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夜夜夜驚魂·第2季

第13章 亡舞

夜夜夜驚魂·第2季 庄秦 9845 2018-03-22
從新書《詭案》的故事裡走出來已經是深夜兩點,我疲憊地伸了個懶腰,晃動了一下有些發硬的脖子。 我忽然看見電腦的正前方,那扇有些臟的玻璃裡映出一張蒼白的臉龐。或許是因為思緒還停留在新書的構思裡,以為自己出了幻覺就沒有過多理會,只是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 從電腦裡找出了那首最近風靡的歌曲,然後將身子靠在椅子上閉眼傾聽。我並沒有打算睡覺,這樣一個夜晚,睡覺似乎有些浪費。 歌曲在耳邊環繞,低沉的聲音聽起來讓人有種悲涼的感覺。 不知什麼時候音樂停止了,半夢半醒的我睜開眼睛打算再重複聽上一遍,可就在睜開眼睛的剎那卻發現,那張蒼白的臉龐依然停留在窗子上,用帶有血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屋子裡。 身體打了個激靈,迅速用手拍打了一下臉龐。頭腦逐漸地清醒了過來,再次抬頭看時,窗子裡什麼都沒有。

自嘲地笑了笑,忽然的驚嚇讓我沒有了繼續聽歌的慾望,乾脆將電腦關掉。嘈雜的機器聲在耳邊消失,房間裡寂靜得可怕。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床鋪。路過窗前時,無意識地看了看窗外,身上的汗毛如有了生命般,瞬間豎立了起來。 這次我沒有看錯,那是一個女人,就站在街道旁那盞昏黃的路燈下。女人穿著雪白的婚紗,在燈光下輕柔地擺弄著手臂。在她身邊的街道上,偶爾有出租車經過,我不確定那些路過的司機有沒有看見這個女人。 如果看見了,想必他們此時也已經覺得毛骨悚然。 我將視線收了回來,迅速躺在了床上,然後將昏黃的燈關掉。深夜兩點多,一個女人穿著婚紗在路燈下翩翩起舞,除了用“鬼”這個詞來解釋,真想不出其他任何一個合理的詞彙。

我失眠了,眼前不斷浮現剛才所看見的情景,腦海裡也被一連串巨大的問號充斥著: 她是鬼麼?如果不是她在做什麼? 她在做什麼? 她在做什麼? …… 張鋒起得比平時早了一些,他吃完早餐又精心給自己打扮了一番後,便急匆匆地走出了家門。到小區門口時,張鋒習慣性地向保安室裡張望了一下,見老王依然坐在窗子旁,聽著他所喜愛的越劇。 給了老王一個簡單的微笑,張鋒伸手叫來一輛正在路邊等活兒的出租車。司機是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滿臉的鬍子茬顯得他比實際年齡要老得多。張鋒上車後司機懶散地問道: “去哪兒?” “火車站。” “這麼早,是出差還是接人?” “接人。” 簡單聊了兩句後,張鋒將頭轉向了車窗外。一座座高樓飛馳而過,街道兩旁的行人,只一轉眼的工夫,便被出租車落在了身後。

司機是個莽撞的傢伙,或許是清早車少人少的緣故,車子的速度有要飛起來的感覺。 張鋒並不是太趕時間,不過司機好像是十分著急。在紅燈處,甚至還沒來得及等燈變綠,司機就已經衝了過去。這個危險的舉動讓張鋒很詫異,轉身看了眼司機。清晨天並不是很熱,司機卻已經流下了不少汗水。 “師傅,我不急,可以開慢點。” “嗯。” 司機輕微點了點頭,但車的速度卻是越來越快。 張鋒皺起眉頭,有些懊惱怎麼清早起來就遇見了個這麼莽撞的司機。這樣想著,張鋒眼睛有意識地瞟到了擺放在他前方的執照,趁司機沒注意,他將司機的姓名和車牌號記在了手機裡,心想應該去出租車公司反映一下這個情況。 原本應該用半個小時的路程,今天只用了15分鐘。下車時,張鋒善意地提醒了一下司機要注意安全,司機對他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後將車門關上,以驚人的速度開走了。

張鋒無奈地搖了搖頭,不過這點兒意外並沒有影響到他今天的心情。對著候車室的窗戶整理了一下儀表,張鋒滿意地點了點頭。 黑亮的皮鞋,筆挺的西服,精心設計的髮型。這些讓他看起來精神飽滿,年輕了不少,從這身莊重的打扮可以看出,今天對於他來說是個極為特別的日子。 今天不僅特別,簡直就是雙喜臨門。就在昨天晚上,張鋒接到了女友周麗麗的電話,說是因為經濟危機,她所在的工廠黃了,所以要回來待些日子。 事實上他與周麗麗已經有一年沒見了,甚至最近連電話都很少打,都在為各自的生活忙得不可開交。這次女友既然說要回來,張鋒自然要與她利用有限的時間好好浪漫一下。 這是今天的第一喜,但光是因為女友回來,他還沒必要打扮成現在這個樣子,之所以這樣莊重,完全是為了一會兒去公司參加晉升儀式,他要由骨幹提升為部門經理了。這是他熬了五年的結果,在現在所在的公司他一直默默無聞地干了五年,今天是他爬上枝頭當鳳凰的日子,也是他人生的一個重要的轉折點。

想到這裡張鋒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從兜里拿出一根煙點上開始品嚐了起來。青煙從嘴角緩慢升起,讓張鋒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一根煙抽完,張鋒從兜里拿出很久以前就打算送出去的戒指,然後抬起手臂看了看時間。 差不多了,車應該到了。他想。 周麗麗覺得身體有些酸痛,她換了個姿勢,疲憊的眼睛微睜了一下,然後又沉沉地睡了過去。 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火車已經停了下來,整個車廂裡只剩下了幾個人收拾著什麼。懶散地揉了揉眼睛,透過車窗向外望瞭望。 車窗外,離火車不遠的地方掛著一個條幅,上面寫著這樣幾個大字:歡迎來到吉林,祝您玩得愉快。 糟糕,到站了。 周麗麗急忙站起身,拿起隨身攜帶的挎包從座位處走了出去。周麗麗的身旁坐著一位老人,他看著慌張的周麗麗,乾瘦的臉上擠出了詭異的笑容。

火車站的出站口依稀可以看見幾個人在那裡閒聊著什麼。周麗麗從裡面走出來,然後踮腳開始四處張望。掃視了四周後,周麗麗並沒有發現來接她的人。 或許在路上還沒有過來吧。她這樣想著走到台階上坐了下來,從挎包裡拿出了耳機,然後開始擺弄手機。 清晨的風有些涼,周麗麗忽然哆嗦了一下,將大衣最上方的鈕扣系上,她有些急切地望著遠方。 遠方,一名中年男子朝周麗麗的方向跑了過來。在離周麗麗不到一米的地方,中年男子停住了腳步,然後聲音渾厚地說道:“不好意思,我來晚了。等急了吧?” “有點兒,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周麗麗將耳機重新放進包裡,然後站起身對中年男子笑了笑。 “是不還沒吃早飯呢?知道你要來,早上出門時特意買了早餐,跟我回家去。”中年男子很高興見到周麗麗,憨厚的臉上擠滿了笑容。

“這樣一說肚子還真打鼓了,我已經開始想念你做的西紅柿炒雞蛋了。”一提到吃,周麗麗有些興奮。 “啊?”中年男子被這句話弄得懵住了,他不記得曾經給周麗麗做過什麼西紅柿炒雞蛋,可能是這個小姑娘記錯了。中年男子這樣想著伸手拉起周麗麗,擠了一個笑容聲音渾厚地說道:“走,回家再聊。” 中年男子說完,周麗麗便雀躍地跟中年男子鑽進了一輛出租,車離開了火車站。 火車站的出口處立著一塊牌子,底下用兩根柱子支撐著,大約有半米高,柱子底下有兩個台階,剛才周麗麗就坐在這台階上面。現在周麗麗走了,台階上顯得有些空曠,被周麗麗擋在身後的牌子此時也毫無遮擋地呈現在了眾人的面前,上面寫著這樣幾個字:吉林北站。 張鋒有些急了,他來回踱著步子,直到出站口的工作人員將大門鎖上,張鋒終於決定要上前問一問。

“你好,請問裡面沒人了麼?” “沒了。” 工作人員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張鋒,最後用冰冷中帶有一點蠻橫色彩的語氣回答了他。張鋒仍不死心,又問道: “到站的火車是從江蘇過來的嗎?” “是。” “能麻煩你再去看一下麼?我的朋友告訴我今天要過來的。” “車已經到站半個小時了,工作人員已經徹底排查了一遍,你朋友是不是在北站就下了?” “不能啊,說好了是南站。” “有電話吧,你給打個電話問問。” “成,那謝謝你了。” 張鋒點頭哈腰地對工作人員道謝之後,從兜里掏出了手機熟練地給周麗麗撥了過去,周麗麗的手機卻關機。 從江蘇過來要坐上好幾天的火車,可能手機沒電了吧。張鋒這樣想著又看了看時間,馬上就要到上班的時間了,今天是他升經理的日子,第一天就遲到,領導一定會有意見。

在原地徘徊了一會兒,最後張鋒還是決定先回公司。周麗麗那邊有可能是出了意外沒坐這趟車,等到了自然就會跟他聯繫的。 想到這,張鋒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他從火車站出口處離開,伸手叫了一輛出租車鑽了進去。 臨離開時,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出口處旁邊立著的牌子,上面用正方的字體寫著:吉林南站。 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 這是人生的兩大快事,張鋒這一天終於體會到了金榜題名時的喜悅。直到下班時,他臉上的微笑都沒有退去。 回到家,躺在舒適的沙發上,張鋒忽然想起了周麗麗。都過去一天了,她怎麼還沒跟自己聯繫?想到這裡張鋒拿起電話,熟練地按了一串號碼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放下電話,張鋒覺得事情有點兒反常,昨天接到周麗麗電話時已經是後半夜了,當時周麗麗在電話裡說馬上就要到吉林了。不能是電話沒電了,難道是讓小偷把錢包偷走了?哪會有這麼巧合的事情,這也就只能是在電視裡看到的情節。

對於這個分析,張鋒自嘲地笑了笑。今天一天他的確是累壞了,第一天當經理,為了給手下的員工留下個好印象,他從上班開始便沒閒下來。 走進廚房做了道他最拿手的西紅柿炒雞蛋,將肚子填飽後簡單衝了個熱水澡,然後張鋒便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周麗麗的表情有點兒怪,吃飯時她低著頭一句話也不說。晚飯吃完後,甚至沒跟付生告別就鑽進了自己的房間。 付生看著周麗麗的房間,若有所思地嘆了口氣,然後將桌子收拾了一下進入了自己的臥室。 躺在臥室的床上,中年男子若有所思地拿起床頭的相片看了起來。這張相片是三年前拍攝的,相片裡是他和周麗麗。 付生看著相片,眼圈裡竟閃爍起了淚水。 回想起三年前的那個午後,周麗麗忽然出現時的情景,付生的心就如同被刺穿了一般劇烈疼痛。 “我不喜歡後爸,他經常對我打罵。” 這是周麗麗見到付生時所說的第一句話,看著自己的女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付生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是他一個做父親的失職,他沒能讓女兒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但這一切不能全怪他,周麗麗的母親是個不甘寂寞的女子,她從來就沒瞧得起過開出租車的付生。夫妻之間走上這條路也是迫不得已,離婚後聽說周麗麗的母親又找了個大款,付生想既然是大款,怎麼也能讓周麗麗的日子過好一點兒,可沒想到這個大款卻十分討厭周麗麗,每天只要一看見周麗麗,不是大罵就是出手打她。 周麗麗是沒辦法了,最後才選擇來到付生這裡。那天下午付生跟周麗麗玩得很開心,可沒想到周麗麗第二天就留下一封信離開了。 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將相片重新擺放在床頭,付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了眼睛。對於周麗麗他有太多的愧疚,他真希望今後的日子裡能夠好好補償一下這幾年來周麗麗所丟失的父愛。 張鋒被一陣嘈雜的音樂聲吵醒了,雙手懶散地在床頭摸了摸,最後拿起手機有氣無力地問道: “誰啊?” “張鋒,我是周麗麗。” 聽見周麗麗的聲音,張鋒馬上清醒了過來,他打開了床頭的吊燈,然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下鬧鐘後從床上坐起關心地問道: “你怎麼才打電話,我擔心了一天,你到吉林了麼?” “鋒,我被人綁架了,你快來救我!” “綁架?你知道在什麼位置麼?” “西景花園,B棟303。我好怕,鋒,你快點過來救我!” “行,你別急,我這就過去。” 張鋒說完這句話,周麗麗的電話忽然掛斷了。急忙從床上起來胡亂地穿上衣服,張鋒本來想先報警,可當他把電話拿起來時,忽然發現電話關機了。 原來電話並不是周麗麗掛斷的,而是自己的手機沒電了。此時張鋒的心緊張得亂跳,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家的客廳還擺放著座機就匆忙跑出了房間。 午夜的大街上看不見一個人影,張鋒剛出來正好碰見了一輛出租車,便急忙鑽了進去。出租車司機是一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看見張鋒一臉著急的樣子顯得有些疑惑。 “遇見什麼麻煩了?” “沒,帶我去西景花園。” “有急事吧,看你一臉緊張的樣子。” 出租車司機說完加大油門衝了出去,不到20分鐘出租車便停在了西景花園的門口。張鋒匆忙付了錢,臨下車時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對裡面的出租車司機說道: “司機師傅,麻煩你幫我報下警,就說這裡有人被綁架了。” “啊?” 出租車司機一臉詫異地看著他,還沒等繼續說什麼,張鋒已經一個箭步躥了出去。沒弄明白的司機撓了撓頭看著張鋒的背影,最後還是拿起了手機在上面撥出一個號碼:110。 付生做了一個夢。他夢見周麗麗滿身是血地站在他的身邊,用一雙幽怨的眼睛看著他,嗓子裡還發出低沉的聲音:“爸爸,我成現在這個樣子都是你的錯。” 從夢中清醒過來,付生髮現自己並不是被夢驚醒的,而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所驚醒。付生疑惑地從床上下來,來到門前透過貓眼向外看了看。 一個高瘦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眉頭緊緊皺著,似乎是遇到了什麼麻煩。付生確定這個人不是壞人後將門緩慢打開。 張鋒的心怦怦亂跳,腦海裡想像著各種可能發生的事情。然而門真正打開時,映入他眼簾的卻是一位年齡偏高的中年男子,男子用關切的眼神看著張鋒,似乎是在用眼神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鋒的大腦停頓了幾秒,想著該如何對付眼前的這個男人。幾秒後,張鋒並沒有說任何話,而是猛然向中年男人撞了過去,然後開始在每個屋子裡尋找周麗麗的下落。 付生本來是想問問這個男人遇見了什麼麻煩,可門剛打開還沒來得及開口,男人就像瘋了一樣向付生撞來,付生沒來得及閃躲,被硬生生地撞倒在地。付生反應過來時發現男人好像在屋裡搜尋著什麼,這讓付生馬上推斷出這個男人是並不是一個好人,從地上快速地站起,在身邊掃視了一圈,最後拿起了立在門旁的棒球棒子毫不遲疑地向張鋒跑去。 周麗麗驚恐地蜷縮在床上,看見張鋒後一把摟起張鋒身體開始劇烈顫抖。張鋒心疼地拍了拍周麗麗的後背,然後轉過身怒視著付生。 付生見這個男人對女兒不利,也沒多問什麼,舉起手上的球棒就打了過去。張鋒用手硬生生地將這一棒子擋了下來,手臂傳來的疼痛讓張鋒狠狠地咬著牙齒,不過此時並不是該關注疼痛的時候,張鋒沒去管手臂是否受傷,一個箭步衝到付生面前,用手臂勒住付生的脖子。 兩人就這樣糾纏在了一起,付生的呼吸開始變得困難,費了好大力氣他才從張鋒強有力的手臂中逃脫出來。 喘了兩口粗氣,付生的眼白處掛著血絲。這次他似乎真的急了,也顧不得手下留情,舉起球棒狠狠地向張鋒的頭砸去。 張鋒想閃躲,可忽然之間大腦已經完全不能支配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棒子從男人的手中揮了下來。張鋒閉上了眼睛,狠狠地攥著拳頭,既然躲不開,他打算承受住這一棒子,然後趁棒子落在頭上的剎那奪過棒子,再給對方致命的一擊。 就在付生用了全身的力氣打算將眼前的男人打倒時,周麗麗見情況不對,拿起身邊擺放在書桌上的水果刀,想也沒想地沖向了付生。 一股黏稠的液體噴到了張鋒的臉上,等他睜開眼睛時,發現付生一臉詫異地看著他,然後僵硬地將視線轉向周麗麗,球棒從手中掉落,整個人失去重心,傾斜著倒在了地上。 張鋒看著男人倒在了地上,然後周麗麗身體顫抖著將手裡滴血的水果刀扔在了地上後,迅速地鑽進了張鋒的懷裡。而張鋒此時徹底呆住了,他屏住呼吸,眼睛直直地盯著躺在地上的男人,此時鮮血已經浸濕了男人大半個身軀,那些鮮紅的血讓張鋒胃裡一陣翻滾。 “鋒,帶我離開這裡,我好怕。” 周麗麗的話語中帶著少許的顫音,張鋒直到聽見這句話後才反應過來什麼,迅速拉著周麗麗跑出了房間。 回到家後張鋒才感覺到後怕,他開始在客廳裡不安地踱著步子。 原本是雙喜臨門的一天卻忽然演變成了這樣,這下完了,如果警察發現了這件事情自己會坐牢的。想到這裡張鋒恐懼地對周麗麗說道: “這下禍闖大了,警察很快就能找到咱們的。” “警察為什麼要找咱們?咱又沒犯法。” 周麗麗似乎已經緩和了過來,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恐懼。張鋒看了一眼此時坐在沙發上的周麗麗,腦海裡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既然是綁架,周麗麗是怎麼打的電話?還有剛才撞門時,那個男人為什麼那樣輕易地給自己開門? “麗麗,你怎麼被綁架了呢?那個男人怎麼抓的你?” “哪個男人?” “當然是綁架你的男人。” “你在說什麼呢?我困了,要去睡覺了。” 周麗麗一臉差異地看了眼張鋒,然後疲憊地伸了個懶腰走進了臥室。 張鋒被周麗麗的這個舉動徹底弄暈了,他甚至開始懷疑剛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個錯覺,不過很快張鋒就否認了這個錯覺,因為手臂上傳來的疼痛一直在提醒著張鋒——這不是一場夢。 焦急地走到窗前,向外看了看,此時天已經逐漸亮了起來。張鋒覺得他應該再回剛才的地方看一眼,或許那個男人並沒有死,只是因為受傷暈倒了。如果是這樣,一切還有挽回的機會。 這樣想著,張鋒再次走出了房門,臨出門前他特意換了身休閒裝,並且又在櫃子裡翻出了一個鴨舌帽戴在頭上。 每天早起已經成為了老王的一個習慣,今日如往常一樣,老王起床後去外面溜達了一小圈,然後站在小區的門口一邊聽著越劇一邊練著太極拳。 對於他來說,清早起來無疑是一個享受,也正因為老王起來得早,才過來當小區的早班保安。 清晨的空氣讓人心曠神怡,老王練了一會兒太極拳之後開始坐下來休息,這時,他的視線裡就出現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將頭壓得很低,走路顯得有些慌張,甚至出小區的門口時,還被下方的鐵塊絆了一下。 老王的眼力很好,即使男人將頭壓低,最後還是被老王分辨了出來。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表,才凌晨三點多。 今天張鋒出去得似乎有些早。老王這樣想著並沒有太在意,而是一邊休息一邊看著昨天晚上小區的監控錄像。 老王剛要將油條送進嘴裡,手卻忽然停在了半空。眼睛看著監控錄像發了一會兒呆,最後老王將監控錄像倒回重新看了一遍。 畫面有些模糊,不過老王還是看清楚了張鋒的臉。老王覺得張鋒出去和回來時都顯得很匆忙,甚至監控錄像裡張鋒出去時是一個人,而回來時身邊又多了一個女人。 在老王眼裡,張鋒畢竟還是個孩子,年少無知亂搞男女關係倒也沒什麼,不過令老王好奇的是,為什麼張鋒剛帶女人回家不到半個小時,卻又換了一身衣服出來了呢? 老王在小區裡待了半年,記得在這半年裡,他雖然沒跟這個叫張鋒的男人說過話,但這個男人卻在老王的腦海裡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為每次張鋒出門時總是對老王露出友善的微笑。 張鋒再次來到西景花園時,B棟樓下停了三輛警車。 這個場景讓張鋒心裡一陣恐懼,他甚至沒有敢上前去仔細看看,只是站在很遠的地方偷偷注視著。 站在遠處偷偷注視了一會兒,張鋒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上班的點兒,但他此時根本沒有心情去上班。掏手機時,張鋒發現並沒有帶在身上,於是在附近找了個話吧給公司打了個電話,請了兩天的假。 警察一直忙到將近中午才離開,看著警車開出西景花園後,張鋒這才放心地從暗處走出來,若有所思地走到B棟樓下。 有幾個圍觀的群眾還沒有散開,依然七嘴八舌地談論著什麼。張鋒走到他們中間,然後故作鎮定地向其中的一位問道: “哥們儿,這發生什麼事了?” “303有人死了。” “有人死了?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不清楚,不過看起來沒那麼簡單,或許是兇殺。” 張鋒根本就沒聽這個人的回答,他的腦海裡一直想著該怎麼辦。直到周圍的群眾全部散開後,張鋒才心事重重地離開。 回到家後周麗麗依然在睡覺,看著熟睡的周麗麗,張鋒忽然想起了早上回來的時候他們之間的對話: “麗麗,你怎麼被綁架了呢?那個男人怎麼抓的你?” “哪個男人?” “當然是綁架你的男人。” “你在說什麼呢?我困了,要去睡覺了。” 這段對話顯得有些怪異,甚至張鋒聽起來特別的彆扭,或許是他多心了,老是覺得自己似乎被眼前的這個女人算計了。 為什麼昨天他早上去火車站時沒接到周麗麗,她去哪了?她是怎麼下的火車?還有,消失了一天的周麗麗為什麼忽然半夜時給自己打了電話?既然是綁架,為什麼那個男人沒把周麗麗綁起來?不但沒給綁起來,甚至連周麗麗身上的東西都沒有動過,甚至連手機也沒從她身上拿走,這是那個男人的失策,還是這一切根本就不像周麗麗說的那樣?她或許根本就沒有被綁架,那又怎麼解釋她去了陌生男人家呢? 張鋒越想越覺得奇怪,他記得周麗麗在吉林這個地方根本沒什麼親戚,她家是哈爾濱的,兩年前她的母親給他找了個後爸,據她說後爸對她十分不好,無奈之下她才獨自一人來到了吉林,也是因為這樣,張鋒同周麗麗才能夠相識相愛。 嘆了口氣,用手摸了摸周麗麗安詳的臉龐。雖然已經一年多沒見,但他的感情卻沒因為距離而變得冷淡,反而讓張鋒更加珍惜這段感情,如果不是因為突然之間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或許今天他會向周麗麗求婚,這個時間他們一定是在某個浪漫的酒店共進晚餐,而現在卻…… 這樣想著張鋒的心又開始劇烈地跳動,其實整整一天裡,他的心就一直不安得怦怦亂跳。張鋒忽然覺得不能再這樣等警察過來找他,此時應該做些什麼。 該做些什麼呢?張鋒這樣想著眼睛瞟了一眼床邊的櫃子,忽然他如遭遇了一盆涼水般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手機呢?張鋒走過去在櫃子上翻了一會兒,因為這裡離床最近,平時手機充電時張鋒總是將手機放在這裡,而此時它卻消失了…… 周麗麗醒了過來,她懶散地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一個男人慌亂的背影。周麗麗忽然想到了什麼,心裡“咯噔”跳了一下,隨後她緩慢地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眼前的這個房間。 這裡是哪?周麗麗開始感覺到不安,她輕手輕腳地將身上的被子掀開,然後穿上拖鞋向門口走去。 張鋒發現了甦醒的周麗麗,想過去問些什麼,可周麗麗忽然大叫一聲打開門跑了出去。張鋒疑惑地在原地站了站,然後才慌張地穿好衣服追了出去。 周麗麗瘋狂地跑出樓道,在小區門口時她撞倒了正在站崗的老王,老王驚詫地看著撞倒自己的女人,她的表情顯得有些恐懼,頭髮零散地擋在臉龐前,看起來有些鬼魅。 “小姐,遇到什麼麻煩了麼?” “有人……有人綁架我。” “綁架?” 老王聽見這個詞彙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慌忙地跑進屋用座機撥打了110。跟警察敘述完情況後,老王再次從門衛室走出來時,女人已經跑出了很遠。 看來她是被嚇壞了,老王這樣想著重新站在了自己的崗位上。就在他剛挺直腰板的時候,張鋒也從小區裡焦急地跑了出去。 老王看見張鋒從自己的身邊路過,然後向剛才撞倒他的女人跑去。這個張鋒今天怎麼了?老王撓了撓頭不理解地皺起眉頭,忽然他想起了早上看的監控錄像,怪不得剛才他覺得女人有些面熟,原來昨天晚上張鋒帶過來的女人就是剛才說有人綁架她的女人。 難道?難道綁架女人的是張鋒?得到這個答案老王並沒有過多考慮,他從崗位下來急忙地跑進屋子,再次撥打了110。 “後來呢?” “後來根據死者付生鄰居的口供,我們查到了付生所在的出租車公司,聽死者對班的司機說,付生的女兒周麗麗昨天回來了。” “女兒回來?聯繫到了麼?” “正在聯繫。” “現場發現的手機,查明機主是誰了麼?” “查了,機主的名字叫張鋒,住在花園小區六棟303。” “走,去找他。” 小志說完最後一句話戴上帽子走了出去,王永強隨後也跟了出去。對於這種破綻百出的案件,小志並沒有放在眼裡,他覺得這次案件兇手的犯案手法太過於粗糙,甚至連手機也掉落在了現場。 張鋒並沒能將周麗麗追回來,只能垂頭喪氣地又回了家。在小區門口時,他發現老王用警惕的目光一直盯著他。 回到家後,張鋒疲憊地躺在了床上,想著一天來發生的事情逐漸閉上了雙眼。再次醒來時張鋒是被一陣不懷好意的敲門聲吵醒的,張鋒快速從床上下來,慌張地跑到門前透過貓眼看了看外面。 是警察,沒想到警察這麼快就查到了自己。張鋒緊張地攥起拳頭低頭想了想,最後顫抖著將房門打開。 小志和幾名警察見房門打開迅速沖了進去,張鋒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強硬地壓在了地上,他只覺得手腕被一隻強有力的手抓了起來,然後便銬上了冰涼的手銬。 回到公安局後張鋒將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小志聽完後馬上調集人馬開始在吉林市搜查周麗麗的下落。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周麗麗找到了自己的男友,並且男友向她求了婚,兩人來到婚紗店,周麗麗挑了一件很久以前就相中的婚紗穿在了身上。 周麗麗打算穿著婚紗跟男友逛街,對於這個想法她的男友很贊同,臨出店門時,女導購員驚詫地看著周麗麗,眼神裡充滿了好奇。 夜已深,周麗麗並沒有打算跟男友回家,而是站在路燈下,與男友手拉著手跳起了她小時學的一個舞蹈。 她的姿勢優美無比,白色的婚紗在路燈的照耀下散發著異樣的光芒。周麗麗幸福的笑容掛在了臉上,這一刻一直是她的夢想,她曾發誓這段舞蹈要單獨跳給她最愛的男人,現在夢想實現了,只是她不知,在她的身邊一直看著她的男友並不存在。 這一切,只是周麗麗的幻覺而已。 那段舞蹈跳完,周麗麗就被警察抓了起來。 幾天后醫生診斷出了周麗麗患有嚴重的精神分裂症。一年前她離開吉林,獨自一個人來到外地後被一個男人欺騙了,男人綁架了她並且讓她去當野雞。 周麗麗是幾天前逃出來的,逃出來時她偷走了男人的手機,然後坐著當晚的火車回了吉林。 車快到站時她將電話打給了兩個人——張鋒和付生。 付生是她的父親,接到電話聽說女兒要回來,心裡開心極了,所以他將出租車停在了花園小區,策劃著怎樣給女兒一個驚喜。 張鋒去接周麗麗時,坐的出租車就是付生的,當時因為女兒坐的火車快到站了,付生才將車開快,將張鋒送到吉林南站後,他就匆忙地來到了吉林北站。 之後的事情就是我之前所描述的那樣,事實上周麗麗的母親已經在三年前離開了人世,從那以後她就開始出現了精神分裂的症狀。 再之後就出現了我那天晚上看見的情景,或許我站在窗前再多看一會兒,就可以看見警車帶走周麗麗時的情景。 但我沒有,所以這只是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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