離破碎,車中如有人的話,定然是粉身碎骨血肉饃糊慘不忍睹的了! 古飄萍追憶宋琪所說羊腸小道的所在,好不容易才在路旁茂密的雜草中尋獲。古飄萍是上了年紀的人,行動頗為不便,幸好比其沙與陳金弟這兩個人都是年輕力壯的孩子,一前一後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才落下山澗,古飄萍已辛苦得喘息不已了。 汽車殘骸經過雨淋日曬,早已開始銹爛,古飄萍繼“孟氏果園”再次地一無所獲。 不過古飄萍坐在石塊上喘息吸煙當兒,他抬頭遊目四望,始終未發現宋琪口述中山澗兩邊崖上垂掛著的殘餘吊橋的餘痕,是宋琪看花了眼抑或以後被人有意取掉? 河床甚淺,可是露出水面的石塊多布有青苔,比其沙與陳金弟涉水架著古飄萍過到對面。然而過了河再爬上山的小路更是難走,比其沙與陳金弟乾脆合力用繩索將古飄萍給吊拽著扯上了山。 時正中午,火傘高張,這老少三人都是渾身大汗了,正好藉機在樹下共進午餐,山高則風爽,一頓午飯使他們恢復了大部分的體力。 繞過數十棵大樹,那隱蔽在山林中的灰色巨廈頓時矗立在眼前,四處都是茂林,實使這巨廈顯眼又突兀。 由於在山頂,山風簌簌,四下一片寂靜,這巨廈第一個印像是巨大得恐怖,同時又有無比的陰森與蕭條感。 古飄萍一生原是擔驚冒險這行飯的人,光天化日之下對這巨廈除了好奇詫異外並沒感到什麼,但比其沙與陳金弟這兩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卻不同了,自幼生長在都市人煙稠密的環境中,從未想像到這種陰森寂靜的景象,亦如宋琪般,一步一驚,尤其每當驚起飛鳥走獸時,他倆受驚的程度常比被驚起的野禽更甚呢! 這巨廈雄偉寬敞一如中古世紀中的巨堡,庭院幽深,林木濃郁,雜藤野草茂盛,將那寬大的院落都填滿了,幾乎完全失去它本來應有的面目。 它原本白色的殘牆,佈滿熱帶蔓藤,多年的荒廢使白牆轉變為蒼灰色。瞧它死寂般地矗立於山巔,如非有目地的尋找,它真要被世人所遺忘了呢! 古飄萍全神貫注的打量著整個巨廈的地形。 他們上山這方向是對著巨廈的正門,可怪的是這巨廈怎麼會面向絕岩峭壁而無路可通呢? 古飄萍折枝代杖,在草叢中撥尋,終於被他在絕岩盡頭的野草叢中找到了原有的兩座水泥座,明顯的證實了宋琪所述屬實,當年這兒原是有一條橋樑銜接著對面的峭壁的,這也是對面峭壁有馬路通到頂頭而再無去路的理由了。 現在所不同的原本半掛著的吊橋被人有意的拆去,目的自是不希望外界發現這巨宅。 古飄萍並不急於要發掘這巨廈內的秘密,宋琪的追憶給了他一個大概的了解,他須要先斟查出這巨廈出入路的疑問。 圍繞這巨廈,有一排銹爛得殘缺不全的鐵欄杆,原來的高度超過一丈有餘,環繞這鐵欄杆,有著尚可分辨的水泥馬路。古飄萍耐心地循路探索。這是一條不短的路程,由此,更可估量出這大廈的面積是如何可觀了。 在大廈的後面,景象與前面稍有不同,固然也是一片年久失修的凋零淒楚,但稍加留意,就可以看出這方面還是經常有人蹟的,野草雖高,可是當中仍留有約三尺餘寬的道路,只是內進曲折,不能一眼看到通達巨廈的情景。 古飄萍並不循路向大廈內進,他相反地順路向山坡這方面追尋過去。 由於山勢傾斜,這條下山的路就顯得分外曲折蜿蜒,好像左折右盤猛在兜圈子一樣。古飄萍一路走心中一面盤算,這條馬路如非引擎力量極佳的汽車是絕上不來山的,這樣豈非形同虛設了嗎?而當年搭建這巨廈所需人力物力難道也是由這兒弄上來的?抑是由對山吊橋運過來?而蓋這巨廈的人為何選在這地方建造呢?真是一連串耐人尋味的問題呢! 古飄萍帶著兩個嚮導走在這條他們自認未曾聽說過的道路,在林中走了兩個小時左右猶未能走出去,正在猶疑不決是否先回頭去斟查那巨廈時,驀地,一聲響雷,跟著就是傾盆的大雨,是熱帶性的陣雨。 古飄萍與比其沙陳金弟躲身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下,硬熬了四十餘分鐘,豪雨止住。 古飄萍看表已是下午三時了,為了能仔細地偵察出每一個步驟的細節,古飄萍決定當天只希望查出這條道路的盡頭到底是通往何處?至於大廈內的疑問,留待次晨去探究。 古飄萍因年紀略大而行動遲緩,足足又走了兩小時才算是走出了樹林。出了樹林,古飄萍反而怔住了,原來竟是在一條小溪旁,那佈滿雜草的馬路沿溪而行,彎彎曲曲,不久又與另一條小溪會合,然而馬路卻在兩條小溪會合處中斷。這時,河面轉寬,直流而下。 比其沙這會兒才辨認出,原來這就是環繞著石隆門的那條清溪的上游。 古飄萍這時也才恍然大悟,原來那神秘的大廈前後兩條路都是通往石隆門的,只是同樣的難走而已。 由中斷的馬路處,古飄萍等三人回到石隆門旅舍內,已是晚上七時了。 不要說年老如古飄萍了,就連陳金弟也累得看見了床便撲上去,爬不起身來了。還是比其沙比較習慣奔馳在山野中,他好像沒事一樣,只是心事重重若有所思。 晚飯後,陳金弟頭一個奔回床上去,古飄萍經過一頓舒適的熱水浴,精神較好了些,他吩咐比其沙端兩張藤椅,在旅舍的平台上乘涼。 月色似水,石隆門沿河有著成串的路燈,倒映在水中,情趣盎然,少男少女們柔和的情歌更是優雅動人。古飄萍似也為這良宵美景所吸引,他燃點著雪茄,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突然,古飄萍向比其沙問話說: “比其沙,你是有名的嚮導了,怎麼會不知道石隆門上游那兩條小溪處有馬路上山呢?” 比其沙未料到古飄萍還是那麼專心地想著在那幾條莫名其妙的山路上,一時幾乎怔住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說那一帶地方不好,連達雅克人都不肯去!” “怎麼個不好法?” “有鬼怪!” “有鬼怪?”古飄萍緊問不捨。 “本來只是晚上沒人敢去,說是有鬼哭鬼笑,後來慢慢就連白天也沒人敢去那邊了!”比其沙道出了他之所以悶悶不樂的原因。 古飄萍不再追問,他開始綜合腦海中所有的線索。宋琪說過,那巨廈門首有“阮精神病院”的字樣。 巨廈內,除高麗黛、陳浩,另有一老婦似是高麗黛的母親,精神不正常,還有一女傭。 高麗黛似就是白蘭,也似就是阮蘭香,反正是身世如謎又仇人眾多的一個奇女子。 那巨廈隱於山巔是藏身其中最佳地點。 …… 古飄萍一念及此,他幾乎整個人由椅中跳了起來,他想,對了,莫非高麗黛每次犯罪後就以巨廈作掩身之所?莫非高麗黛對宋琪原是計劃的謀害,為的正如同她化身阮蘭香謀害黑田勇一樣?莫非高麗黛此時仍躲身其中? …… 但是高麗黛要那麼多錢做什麼?何況,明明高麗黛已死,…… 莫非高麗黛仍未死? …… 那墜車中的女屍是什麼人? …… 古飄萍愈想愈自相矛盾。愈想愈想不通,苦惱非常。 “反正明天我就要到那巨廈內看個明白,今天不再傷腦筋了!”古飄萍最後下了決定說。
次晨,由於汽車仍留在“孟氏果園”未曾駛返,古飄萍決定帶著比其沙與陳金弟由他們下山來的這條路上去。 比其沙與陳金弟兩人俱是面有難色,可是古飄萍只做看不見,率先走上山去。 約近午間,古飄萍終算來到那神秘恐怖地巨廈前。 宋琪記憶中的可靠性愈大,古飄萍行動起來愈方便,他決定循宋琪所走進去的方向進入巨宅,以免打草驚蛇。 大直的大門口間,果然有脫落了第一個字的“X精神病科醫院”幾個字樣,脫落的字樣有半邊耳朵旁,又“元”字的一角,“阮”字的可能性佔百分之九十以上。古飄萍極為興富,當宋琪發現為“阮”字時頗為不解,現在有了阮蘭香這新出現的名字,古飄萍心中有了九成把握,阮蘭香就是高麗黛的真名,這個女人是個為錢不惜做一切事的狠心人!至於白蘭,相信亦是她的假名之一了。 巨廈的大鐵閘仍是鎖著的,古飄萍根據宋琪的追述,尋到了殘牆倒塌之處,他毫不猶疑的穿身進內,倒是比其沙與陳金弟戰戰兢兢不已。 巨廈內的院落一如宋琪的描寫,真像是座荒廢了的墓園,處身其中有說不出的陰森。 大廈裝有鐵欄柵,連窗戶也有鐵欄柵,然而由殘破的牆腳進入並不困難,古飄萍探身進入一間似是醫院存放器材的庫房,塵土雖厚,然而所有的陳設的確證明它是一所醫院無疑了。 古飄萍邊行邊關照陳金弟與比其沙說:“這兒並非真是沒人居住的地方,你們兩人要盡量保持靜默,不要發生聲響驚動屋內的人!” 這兩個人一聽更是心驚肉跳,睜大了眼不住四下探望。 大廈的兩門,門首間同樣有“X精神病科醫院”的字樣,頭一個字的失落證明是人為的,不然那麼巧兩道門上第一個字都脫落了。 古飄萍並不進入兩門,為的是避免因啟開那腐鏽的鐵柵閘發出聲響,他仍循宋琪告訴他的路線,繼續向後院繞過去,也就是來到他們上山後直對的那個出口。 後門上同樣是大鐵閘鎖上的,且四周是磚牆,不易看到內部,古飄萍不理會這些,他越過了高及人腰的野草,來到了宋琪進入那巨廈的車房門前,宋琪所說每一個細點均被證實,除了這時候,那車門也是由內閂鎖住的,古飄萍不得不另謀進口之處。 好在有比其沙與陳金弟的協助,古飄萍終於進入了巨廈的後院。 院子極大,然而與荒廢的前院迥然不同的是這裡面打掃得極為整潔,只是同樣寂靜無人跡。 古飄萍小心地在林木花草間閃躲著進入了巨廈,跟著比其沙與陳金弟也沒驚動任何人地進入了巨廈。 古飄萍由走廊轉上了二樓,仍是沒有人跡,他開始猶疑,假如直上三樓平台,高麗黛有神經病母親的住處去,假如與高麗黛或任何人直接碰了面,會不會發生危險?尤其比其沙與陳金弟既無經驗又無武器,讓他們跟著似乎有點說不過去,而且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僅是受聘帶路而已。 古飄萍想到此,有意獨闖虎穴,便又悄悄地帶這兩個年輕人下樓去,在樓梯口門首間,正要指示他倆先躲在林木間等候,突然有腳步聲自樓上下來,古飄萍急忙帶這兩個男孩躲在樓梯下暗處,同時,槍已掣在手中。 下來的是個男人,看外表極像是失踪了的陳浩,古飄萍不待他走出院中,閃身出來,一面輕喚著說: “陳浩!” 果然就是陳浩呢! 陳浩未料到有人掩藏樓梯下,尤其是個男人的呼喚,吃驚的一轉頭,古飄萍已閃身上前以槍指在他的胸前,邊低聲說: “我首先聲明;我並非是阮蘭香的敵人,亦非高麗黛的敵人,也不是白蘭的仇家,更不代表警方,我只是想了解一點事情,希望你合作!” 陳浩驚魂稍定後,也低聲反問:“請問你是什麼人呢?你找我是為了什麼呢?” 這時比其沙與陳金弟已陸續現身出來,古飄萍對狐疑不已的陳浩說: “我希望你能先帶我們去一個可以靜談的地點,可以嗎?” 陳浩神色疲憊憔悴,他嘆口氣說:“好吧!” 他帶路穿過後院來到一列類似牢房的屋宇,想來乃是原來神精病患者的病房,他輕推門入內,那是一間收拾得頗為整潔的臥房。 “這是我的臥房,在這兒談話是絕無人打擾的,現在我可以請問尊姓大名嗎?”陳浩說。 “我姓古,名飄萍,原是香港來的那位宋琪先生的父執,對宋琪新婚夫人有頗多疑問,專程來此以求解開謎團的!”古飄萍一口氣道出原意。 “唉!”陳浩搖頭嘆息著說:“我知道小姐這樣亂搞終歸要出事的!” “你說的是阮蘭香?” 陳浩點了點頭,又突然覺悟似地說:“你怎麼知道她就是阮蘭香?” “我還知道她還叫白蘭呢!”古飄萍表示友善將槍收起,說:“我也知道她就是黑田勇太太,更知道她並沒有死!” 其實古飄萍只是猜測而已,然而陳浩失色的表情告訴了他真讓他猜中了呢! 陳浩黯然地說:“小姐上星期走的時候,我曾向她發誓從今以後決不再繼續為她們阮家做事了,然而她好像看中我的弱點似地,摜下一筆生活費就走了。”陳浩說時表情激動地向古飄萍繼續問:“古先生,假如是你,你能真的帶著老婆就一走了之,扔下一個精神病的老太太不管嗎?” “當然不能!”古飄萍繼續問:“可是她走到哪兒去了呢?” 陳浩出乎意料地合作,他回答說:“H港!” 古飄萍心中一驚,脫口說:“宋琪生命又危險了……” 陳浩不置可否,自言自語的說:“養育之恩雖大,我憑良心對她們阮家也做夠了一輩子了……” 古飄萍由陳浩所說知此地危險性大減,便寫了張紙條交給陳金弟邊吩咐說:“你們兩人先走一步,替我拍個電報至H港,然後明天一清早帶那個外國人史葛克先生來此地來找我,我與陳先生有很多話說!”
陳浩像是身心交疲,他為古飄萍斟了杯茶,說:“要想人莫知,除非己莫為!我因自小是被阮老先生收養的一個孤兒,他把我扶養長大,並為我娶妻,又留我在這醫院內做事,所以我對阮家是衷心地忠誠的,因為我也等於是阮家的一分子了,可是;”陳浩說至此,不住地搖頭,再說:“可是自從阮老先生出意外,阮家運氣之壞似非人力所挽救,而小姐不顧一切地想重振家威,她的冀圖原來是對的,只是她太不擇手段了,我不止一次勸她,而她不但不聽從,愈來愈變本加厲,我早了解她會出事的,所以我不止一次想脫離此地遠走高飛,因為我知道我的不忍之心遲早會害了我自己……” 陳浩語氣悲慟,似是有著無限悔意。 古飄萍說:“宋琪是我的子侄之輩,宋琪整個家也被高麗黛,也就是你們小姐弄得幾乎家散人亡,而且一直生活在恐懼之中,我出於不忍,挺身而出想把一切事搞個清楚,所以我對你絕無惡意,只想知道高麗黛的身世和她的目的!你能坦白地對我說明嗎?” “阮蘭香是阮渭川先生的獨女,阮渭川夫婦兩人均是聞名的腦科專家,此地原是阮渭川夫婦合力創造的精神病科醫院,阮老先生不顧一切把醫院築在此山嶺,為的是此地空氣好,環境清靜隔絕世塵,然而交通太不方便,由這山坡直接下山根本無法築成一條能通石隆門的馬路,因此最初建這醫院是經'孟氏果園'同意搭了條吊橋由此跨山澗經'孟氏果園'再通往石隆門,最初幾年相安無事,然而'孟氏果園'的主人因為一點小事與阮家弄得不開心,竟毫不留情面地就此阻止阮家再從他的果園經過……。” “那為什麼高麗黛又會與宋琪住到'孟氏果園'去度蜜月呢?” “說來話長,一切得從頭說起,阮老先生忍氣吞聲不與'孟氏果園'的主人爭執,由此築小路下山,倒也相安無事。只是小姐上學,交通大為不便,一再向孟家求情,孟家不肯,因之小姐恨死孟家人。天有不測風雲,一天突然有一個神經病患者逃出醫院,阮老先生領我們去抓他回來時,不小心自己滾落山澗,腦部受重傷,阮老太太亦是一流的腦科專家,急切地親自為阮老先生動手術,結果不幸阮老先生不治而亡。阮老先生夫婦感情極好,阮老太太救人無數而未能救治自己的丈夫,悲慟之下,精神失常自己也瘋了,這樣一來阮家的醫院不得不垮了而關門,阮小姐那時只有十八歲不到,在古晉市讀書,想把醫院賣了去醫治她的母親,然而此地太偏僻,交通又不方便,慢慢路也荒廢,漸漸為整個古晉市所遺忘。生活是現實的,坐吃山空,小姐一天突然失踪,不久,由傳說知道她竟下海做了舞女,藝名白蘭,她一直沒回來過,直到'大亞美金礦'被劫後,小姐突然帶著大強盜頭子龐豹跑了回來,劫得的金塊金條不少,那時我們才知小姐已落入邪道,沒多久,小姐突然手黑心辣地把龐豹幹掉了,獨吞了所有財產,然而龐豹的拜把弟兄不肯幹休,硬逼小姐吐出全部所得,小姐不知怎的又失了踪,後來我們才知道她溜到日本整容,一方面又搭上了個日本黑社會頭子叫什麼黑田勇的,可是龐豹有個拜把弟窮追不捨,追到日本,又讓他追著了小姐,小姐想利用黑田勇幹掉龐豹的把弟耿宏,也就是後來一直化名阮難成的那位,他取名阮難成就表示阮蘭香絕成功不了的意思!” “原來如此!”古飄萍對全案逐漸了解。 “可是你們小姐怎麼又混到香港去了的呢?” “小姐想利用黑田勇幹掉耿宏,但是黑田勇根本是個窩囊廢,耿宏何等厲害,幾次差點把小姐給綁走,小姐一方面一次二次三次的整容,憑良心她整個人已非原來面貌,可是耿宏一直冤魂不散,小姐這個時候又心一橫,幹掉了黑田勇,再溜到了香港。到香港讓她七碰八闖碰上了宋先生,小姐以為宋先生父親是黑社會人物,爪牙眾多,她可以憑藉宋琪先生的力量躲開,甚至於乾掉耿宏,沒想到宋老先生收手多年,根本可說沒有什麼勢力,小姐恁怎的也擺脫不了耿宏的糾纏,再加上黑田勇手下的人又追踪到香港,為避風頭她方與宋先生到此來度蜜月的,一方面這個時候她錢也有了,她有意帶她母親赴美去醫病的,唉,小姐整個人至此時可說是心理變態毒如蛇蠍了,可是她仍還是個孝女!”陳浩感嘆地說: “她怎麼會住進'孟氏果園'的呢?”古飄萍再問。 “小姐個性之強,人中少見,在她劫得金礦後,運用金錢的力量,就開始對付'孟氏果園'的主人孟金濤夫婦了,她製造出各種意外事件,那時龐豹尚未死,龐豹那些嘍羅,殺人當吃白菜,先綁票孟金濤及子女勒索他的妻子袁莎菲,袁莎菲為了丈夫兒女什麼條件都答應了,可是龐豹一方面撕票,一方面繼續勒索,直到袁莎菲拱手自動把整個'孟氏果園'送給我們小姐為止,然而袁莎菲得到的只是幾具屍體,因此自殺而亡,'孟氏果園'在我們小姐名下了。” “袁莎菲,袁莎菲……”古飄萍覺得這名字甚為熟悉,“啊袁菲菲就是袁莎菲的姊妹!” “是的,袁菲菲知道小姐嫁給宋琪以後,看到宋先生玉樹臨風般的美男子,以為我們小姐一定愛煞了他,因此她滿以為可以藉透露我們小姐的底牌而捏住了小姐的痛腳,所以她才要跟牢宋先生及小姐,想敲竹槓,誰知反而死在我們小姐手下……” “什麼?袁菲菲怎麼會死在阮蘭香手下的,她不是與顧富波兩人被達雅剋土人的毒箭射死的嗎?” “唉,那是小姐的障眼法,小姐犧牲了阿芬做她的替死鬼以後,潛返'孟氏果園'去取她的珠寶手飾時,被袁菲菲發現,一不做二不休,她用毒箭害死了袁菲菲及顧富波!” 古飄萍駭然嘆道:“阮蘭香怎麼下得了手製造這麼多的人命案?” “我早覺得她已經幾近瘋狂,由孟金濤夫婦子女算起,再就是龐豹、黑田勇、阿芬、袁菲菲、顧富波,這已經是九條人命了,還不算枉死的達雅剋土人!” “啊,對了,達雅剋土人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最初替阮蘭香做事又反過來攻擊她呢?” “達雅剋土人是最忠實,也最迷信的,他們既然答應了我們小姐就絕不會替別人做事的!可是土人的迷信害了小姐,最初達雅克人答應替小姐做事後,小姐心安理得,管他耿宏也好,日本人也好,要想進入'孟氏果園'一定通不過達雅克人的,然而耿宏才是真正厲害的人,他首先聯合了日本人,合作共同對付小姐,又出高價向達雅剋土人誘惑,希望他們倒戈,可是達雅克人不肯,耿宏無奈之下利用了達雅剋土人的迷信,他在砂勞越多年,深知達雅剋土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神豹',他製造出假的神豹,一連串弄死好幾個達雅克人,達雅剋土人幾度求神不靈,便在一夜之間全部撤退了,而第二天換上的都是日本人及耿宏手下人所扮裝的土人,因之才發生了反攻擊!” “難道你們都未發覺?” “他們是要先取小姐的財寶後取小姐的性命,所以只製造恐怖而未真對付我們!” “那阮蘭香怎麼會想出假死的方法來對付他們的呢?” “小姐之聰明可謂人中之鳳,連我都沒想通達雅剋土人為什麼會如此時,她已了解情形不對,她自知已經落在耿宏手裡了,因之藉阿芬以墜車死亡想騙過耿宏!” “她詐死之後就逃至此?” “是的,那時我幾乎在哀求她放我一條生路讓我走而她不肯!”陳浩悲慟地說。 “難道耿宏一直不知道這個地方?” “是的,龐豹逃至此時,耿宏並不知道!” “她的詐死的確成功了,大家都以為她死了呢!” “可是耿宏並未死心,他差點就追到此了,然而小姐又把'孟氏果園'的大廈一把火燒光,耿宏多心以為是宋先生做的,他以為宋先生取得了小姐之所有,所以又去追踪宋先生!” “原來如此!” “古先生,我已盡我所知講清楚一切了,你以為我應該如何才對?” 古飄萍頗感為難,按法依理,陳浩雖未親手殺一人,但是就算他不算是幫兇,至少也是知情不報,這種行為在現在的法治社會上就是不對的,按道理古飄萍至少要勸他去自首才對,可是陳浩之所以如此,只是牽涉到了“人情”兩個字,他自幼為阮家收養,為阮老先生養育之恩而不忍告發其女,這種人忠厚有餘而常識不足,古飄萍由陳浩處而解開了整個的謎團,因之也心有不忍將他帶去法辦。 “我這一輩子生活在這個天地裡,不也等於是坐牢嗎?”陳浩無限淒楚地說。 陳浩這句話使古飄萍有所感觸,帶陳浩去法辦也是讓他坐牢,不帶他去,他也不會也不能與社會接觸了,為什麼不放他一馬,由他在此自生自滅呢? “人生在世,不外情與法,我是有心放你一馬,留你在此,可是與我共同辦理此案的還有一個國際警聯的蘭道夫?史葛克先生,他明天就會趕來此地,我應該如何對他說呢?”古飄萍道出了他心中真正的難題。 陳浩無言。 古飄萍心中盤算,想以人情向蘭道夫?史葛克為陳浩求情。 “像我這樣活一輩子等於從未替自己活過,人生對我本已毫無意義,只是我一走,我太太與阮老太太她們怎麼活下去呢?” 古飄萍深受感動,陳浩真是替別人活了一輩子,而這會兒他仍是在為他人著想,這種純樸之心在今日社會中真是不可能存在的。 古飄萍考慮良久,說:“我決定連夜趕下山去,阻止蘭道夫?史葛克上山來與你見面,就說你這個人並不存在了!” 陳浩苦笑說:“我能叫做存在嗎?不過,古先生,我這個人不存在,你的謎團由何處而解?你如何自圓其說呢?” 這一點古飄萍也沒注意到,頓時不知如何才對! “把你太太請來,請她出面對蘭道夫?史葛克說謎團是她答出來的!”古飄萍又在為陳浩想辦法。 “那兩個男孩子呢?” “由我來處理吧!”古飄萍說。 “只因為你對我的坦白合作,我就有了不忍之心,我怎能怪你為阮家賣命呢?你是受阮老先生養育之恩而不忍告發其女的!” 陳浩頓時似乎被點中心中之苦處,眼淚潸潸而下。 古飄萍拍了拍陳浩的肩膊說:“送我一程吧,我還要及時趕回H港救我的子侄宋琪呢;阮蘭香是罪無可赦,你就當她自取其咎吧!” 陳浩淚下如雨,說:“古先生,萍水相逢對我如此之厚,我真要為我老妻與阮老太太謝謝你了!”
古飄萍由陳浩伴送連夜趕回石隆門的旅舍時,蘭道夫?史葛克猶未返來,古飄萍連忙付給比其沙與陳金弟每人一筆數目不小的金錢,說:“忘掉這兩天的事,從今以後不要再談它,拿這些錢去讀點書或從事些小生意,你們還年輕,到別地方去打天下吧!” 比其沙還無所謂,他沒想到會有如此豐富的待遇,興致沖沖地向古飄萍道謝,說:“謝謝你,我早有打算到新加坡去打天下,只苦無錢成行,現在你幫助了我,我衷心感謝你!” 比其沙走後,陳金弟仍楞楞地站著一旁,半晌始道出心中的恐懼。 “古先生,阿芬是不是死了?” 古飄萍不得不告訴他真情,說:“阿芬是讓一個魔鬼般的女人害死的,這女人現在又跑到H港去了,我正要回H港抓住她,我向你保證她一定得為阿芬償命的!” 陳金弟數月來的希望破滅了,忍不住淚下如雨。 “你還年輕,世界上還有許多可以代替感情的事!我希望你能克制自己,向其他的目標努力,並且我再重複向你保證,我一定替你為阿芬報仇!”古飄萍安慰他說。 陳金弟這才勉強點頭離開了古飄萍的寓所。 次日,古飄萍等到正午,蘭道夫?史葛克才回來。 “我知道你是徒勞往返,整個事情已經由陳浩的遺孀告訴了我,現在我們得馬上趕回H港,高麗黛又回H港去了!”古飄萍一見蘭道夫?史葛克的面即說。 蘭道夫?史葛克一面與古飄萍往古晉市辦理飛往H港的手續,一面陸續的由古飄萍口中知道整件事情的始末。除了把陳浩活著這點略去。 古飄萍一再強調陳浩的遺孀對整件事是由陳浩臨終時才得知的,她只是個土女,現在與阮渭川的遺孀相依為命的生活在山野深處。 蘭道夫?史葛克不解地問:“這兩個女人為什麼要遠離人群獨居呢?” 古飄萍不得不欺騙到底,說:“有痲瘋病的人在什麼地方不被隔絕呢?何況阮老太太已是最後一期能活之日不多,陳浩的太太也重病纏身了,根本無法治癒了呢!” 蘭道夫?史葛克這才打消親自去查問明白的企圖,與古飄萍雙雙趕往H港。
宋琪自古飄萍走後真是度日如年,只盼望他的“古得拜”叔叔早日返港,因為宋三江一直堅持古飄萍一日不返港決不許宋琪出房門一步。 古飄萍在得知高麗黛——也就是阮蘭香已飛往H港時,曾命陳金弟打急電給宋三江,電文是: “女魔王高麗黛已返港冀取宋琪性命,切要小心,吾即返。古飄萍。” 宋三江接到電報,看古飄萍以“女魔王”三個字來形容高麗黛知道此女一定毒辣殘忍至極,尤其書名她此行是預備取宋琪的性命,知道古飄萍決不會無中生有危言聳聽的,所以更是親自督促“爛眼疤尿壺”廖二虎等一批弟兄日夜守在“太子公寓”宋琪寓所,靜候古飄萍返港。 古飄萍與蘭道夫?史葛克兩人飛抵啟德機場後,蘭道夫?史葛克意欲先至警方取得聯絡,古飄萍正好希望他離開,以免與宋三江父子談話不便,便將自己寓所的地址相告後分手,他則急急趕往“太子公寓”宋琪寓所去。 宋三江收到電報後大家都極為緊張,惟有宋琪對電文不滿已極,他是自始至終痴戀著高麗黛的,整日里只在盼望高麗黛與他早日相見,根本不相信高麗黛有謀害他的企圖。 古飄萍趕到,所有人俱是滿腹疑問,不知他此行所獲為何。 古飄萍知道如果不一字不漏地細述他離港後的每一個步驟,就會使人有所不解之處,著實地,整件事情之離奇古怪,假如他不是由於陳浩的心灰意懶全盤托出,相信再窮究一年半載也未必能了解。 於是古飄萍由他自宋琪、蕭大砲的追述摘要說起,再提到與蘭道夫?史葛克相約至日本見面的經過,如何由蘭道夫?史葛克的協助查出高麗黛在日本分公司為宋琪保了十萬美金的人壽保險,如何由喬治?蓋博處查出“黑田組”與阮蘭香的恩怨,高麗黛與阮蘭香如何在人壽保險金額上的相似引起古飄萍的疑心,“黑田組”所遺失的貓眼石的重要性,再由阮蘭香查出“孟氏果園”的地址,由“阮精神病科醫院”發現陳浩,由於陳浩的心灰意懶心身交瘁及不滿阮蘭香亦即高麗黛的殘酷作風而合盤托出的整個始末。 “阿琪,我向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古飄萍對宋琪特別加上一句。 宋琪並非傻瓜癡人,古飄萍沒有理由編造出有聲有色的故事來欺騙他,只是他被愛情蒙昏了眼不肯讓自己相信。 “古叔叔,這不會是真的!”宋琪痛苦地抓著頭髮說:“我不會相信高麗黛是這種人!更不能相信她與我結為夫妻是存心謀害我的!我不相信,我決不相信!” 宋琪痛苦地哭泣起來。 古飄萍講述得也是累了,他只看著宋琪,沒有說話。 宋三江及“爛眼疤尿壺”廖二虎與蕭大砲等則恍然大悟,整個事情原來是如此的複雜。 尤其是蕭大砲,他綜合回憶中的小情節,猛然捶著桌子說: “怪不得那天我到懸岩處去找琪哥時,果園內根本沒看見達雅剋土人戰士,而我返回'孟氏大廈'時,高小姐的手飾東西全沒了,我只在袁菲菲身旁撿著了一顆方鑽戒指!最後還因為這個戒指把阮難成引到了小旅館,差點還要了我的命呢……” 蕭大砲是個老粗,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他沒顧及到宋琪此時的情緒。而廖二虎等到底都是老江湖,連忙以腿碰了碰蕭大砲,一邊還使眼色阻止他繼續講下去。 宋琪這時反而冷靜下來,他冷笑著說:“古叔叔,我向來尊敬你,也可以說崇拜你,所以就算是你講的都是真的,那我可以請問你一句嗎?為什麼高麗黛來H港一個多星期還未來與我會面?” “會面?”古飄萍被宋琪問的一怔。 “唉,傻孩子,她只是要你送命好給她留下十萬美金一萬港幣,與你會不會面又有什麼關係?” 宋琪憤然站起身,說:“你們只以為世界上只有錢是一切?告訴你們,錢財在我看來不過糞土而已,真正尊貴的是海枯石爛永遠不變的愛情!麗黛愛我,我愛麗黛!假如她真來了H港一定會來與我見面的!” 宋琪憤慨地說完,扭頭走回臥房,砰然一聲摔房門。 宋三江看宋琪如此不可理喻,肝火頓時冒上來,正預備趕往臥室去將宋琪拖出來向古飄萍道歉,反倒是古飄萍一把將他拖住,說: “三爺,有話慢慢說,高麗黛會是有使阿琪相信她的魅力的,不然她也不會一手製造出這麼許多辣手事件,好在我們對全案案情已有了了解,現在問題是如何使高麗黛阮難成等人落網,到那時候琪兒自然會明白的!” 宋三江忍不住滴下兩顆老淚,說:“古兄,我生此孽子連累我是活該的,然而你這麼把年紀平白無故受他搶白,真令我這個父親的難受!” 古飄萍淡然說:“周瑜打黃蓋,我一點也不生氣,相反我更下定決心非把這女魔抓到讓琪兒自動向我認錯不可!” “爛眼疤”廖二虎半天沒說話,這會兒熬不住了,他說:“現在古探長對付這個女人可有了腹案沒有?” 宋三江連忙攔阻說:“就是機器也該停下來加點油了,什麼事留待明天再談吧,現在我先陪古探長回家,這兒仍交給你們幾個弟兄了,別讓那混小子出去!” 宋三江伴同古飄萍返回寓所時,蘭道夫?史葛克早已坐候多時,古飄萍向宋三江與蘭道夫?史葛克互相介紹後,說出他的計劃中的步驟。 “現在目標是三方面的,最重要的就是高麗黛,阮難成是第二個目標,日本人方面比較簡單,只是這三方面的人馬都很難騙上手!” 蘭道夫?史葛克說:“現在H港警方已答應與我充分合作,尤其提到古兄大名時,他更是允以最大力量幫忙,一切聽由古兄調配!” 宋三江插嘴說:“唉,也許是我第一步路就走錯了,沒有與警方合作,看來我只有放棄我這項不當的決定了!”
高麗黛確是抵港一星期了,這女人雖然聰明,但又須迴避阮難成及“黑田組”,再想向防備周密的宋琪下手實也非易事。 她對宋琪確是看得很準,這愛情第一的傻瓜倒容易繼續騙下去,問題是宋琪的父親與他那批叔爺輩,日夜不離陪在宋琪身邊,她不止一次打電話給宋琪,但沒一次是宋琪自己接的電話,她只有不發一語的掛斷電話。 高麗黛對宋琪下手不得,又開始動腦筋對付阮難成及“黑田組”的幾個日本人。她是站在暗處,沒幾天她已經摸出苗頭,原來阮難成與“黑田組”的日本人已有妥協之意的彼此經常連絡。 好在有錢能使鬼推磨,高麗黛又善於利用她的美色及心機,沒花多少代價便將阮難成及那幾個日本人的住處摸清楚了,高麗黛首先郵寄了一封匿名信給“黑田組”大意為: “阮蘭香早與耿宏(即阮難成)有了妥協,耿手中有不少的珠寶,包括貓眼石在內,而高如今已死,耿之所以要與你們合作對付宋琪是因為宋琪手中仍有大筆金錢在,耿只是在利用你們而已云云。署名是——一個憤恨耿宏太自私而脫離了他的手下。” 接著高麗黛又以宋琪之名義,寄了個包裹給阮難成,包裹中除了那顆取自“黑田組”的貓眼石外,也附了封短函。 高麗黛的離間之計對日本人果然產生了預期的效果,他們憤怒地以電話向阮難成質問,是否貓眼石在他手中。 阮難成則與高麗黛太熟稔了,他一接到貓眼石,第一個反應是這信是反間之計,第二點則是高麗黛分明未喪生,這種離間之計乃是她常用的手法,然而高麗黛身在何處?港九數百萬人口中找尋她還真不是件易事呢!跟著,最令阮難成傷腦筋的就是這幾個頭腦簡單的日本人已經來質問他貓眼石的事了。 阮難成一則捨不得好不容易才到手的這顆光彩奪目,價值菲薄的貓眼石。二則分明這批日本人對高麗黛其他的財產及生死並不重視,他們只要求要回這顆貓眼石,換句話說將貓眼石交還給他們後,再希望與他們合作對付高麗黛與宋琪將是不可能的了,因此,情勢逼阮難成說謊,否認貓眼石在他手中。 “空穴不來風,我們確信貓眼石在你手中,你也知道為這顆貓眼石,組織不惜任何代價追回來,包括幹掉你!”日本人語氣堅定又附有威脅性。 “難道你們不明白這完全是高麗黛搗的鬼?”阮難成承認也不好,否認也不好,只有實施拖延政策,他說:“高麗黛故意挑撥離間,希望我們自相殘殺,她則達到同時消滅兩個敵人的目的……” “你隨便怎麼說;我們還是要回我們的貓眼石就沒事,否則就算是中高麗黛挑撥之計也是你自找苦吃!” “真的我沒有貓眼石,難道你們寧願相信一封匿名信而不相信共患難的朋友?” “誰和你是共患難的朋友?還我們貓眼石來!” 其實這幾個日本人也僅是希望這匿名信是真的,一口咬定阮難成說不定真噱出來。 阮難成心虛之下,改變語氣說話。 “假如我為你們取到貓眼石,你們是否就此回日本,不再向高麗黛報仇了呢?” 那打電話的日本人是這三人中的小頭目,由阮難成的語氣聽出這封信可能有幾分實在性,他一邊繼續說話,一邊示意其餘兩個手下人先下手為強,直接到阮難成住處去,有意實行硬搶。 這個電話幾乎成了“馬拉松”電話,絮絮不停反來覆去那幾句話。 阮難成居住在一個教會墓地的管理人處,他以高價租下那間小房,管理人是個嗜賭如命的窮鬼,白天應付性地掃掃墓地,拔拔草,晚間則總是打一角二角的小麻將,經常通宵達旦,他的居處原就等於是浪費著的,阮難成找上門來,正好給他送了足夠連輸半年的賭本,他更樂得夜夜有得玩,兩方面一談就投了機,阮難成也就搬進了那小小的獨立居室。當初阮難成租下這小屋,尚與這些“黑田組”的日本人合作中,這小屋內有電話可方便彼此聯絡,他根本沒想到這些東瀛島人說翻臉就翻臉的。 阮難成機警狡猾,那日本人心神不定,絮絮不停地又講不出新話題來,阮難成福至心靈突然覺得情形不對,便掛上了電話。 時近夜半,阮難成掛上電話順手關了房內的燈,據窗四下探望。 打電話的日本人見阮難成機警未中計,放下電話也就匆匆往這墓地裡跑。 莊園四周均有鐵欄柵,差不多每隔丈餘便是一個路燈,阮難成既已發現情況不對將房內燈熄滅,吃虧的當然就是想自外入內的日本人了。 阮難成已看到那兩個日本人鬼祟地倚柱交頭接耳,他不發一語,靜待他倆來送死。 這兩個日本人對阮難成室內既無燈又無人踪頗感納悶,兩人掩掩躲躲地翻牆進內,摸索著向小屋過去。 他們採取投石問路方式,向小屋扔了好幾顆小石子,小房內仍無動靜,兩人疑惑不已,再三商討之下,竟然預備摸索進房去。 阮難成看到兩人均有槍在手,感到棘手,他對香港治安情形較熟,深知一旦發生槍戰,附近居民聽見會不問明由窮吹警哨,且香港警察追捕有凶械的惡徒是有權格殺勿論的,阮難成此時深感鍋居斗室之害,想溜無路,如果被這兩個人進得室內,兩支槍對一支,他是吃虧吃定了,時間不容許他多考慮,趁在這兩個人無處閃躲而他自己在暗處,他迅速地連發兩槍,兩個日本人頓時一併倒地。 阮難成再補上兩槍後,附近已有燈光亮起,他正匆匆預備奪門外逃時,不幸原來打電話那東瀛島來的小頭目已趕到,汽車戛然而止了,跟著就向小屋亂槍射來。 阮難成未來得及逃出小屋,被逼在警哨四處遍響中和那後來日本人的火併上了。 H港治安向稱良好,貴在警方行動迅速,不到數分,嗚嗚而來的警車接二連三趕到。 阮難成在屋內還好,那日本人首先前後受敵,他在發覺情況不利之下,猶想邊戰邊走奪路而逃,結果是自找枉死,被警方亂槍射死。 阮難成的小屋被警車上的探照燈四面八方集中,喊話促使棄械投降,阮難成未料到在這種情況下被捕,然而此時除了恨高麗黛狡計得逞外,不得不自投警網了。 到了警署,阮難成沒有隱瞞一切的必要了,他將與高麗黛的恩怨從實招供,冀求獲得法外同情減輕罪狀。 蘭道夫?史葛克與古飄萍在警署內早備過案,向來被他們認為神出鬼沒的阮難成竟然在與日本“黑田組”火拼之後被警方逮捕到,使他倆異常興奮,匆匆趕到警署聽取阮難成的口供。 阮難成原名耿宏,原是砂勞越黑社會中人物,也是剽匪龐豹的得力助手,聰明狡獪,只是好酒色,一次偶然機會中與化名白蘭的阮蘭香結識,阮蘭香那時姿色平平,然而年輕健美,皮膚白嫩,在熱帶地方,女人皮膚嫩白者極少,阮蘭香占便宜也在此,不久兩人打得火熱,當時龐豹並不知情。 龐豹與阮蘭香的結識經過也頗離奇。阮蘭香做舞女,龐豹則絕少在這種風月場所中出現,因那時他已是砂勞越警方榜上有名的人物。龐豹有神槍手之美名,槍法精佳,他匿居石隆門郊外,經常在山林中狩獵為消遣。 阮蘭香自幼要強,這個時期與耿宏同居並不知道耿宏的職業,偶然發現耿宏有槍械,閨房之中她樣樣都要與耿宏爭先,“出水能跳,入水能遊,開口會唱,舉筆能文。”尤其酒量極佳,幾乎每樣都勝過耿宏,耿宏無奈之下唯有以槍法勝她,兩人郊外比畫之下,阮蘭香當然是無可比擬,耿宏自覺總算有一樣比阮蘭香高明了。而阮蘭香則不服氣,她常在耿宏不在古晉時,獨自到郊外去練槍,她天賦靈敏,沒多久就已成績不錯了。 天下巧事真多,這天阮蘭香又獨自在山野中練槍,龐豹適時經過,躲在暗處欣賞之餘,覺得阮蘭香這種年輕女郎有這種水準的槍法實屬難能可貴,惺惺相惜下,他首次對女性發生好感,自動上前搭訕。 龐豹是經常上報的頭號剽匪,阮蘭香自是認識他。阮蘭香委屈拋開小姐身分下海做舞女,心理上已有不正常的想法,她覺得父母空有那麼好的學問技能及心腸,結局卻那麼慘,既然環境逼使她不能保持清高留百世,乾脆遺臭萬年轟轟動動過些有聲有色的日子也好,因她不但不對突然現身的大盜恐懼,反而有意勾引。 龐豹對阮蘭香有好感在先,阮蘭香有意勾引在後,尤其龐豹一生不近女色,一旦抱持不住便整個魂頭都被勾去了。 耿宏這時正奉龐豹之命率部屬在鄰邦做案,待他滿載而歸時,阮蘭香卻已人去樓空,耿宏自覺風流瀟灑,床頭人竟被別人奪去,火冒三丈,寧冒違背龐豹命令他得手後即返回報到之罪,瘋狂般在古晉市各舞廳中找尋,奇怪的是阮蘭香似就此失踪,遍尋不獲,待他頹然至石隆門郊龐豹別墅式的總部報到時,才發現自己的床頭人竟已成為老闆的心上人,當時是既恨又妒,更感不解阮蘭香是怎樣搭上了向來不近女色的龐豹。 阮蘭香乍見耿宏也是一驚,這時她才了解原來自稱做大買賣的耿宏是剽匪龐豹的小頭目之一,怪不得耿宏經常離開古晉市一去一星期無消息,而平日則從不上班。 阮蘭香自忖龐豹是老闆,耿宏只是伙計,雖然耿宏交情在前然而龐豹並不知情,她諒耿宏不敢與龐豹爭,乾脆心一橫,偽做根本不認識耿宏。 龐豹對阮蘭香正是入迷之時,耿宏是聰明人,一眼可以看出來,阮蘭香偽做不相識固然氣人,不過誰叫他一直瞞著阮蘭香他的職業的呢,只有強忍下這口氣,認了! 阮蘭香處處迴避耿宏,耿宏不但不敢表出心頭的妒意,反而要關照一直跟隨在身旁知情的一兩個小弟兄不許道出真相。 人是奇怪的感情動物,愈得不到手的愈是好的,尤其阮蘭香的嗲功自有一套,龐豹常不避手下人對阮蘭香的痴迷,看在耿宏眼中最不是味道。這也是日後耿宏對改名高麗黛後的阮蘭香,恨之入骨而不肯下毒手的原因,他還是愛著阮蘭香的! 阮蘭香在龐豹面前幾乎是“一言九鼎”,她總是促使龐豹派耿宏遠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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