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夜夜夜驚魂·第1季

第11章 一、二、三,我等你

夜夜夜驚魂·第1季 庄秦 12907 2018-03-22
肖波百無聊賴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轉過一個岔路,拐進了一條鮮有人居住的社區小路上,慢吞吞向小區後門走去,後門外再過一個路口就到家了,肖波揚起頭,社區盡頭的一幢墨綠色的公寓樓上,有個黑黑的影子在玻璃後面一閃而過。 肖波停下腳步,黑黑的影子找不到了,他低下頭,“吧嗒!”一枚小指甲蓋大小的青石子落在腳前,肖波退後一步,目光從周圍的建築物中搜索了一遍,沒發現有人。 誰?誰在向自己扔石子?肖波笑了一下,沒在意,或許是哪家的毛頭小孩。肖波踢開石子,想到自己小時候也向路人扔過石子,那是自己小時候的一種莫大的樂趣,不過後來被媽媽狠狠教訓了一頓。 肖波想著過去,沒走幾步,腳前又落下了一枚青石子,肖波再踢開。當第三次青石子落在腳前時,肖波有些動怒了,惡作劇也是有限度的,肖波猛地轉身,躥向墨綠色公寓樓的後面,如果有人對自己扔石子,唯一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公寓樓後面。

肖波果然看到一個瘦弱的黑影子驚慌地從樓後跑了出來,一轉眼,躲進了公寓樓裡。 “不要讓我逮到你。”肖波狠狠地說。 放下一句狠話還沒一秒鐘,肖波剛扭過的腦袋就被一枚青石子扔中了,輕微的火辣,肖波這回怒極了,十幾歲的少年來了火氣也是相當可怕的,肖波不管三七二十一沖進那幢墨綠色的公寓樓裡,歪著腦袋,似看到一個人影正匆忙地向樓上跑去,肖波一路追趕。 肖波的腳步停下了,汗水也出來了,他一口氣跑到了6樓樓頂,但沒追到一個人。人呢?莫不是途中轉進了家門裡,肖波冷哼一聲,轉身下樓。 “吧嗒!”又一聲石子落地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肖波回過頭,樓梯上靜靜躺著一枚青石子,而六樓左戶的門不知什麼時候敞開了一道縫,肖波心中起疑,邁步重新回到了六樓左戶門前,伸出手,觸及那同樣一襲墨綠色的鐵門……

“丁零零!丁零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嚇了肖波一跳,看顯示是家裡打來的,肖波忙轉身下樓,一邊接電話說:“老媽,這就回來了,已經到門口了……” 肖波身影消失在六樓的剎那,墨綠色鐵門無聲息地合攏起來。 晚上,肖波做了一個夢,夢裡總見到一個穿著墨綠色衣裳的小孩蹲在一角,向著自己不停扔石子,肖波來氣,卻發現自己全身上下,從腦袋到腳趾都是動彈不得,小孩還在不停扔著石子,石子慢慢堆高,形成了一個半圓形的青色石弧,小孩從角落裡走了出來,肖波看不到他的臉,小孩輕輕觸碰石弧,青石堆崩塌下來,如同墳塋將肖波埋了起來。肖波聽到小孩在墳塋外笑,笑聲就如同青石子擊地發出的聲音,咔咔,咔咔! 肖波低呼一聲,從這黎明前的噩夢中驚醒,身下,床單已被冷汗浸透。

第二天,肖波來到了S市高中,一整晚都做噩夢,自然沒什麼精神,整個早晨都昏昏沉沉,像在夢遊。 “肖波,你怎麼了,這麼無精打采?”死黨王公挖著鼻孔,十分不雅地將臉貼了上來,問道。 “去,去,保持點兒形象好不好,怪不得你追哪個女孩,哪個女孩就像躲瘟神似的躲你。”肖波相當不爽道。 “行了吧,知道你小子長得帥,不用追,那些女孩子就屁顛屁顛來找你。但這年頭,需要一點兒內在美了,知道不,像咱班班花張曉晴就一定瞅不上你這樣的。”王公繼續挖著鼻孔。 肖波算服了這哥了,歪頭避開他,喃喃說:“張曉晴嗎?” “不說這個了,我看你臉色這麼差,到底怎麼了?說出來老哥給你分分憂。”王公故作大哥樣地點頭。

“你少吹牛了。”肖波瞅著他說,微微一頓,又道:“不過說出來給你聽聽也好,憋在我心裡感覺怪怪的。” “說吧,說吧。”王公迫不及待。 於是,肖波把昨天遇到的青石子襲擊事件連著晚上做的詭異噩夢一併說給王公聽,王公聽了,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他盯著肖波,問:“你說的是不是那幢墨綠色公寓樓?” 肖波不明所以,點點頭。 王公聳聳肩告訴肖波說:“我勸你以後還是走原路吧,別繞那個社區了。因為我以前就住在那社區周圍,先前的住戶之所以都搬走了,就是因為那幢墨綠色的公寓樓,據說那幢墨綠色公寓樓裡不干淨,哎,這種事情連說也不應該說,晦氣!” 王公說完,吐了兩口唾沫。肖波聽了個半截,但是公寓樓不干淨的話進了他的記憶裡,想想昨晚上夢境裡的小孩,肖波不由得背後一陣發麻。

下午是級部籃球賽,肖波作為主力的高二三班最終力克強敵,得到了最後的勝利,肖波自小喜歡籃球,心中那個高興啊,他自小到大還是第一次在級部裡拿到名次。 放學後,肖波滿腦子都是下午的籃球賽,等想起別的事情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又走進了那個社區,走到了那幢墨綠色公寓樓前,肖波幹咽了口唾沫,想後退,但瞅了瞅不足兩百米的社區後門,肖波又矛盾了,自己也算個男人了,莫非還真怕了鬼不成,而且還是在白天裡。切,這像什麼話!肖波下了決定,邁開大步,目不斜視,走向後門。 肖波走到公寓樓前面,“吧嗒!”一聲,又一枚小石子落在了肖波腳前,肖波一腳踢開,剛走一步,“吧嗒!”又一枚小石子落在腳前,肖波這次直接邁了過去,再走一步,又是一枚小石子,這次沒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肖波腳麵上,肖波晃落石子,還沒邁步,再一枚小石子落在肖波腳麵上,肖波後退了,他的目光望著自己的腳麵,腳麵上還是一枚小小的石子,但這一次,它不是青石子了,而是紅色的,像血一樣紅的石子!

肖波忍不住抬起了頭,墨綠色公寓樓頂端窗後,一個模糊的黑影瞬間消失,肖波大吼:“你個渾蛋,有本事出來啊,躲在背地裡搞這些東西算什麼!” 肖波怒極,也怕極,他剛才一吼,其實是在給自己壯膽。好一會兒,沒有動靜,肖波重新走向後門。 “吧嗒!”“吧嗒!”肖波剛動,這一次落下了兩枚紅色石子,落在了肖波身側,緊接著又是一陣“吧嗒,吧嗒……”不知落下來多少紅色小石子,肖波早閉起了眼睛,眼前似晃動著一個影子,鮮紅鮮紅的,終於,耳邊沒了聲息。 肖波睜開眼時,發現自己處在了一個圈子裡,紅色小石子圍成的圈,但等肖波再靜心看時,才發現這並不是一個圈,而是一張臉,肖波就站在臉的下端,鮮紅色的嘴裡,肖波怕了,亂了,他閉起眼睛,不顧一切踢飛地面上的紅色石子,然後衝出了後門。

衝出後門好遠,肖波停下來喘息,似乎手掌裡有個什麼堅硬的東西,攤開手,手裡面緊緊握著的是一枚石子,鮮紅的顏色…… “我的天,你說得也太詭異了吧。”晚上肖波給王公打電話,想問問關於這個墨綠色公寓的事情。王公聽著肖波說,不由得也瞅了瞅自己身邊,感覺被一雙眼睛偷窺著,王公回道:“這件事情我是很早前聽曾經住在社區裡的朋友說的,現在他早搬走了,我也沒了他的聯繫方式,具體的故事是了解不到了。但我隱約記得,朋友跟我說過,那幢公寓裡曾經不明不白地死過小孩,而且不是一個,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死一個,所以許多父母害怕,都搬走了。” “那我該怎麼辦?” “這個好辦。聽我的,以後把它當咱班主任似的,繞道走。離得越遠越好。”

肖波聽著也有道理,說:“好,聽你的。” “可以去一趟我家嗎?上次你要的課堂筆記我給你整理好了,但忘在家裡了,過會兒放學我取給你。”第二天,班花張曉晴微笑著對肖波說,像是一朵水仙花般清雅。 面對如此的女孩,肖波說不出半個不字,只得說:“好吧。” 放學後,肖波跟著張曉晴去取筆記本,快到張曉晴家時,肖波突然愣住了,他抬眼看著面前的社區大門,愣愣地問張曉晴:“你,你住在這裡面?” 張曉晴笑著點點頭,說:“是啊,怎麼了?” 肖波有些尷尬地搖搖頭,望著社區大門,這個社區正是擁有那幢詭異墨綠色公寓樓的安民小區,肖波腳步慢了,慢吞吞地跟在張曉晴身後,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周圍搜尋。 一直走了好幾分鐘,肖波都沒有在這個社區裡見到幾個人,尤其是沒有見到一個小孩,肖波開始回想起王公說的那個傳聞了,不由得停了下來,對還在前行的張曉晴說:“慢,慢著,張曉晴。我看,還是明天你把筆記帶到學校再給我吧,對,這樣好。”

“為什麼?這已經快到我家了,幹嗎要等到明天呢?多麻煩。”張曉晴望著肖波額頭滲出的絲絲冷汗,突然想到了什麼,笑笑說:“我說肖波,你不會是聽聞過關於這個社區的故事吧,那些都是騙人的,這個世界怎麼會有鬼呢?這你也害怕啊。” “嘿,你開玩笑。我怎麼會害怕,告訴你,我這個人還真是什麼都怕,就是不怕鬼,完全不怕。”肖波硬挺著說。 “那好啊,既然不怕,那你就在這裡等等我,我去家裡給你取筆記。”張曉晴說完跑向不遠處的一幢普通住宅樓,沒跑幾步,張曉晴又回過頭來,笑說:“不能跑哦。” 肖波重重地點頭,但等張曉晴消失,偌大的社區裡空蕩盪時,肖波就開始後悔了,一點一點的雞皮疙瘩從肖波的皮膚上躥了出來,讓他渾身毛毛的,肖波想走,剛邁出腳,又收了回來,這還了得,自己如果真這樣走了,得被張曉晴笑死,而且她若是一宣傳,後果就不堪設想。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肖波在心裡從一數到了一百,還不見張曉晴下來,肖波這個急啊,一個是害怕,另一個是因為害怕,他現在有點兒內急,肖波別著腿,突然想到,對了,就說因為內急,所以先走了。 肖波不由得佩服自己,他轉身想迅速離開,見四下無人,心想先解決了吧。 肖波找了個大樹做幌子,自己藏在大樹後痛痛快快地解決了問題,剛要舒出心中一口悶氣,一張臉突然從樹的另一側伸了出來,是一張小男孩的臉,而肖波目光所見的,還有小孩手裡緊緊握著的一枚紅色小石子。 慘了,慘了,真倒霉,肖波看見手握紅石子的小孩,心中第一時間想到了那個離奇的傳聞,莫非這就是那個,那個……鬼孩子? 肖波愣神的瞬間,小男孩的臉消失了,肖波忙從樹後跳出,整條社區小路上都看不見半個人,除了自己,張曉晴怎麼還沒下來,肖波抬頭,天色暗了下來,不知不覺中空氣裡還生出一股淡淡的薄霧,雖不厲害,但讓溫度慢慢下降了。 肖波手臂上的雞皮疙瘩更多了,算了,撤退吧。肖波想想,正門距離自己遠了些,但相對安全些,肖波可不想再見到那幢墨綠色公寓樓的影子了,正門在左邊,肖波想也沒想,撒丫子跑了起來。 跑了一會兒,肖波突然覺得不太對,周圍景物不是自己走來時的樣子,而此時,霧氣更大了。肖波得走近了才能分得清哪是樓,哪是牆了,肖波速度也降了下來,摸索著走著,但走了好大一會兒,肖波都沒有再看到一幢建築物。 終於,一個黑糊糊的影子出現了,肖波靠了上去,摸到了它,霎時,肖波狠狠打了個冷戰,再抬頭,肖波看清楚了它的模樣,墨綠色、破舊、厚重、神秘!我的天啊,肖波心中不禁叫了一聲,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自己竟然跑到了那幢墨綠色公寓樓前,就在它的面前了。 肖波後退,天空下起微雨,一道閃電劃過,乍放的白光裡,肖波瞅見公寓樓高厚的玻璃窗後面,赫然映出了一張臉,一張慘白如紙的小孩子的臉孔,正緊緊貼著玻璃窗,冷冷地望著肖波。 肖波腿有些軟了,他辨了下後門的方向,沉重地走去,只走了十米,“吧嗒!”一聲,一個細微的聲音卻清晰而深刻地迴響在了肖波耳邊,肖波張開了嘴,雨水混進眼中,朦朧不清,一個細小的東西落在肖波腳麵上,鮮紅! “又來了,又來了……”肖波冒雨狂奔,“吧嗒,吧嗒……”無數小石子擊地的聲音和著雨聲齊齊刺進肖波耳中,如同一根根尖銳的針,痛、痛,除外就是無休止、無盡頭的恐懼了。 肖波咬著牙,他終於看到了後門的門框,他撲了上去,但隨即肖波呆住了,這一次完完全全呆住了,後門竟然上了鎖。 肖波面容有些扭曲地迴轉了目光,只見,來時的路上,一枚、一枚、一枚枚紅色的小石子排出了一條長長的石子路,路的一頭在肖波腳下,而另一頭,蜿蜒著、詭異地鑽進了那幢墨綠色公寓樓中。 又一道白色閃電劃過,白色光幕裡,肖波看到一個孤零零的小男孩站在公寓樓前向他招手,嘴巴微微張開,隔得老遠,肖波本應該聽不清楚,但一個個的字卻像打字機一樣蹦進了他的腦海裡,他在說:“一、二、三,我在等著你!” 不,不,絕不,誰可以救救我,誰可以幫助我?肖波無力地推著鐵門,突然他想到了什麼,肖波顫抖著,從口袋裡取出了自己的手機。 “王公,王公,快來救救我,救救我。” 電話另一端,王公聽得毛骨悚然,忙問:“肖波,你怎麼了?你在哪裡?發生什麼事情了?說,說啊……” “救我,救我啊,我已經無路可逃了。”肖波說完最後的話,手機“叮”的一聲,沒電了。 剎那,天地、人鬼、生死,彼此默默相望,靜靜對峙。 肖波覺得心一下子被掏空了,他望著墨綠色公寓,那個小男孩不見了。他在哪裡?如此短的時間內,他又消失得無影無踪,如同他出現時一樣,肖波不禁想,究竟這個詭異的小男孩是否真的存在,或者只是自己精神錯亂下的錯覺。 雨越來越大,遮天蔽日,冰冷的雨打得肖波渾身顫抖。而一隻幼小而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肖波的手。 那手死一般的冰冷,肖波恍然回頭,身後,鏽跡斑斑的鐵門外,一個瘦小的身影緊緊貼著門,將手伸了進來,他的面容藏在被打濕的黑髮後,肖波只是聽到了他的話,他說:“記住,我在你身邊,等你來,等你來……” “不,不,這都不是真的,不是真的!”肖波閉著眼睛,仰天大叫。 小男孩的聲音倏然消失,另一個熟悉而焦急的聲音傳來,道:“肖波,肖波,我來了,你怎麼了,肖波……” 是王公,肖波心中一寬,頹然倒地。 天空一片令人窒息的鉛墨色,肖波靜靜地站在一條小路的始端,一陣電閃雷鳴過後,肖波身後開始有節奏、有聲音地出現了一枚枚紅色的小石子。肖波同樣昏沉的視線裡,蔓延的紅色石子路之後,緩緩露出了一個斑駁的影子,他掙扎著,從紅石子路上而來,如怪獸一樣。肖波聽見周圍開始迴盪著一陣類似野獸磨牙的聲音,藏在這一片昏天黑地中。 肖波無法,路只有一條,肖波毫無選擇地狂奔。但自己的速度始終是慢的,身後紅色的石子如同附骨而來的屍蟲,如影隨形,聽聲音似乎已到了肖波的腳跟,肖波閉起眼睛,拼出身體裡最後一分力氣,但終是無用。 一雙冰冷、顫抖的手抓住了肖波奔跑時甩開的手,肖波整個人都頓住了,心跳隨之停頓。他鼓起最大的勇氣,一點點轉過頭,視線裡,出現的是一個匍匐在地上的小男孩,他的身上佈滿了紅色的小石子,如同一層密密紮紮的鱗片。小男孩獰笑著同肖波對望,張開的嘴裡,卻是另一張小男孩的臉。 肖波猝然坐起,額頭冷汗直落,片刻,他才發覺方才的只是一場夢,而此時的自己,正躺在醫院裡,手中冰冷。肖波一愣,緩緩張開手,手裡緊緊握著的是一枚紅色小石子,尖銳的石鋒已刺入肉裡。 “該死!”肖波扔掉了石子,門打開了,一個人閃了進來,望著醒來的肖波,長長吁了一口氣說:“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來了。” 說話的是王公,也是他找到了昏迷在安民小區深處的肖波,打電話叫救護車將肖波送來了醫院。王公拍了拍胸脯說:“你真嚇死我了,剛在小區裡見到你時,你全身抽搐,差一點兒就口吐白沫了。” “王公,王公,怎麼辦?我好像真的是碰見,碰見那東西了!”肖波慌亂地說。 “鬼?”王公望著平時鎮定的肖波成了這種樣子,作為死黨,王公心裡也是憋悶:“你具體說說,我聽聽。” 肖波將詭異離奇的事情重新復述了一遍給王公聽,王公聽到最後,面色蒼白,不比肖波好多少,王公想了想,對肖波說:“我已經打電話給你父母了,他們一會兒就來,這個你可別對他們說,要不他們非說你神經了不可。” 肖波嘆息:“就算說出來,誰會相信?” “事到如今,你慌也沒辦法,誰讓你碰見了。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啥也別想了,先養好了病,大不了,大不了就轉校唄,離得那公寓遠遠的,就算那裡面真有鬼,也纏不上你了。” 肖波心中早沒了打算,只是點點頭應和著,耳邊倏然響起了昏迷前,小男孩所說的冰冷的話,他說:“記住,我在你身邊,等你來,等你來……” 肖波背後發涼,轉過頭,外面漆黑的夜色中,大雨還在滂沱。 肖波在醫院裡休息了三天,第三天的時候肖波雖然面色不太好,但身體已無大礙,收拾好了行李,準備跟王公在醫院餐廳吃完晚餐,就回家裡去,明天就去學校上課。 肖波這幾天沒有再做噩夢,雖然還會時而不自覺地想起那可怕的一幕,但好歹不用夜夜驚魂了,肖波的心情也為此開朗了些。肖波還在收拾行李,王公坏笑了一下,說:“你快點整理,我清清存貨,很快趕上你。” “好。” 肖波整理完了行李,先行下樓,等著王公。不一會兒,頭頂樓梯上傳來了王公“哎哎”的怪叫,肖波笑問:“怎麼了,王公?” “還說,這兩天老陪你吃這醫院伙食了,吃得我腸胃大大抗議啊,唉,又拉肚子了。”王公哀叫著向下走來。 肖波也說:“誰讓你老吃油膩的東西,當然就拉肚子了,王公,我勸你不如改吃素……” 肖波沒說完,目光偏轉,他發現下一層樓梯拐角的陰影裡,站著一個黑漆漆的影子,正微晃著。 肖波細看,這個身影像極了王公,肖波嘗試著呼喚:“王公?” 拐角的黑影回過頭來,果真就是王公。王公在用手機發著短信,不耐煩地說:“拜託,肖波,你也太磨蹭了吧,等你半天了。” 肖波心中大駭,若眼前這個是王公,那方才頭頂上同自己對話的人又是誰? 肖波突然之間發現,一張黑髮遮面的臉倒吊了下來,黑絲絲的髮梢已然貼住了肖波的臉頰,肖波張嘴瞪眼,黑髮裡,只可辨析出一張黑糊糊的嘴,扭動著靠近肖波,喃喃道:“記住,我就在你身邊,一直。” 肖波面無血色、兩眼直勾勾地回到了病房,王公自是瞧出了肖波的不同尋常,他關上門,從後面按住了肖波的肩膀,肖波茫茫然回過頭,歪著腦袋看王公,王公一錯愕間,正要詢問,卻瞥見肖波的瞳孔里黑沉沉地倒映著一個人影,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小男孩的,王公打了一個顫,雙腳發軟地坐在床上,肖波瞧著王公,聲音頹然地說:“王公,我好像是,逃不掉了。” 肖波目中的人影不見了,王公喉嚨滾動說:“如果躲不了,肖波,你打算怎麼辦?” 肖波無力地坐在王公身邊,腦袋似個放慢節奏的撥浪鼓,只是搖晃。 第二天,肖波回到學校,面對著曾經無比熟悉的每一草、每一木,肖波心中卻有了股怪怪的陌生感,一隻蒼白的手伸到肖波眼前,肖波條件反射地將頭向後縮,抬眼,卻是一臉關切的張曉晴。張曉晴將早整理好的筆記本放在肖波面前,面帶愧意地說:“肖波,是不是那天我讓你等我,後來你淋雨才病了?實在不好意思,那天奶奶也病了,我一心只顧照顧奶奶了,所以把你給忘了。當我出來時,你就不在了。你,不會生我氣吧?” 肖波籲出一口悶氣,擠出一點兒笑容說:“算了,這根本不關你的事。” 張曉晴見肖波沒生自己的氣,心裡也就沒了負擔,問了幾句後,就回去了。而就在張曉晴離開的背影裡,一雙冰森森的眼睛悄無聲息地註視著肖波,坐在座位上的肖波沒來由地一陣顫抖,他抬起了目光,一枚紅色的小石子安靜地擱放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如一抹鮮紅的血淋淋的微笑。 誰?誰放在桌上的?張曉晴,不可能,她離開時桌上還是空的。那是誰,究竟是誰?肖波想了許多,最後腦中卻是一片空洞的白,他拉開椅子,攥起石子衝出教室。 走廊盡頭的窗邊,肖波用盡力氣將紅色石子扔進了窗下的青葉藤裡,直到完全瞧不見任何的踪跡,肖波才收回了目光。驀然,肖波感覺身後站著一個人。 “誰?”肖波忙轉身。 一張蠟黃無血色的臉在肖波面前微笑,肖波認出了這張臉的主人,不由詫異地問:“是你,高磊?” 肖波面前出現的正是同班同學高磊,肖波靜下心來,有些厭惡道:“你站在我身後乾什麼,有事?”肖波語氣不善,這個自是有原因的。這個高磊雖說是肖波自小的同學,但為人並非像其名字般高大磊落,而是一個猥瑣古怪的人,不少同班的女生曾揭發,說是每當放學,就有人跟踪她們,這個人,就是高磊。當時高磊還滿不在乎地解釋說,自己是順路,不是跟踪。後來,沒有確鑿證據,也就不了了之了。但這高磊在同學們眼中的印象就大大下降了,女生們私底下管他叫做“跟屁蟲”。還有更難聽的,肖波就不願意再想起。 高磊瞅著來時的走廊,壓低了聲音說:“肖波,我還真有事要找你。” “什麼事?說吧。”肖波如此說,心中卻自道:你這樣的人,找我還能有好事? “是關於……”高磊剛要說,走廊裡走來了幾個女生,高磊清了清嗓子,還是跟做賊似的小聲說:“這裡說實在不方便,但你知道就好,是對你很有用的事情,可以幫助你。這樣,你下午放學後,在學校後面的美食街頭上等我,我再告訴你。記得,記得啊!”高磊不等肖波回答,已經腳底抹油,溜了。 肖波心中本就鬱悶,不由得說道:“莫名其妙。” 這高磊果然有些神經了,肖波又想到自己,自己呢,莫非也會變得跟這傢伙一樣嗎? “決定了?” “決定了。既然退無可退,就只能面對了。我覺得,他不是無緣無故找上我,或許是出於某種原因,所以,我要去那幢墨綠色的公寓,找到這個鬼。” “好!”王公的臉在沉沉暮靄裡顯得有些慘白,隨即說:“如此,我就陪你一起去吧。” “你,你也去?”肖波雖然有意讓王公陪自己去,但沒想到,自己還未開口,王公就主動請纓了。 王公慘笑一聲,說:“實話說吧,其實,自從那天接你出院後,我這兩天來也總覺得心裡毛毛的,背後還好像總有雙眼睛盯著自己,我想,或許那鬼也會找到我,如此,還不如我陪你一起去,是福是禍,也就這樣了。” 傍晚,墨綠色公寓樓前,肖波和王公並肩站立,王公小聲說:“肖波,你覺不覺得一路走來,就這裡的風最陰森了,簡直就像是從北極吹來的一樣。” 肖波為給兩人壯膽,故意大聲笑說:“怎麼,你怕了?這萬里長征還沒開始呢,要不你在樓外給我把風算了。” 其實王公是很同意肖波這個主意的,但轉念一想,自己平時那麼威風,關鍵時刻成了逃兵,實在是沒臉,王公道:“怕什麼,我先進!” 公寓樓裡燈光昏暗,肖波想像不出會有什麼樣的人住在這幢鬼氣森森的樓裡面,話說回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在這樓中進出過,肖波想至此,背後一陣涼氣騰起,心道:莫不是這幢樓,根本就沒有活人居住,而是每一間屋子裡都藏著一個鬼? “肖波,咱們去幾樓?” 肖波記起了那扇微開的墨綠色鐵門,道:“頂樓。” 頂樓沒有燈,王公小心翼翼挪動,經久的樓板勉強能承受兩人的重量,一陣夜風吹來,搖搖欲墜。這早就是幢危樓,肖波扶住樓道扶手,耳邊一陣寂靜,靜得可怕。肖波忙抬眼,方才還走在自己前面的王公,竟不見了!他去了哪裡,亦或者是他被抓去了哪裡? 肖波腳步同思維一起停滯,瞬間,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頂樓左戶里傳出,是王公。肖波大喝:“王公!” 左戶,墨綠色的門依然微敞,肖波衝了進去,還未瞧見王公,一抹刺眼的白光突然射向肖波雙眼,白光裡,肖波依稀看到了一張臉,一張黑白扭曲的面孔,正在對著自己輕笑。 肖波昏昏沉沉醒來時,發覺自己被綁在一張寬椅上,所在依然是那間墨綠色鐵門的房間,腳下有一攤血跡,而肖波的額頭火辣辣地疼。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來,肖波心不由沉了下來,憤怒道:“竟真的會是你,王公!” 王公好端端站在被束縛住的肖波面前,笑著說:“哦,聽你這口氣,你早就知道是我了?” “我去見了高磊。高磊說,他無意間聽到你跟鄰班方永強的談話,竟被他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秘密。高磊聽到,你跟方永強在秘密計劃對我進行報復,具體的報復內容,他沒聽清楚,但他肯定,你們會對我下手。”肖波話音一頓,搖頭說:“我本以為所有的都是高磊的謊言,他想挑撥離間,但如今看來,他說的……竟是真的!方才我來救你,是你偷襲了我。” “哼!說對了,肖波。那個高磊真是長了張烏鴉嘴,不過他說的沒有一句謊話,安排計劃對付你的人是我,方才偷襲你的人也是我。”王公拎起了豎在牆角的鐵棍,說:“一切都在按照我和方永強的計劃在上演。先前暗中從樓頂向你投擲石子的人就是方永強,偷偷跟踪你的人也是他。至於你那天下午在樹後看到的臉色慘白的小男孩,則是我事先安排好的。我還將你平時喝的水里,放了特效的迷幻藥,讓你容易產生幻覺。” “如今看來,我的計劃是相當成功了。你已經被折磨得夠戧了!”王公語氣冰冷,完全不似往日膽小吹牛的王公,肖波腦中做出一個大膽的想法,他問:“王公,真的是你?” “得了吧,你莫不以為我被鬼上身了?你難道還沒聽明白,所有的什麼見鬼的場景都是我給你安排好的,唉,肖波啊肖波,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肖波聞言,心中一陣憤怒、委屈,若如此,自己平時最信任的朋友竟果真背叛了自己,肖波喝道:“王公,你這樣做究竟為了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陷害我,為什麼啊!” 王公一臉淡漠地望著他,一抹詭異的笑容浮現了。王公還未開口,肖波身後的陰影裡,一個纖細的影子走出,淡淡地說:“他如此做,都是為了我。” 肖波扭過頭,看到了一張親切的笑臉,詫異道:“張曉晴。” 一身春裝白裙的張曉晴緩緩走出,展露一個迷人的微笑,如同小說裡溫婉動人的公主。她來到肖波同王公中間,說:“肖波,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好可憐。但都是你咎由自取,活該。” “張曉晴,我不明白,為什麼是你?” 王公突然咆哮著說:“肖波,你這個渾蛋,事到如今竟然還裝糊塗。你早就知道張曉晴是我最喜歡的女孩子,從小到大我對許多女孩子表白過,但唯獨沒有對她表白,因為我是真的喜歡她,害怕被她拒絕。而你呢,你做了什麼?當張曉晴對你表白時,你可以拒絕她,但你不能羞辱她!'所有對我表白的女孩子裡,你是最差勁的,回去好好看看你這副尊容,你也就只配得上王公這樣的垃圾貨色了。'這些話,都是你說的吧。” 肖波聽得愣神,剛想開口,旁邊的張曉晴接口說:“不僅如此,你還把我推下樓,看,這就是那天我從樓上摔倒時留下的傷痕。”張曉晴撩開衣袖,胳膊上一道暗紅色的傷疤,如同一隻趴伏的大蟲。 “這,這簡直是一派胡言,一派胡言……”肖波似氣得語塞,對王公吼道:“王公,你就這樣相信了她的話?她說什麼你都信,我怎麼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王公一頓,轉臉看向張曉晴。張曉晴紅著雙眼說:“肖波,你這樣侮辱了我,竟然還不承認。難道這傷疤也是我故意弄上去的嗎?王公,你不相信我的話嗎?” 王公點頭,張曉晴這許多年來一直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孩,他一直幻想有朝一日,她可以注意到平凡的自己,張曉晴往日的點點滴滴,他記得很清楚,她絕對不是一個撒謊的女孩子。而就是這個平日里自己當成是好朋友的肖波,竟然對她大肆侮辱,甚至還傷害了她,這讓王公怒火攻心,才安排了這個計劃來教訓肖波,自然,方永強也是同王公一般,很久前就對張曉晴心生愛慕。 “曉晴是不會欺騙我的,肖波,你不要再狡辯了。我們之所以布下這樣的局,就是為了讓你體會到內心那種痛苦的煎熬,而這種煎熬正是你不經意強加給別人的,這叫做報應。”王公望著肖波,“你給曉晴身上留下了一道傷疤,今天我也給你留下一道。” 王公言罷,手中亮出了一把鋒利的小刀。 一陣電閃雷鳴,今夜又會有一場大雨,電閃雷鳴中,王公扭曲的臉似魔鬼一樣向肖波靠近…… “王公,你醒醒啊,你不要被張曉晴給矇騙了啊,王公!”肖波大聲喊著,他在呼喚著平日里的王公,王公高舉著匕首,目光裡有了一絲慌亂,匕首一點點放了下來,肖波懸著的心剛剛得以喘息,張曉晴突然衝了過來,舉著王公的手刺向肖波胸口,王公雖對肖波所作所為很憤怒,但並不想肖波受到如何的傷害。他阻止著張曉晴,語氣痛苦:“曉晴,不如我們就饒了他吧,看他這樣子,已經受到懲罰了。” “不行,王公,你答應我的。你知道,他對我造成的傷害不在身體上,而是在心上,那是比流血更痛苦的折磨,我一定要他為此付出代價。” 王公無力推開心中最喜愛的女子,待鋒利的匕首就要刺進肖波胸膛時,王公突然慘叫一聲,腳踩到了地板上的鮮血,整個人滑撲下去,而那把鋒利的匕首跟著也刺了下去。 張曉晴雪白的面龐上剎那鮮血飛濺,張曉晴慌亂地鬆開手,匕首已然刺進了王公的身體裡,王公張著嘴,一口一口的鮮血噴了出來,他雙手握住匕首,目光從張曉晴臉上轉到肖波臉上。 肖波著急地大叫:“王公,王公,你醒著,醒著,千萬不要閉眼……” 王公掙扎著靠近肖波,從喉嚨裡擠出了幾個顫抖的字:“逃……逃……他……”隨著那一抹驚恐、絕望的表情在王公面頰上漸漸冷卻,他最終沒了任何的聲息。 肖波憤怒地望著張曉晴,說:“你殺了王公,張曉晴,你殺了王公。” “不,不,我沒殺他,是他自己不小心刺下去的,不是我……”張曉晴坐在地上,面白如紙,似嚇到了,喃喃道,“怪你,肖波,都怪你!若不是你拋棄了我,我又怎麼會把王公牽扯進來,還要捏造這些聽來都噁心的假話來哄騙他,這些都是因為你,怪你拒絕了我。自小,只有我拒絕別人的份兒,沒有、也不能存在別人對我的拒絕,可你,肖波,竟然連眼皮都沒眨一下就將我拒於千里之外。我恨你,我恨你,肖波!” 張曉晴說話時,嘴角抽搐,她來到王公身前,將匕首抽了出來,鮮血直濺入她此時詭異的雙眸中,張曉晴張狂而笑:“好,好,既然他死了。肖波,你也得死,這樣我才能夠安全,你說,對嗎?” 張曉晴走來,肖波猛地起身,推開了張曉晴。原來王公當時捆綁肖波時,因為第一次捆人,加之精神慌亂,並未系成死扣。危急時刻,他悄悄解開了束縛。肖波推倒張曉晴,逃至門外將墨綠色鐵門重重關起,大罵道:“你這個瘋子,你這個殺人犯。” 許久,屋裡沒有聲息,肖波倉皇地逃離出去。 次日,肖波頭痛欲裂地醒來時,發覺自己正躺在距離墨綠色公寓樓不遠的草叢中,肖波起身,墨綠色公寓樓前聚集了好多人,有警察、記者,還有圍觀的居民,肖波靠近,一個年過半百的大媽在一旁不停嘆息,旁邊有人湊上來問,大媽恨恨地說:“造孽啊,真是造孽。這案子裡的女孩是跟我一個樓的,叫張曉晴。事情是因為張曉晴一個同班的男孩喜歡張曉晴,所以約她來到這幢荒廢的樓裡,竟然想要強暴這孩子。虧著老天開眼,張曉晴反抗時,這個男孩摔在了自己帶來的匕首上,死了。就是可憐張曉晴這孩子,我聽她媽媽說,她現在就像是得了精神病,一個人關在屋子裡,不停地念叨著什麼。” 肖波聽得心中波瀾起伏,這個可恨的女人,她竟然又編出了這樣的謊言來隱瞞自己的罪行!自己一定不能放過她,肖波心中被怒氣填滿,不顧一切地沖向張曉晴家裡。 張曉晴家肖波雖然沒去過,但卻知道位置。肖波來到張曉晴家門口,門竟然沒有關合,虛掩著。肖波推門而入,房間里黑沉沉的,四下窗戶上都罩起了厚厚的窗簾,肖波聽聞到一種弱弱的呻吟聲,他推開了一扇臥室的門,臥室大床上,張曉晴整個人蜷曲著身體,雙手抱著腦袋,在不停呻吟,並叨唸著什麼。肖波大怒,喝道:“張曉晴,你害死了王公,竟然還誣陷說他想強暴你,你究竟還是不是人,你若還有一絲良知,現在趕快去自首吧。張曉晴,你聽見了嗎?” 張曉晴置若罔聞,只是抱著頭,不停念叨。肖波走近幾步,聽見張曉晴在不停重複著說:“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不要糾纏我,不要……” “你怎麼了,張曉晴?”肖波瞅見張曉晴沒有血色的面容,心中詫異。莫非是她良心發現,在懺悔?又或者是,嚇瘋掉了? 肖波一時沒了主意,愣神的片刻,張曉晴突然從床上跳了起來,瘋狂地晃著腦袋,長髮披飛,如同亂草。她狂叫著:“放過我,放過我……”張曉晴一把抓住了肖波,語氣突然變得詭異、冰冷而緩慢,她將嘴巴貼了上來,細若游絲道:“我看見了,我看見他了!” “誰,你看見誰了?” 張曉晴嚶嚀一笑,整個人躍上臥室陽台,身體後仰而落的瞬間,她用黑冷的眸子凝望肖波,用一種古怪、尖銳似孩子的語氣對肖波道:“一、二、三,我在等你,你……來不來?” 張曉晴整個人消失在了陽台外,肖波趕至,卻只看見血腥一幕,他閉起了雙眼,張曉晴墜樓前對他所說的話,如同一根根針扎在肖波的心上,這話如此的熟悉,肖波在回憶,驀然,口袋裡一陣刺耳的鈴聲響起,肖波接聽了電話。 電話另一頭是方永強。方永強語氣帶有歉意:“肖波,我聽高磊說了,沒錯,是我跟王公設計陷害你。但事發當晚,我還是想明白了這件事不妥,所以我根本就沒參與。後來的幾天還一直請病假在家,我本以為王公會來找我,但他始終沒露面。雖然沒參與,但還是覺得對不起你,肖波……” “等等,你說,你根本沒有參與,就是說你根本沒有在樓上扔那些石子?” “沒有!” 肖波的心一點點冷透,王公說是方永強投擲的石子,方永強說不是他。但若不是他,又會是誰投擲下了那些詭異的鮮紅石子?還有,肖波回憶起:王公死前,他是先慘叫了一聲,慌亂下,才滑倒身亡,他為何尖叫?莫不是,他看到了什麼?然後就是張曉晴,她墜樓前口中神秘的童聲?肖波覺得冰冷由內而外,擴散到全身,肖波轉身,逃出了這間臥室。 當肖波打開那扇房門的時候,他並未註意到,房門的顏色不知不覺間,已然變成了一種沉靜的墨綠色。 門打開了,肖波愣住了,完全傻住了,房門外不是樓梯,而是平地,平地盡頭是一幢墨綠色的公寓樓,如巨大的地獄來獸,齜牙怒望著肖波。 肖波轉身想逃,回首,身後赫然又出現了一幢墨綠色公寓樓。然後是,左右,各出現了一幢墨綠色公寓樓,天地之間,無可逃脫。樓門打開,無數黑影湧出,是一個一個漆黑的人影,他們齊齊地望著肖波。 黑影最前面是一個小男孩,天真無邪的微笑。男孩身後,肖波看見了默然而立的王公、張曉晴。男孩向肖波招手,語氣稚嫩而歡快:“我在等你,看,我們有許多好朋友,都在等著你,來吧。” 肖波走了過去。 黃昏,安民小區某幢居民樓下,一男一女兩個高中生,雙雙墜樓,死後面面相覷,雙眼微睜,嘴角殘留著一抹純真的笑容,似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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