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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妖女之死

魔鬼新娘 牛哥 15609 2018-03-22
這所被荒野及果園繞著的古老大廈,像是被一陣愁雲慘霧所籠罩著。 它已不再有生氣。果園裡老是陰風淒淒的! 午後,必有一陣熱帶雨,把赤道上的暑氣全灑出來了,濛濛煙雨,繞在古廈跟前,顯得它更是孤獨寂寞。 古廈裡的每一個人,都面呈憂鬱之色,好在酒徒佔大多數,幾乎每一個人都是酒氣醺醺的。 宋琪得保持清醒,他在考慮,該如何的說服高麗黛,讓她離開砂勞越,回返H港去。 實在的,長此拖下去,絕不是辦法,在此果園大廈裡,是遲早會出大問題的。 蕭大砲一隻手抱著酒瓶,另一隻手持著雙管獵槍,腰間扎著彈帶,像真的一樣,經常巡邏在屋頂平台之上,盡情負起做保鏢的責任。 不過,看他的樣子,已經是有了七八分酒意,走路時搖搖晃晃的,醉眼昏花,他還能分得出是敵是我,是人是獸嗎?

宋琪對他不大放心,經常讓顧富波給他幫眼。 顧富波哭喪著臉,一直是提心吊膽的,實在說,是不如歸去!何苦留在此間擔驚害怕的?假如說乾司機是為謀生活的話,在H港任何地方,都可以找到司機的差事。 但是奇怪的就是袁菲菲相反的並沒有急切離去的意思,她似乎有心等待著看熱鬧。這個女人酗酒已經成為習慣,整天裡抱著酒瓶過日子,好像天塌下來也不干她的事似的。 顧富波也為她的形狀感到苦惱。 傍晚時,阿芬開好了晚飯,她又向陳浩央求,請他駕車送她離去。 但陳浩沒敢作主意,他教阿芬自己去找高麗黛說話,也許可以有希望。 阿芬沒敢看高麗黛的臉孔,這個女人,似乎有著一股殺氣,形狀甚為可怕。因之,她又去向蕭大砲請求,可是蕭大砲和陳浩的答覆相同。

阿芬的情緒,由恐懼而感傷,由感傷而轉變為憤怒,因此,在大夥兒共用晚膳時,忽的,聽得院子外有一陣汽車發動馬達的聲響。 高麗黛最先警覺,說:“什麼人動我的汽車?” 蕭大砲酒眼惺忪的,指手畫腳,數點所有在桌上用晚膳的人數,誰也不缺。結結巴巴地說:“是誰在搞汽車呢?人都在桌上!” 顧富波很敏感,大聲說:“是土番來了麼?” 陳浩拾起槍械,一溜煙,沖向樓梯,趕向門外去了,他企圖擒拿在院子裡的偷車賊。 蕭大砲推窗望外,他是企圖協助陳浩拿賊的,可是又有些膽怯。 院子裡是黝黑的,可以看到那部汽車的馬達在唬吼著,可是沒有駛動。是誰坐在車廂內無從發現。 不一會,陳浩將院子裡懸在樹上的電燈啟亮了,但是仍沒有辦法看到車廂內坐著的是什麼人。

陳浩已閃縮來至車棚間,他舉著槍,指向駕駛室的座位。 “是誰在動汽車,快走出來,否則開槍了!”陳浩說了一遍,又用達雅剋土語再說一遍。 汽車的馬達立刻熄掉了,傳出了一陣嗚咽之聲,似是女傭人呢。 陳浩即趕了上前,拉開了車門,蕭大砲的膽子也告壯了,提著槍趕下樓去。 “咦?阿芬怎麼是你?”陳浩怪叫起來。 高麗黛靜坐餐桌之上,臉色鐵青,喃喃自語,說:“果然不出我所料,我早想到就是阿芬!” “她想偷汽車逃走麼?”顧富波說。 “既然如此,何不干脆放她離去算了!”宋琪向高麗黛建議。 高麗黛不答話,忽的,她起立移步趨至窗前,以平和的語氣向院子下面招呼說:“蕭大砲,陳浩,你們不要為難阿芬,做女傭可以有她來去的自由,讓她去吧!”

蕭大砲已落在院子下面帶著滿嘴的酒氣,結結巴巴地說:“但是阿芬不會駕駛汽車,山路崎嶇,你讓她自己駕車駛下山去,不等於要她的命麼?” 高麗黛的臉色夠怕人的,她擰轉身子徐步趨至樓梯口處,直挺挺地以沉重的步伐,下樓去了。 宋琪很耽心會出什麼事情,他身子不由自主地跟隨在高麗黛的背後。 “你最好別管我的閒事,要不然,是自討沒趣!”高麗黛回身說:“我給你最嚴重的警告!” 宋琪吶吶說:“我並不打算管你的事情!” 高麗黛繼續向院子外面出去。陳浩和蕭大砲立刻退讓一旁侍候。 阿芬仍然嗚咽悲號不已。她的淒楚,令人“我見猶憐”。 “你真的離意堅決麼?”高麗黛的語氣顯得十分婉和,一鑽身也坐進了車廂。

“我只想活著離開這裡!”阿芬痛哭流涕地說。 “我們大夥兒留在這裡,誰都不會枉死的,你是一個很好的女傭,我是捨不得你離開呢!” “我的出身也是很好的人家,實在是生活逼人沒有辦法才出來做工的……” “我對你很同情,同時,一直也沒有對你不好!” “可是,高小姐,讓我走吧,再留下去,我會被嚇死的!”阿芬已是泣不成聲了。 “你堅決要離去麼?” “請放我走!……” “假如說,我介紹你到另一個地方去做事,那是一個很好的人家,大家庭,有寬大洋房,華麗的花園,人口不多,但是薪金卻比在這里高得多!” 阿芬轉憂為喜,歛下嗚咽,說:“只要能離開這可怕的地方,我什麼都乾!” “你的行李都在車上?”高麗黛問。

“我沒有什麼行李!” “那末,我送你去!”高麗黛說著,佔了駕駛的座位,開始啟動馬達。 “高小姐,為什麼不讓我替你們開車呢?沿途上,也許有土番的埋伏!”蕭大砲討好地說。 “不用你多事!”高麗黛叱斥。 “我們是到古晉市去麼?”阿芬問。 高麗黛沒有答話,推上排擋,一踏油門,汽車便駛出院子外去,掣亮了車燈,兩條電炬照亮了樹林外的公路,疾馳而去了。 “陳浩,高小姐會載阿芬到什麼地方去?”蕭大砲愣愣地持著獵槍,呆立在門首。 “不知道!”陳浩搖首說:“高小姐這次旅行回來,脾氣變得十分古怪!” “山下面周圍,可能會有著土番的埋伏,她們兩個女人,我很擔心……”蕭大砲喃喃說。

“你擔心的恐怕是阿芬吧?”陳浩譏諷說:“看你情深款款的,好像是依依不捨。” “假如她們落在達雅克族人的手中終歸是不好的!”蕭大砲籲了口氣。 宋琪引長了脖子,注意著溜在公路上的車燈亮光。忽的,他喃喃說:“汽車行駛的方向,好像不是向山下走!” “這樣他們會到什麼地方去呢?”蕭大砲一直感到不安。 “他們繞向左側了!”宋琪說。 “向懸岩駛去麼?”蕭大砲說。 宋琪被一語驚醒,心中想,難道說高麗黛帶著阿芬是要到那間具有恐怖性的“精神科醫院”去麼? …… 大家庭,有寬大的洋房,華麗的花園,人口不多……那不就是那間“阮精神科醫院”麼? 高麗黛帶著阿芬到那間可怕的醫院去幹什麼呢?有著什麼企圖?

剎時間,宋琪毛骨悚然。他招呼蕭大砲說:“我們快上車追上去!” “阿琪,你想,高小姐會到什麼地方去?”蕭大砲仍凝呆著。 “不多說話,快上車!” “追踪麼?” 宋琪奪過蕭大砲手中的獵槍,一躍身跳進了脫篷汽車,啟動馬達,立駛出院外,向高麗黛汽車行駛的路線追踪而去。 “餵!阿琪,等著我……”蕭大砲打算追趕上車,但是他的醉步輕忽,如踏浮雲似的,竟踉蹌一跤,跌了個狗吃屎。 宋琪駕著車,急疾穿過叢林,繞道追往懸岩的方面去了。 蕭大砲爬了起身,拐著腿,齜牙咧嘴地呻吟著。蕭大砲揪著陳浩說:“你可知道高小姐帶著阿芬會到什麼地方去嗎?” 陳浩搖首,惶恐地說:“不知道……” “不要瞞我,我想,你心中一定有數的!”

“我可以發誓,真的不知道!”陳浩急得咀咒。 “阿琪追上去,我擔心會出什麼事情!”蕭大砲喃喃說:“假如阿芬有了三長兩短,我絕不饒你!” “你主要的原因還是為阿芬麼?你還不為兩個主人擔憂,而只是擔心主人的女傭!”陳浩冷冷地說著,掩上了院子的木門,要回進屋子裡。 “我們得設法趕上去才是!”蕭大砲說。 “總共兩部汽車全被他們開走了,我們用什麼方法追趕?人與汽車競走麼?”陳浩說。 “難道說,你置之不理?” “說實在話,你的職責是做保鏢,高小姐將這棟大廈交給你了,主人外出,你得負責屋子裡的安全,餘外主人的行動,你就不用管了!”陳浩說完,匆匆迴轉屋內,進入他的佣房,砰然關上房門。

蕭大砲被酒精亂了神智,腦海裡實在是昏昏迷迷的。他也搞不清楚,但是下意識之中,老覺得事情不大對勁。似乎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 顧富波仍帶幾分傻氣,伏在二樓窗框上,他在向蕭大砲招手,說:“擔心也沒有用處,沒有交通工具就追不上去,我們不如守候在家裡!也許陳浩說得對,我們得護守著這棟大廈!” “唉!幹嘛要跑到這種鬼地方上來?”蕭大砲已開始自怨自艾了。 “阿琪新婚蜜月關我們屁事!” “上樓來吧,我們兄弟倆自離開H港後,難得有機會對酌一番,也許今晚上情形特別!” 蕭大砲扶著跌傷了的腿,一跛一拐地上樓。他先將留在桌上的一杯殘酒一飲而盡。 “顧富波,在你的想像之中,你想會出什麼事情?”蕭大砲重複地問。 “別老惦念著不如意的事情,不會出什麼事的!”顧富波又替他斟酒。 “袁菲菲呢?” “她喝了一整個下午,早醉得迷迷糊糊的,上了床就好像死人一樣!唉,好像每一個人的情緒都不大正常!”顧富波也開始長吁短嘆。 “唉,真悔不該到砂勞越來的!”蕭大砲也嘆息。 他倆你一杯來我一杯往,原是打算等候汽車回來的消息的,但不知不覺竟然就躺在椅子上睡熟了。兩人同時鼾聲大作,一哼一唱,此起彼落。 東方發白,曦陽初露,繼而日上三竿…… 艷陽自窗外透進室內,正好曬在他們兩人的臉上,有蒼蠅圍繞著餐桌上的殘碟打轉,有時也會飛到他們的臉上,鼻頭上。 袁菲菲蓬頭散發,只有在起床時間可以看得到她那副龍鍾與酒色過度的老態,歲月不饒人,再加上生活不正常,美人遲暮,在起床時間就現形了。 她推開房門,還是睡眼惺忪地,跌跌撞撞,拉大了破鑼似的嗓子,叫喚顧富波。 “顧富波,給我一杯水!” 屋子裡沒有反應,但卻有著鼾聲,兩條大漢一唱一和地。 袁菲菲循著鼾聲,趨至飯廳門前,她揉了揉眼,怔著了。 她很奇怪,蕭大砲和顧富波為什麼會在飯桌前睡熟了,瞧他倆的形狀,好像是疲乏不堪,蕭大砲腰間的彈帶並沒有解下,但是他的獵槍卻不見了。 怎麼回事?屋子內好像沒有其他的人呢。其他的人到哪兒去了? 她趨上,用手去摑顧富波的臉。 顧富波吱吱啞啞地,好像還沒有醒轉的意思,袁菲菲惱了火,揚手一記耳光,“劈”的一聲,將顧富波打得自椅子上蹦了起來。 “幹嘛打我?”他撫著火灼似的臉吶吶問。 “你們幹嘛坐在這裡打呼?”她一面用手去擰蕭大砲的鼻子。 蕭大砲似在惡夢中驚醒,舉起拳頭就打。 “發神經麼?”袁菲菲怪叫。 “啊,怎的?天已經亮了麼?高小姐和阿琪他們回來了沒有?”蕭大砲醒過來後匆忙探首窗外,他很希望,院子裡沒有車停著。 “他們外出去了麼?到哪兒去?”袁菲菲問。 “啊,昨晚上事情鬧大了,你酒醉模糊的,連什麼也不知道呢!”顧富波說。 蕭大砲呆了片刻,忽的飛步下樓,他趨至陳浩的房門前猛力拍門。 可是陳浩的房門卻是虛掩著的,一拳頭就將它打開了。 奇怪,房內卻是空著的,床褥摺得很好,連一點凌亂也沒有,說明了陳浩並沒有上床睡覺,也或是他很早起床,摺了被褥外出了。 蕭大砲穿出後院,以雙手圈起作為喊話筒,高聲叫喊陳浩,山谷上有了迴聲。但是沒有陳浩的踪影。 蕭大砲不解,陳浩也失踪,他會跑到哪兒去了呢?莫非是偷偷地跟踪著宋琪他們去了。 蕭大砲想到這一點又匆匆地重返樓上去。是時,顧富波正向著袁菲菲解釋昨晚上所發生的各種事情。 “連陳浩也不見了!”蕭大砲喘著氣說。 “怎麼會呢?陳浩也沒有交通工具!”顧富波詫異說。 “在後院擺著的一輛破爛的腳踏車也不見了!” 袁菲菲眨著眼,露出慌張之色,說:“那末這間屋子內就只有我們三個人了……” 蕭大砲迳自擰開高麗黛的房門,他看那個槍櫥,竟然所有的槍械全不見了。彈藥匣也被打開,彈藥被抓得十分凌亂。有些竟滾落在框架之上。 “糟糕,所有的槍械也不見了!”蕭大砲驚惶地說。 “誰把槍械取走了?”顧富波也有了恐慌。 “不知道!……” “假如土番來襲,我們就'坐以待斃'了!”袁菲菲說。 “陳浩不見了,跟著槍械失踪,這是不可思議的事情……”蕭大砲酒也醒了,滿額大汗,直急得抓首搔腮的。 “怎麼辦?蕭大砲?你得出個主意!”顧富波也有了膽怯之意。 “怎麼辦?”袁菲菲忽的大聲說:“第三十六著,走為上策!” 蕭大砲搖手說:“不行,我們丟下高小姐和阿琪麼?說不過去!” “哼,達雅克族人怕的只是槍械,我們沒有防身的武器,遲早會被他們擒著去剝皮活煎!你們曾到過土番的長屋去,可有見到竹籬上掛著的骷髏頭?那就是用活剝製成的!”袁菲菲說。 “你別嚇唬我們……”蕭大砲咽著氣說:“富波,不論在任何的情況之下,我們總得要去把宋琪和高小姐尋回來!” “怎麼尋法?我們沒有交通工具!”顧富波說。 “哪怕是步行出去,反正懸岩的那條路線我們已經去過一次的!” “四面圍繞著都是土番,我們能走得通麼?”袁菲菲冷笑說:“蕭大砲,恐怕你所說的目的還去要去找尋阿芬吧?真是愛情至上,偉大的愛情!” 蕭大砲不滿意袁菲菲的說法。 “在危難當頭,我們不能置朋友不顧而去!”他怒目圓瞬說。 “閻王叫人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那末你就請吧!到懸岩去找你的愛人!”袁菲菲圓瞪又開始飲酒。 “蕭大砲,我們最重要的是交通工具和武器的問題!”顧富波戰戰兢兢向蕭大砲說。 “我們走出這間屋子,隨便走到哪兒去也是一樣,到石隆門和到懸岩去同樣會遭危險,為什麼我們要拋下宋琪和高小姐他們不顧而去呢?在道義上說不過去呀!” 袁菲菲立刻叱斥說:“顧富波,我不許你去!” 顧富波臉色尷尬,吶吶說:“我很為難……” “那末你作何打算呢?” “留在屋子裡也等於'坐以待斃!'” 蕭大砲生了氣,他忽的起立開始搜尋高麗黛的錢包,因為他知道高麗黛有一支小型的自衛手槍,一直收藏在她隨身攜帶的皮包裡。 高麗黛臨行匆匆,沒有將皮包帶去,所以可能那支短槍仍留在室內。 皮包是收藏在梳妝台的抽屜裡,蕭大砲將它取了出來,啟開,傾倒出裡面的東西。果然的,一支小型的白金製造短槍跌了出來。 蕭大砲有了武器,膽子就比較壯了,他隨手將皮包倒出的東西裝進去。 可是一枚方型的鑽戒卻落在地板上,蕭大砲沒有註意。 “顧富波,你是否跟同我前去,就隨你的意了!”他說。 顧富波甚感為難,流露懦怯之色,他有點迷糊了,實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 袁菲菲兩眼閃爍著凶光,在等候著顧富波的反應。 蕭大砲可以看得出顧富波是聽從袁菲菲的,和他多說也沒有用處。 “重色輕友,這是非常要不得的!將來你會後悔不迭的!” 顧富波一聲嘆息,說:“蕭大砲,出去會有危險呢!” 蕭大砲說:“留在屋子裡,也是死路一條!” “我們何不等陳浩回來呢?” “也許陳浩永遠不回來了!”蕭大砲整理好了獵裝,在槍櫥裡還有一把獵刀和旅行用的水壺留著,他一併取過來掛在身上。 顧富波轉過去向袁菲菲要求說:“我們不如和蕭大砲同行,大家有個照顧!” 袁菲菲臉色鐵青,咬牙切齒說:“要走的話,你只管自己去,與我無干!” 顧富波便遲疑著,果真的就沒敢動了。 蕭大砲鼻孔裡一聲冷嗤,怒沖沖而去。不一會,他已越出了院子。顧富波推窗外望目送蕭大砲的背影在果園之中消失。 蕭大砲真的單獨向懸岩的路線過去了,他有著無比的勇氣,是向懸岩的路線去了。 顧富波的心中有了內疚,同時,也是惶恐不已的,那棟大廈裡,就只剩下他和袁菲菲兩個人了。 當他回過頭來時,只見袁菲菲已拾起了地上的那枚方型的鑽戒,正在欣賞著,在她的衣裙上拭了又拭。 自然,高麗黛所持有的手飾,不會太差,那是一枚很有價值的鑽戒。 袁菲菲將它戴在手指上,伸長了手,一再觀賞,臉上呈露了貪婪之色。 顧富波甚感納悶,袁菲菲是個富孀,她怎麼可能會貪圖高麗黛的財富呢? 袁菲菲已開始翻檢高麗黛的皮包。裡面有各種地方的錢幣,不論大鈔小票,袁菲菲將它收集在一起,好像有囊括的企圖。 “菲菲,你在幹嘛?”顧富波驚詫地問。 “少說話,快替我把所有的行李打開!”她命令說。 “幹嘛?”顧富波手足無措。 “這是無人之物,我們不取尚待何時?” “噢,這是可恥的事情!” “狗屁!我等候這機會已經不是一天了!” 顧富波不安說:“菲菲,你並不缺錢財,為什麼會貪圖非分之財呢?” “哼,這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袁菲菲已搬出了高麗黛的手飾箱。它是鎖著的,她也懶得去找尋鑰匙了,取起一柄水果刀將它撬開。 “這樣豈不成為竊盜了?”顧富波說。 “他們都已經喪了命,無人的財物,我們不取白不取!”袁菲菲好像是已經完全改變為另一個人了。 “你怎知道他們全喪了命呢?” “屋子的周圍,全是殺人的土番,他們昨晚上乘汽車外出,到這時還不回來,不就說明了已經喪了命麼?” “也許他們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蕭大砲說,他們是向懸岩去的!” “那是猜測之言!” 袁菲菲跺腳,說:“你假如不高興和我在一起的話呢,大可以跟蕭大砲而去,我的事情你就別理會了!” 顧富波仍然忍氣吞聲地向袁菲菲勸息,說:“菲菲,假如屋子外面全是達雅克族人,我們就算取了財物也走不出屋子去!” “當然我有把握的!” “怎樣的把握,你能對抗達雅克武士麼?” “土番最怕槍械,我的行李箱內藏有兩支槍械……” “但是我們沒有交通工具!” “只要步行出去,到了石隆門,我們就可以有交通工具了!”袁菲菲堅決說。
蕭大砲是憑著一時的激動,有著無比的勇氣,離開大廈,獨自闖進果園。沿著崎嶇的泥路向著懸岩的方向過去。 樹林裡靜悄悄的。顯得有點陰森。 蕭大砲持著短槍,由急步而漸變成緩步,路過之處,不時會驚嚇一些飛禽走獸。 幸好還未發現達雅克族人武士的影子,不過已夠使蕭大砲提心吊膽的了。 漸漸地,他的酒氣變成了熱汗,比較清醒了,繼續向前走,不覺汗流浹背的。 他不時的停下來飲水,因為形影孤單,老覺得戰戰兢兢的。 好不容易來到懸岩的邊緣,那條道路貼著峭壁,下望約有千尺,亂石星布,流水淙淙,這時可以看到陽光。正好艷陽當空。曬得有點刺眼。 在那泥地上可以看到有汽車的新痕跡,露水漸乾了,但是行車的情形是歪歪斜斜的,驚險萬狀,由輪軌上可以看得出。 蕭大砲鼓起勇氣,繼續向前走,他渾身都為汗水濕透了,氣喘不迭…… 忽的,在前路處,可以看得到宋琪駕駛的一輛敞篷汽車隱匿在樹蔭底下,可是宋琪的踪影卻沒看見! 蕭大砲加快了腳步,沒命地向敞篷汽車趕過去。 汽車是停放在樹蔭底下,但是宋琪卻是失踪了,他到哪兒去了呢?也許是遭遇了不測? “阿琪,阿琪……”蕭大砲拉大了嗓子叫喚。 山谷間起了迴聲,但是宋琪渺無踪影,怎麼回事呢?不要是宋琪被達雅克族人擄去了? 那末,還有高麗黛和阿芬她們哪裡去了? 高麗黛駕駛的一部汽車哪裡去了?她和阿芬兩個單身女人,若被達雅克族人擄去的話,就不堪設想了。 “阿琪,阿琪……”蕭大砲沒命地叫嚷。 他縱然喊破了嗓子也沒有反應。於是,他又停下來喝水。 泥土地上有汽車的輪胎軌跡,也有皮鞋的足印,那豈不是宋琪的足跡麼?他走向懸岩的斜坡下面去了。 蕭大砲趨至泥路懸岩的邊緣,探首下望,剎時間不禁毛骨悚然。 原來,在懸岩底下的水溪旁邊,有著一輛墜毀了的汽車,已經墜得七零八落,連車架也折斷了,車殼首間還在冒著青煙呢…… 那可不是高麗黛所駕駛的一部汽車麼?它竟墜岩了! 千尺懸岩,連車帶人,還會活命嗎? 蕭大砲嚇得魂不附體,心中想,高麗黛和阿芬一定完了! 他咽過一口氣,定睛細看,只見水溪旁好像蹲伏著一團人,在蠕動著,那衣裳的顏色,好像是宋琪所穿的。 宋琪像是抱著一團什麼東西?不!那是一個人!不!是屍體…… 宋琪正抱著高麗黛的屍體在痛哭流涕,哭得肝腸欲斷。 蕭大砲著了慌,他尋找可以下懸岩去的道路,視覺所見,大部分地方全是峭壁,汽車墜岩的地方已經可以發現了。 荊棘草木被剷一空。觸地的地方,遺留下有油跡和零件,大概墜地就焚燒了。 蕭大砲便循著宋琪下山的足跡,那兒有著一道斜坡,有樹叢草木阻路,一支雙管獵槍落在路旁樹梢間,皮帶掛在樹枝上。大概宋琪發現高麗黛的汽車墜岩時,神智昏亂,慌不擇路,倉惶下山去時,連獵槍丟失也不知道了。 蕭大砲便循著那路線爬下山去,他戰戰兢兢地,先拾起那支獵槍在背上背起,攀著草木小心翼翼地,徐徐爬行,假如不小心的話,隨時都會墜岩粉身骨碎。 蕭大砲跌了好幾跤,好容易總算落下那千尺懸岩,他的臉上手上全有了傷痕,早已經是狼狽不堪了。 水溪流水潺潺,兩岸的石塊長滿了青苔,寸步難行呢。 宋琪能夠由那懸岩上面爬到地面上可不容易,只見他的衣衫破爛,滿身的傷痕,仍抱著一具屍首伏地嗚咽不已。 那具屍體已經是四肢不全,頭顱粉碎了,宋琪用外衣替她裹紮起,是血淋淋的。宋琪也沾了一身的血跡。 那具屍體就是高麗黛嗎?瞧她的衣飾,並沒有錯,皙白的膚色佈滿了傷痕,有一隻手燒焦了,另外的一隻纖手,指甲上還塗著有粉紅色的蔻丹,她的衣裙上都有火燒及油污的痕跡,一隻高跟鞋脫落了。足指上也塗有蔻丹……宋琪如淚人般的,整個人癡呆遲滯,是因為刺激過度所致。他撫抱著屍體,輕搖著,淚如泉下,不時起了一陣嗚咽,口中喃喃地呼喚著高麗黛的名字。 蕭大砲也很感傷,一夜之間竟會發生如此的慘變,生命真是無可思慮呢! 他東張西望的,很覺奇怪,為什麼不見阿芬的屍體? 阿芬和高麗黛一起乘汽車出來的,當時,高麗黛要給阿芬介紹一個新的差事。汽車就向著懸岩的這方面疾馳……。 汽車墜岩時,阿芬自然也會在汽車之內,高麗黛喪生,阿芬當然也逃不了活命! 阿芬的屍體哪兒去了呢? 蕭大砲繞著現場四下搜尋,那部汽車砸碎了,零件散落遍地皆是,舉凡有零件落開的地方,蕭大砲都尋遍了,奇怪得很,就是找不著阿芬的屍骸。 就算她是摔得粉身骨碎吧?也不該連一點渣渣也尋不著。至少也應該能發現一隻殘肢也或是一點肉渣子,但是恁什麼也沒有呢! 難道說,汽車打山上面滾下來時,她被掛在半山上?也或是跳出了汽車…… 蕭大砲盡他的能力,憑肉眼所及的地方全尋遍了,奇怪,沒有絲毫影跡發現。 “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這是怎麼回事? “阿琪!你可看見阿芬的屍體?”蕭大砲忍不住,趨至宋琪的身畔輕聲問。 宋琪癡呆地抬起頭,沒有回答,只不斷地搖頭。一忽兒,又是號啕大哭。 “人死不能複生,哭也沒有用處,我們該設法善後才對!”蕭大砲勸息說。宋琪怎肯聽蕭大砲的呢?新娘蜜月,旅行來到這荒蕪的地方。蜜月還未有過去呢,而新娘卻落個粉身碎骨的,也是人間的慘事矣。 宋琪痛不欲生,恨不得隨新娘而去! “奇怪,為什麼阿芬失踪了?”蕭大砲喃喃說,他又再次地沿著溪水奔走,拉大了嗓子,不斷地呼喊著阿芬的名字,但是仍然沒有反應。 山野間籠罩著一陣愁雲慘霧。黯然無色,熱帶的午後,必會降下一陣“赤道雨”,風起雲湧,有風雨欲來之勢。 “阿琪,哭也沒有用,馬上就要下雨了,我們快離開此地,還是快找人來料理善後吧!”蕭大砲又再次向宋琪勸說。 但宋琪哪里肯聽呢,他抱著屍體寧死不放。蕭大砲一再勸說無效。 不久,無情的天空降下無情雨,嘩啦啦傾盆而下,宋琪仍然抱著高麗黛的屍體伏在雨中不動。 蕭大砲好像有點走投無路,他想找個躲雨的地方也沒有。渾身上下淋得有如落湯雞似的。 經過一場大雨的沖刷,高麗黛的屍體更見蒼白,宋琪的形狀卻更見憔悴。 赤道雨降過之後,一涼如秋,這是赤道線下的奇特現象。 蕭大砲心中想,再這樣下去,宋琪非病倒不可的了,高麗黛喪了命,再賠上一命,那絕不划算,蕭大砲考慮再三,宋琪暫時是絕不肯離開屍體的,他一個人又沒有方法可以將宋琪弄走,怎麼辦呢? 他重新爬上懸岩,宋琪所駕的一輛敞篷汽車仍留在那兒。 他駕著汽車急駛返回果園的大廈去了,心中想,顧富波和袁菲菲一定還在大廈裡。 這時,高麗黛覆車身亡,他已尋著了宋琪和覆車所在地點,顧富波和袁菲菲再沒有理由拒絕幫忙把宋琪弄回來了吧? 蕭大砲在院子裡停下汽車,匆匆奔跑上樓,屋內的情形又大出他的意料之外,蕭大砲毛骨悚然膽裂魂飛。 那屋子內似乎經過一陣猛烈的毆鬥,有人翻箱倒櫃的,一些雜物凌亂散滿遍地。 只見顧富波仰臥在高麗黛的寢室門首地板之上,他的咽喉間插有一支達雅克族人的毒箭,血液流出已凝固成為紫黑色,渾身慘青透紫,指甲是紫黑色的,他的兩眼突出,齜牙咧嘴的,好像曾經有過一番痛苦的掙扎,形狀甚為恐怖,又有點像死不瞑目。 怎麼回事?果真的是有達雅克族人進屋內向他們襲擊麼? 蕭大砲渾身戰悚,兩腿發軟,幾乎連站也站不穩了。他連連呼喊顧富波的名字。 這是蕭大砲做夢也想不到的,只有大半天的時間,他追踪懸岩去找尋宋琪打了一個轉回來,屋子裡也起了變故。 蕭大砲和顧富波可以說是老弟兄了,由在街坊裡耍阿飛開始;至如今,兩人始終是一搭一檔的,手指頭向內彎,不論幹任何事情,兩人總是歸在一起的。 壞事他們幹多了,好不容易一起獲得差事,跟隨宋琪夫婦作了一次長途旅行,沒想到顧富波竟落個如此慘死下場。 蕭大砲淚流滿面,他心中想,假如顧富波跟同他一起到懸岩去,豈不就逃過這場危難了麼?只因袁菲菲強拖著他,禁止他離開這間大廈,所以落個如此慘死,女人禍水…… “袁菲菲,袁菲菲呢……”蕭大砲想到了“女人禍水”就想到袁菲菲。 袁菲菲為什麼不見了?她是和顧富波一起留在大廈裡的,難道說被達雅克族人擄去了麼? “袁菲菲……”蕭大砲高聲呼喊。 但是屋子裡已是死氣沉沉的,沒有人聲反應,蕭大砲茫無主見地滿屋亂走,到處找尋。 在大廈裡,接近末廂的一間套房是袁菲菲作寢室用的。 蕭大砲推開房門,又發現第二具死屍,袁菲菲也喪了命,同樣的背脊上插有一支達雅克族人的毒箭。 她臥在地上,剛好抓翻了一隻置在床上的行李箱,箱子倒下,散開了的衣衫雜物,有些正好蓋在她的頭頂上,在那些散開的衣物的旁邊還有著一支小型的手槍。 很可能是袁菲菲發現情況危急,趕進房裡去啟衣箱取手槍但是已來不及,中毒箭而亡了。 蕭大砲將袁菲菲翻了一個面,只見袁菲菲的臉孔和顧富波一樣可怕!死得很夠淒慘呢。 他們可謂是一對苦難鴛鴦,相識,苦戀而至死亡,只是一段很短暫的時間。 忽的,蕭大砲發現袁菲菲的手中滾出了一枚亮晶晶的東西。 他拾起來細看,原來竟是一枚方型的鑽戒,這鑽戒蕭大砲有點面熟。 它好像是屬於高麗黛所有的手飾。在蕭大砲的印象之中,高麗黛經常愛戴這枚方型的鑽戒的,它怎會落在袁菲菲的手中呢? 蕭大砲很快的就想到邪的一方面去了。難道說,袁菲菲是趁高麗黛和宋琪不在時意圖偷竊? …… 這好像是不可能的事情呢,袁菲菲是個有錢的孀婦,她該不會做出如此下賤無聊的事情! 蕭大砲的頭腦已經昏亂了,他隨手將鑽戒和短槍收藏進衣袋裡。 怎麼辦呢?顧富波和袁菲菲遇害,大廈裡不再有人能給蕭大砲幫忙,宋琪還留在懸岩處陪伴著高麗黛的屍體…… 蕭大砲重新走出客廳,自酒櫥裡取出一瓶烈酒,酒能壯膽,他咬開瓶塞,一口氣灌了半瓶下肚。 他知道不求援是不成的了,向誰求援呢?不如向警方報案。 他得單獨離開果園到石隆門去,只有石隆門那地方的警署是最近的了。 好在汽車還停在院子裡,他得再次冒險,只希望能在半途上不遇見達雅克族武士。 借酒壯膽,蕭大砲乘著汽車去了。
蕭大砲算是運氣好的,沿途上沒有遭遇任何意外事件。抵達石隆門警署經報案後,警方出動大批警員處理此案。 宋琪因受到嚴重刺激,精神恍惚,像癡人似的,醫生為他注射了鎮靜劑,用擔架給抬進了救護車。 懸岩墜車以及大廈內的毒箭兩命雙屍都成為懸案。 蕭大砲和宋琪是在現場活著的兩個人,另外的一個陳浩失踪了。 宋琪因精神上受到嚴重刺激答非所問,蕭大砲又是胡塗人,兩方面的事情他都搞不清楚。 懸岩墜車時他尚在大廈裡飲酒,等到他趕赴懸岩時大廈裡慘案發生…… 據說,高麗黛離開大廈時,是和女傭阿芬一起乘車外出的,墜車的現場上又只發現高麗黛的屍體,那末阿芬又到哪兒去了呢? 她是在中途下車?也或是在墜車之前離去,逃出了厄運? 警方當然要追尋阿芬的下落,另外也要找尋失踪了的陳浩。 關於顧富波和袁菲菲之死,是被達雅克族人的毒箭所害,所以警方得向達雅克族人進行調查。 涉嫌最重的莫過於是武士頭子哇奴托,他曾受僱看守“孟氏果園”,之後因為發現黑豹,達雅克族武士有數名遇害而告撤離。 據蕭大砲提供說,在哇奴托率領達雅克族武士離去之前,大廈曾遭受武士們的襲擊。 但是哇奴托疾口否認他們曾經襲擊果園大廈,同時也絕沒有殺害袁菲菲和顧富波。 哇奴托還可以舉出證明,當天,他們的村子裡有武士和鄰村結婚,兩個村子的村民都可以為哇奴托證明,他一直參加了該項婚禮的歌舞和飯宴。 因之,兩件案子都近乎變成了無頭公案,辦案人員甚感頭痛。 宋琪被送至古晉市的一所設備頗佳的醫院裡診治,他的情況好像甚為嚴重,終日是迷迷糊糊的,茶飯不思,也可以說是不知飢飽呢。 他不論在晝夜間都會做惡夢,只要瞌上眼,就會看見高麗黛血淋淋的影子,也或是一些面目猙獰的兇手向他索命…… 那幾個凶狠的日本黑社會人物,以黑巾蒙面的阮難成,牛鬼蛇神,鬼魅魍魎……。 宋琪在驚醒時就會慘呼,有時候會痛苦的呻吟,有時候也會高喚著高麗黛的名字。 宋琪的心情好像有著極嚴重的內疚,高麗黛在臨出車禍之前,他們夫妻經常起奚落,這好像是引起車禍最大的原因。 由宋琪的失常可以說明他的內心之中是如何的悲痛了。 宋琪迷迷糊糊地過了兩天的時間。這天清晨,好像是稍為清醒過來,他張開眼,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坐在床畔的竟是露絲?史葛克小姐。 這位金發女郎是在赴砂勞越的豪華郵輪上相識的,她好像有著什麼企圖,不可能是在追求一個有婦之夫吧? 當郵輪抵達砂勞越登岸分手之時,這位露絲小姐曾給宋琪留下了地址及電話號碼,關照過宋琪在有需要時隨時可以找尋她的。 但是宋琪在抵岸之後,幾乎可以說是將她給忘掉了。 這或是抵達石隆門的“孟氏果園”之後一直就沒有安寧過,惶惶終日,而至悲慘事件發生…… 露絲?史葛克小姐是怎樣得到這項消息的?她為什麼會找到這所醫院裡來? 宋琪看見露絲?史葛克,立刻就聯想到高麗黛的慘死,他們夫妻之間也曾因為露絲?史葛克而起口角,這是絕大冤枉的事情。 宋琪想到這點,不禁又珠淚漱漱而下。 “你好像回復清醒了,可以告訴我,事情是怎樣發生的?”露絲小姐開始向宋琪盤問。 “你怎會找到醫院裡來的呢?”宋琪反問。 “我們一直不知道你們到石隆門的孟氏果園裡去了,等到我們趕到'孟氏果園',不幸事件已經發生了!”露絲小姐說。 “你,還有誰?” “家父,蘭道夫?史葛克先生,難道說,你忘記了?” “哦?”宋琪還是有點迷迷糊糊的,他也搞不清楚露絲?史葛克父女為什麼會那樣的熱心。 露絲?史葛克小姐很關切,不厭其詳地細心向宋琪盤問經過詳情。她的重點置在陳浩的突然失踪,另外就是女傭阿芬的屍體沒有下落…… “我不願意再談論這些的問題了!”宋琪又開始哀號。 這時,醫生剛好進病房裡來,向露絲小姐勸息,說: “宋先生的精神尚未穩定,最好是不要再給他刺激,讓他多休息復元後再說!” 露絲小姐答應醫生的要求,她很細心為宋琪照料,但有機會時她就向宋琪盤問經過情形。 宋琪仍然不高興再討論這件悲傷的事故,他的精神不好,情緒不寧,還是經常的作惡夢。 幸好蕭大砲還很講義氣。他住在醫院附近的一間小旅店裡,日間,差不多都到醫院裡陪伴宋琪。以及應付警署的詢問。 懸岩墜車,阿芬失踪,以及“孟氏果園”大廈的雙屍兩命,好像已成為懸案。 辦案人員茫無頭緒,找不出新的線索。 “孟氏果園”大廈被警局釘封起來,禁止閒人內進,不過那地方也不會有閒人出沒,除了有時候達雅克族人途經路過。 辦案人員之所以要釘封現場,為的是保留破案線索,恐防被局外人弄亂了。 警局已貼出懸賞,找尋陳浩和阿芬的下落。 一夜,“孟氏果園”大廈有人潛行進內,釘封了的窗戶被撬開了。 駐守在該處值夜的警員發現屋內有手電筒的光亮,立刻進行搜查,但被潛進屋者逃逸。 事後,屋內發現有爬山鞋的足跡,足以證實並非達雅克族人。 屋內現場多處被弄亂,潛進屋者好像進行翻箱倒櫃了一番,像找尋什麼東西似的。 次晚,又發生更可怕的事情,竟有人潛進屋內去實行縱火,當駐守警員發覺時,縱火者已告逃逸,整棟的大廈被焚得精光,剩下殘垣敗瓦…… 是什麼人幹的?毫無線索,不過可以斷定的,就是縱火者意圖毀滅遺留在現場內的痕跡,那是什麼人呢? 辦案人員清理不出破案的頭緒,女傭阿芬的家屬已被尋獲,警方一一加以傳訊。但是他們都證實阿芬已經失踪。 其中有人知道,阿芬是應報紙上廣告重金徵求女傭,離家出走的,此後就音訊全無,連她的直屬家人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宋琪的神智有了好轉,他思家心切,向警方要求回返H港去。他不願意繼續留在砂勞越。 蕭大砲為他奔走,到處說人情。聲方沒有刁難的理由,墜車慘案與宋琪無關。果園大廈兇案宋琪不在現場。 殺人凶器是兩支達雅克族人的毒箭,警方仍認定兇手是與達雅克族人有關連的。 宋琪是在新婚蜜月期間出此慘禍應被同情而不該被刁難。 可是警方的高級負責人認為宋琪和蕭大砲應該有擔保人始能離境。 宋琪到哪兒去覓保呢?他在砂勞越可以說是無親無友的。 這次新婚蜜月旅行,他是隨著新娘的心意來到砂勞越,所有的行動全聽高麗黛的,宋琪能到哪兒去找保人。 蕭大砲向宋琪建議,不如向H港求援,宋老太爺曾在江湖上打過滾,“三山五嶽”的朋友交結甚廣,也許在砂勞越或會有朋友,可以請作保…… 宋琪反對,他和高麗黛結合時,不論家人親友以及江湖上的爺叔輩都異口同聲反對,如今出此禍事又向家人求援,未免太丟臉了。 他不願意家人為他擔憂。 “砂勞越警署不能留我一輩子!”他說。 露絲?史葛克好像很同情宋琪的遭遇,將她的父親找來了。 蘭道夫?史葛克老先生願意保釋宋琪主僕兩人離開砂勞越。 他正色向宋琪說:“我告訴你實話,我的職業並非是一個機械工程師,我是'國際警聯'的一名探長!” 宋琪怔著,吶吶說:“什麼稱為'國際警聯'?” “這是國際性的警探網組織,有參加的國家,也有不參加的國家,不過大部分的自由國家都參加了這項組織,是專為對付國際性的犯罪……” “你告訴我這些,有何用意呢?” “因為我正在註意著尊夫人,由H港專程到此……” 宋琪好像又受了新的刺激,激動地說:“難道說,你指高麗黛是國際性的罪犯?” “不!我只是奉命調查!” 宋琪憤然,忽的猛抓住了露絲小姐的手腕說:“這樣說,你也是一名女警探了?” 露絲小姐搖頭,說:“不!我只是隨同父親度假,我還從來未有到過砂勞越,我嚮往熱帶大自然的景色,原始森林!” “嗯!都是假情假義……” 蘭道夫老先生說:“這事情與露絲是無關的,她在度假,也是希望能幫我一點忙!” “高麗黛死了,死得如此的悲慘,是誰逼害了她呢?”宋琪又告熱淚盈眶哽咽著喃喃自語。 蘭道夫?史葛克再說:“四年前,砂勞越有一所'大亞美'金礦被劫,員工的年終薪水被席捲。當時,警探追踪而至,當場擊斃劫匪有五名之多,涉嫌的匪首龐豹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匪徒,他逃逸了!這案子,還有一名叫做'白蘭'的舞女涉嫌其中。據說她是龐豹的情婦,贓款到手後又實行'黑吃黑',潛逃到日本去了……” 宋琪聽見“白蘭”二字心中就不自在,他咬牙切齒說:“我不要聽!” 蘭道夫?史葛克自衣袋中摸出一張通緝印刷品,上面是一男一女。 男的個子消瘦,暴露出凶相,照片旁注有文字,龐豹,四十歲,身高六尺…… 女的是舞女白蘭,二十五歲,消瘦,單眼皮,塌鼻子…… 宋琪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那形狀絕非是和高麗黛可以比擬的。 高麗黛是一個絕色的美人,這女人是一個醜妖怪,豈能把她們混在一起呢?這簡直是一種侮辱。 “我不要看!”他高聲咆哮說。 “是否相似呢?”蘭道夫?史葛克再說:“我得提醒你日本的整形手術是很高明的!” “人已經死了!別再侮辱她!我請求你!”宋琪激動地叫嚷著。 “我負責偵破此案,得從各方面採證!要不斷地努力!” “史葛克老先生,我能要求讓我安靜嗎?”宋琪表露出極其憤慨的形狀說。 蘭道夫?史葛克仍然舉著那紙通緝令遞在宋琪的跟前,希望他能辨認那個名喚白蘭的舞女,是否就是他的妻子高麗黛。 宋琪不加以理會,一側身,頭朝牆內,閉上雙目,再也不說話了。 蘭道夫?史葛克再說:“宋琪先生,我要求你合作,對你會有好處的!” 宋琪不予回答,蘭道夫?史葛克父女只好離去了。 房內就只剩下宋琪一人,這所醫院,安靜得可怕,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傢俱,鐵床,白色的床單……全都是白色的,白色得可怕,只有露絲小姐贈送給他的玫瑰花,是鮮紅色的,它已將近凋殘,花枝彎垂,像有氣無神似的,花瓣已有好幾枚落在案上。 宋琪惦念著白蘭的名字,這名字對他是太熟悉了,每逢阮難成給高麗黛打電話或者是寫恐嚇信,這神秘而又來去無踪的人,都稱呼高麗黛為白蘭! 這是什麼理由呢? 難道說,高麗黛就是那個女匪徒白蘭?她的出身是舞女? “黑吃黑”吞佔了械劫金礦的贓款? 噢!這想法太可怕了!宋琪怎肯相信?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 高麗黛的出身,像是很高貴而有教養的家庭,她怎會是一個舞女?一個女匪徒呢? “不可能,絕不可能的事情……”宋琪像發夢囈似地喃喃自語。 那張通緝佈告上印刷著的舞女白蘭,一張臉孔,實在是太難看了,高麗黛貌若天仙降凡,兩個人怎能相比擬,簡直是笑話了。 奇怪的是高麗黛從不肯吐露她的身世,她的錢財哪兒而來,她的行踪為什麼如此的神秘?這許多的問題又使宋琪高深莫測,想不通呢…… 再者,就是那所阮氏精神病院,那可怕的精神病女醫生,高麗黛又和他們是什麼關係? 高麗黛為什麼要自老遠的H港來到砂勞越?住進荒蕪的“孟氏果園”裡去?她偷偷地進醫院去安慰那個精神病的病人…… 宋琪的腦筋紛亂已極,問題太多了,他一件也想不通,究竟是怎麼回事呢?雖然他沒有宗教思想,但是這時候也惟有請上帝幫忙給他解答了! 蕭大砲忽的推門進來,歡天喜地地向宋琪說:“我們已經被批准可以離開砂勞越了!” 宋琪說:“是誰幫了我們的忙呢?” 蕭大砲說:“還用說嗎?你的那位金髮美人,露絲小姐給我們做了保釋!我們隨時都可以啟程!” 宋琪既喜又憂,說:“蕭大砲,我們有路費嗎?” 蕭大砲拍胸腩前說:“路費我可以去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可想呢?” “條條道路通羅馬,天無絕人之路,終歸可以有辦法可想的!你一切不必操心,瞧我的就是了!”蕭大砲說完,連蹦帶跳又離開病院。 宋琪一聲長嘆,在患難之中可以看出人性,平日間,蕭大砲是一個酒徒,他的出身毫無教養,他們之間的交結經過也是耍太保,不打不相識成為朋友的,想不到在不幸的事情發生之後,蕭大砲的表現出乎常理,真是不可思量呢。
蕭大砲有什麼辦法可以去籌路費呢? 原來,他想到了拾著的那枚方型鑽戒,送進當舖裡去押錢。 蕭大砲並不想求多押,只要能典當出夠他和宋琪兩人購買兩張飛機票回返H港去就行了。 自然,一枚方型鑽戒是不光值兩張機票的價值的,蕭大砲的願望很容易達到。 鈔票到手之後,蕭大砲到旅行社去辦妥了機票手續。他可連做夢也想不到惹來了麻煩,該是由那枚送進當舖去的方型鑽戒所引起的。 是夜,有人摸索進入蕭大砲所居住的那棟簡陋的小旅社,跨窗進入蕭大砲的房間。 蕭大砲臨上床之先,曾在酒吧間買醉,是錢作怪也,喝得有點迷迷糊糊的,還帶了一瓶酒,返回旅社後還灌了半瓶進肚。 他做了好夢,再過一天,就可以脫離這可怕的地方回返H港去矣。 到底H港是他土生土長的地方,天塌下來,沒有不能解決的問題。流落在砂勞越,逢人都得低頭,實在是太可怕了。 他做了好夢,夢中覺得咽喉間冰涼,張開眼,竟是一把利刀逼在他的咽喉間,有著三四個黑影圍繞在他的床前。 蕭大砲想爬起身,竟被人一把按住,並加以警告說:“放聰明一點,否則是自討苦吃!” “你們是什麼人……”蕭大砲吶吶說。 “該由我們問你,你得從實回答,否則就是自找皮肉受苦!” 四周的環境黝黑,蕭大砲看不清楚那幾個人的臉孔,只覺得其中有一個人是瘦長的身子。說話時嗓音粗暴而又有勁。 蕭大砲猜想,這個人可能就是阮難成了,為什麼他們會找進這間小旅社里來了呢? 利刀在蕭大砲的咽喉上,他彈動不得,否則有隨時被割破的危險。 “告訴我,白蘭真的死了嗎?”那瘦個子問:“我說的白蘭,就是你們的宋太太,高小姐!高麗黛小姐!” 蕭大砲說:“這兩天,報紙上有新聞,不是已經證明她已經墜車喪生了麼?你們何需要問我?” “嗯!這是一出好戲,騙得了人騙不了我,你也是參加騙局的一分子麼?” “我誰也不騙,事實就是如此……” 蕭大砲的頭上猛地挨了一拳,他甚惱火,可是無從反抗,因為他稍動利刀就會剝破他的咽喉。 “想必你就是那位阮難成先生了,你何必苦苦糾纏,宋琪和我,與你是無冤無仇的,你由H港追踪到此,一直陰魂不散似地和我們過不去,這又何苦呢?所為何來?我們之間並無難過……”蕭大砲開始以勸息的口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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