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夜夜夜驚魂·第3季

第15章 恐怖的別墅

夜夜夜驚魂·第3季 庄秦 32037 2018-03-22
四十年代初,在香港東北部的一家溫泉旅館內,兩個男人正鬥雞似的互盯著。天雖然不是很熱,但他們的頭上卻冒出了一層又一層汗水,擦也擦不完。他們身前的茶桌上放著兩隻酒杯,杯子裡各裝有八成透明如水的液體。兩隻杯子從裝的水,到外形、位置等都過於神經質的均等,給人一種異乎尋常的感覺。 這兩人都是這家旅館裡的溫泉療養客,一個是三十五六歲的中年人,灰白的長臉有些呆頭呆腦,個子像瘦竹竿一樣。另一個則是年僅二十四五歲的美青年,顯得機靈、聰明,卻又天真無邪。瘦竹竿樣的中年人叫管崗,是個畫家。英俊的年輕人叫秦利,是剛畢業的大學生。 兩人互盯了一會兒,管崗說:“你到底願不願意離開楊花?這可是最後的機會了。”秦利堅決地搖了搖頭,讓他離開美如西施般的楊花,還不如一刀捅了他呢。

他們本是來溫泉療養的,沒想到卻在這裡邂逅了一個美麗的天使楊花。他倆同時瘋狂地愛上了她。楊花對他們倆都有好感,難以決定取捨。兩個男人就決定用喝毒酒的方式進行決鬥。 管崗見秦利不肯相讓,兩隻小眼睛里頓時射出兩道凶光。他把麵前的酒杯往外一推說:“好,你先挑,我已經按照約定,在你來這里之前,給其中的一隻杯裡加上了致命的毒藥。” 秦利微微點了點頭,朝桌上伸出了右手。兩隻酒杯完全相同,秦利的手僅僅向左或向右偏上兩寸,霎時間的僥倖,便決定他是不是還能活著。哪個杯子有毒呢?秦利的腦門、鼻尖上都滲出了汗水。他的手來回哆嗦著。管崗也比秦利好不到哪去,隨著秦利的手忽左忽右,他的氣息時急時緩,心像要破碎了一樣怦怦亂跳。

“快點!”管崗忍不住叫了起來,“你害怕了,你想從我的表情上看出哪邊的是毒酒,那是怯懦!” 秦利的嘴唇哆嗦著,他把眼睛一閉,毅然伸手端起了一隻酒杯。沒有血色的臉猛地往上一仰,杯子裡的液體流入牙縫,喉管咕嘟咕嘟地發出聲響。驀地,閉著眼的秦利聽到一種奇異的聲音。那聲音混雜在山澗的激流聲裡,像是呼哧呼哧的氣喘聲。他心裡一驚,睜開了眼。只見管崗瞪著像魔鬼一樣鼓出的魚眼,死死地盯著剩下的那隻酒杯,肩膀不正常地一起一伏,臉上的汗水像下雨一樣不間斷地往下淌。秦利明白了,自己在這場生死決鬥中贏了,他喝的酒沒有毒。管崗用顫抖的手端起了剩下的那隻酒杯,慢慢地朝乾澀的嘴唇靠去。時間猶如定格了一樣,過了足足有兩分鐘,那杯毒酒還沒有被管崗喝下去。

“怎麼?害怕了嗎?”秦利嘲諷地笑著說。 這一句話激起了管崗的自尊心,他把心一橫,鼓起最後一點氣力,終於將那隻毒杯端到了唇邊。忽然,一隻筷子從空中飛過,只聽得“啪”的一聲,酒杯從管崗手中跌落,掉到地板上摔得粉碎。 “你幹嗎?”管崗瞪著秦利憤怒地問。 “算了,你只要離開這裡就好,用不著把老命扔到這裡。” 管崗默不做聲,將屈辱和生命在天平上稱量,還是生命重些吧。 這時,從裡面走出來一個二十五歲的漂亮女人,漂亮的衣服上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馨香。她紅著臉小聲地問:“我能進來嗎?” “哦,是楊花姑娘?進來吧,我們已經結束了。”秦利笑著站起身。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呢?”楊花好奇地問。

兩個男人不知該如何回答,久久啞然無聲。管崗霍地站起身,轉身便跑。眼看就要消失在走廊的盡頭了,卻又轉過頭惡狠狠地說:“柳寡婦,永別了!” “柳寡婦是誰呀?”秦利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給弄糊塗了。 楊花的臉一下子變得蒼白起來,她嘆了口氣說:“想不到管崗這麼有心計,連我的底細都打探出來了。” 秦利困惑地說:“你到底有什麼事瞞著我?” 楊花頹然坐在沙發上,講述了自己的一段往事。原來她真名叫柳葉兒,父母過世得早,她跟著一個貧窮的遠親生活。或許是這個緣故,她對金錢懷著極其強烈的貪欲。在那裡,她開始了自己的初戀,只因為初戀的男人說自己有錢,會讓她幸福的,可後來,她卻發現那傢伙是個窮光蛋,就毅然離開了他。十八歲那年,經人牽線,她嫁給了百萬富翁凌無法。凌無法比她大了整整四十歲,其貌不揚。而且,是個為賺錢一味想鑽法律空子的惡棍。但是,柳葉兒還是嫁給了凌無法,因為她太喜歡他的錢了。可是後來,凌無法觸犯了法律,被判了刑。一年後,患病的凌無法就在獄中一命嗚呼了,柳葉兒和她的孩子凌根就成了凌無法遺產的繼承人。在百万巨富和妙齡孀婦的誘惑下,求婚者接踵而來,柳葉儿知道這些人多是衝著錢而來的,非常反感,就將凌根託付給心地善良的奶媽,一個人改名換姓地到溫泉旅館療養來了。沒想到在這裡一下子遇見了兩個讓她傾心的男人,其實兩個男人當中,她更喜歡秦利一些,到底是年輕又英俊啊。

說到這裡,柳葉兒紅著臉說:“我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你是不是認為我很壞?” 秦利搖了搖頭說:“同孩子一樣,你是無辜的。我決不會因為那些事對你變心。相比之下,我倒是害怕你的財富。因為同你最初的戀人一樣,我也是個窮學生。” “我不會嫌棄你的。”柳葉兒手搭在秦利的肩上,幾乎臉貼臉地凝視著他的面孔,甜蜜蜜地說。 秦利猛地摟住了柳葉兒的細腰,正準備狠狠地親吻一下。走廊裡突然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閃出了管崗那張陰森可怕、殺氣騰騰的面孔。 “你怎麼又回來了?”柳葉兒冷冷地說。 管崗的臉可怕地抽搐了兩下,皮笑肉不笑地說:“我給你們送一件結婚禮物。”說完,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扔下就跑。 秦利和柳葉兒打開照片,頓時嚇得大叫起來。那是兩張照片,一張是男的,一張是女的。然而,那不是普通的照片,而是被凌遲處死的死人照片。兩人的刀傷都很深,頭都要掉了,傷口赫然開著大口子,眼睛由於恐懼張得圓鼓鼓的,許多黑糊糊的黏血從嘴角流到胸部。照片上的人正是秦利和柳葉兒。秦利和柳葉兒看著看著,就感到有個像冰一樣涼得刺骨的東西在順著脊梁往上爬。

秦利氣惱地說:“這傢伙太卑鄙了,做出這種照片拿來嚇唬我們。” 可能是心裡害怕的緣故,柳葉兒扭頭四處亂看,突然她看到窗外有個怪物。那怪物倒豎著密厚的白髮,戴著奇異的墨鏡,墨鏡下面沒有鼻子,半張臉都是血紅的大嘴和齜露而尖利的獠牙。柳葉兒不由得捂著臉大聲尖叫起來:“窗外有怪物!” 秦利大吃一驚,扭頭看時,卻什麼也沒看到。他拍了拍柳葉兒的肩膀說:“哪有怪物啊?別自己嚇自己了。” 柳葉兒抬起頭,窗外果然什麼也沒有,她喃喃地說:“可能是我的幻覺吧?這個旅館太不吉利了,我們回去吧。” 然而,還沒等他們動身,一個叫馮強的警官卻找上門了,說在溫泉旅館外面的河水里發現了一具屍體,很像和他們在一起的那個管崗,讓他們去辨認一下。溺死鬼穿著碎白點花紋的棉綢單衣,正是管崗常穿的那種,死屍的臉腫得圓鼓鼓的,容貌全變了,也許是撞到岩石尖上撞傷的,幾乎整個面部一塌糊塗,使人不敢看第二眼。

馮強問此人是不是管崗,秦利和柳葉兒對視了一眼,不敢肯定地說:“有七八分像。”馮強就請人作了屍體檢驗,根據其年齡、身高、衣著和攜帶品來判斷,此人就是管崗,死亡原因是因情自殺。 草草地埋藏了管崗後,秦利和柳葉兒就乘火車返回香港西邊的凌家別墅了。 秦利自打從學校畢業後還沒找到固定的工作,就天天到凌家別墅找柳葉兒,兩人的情意越來越厚,沒過多久,就越過了“警戒線”。 這天,兩人正在臥室裡親熱著,宅院的圍牆外突然傳來了粗俗的笛子和鼓樂聲。最先註意到聲音的是那條忠實的看家犬黑虎,它不知為何似乎感到不安,擺動著耳朵盯著那邊。柳葉兒的兒子凌根是第二個聽見的,他飛快地朝門外跑去,黑虎緊緊地跟在後面。門外,站著一個稀奇古怪的廣告人,正高聲叫喊著商家的各種廣告語。他胸前掛著鼓和三弦,身上穿著花花的小丑服;頭上戴著一個滑稽的木偶頭;那張黑窟窿似的嘴裡嗚嚕嗚嚕地發出嘶啞的聲音。

“小傢伙,瞧,這塊點心給你,快吃吧。吃一口甜掉牙,可好吃啦。”廣告人一邊滑稽地搖晃著腦袋,一邊拿出鼓上面的樣品點心給凌根吃。凌根覺得這位叔叔像聖誕老人一樣可愛,便欣然接過點心往嘴裡塞。 “好吃吧?來,下面叔叔敲鼓,吹笛子,唱好聽的歌給你聽。”然後那廣告人一邊唱一邊往遠處走。凌根覺得很好玩,像個夢遊病患者一樣跟著,而黑虎則一邊狂叫一邊跟在凌根的後面。 臥室內的柳葉兒對這些一無所知,還以為凌根自己玩耍去了。等到吃晚飯的時候,還沒見兒子的影子,也沒見黑虎回來,她心裡這才慌亂起來。急忙和秦利領著家人四處尋找,可哪裡還有凌根的影子啊。因事外出的奶媽痛哭流涕,一個勁地賠罪,家裡亂成了一鍋粥。這時,一個男傭跑到柳葉兒面前,氣急敗壞地說:“黑虎回來了,可是受了重傷。”

秦利和柳葉兒出門一看,只見黑虎渾身是血,正痛苦地呻吟著,被打得皮開肉綻,重傷好幾處。看樣子,凌根是被人拐賣或綁架了。柳葉兒的管家齊藤立即撥打了報警電話,請求他們派人尋找凌根。正在這時,他們接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電話。那是綁匪打來的電話,讓柳葉兒準備十萬美金,晚上十二點,在東方公園的圖書館後面交貨,如若不然就要撕票,而且不許報警。 柳葉兒心裡亂成了一鍋粥,正準備籌錢贖人,那個叫馮強的警官來了。馮強聽了事情的經過後,老練地說:“這是常見的詭計,不必準備什麼錢,拿著個報紙包著別的什麼,到約定的地點去看看,把孩子換過來,其他的,警察會辦好的。” 秦利擔心地問:“要是犯人當場查看那些錢,那就糟了。”

馮強滿不在乎地說:“有我們跟著,現場埋伏幾名警察,不容分說就把他抓起來。況且,對於犯人來說,孩子是最重要的人質,不到緊要關頭,不會加害孩子的。” 結果商定,當夜讓七八名便衣警察事先在現場附近的森林中潛伏起來,由柳葉兒隻身前去贖回凌根。只是秦利過於擔心柳葉兒的安全,又提出了一個更為奇妙的方案,他要男扮女裝替柳葉兒前去赴約,因為在漆黑的夜裡,綁匪很難分得清去的人是誰。馮強也贊成這個方案。於是,秦利細心地刮了鬍子,又化了濃妝,戴上假髮,穿上柳葉兒的衣服,簡直跟真的女人一模一樣。 午夜時分,秦利一人來到約定地點,看到了一大一小兩個模糊的身影。大點的黑影輕輕地問:“你是凌根的媽媽嗎?”秦利捏著嗓子“嗯”了一聲。 “錢帶來了嗎?拿過來。” 秦利尖聲說:“那可不行,得用孩子交換,那是凌根吧?來,快到媽媽身邊來。”孩子好像是受了毒打,看到媽媽也不出聲,揪著那個大黑影的肩頭,縮成一團。 “那好,我們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黑影拉著孩子走了過來。 秦利也拿出了鼓囊囊的紙包。那個綁匪接過包裹,把孩子一推,轉身就往黑暗中竄去。幾個便衣警察從黑暗中跳出,輕而易舉地制伏了綁匪。馮強打開了手電筒,在明亮的燈光下,秦利往孩子的臉上一看,忽然“啊”地驚叫起來。那是個穿著西裝酷似凌根的孩子,卻不是凌根。秦利抓住綁匪憤怒地說:“你綁架的那個孩子呢?你把他藏到哪裡去了?” 那個綁匪哆哆嗦嗦地說:“什麼孩子?我不知道。我只是個乞丐,今天晚上有人讓我領著這個孩子到這兒拿錢,事成後他給我一百塊錢。所以,我就來了。” “我認識這個傢伙,他真是個乞丐,經常在街頭露宿。”一個便衣警察證實了那人的話。 救援行動宣告失敗。秦利垂頭喪氣地回到別墅,卻到處找不到柳葉兒,一個男傭說:“太太剛才接到你的信就出去了!” “信?我沒寫過什麼信呀。快把信拿來給我看。”秦利異常不安,激動地叫道。 男傭找來那封信,那是常見的信封和普通的信箋,信上惟妙惟肖地模仿了秦利的筆跡:“柳葉兒,立即乘這輛車來,凌根受傷了,剛送到平和醫院。速來!”下面署名秦利。看罷信,秦利面如死灰,急忙給馮強打電話。 馮強立即帶人到平和醫院調查,結果這家醫院根本就沒有孩子受傷,也沒有見到柳葉兒。很明顯,柳葉兒也被綁匪綁架了,她的處境也很危險。秦利心急如焚,他天天到警察局催促馮強趕快破案。因為柳葉兒不在家,秦利也不好意思再住在凌家別墅,就在外面找了一間房子居住。 在凌根被誘拐,柳葉兒去向不明的時候,沒有主人的凌家別墅又來了一個奇怪的客人。客人自稱叫王飛,是凌無法的朋友。管家齊藤接待了他。王飛可能剛從很遠的地方來,顯得有些困倦。和齊藤東拉西扯地聊了一會兒,竟然倒在沙發上睡著了。齊藤給他蓋上了一條薄被就出去忙活去了。可等他忙活完回來一看,怪客竟然不見了踪影。齊藤心中咯噔一下,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這傢伙會不會是個賊呀?他立即發動大家四處尋找,最終發現已故主人凌無法二樓那間西式書房的門打不開了,好像是從裡面鎖上了。大家覺得蹊蹺,就去找鑰匙,可又想起那門從不上鎖,鑰匙就放在室內的抽屜裡。齊藤只好搬來梯子從窗戶上爬了進去。打開室內的燈一看,齊藤嚇了一跳,那個叫王飛的客人竟然死了。他的屍體躺在一尊雙臂伸展、叉腿直立、渾身黝黑的古怪佛像前。齊藤立即打電話報警,並派人在外面看守著這個書房,為保險起見,他又在書房門外加了一把鎖。過了三十分鐘左右,馮強聞訊帶著人趕來了。馮強聽了齊藤的介紹後,決定檢查一下現場。齊藤領著他們走上二樓,打開房門一看,不由得目瞪口呆。剛才的屍體不翼而飛了。 齊藤瞪著眼睛環視著四周:“難道我剛才是在做夢?但除我之處,還有很多人也看到了屍體呀!” 馮強向齊藤問了屍體躺的地方,對那兒的地毯作了一番檢查。他指著地毯上一處黑紫色的東西說:“你不是做夢,這兒真有血跡,屍體肯定還在這間房子內。”可檢查的結果卻大出馮強意料,屋子裡到處都搜遍了,也沒有找到屍體,難道它蒸發了? “請把用人全部集中起來,說不定有人看到過什麼。” 應馮強的要求,用人們都來了,可唯獨不見奶媽。一個女傭說:“奶媽剛才聽到黑虎叫得兇,以為它餓了,就餵狗去了。”有個用人跑到院子裡一瞧,立即大喊大叫著說:“不好了,奶媽被殺了。” 馮強快步來到院子裡,只見慘白的月光下,一個女人赫然仰臥在院子裡離狗窩不遠的草坪上。他伸手探了探奶媽的鼻息,安慰大家說:“沒事,她只是暫時昏迷過去了。” 有人向奶媽的頭上噴了一點水,奶媽終於甦醒過來,她戰戰兢兢地說:“剛才我聽到黑虎叫得兇,就過來瞧瞧。結果看到一個可怕的怪物,就像畫上見過的骷髏一樣,長長的牙齒露在外面,臉上沒有鼻子,也沒有嘴唇,還是個獨腿,可怕極了。” “呵呵,你大概是覺得害怕,看到幻影了吧,哪會有這樣的妖怪。”大家都不相信奶媽的話,對她的解釋付之一笑。可是笑聲未落,又聽見黑虎淒厲的叫聲。奶媽扭頭一看,驀地慘叫了一聲,捂著臉蹲在了地上。她又看到了怪物。大家順著她的眼光一瞧,院牆上真的有一個獨腿假肢的骷髏樣的怪物。幾個警察拔腿就往前衝,怪物卻發出“嘻嘻”的笑聲,然後轉身就跑。經過幾次捉迷藏似的追逐,怪物最後竄進了一條狹窄的小胡同里。這條胡同兩側全是三米高的水泥圍牆,放眼望去,在一百米左右的距離內沒有一個門。馮強心說,這下好了,看你還往哪兒跑。可等他們進了胡同,卻發現怪物不見了踪跡。可是僅僅幾秒鐘的工夫,再快的飛毛腿也跑不出這條胡同,而且月光亮如白晝,到處都無法藏身。警察正在納悶,有個人卻從胡同的那一頭晃晃悠悠地朝這邊走來,看樣子是住在附近的人。馮強仔細一看,卻是秦利。他意外地說:“啊,秦利,你在這兒住?” 秦利冷不丁看到馮強也很意外,他點了點頭說:“是啊,我就在前面的青山公寓住,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是這樣的,凌家別墅又發生了兇殺案,兇手剛才逃到這條胡同里來了,你見有人跑過去嗎?” “沒有,沒有人跑來。” 馮強納悶地抬頭仰望這高高的水泥牆,要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爬上這三米高、一點抓頭也沒有的圍牆,是不可能的,一個獨腿假肢的怪物更不可能做到了。可怪物卻在月光下像一陣煙似的消失了,莫非他是個鬼?馮強只覺得頭皮發麻,脊梁一陣陣發涼。秦利看了看那高高的圍牆,突然說:“牆的那邊有個奇怪的人家,我因為在這帶住,很注意觀察。那家門總關著,說它是一套空房子吧,夜裡又有燈亮,裡面還有哭叫聲,大家都說這是鬼屋,沒人敢進去,說不定那是壞蛋的老窩。” 馮強決定搜查一下秦利說的那家怪屋。為了慎重,他在圍牆這邊留下了一名警察,然後繞道來到了那家的大門口。他們在門外喊了兩聲,卻無人答應。馮強試著去推門,門關得併不結實,很容易就弄開了,裡面黑漆漆的,不見一個人影。到底要不要進去?馮強他們正在猶豫,突然聽到了孩子的哭叫聲,聲音雖然不大,但足以辨別出來。秦利激動地說:“這是凌根的聲音,柳葉兒肯定也在這裡。” 馮強立即帶著警察從東邊搜索,秦利則和幾個人從西邊開始搜查。在一間空房裡,馮強看到了一個像黑風似的東西跳窗跑掉了。 “啊,沒嘴的怪物,秦利,就是那傢伙,快抓住他!”馮強一邊喊,一邊飛快地追趕那個怪物。 “哪兒?哪兒?”走廊盡頭的房間里傳來了秦利的聲音。 馮強在走廊的拐彎處碰上了秦利他們,他焦急地問:“那個像骷髏一樣的傢伙從這跑過去了,你們沒有碰到嗎?” “沒有,根本沒人跑過來呀。” 大家都面面相覷,怪物又在走廊裡憑空消失了。兩邊是緊閉的木板套牆和牆壁,馮強跺了跺腳說:“這傢伙難道會傳說中的土遁和木遁不成?再搜!”然而,他們搜遍了所有的房間,也沒有找著那個怪物。馮強正要發火,秦利突然伸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側耳細聽了一下說:“這是凌根的哭聲。”沉悶的哭聲不知從什麼地方隱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馮強豎起耳朵,躡手躡腳地順著哭聲往前走。 “好像在廚房那邊。”秦利邊說邊往那邊走。 “不會的呀!”馮強猶豫不決,廚房剛才已經搜過了,什麼也沒有。這當兒,秦利已經走進了廚房,突然,他看到了一個可怕的黑影,禁不住大聲叫了出來。 “怎麼回事?”馮強急忙跑了過來。 秦利哆嗦著嘴唇說:“那個怪物剛才揭開這塊木板,鑽到下面去了。” 馮強大膽地揭開那塊地板,原來是一間地下室。地板下面是一條水泥階梯,下面那一部分像是箱子,由於通往地板的路已被切斷,怪物已是甕中之鱉了。馮強和秦利順著階梯往下走,台階的盡頭是一個門,門縫裡透出一絲微弱的光。哭聲驟然大了起來,看來孩子確實就在這扇門內。兩人推開房門,發現了被綁架來的凌根和失踪幾天的柳葉兒。秦利飛快地跑了過去,解開了柳葉兒身上的繩索,柳葉兒頓時哭著撲倒在他的懷裡。馮強對這個感人的場面置身事外,瞪著大眼巡視著屋裡,那個怪物到底藏在哪兒呢?馮強他們把這套房子的里里外外全搜遍了,甭說是罪犯,連個腳印也沒有發現。一問柳葉兒,說是怪物把她綁在這之後,就沒再來過,剛才也沒見到有人。奇怪,怪物再次憑空消失了,這真是個難解的謎。 一回到家,柳葉兒母子全病倒了,秦利三天兩頭過來探望,柳葉兒更加依戀他了。柳葉兒決心要抓住那個沒有嘴唇的人,可她覺得那幫警察太差勁了,指望他們估計到猴年馬月也破不了案,因此就讓秦利去請著名的私家偵探司馬前。 司馬前剛剛三十出頭就偵破了大大小小近百件懸案,在港澳一帶很有名氣,被譽為中國的“福爾摩斯”。司馬前偵探所的人不多,只有三個,一個是司馬前的侄子小林,一個是漂亮的女助手文雪。文雪過來給秦利上了一杯熱茶後,就自覺地退了出去。聽了秦利的述說,司馬前對這件案子非常感興趣,他問秦利有沒有可懷疑的對象。 秦利遲疑了一下說:“我有點懷疑是管崗。” 司馬前聞言一愣:“可是,那個管崗不是因為失戀而投河自殺了嗎?” “社會上的人都這樣說,可發現管崗的屍體時,他的面部已經沒法辨認了,只是根據死者的衣著、身高、年齡等因素判定的,不太可靠吧。” “嗯,你的意思是,從河裡撈上來的是穿著管崗衣服的另一個人的屍體,而管崗本人則用硫酸或別的東西使自己變成了一副妖怪的面孔,伺機來復仇,是嗎?”秦利默默地點了點頭。 “這種可能性也有,”司馬前猶豫了一下又問,“你有管崗以前的住址嗎?” 秦利從身上掏了半天,才找出一張名片說:“在溫泉曾向他要了一張名片,大概就是這張。” “這個地方你和警方查了沒有?” “沒有!”秦利為這個疏忽而面有愧色。 “哦,那兒可一定要去看看。”司馬前微笑著說:“不過,我想先看一看現成的賊巢,猜一猜賊人是怎麼遁形的。”兩人正要動身前往,出現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走在前面的秦利突然發現門下邊的縫隙裡露著一封信,他拾起信交給了司馬前。司馬前撕開信封一看,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只見信上寫著:介入此案者,死! 秦利不無擔心地說:“這傢伙簡直神了,他怎麼知道我會請你,而且還神不知鬼不覺向你發出了警告。” 司馬前笑著說:“我這人生來就是吃軟不吃硬,他越是不讓我介入,我越要介入。走,不管他,我們先去看那個怪屋。”他們來到怪屋,卻發現怪屋的門上加了一把鎖,可能是警方乾的。秦利說:“沒鑰匙進不去吧。”司馬前看了看四周:“繞到後面去吧,到賊消失的圍牆那兒去。”於是他們繞過這排房子,來到了一條寬闊的大街上,從那兒拐向後頭高圍牆夾著的那條出事的巷子。 司馬前問:“是這兒嗎?” 秦利點了點頭說:“是的,您看,除了乘梯子翻過去,沒法從這兒到院子裡去。而且圍牆上面還插滿了玻璃碎片。” “那天晚上有月亮嗎?” “月亮亮得像白天一樣,而且絕對沒有時間掛繩梯什麼的。” 兩人邊談邊在那條路上踱步。司馬前時而仰望兩側的水泥圍牆,時而注視著地面,接著,他突然跑到那條寬敞的大街上,朝周圍掃視。他的臉上又浮現出神秘的微笑,詭譎地說道:“我知道賊是怎麼穿過水泥牆的了。這樣,我先模仿賊,你在後面追我。” 秦利聽得目瞪口呆。在強烈的好奇心下,他決定照神探的話做一遍。於是,秦利站在大街上那邊距離約20米處,司馬前則站在大街往那條小巷拐彎的地方。司馬前一聲號令,兩人同時跑了起來。司馬前拐進了小巷,秦利氣喘吁籲地跑到司馬前站立的地方往圍牆處一看,突然“啊”地大叫一聲,呆立不動了。一百多米長,一眼望不到邊的巷子裡沒有一個人影,與那天晚上的情景一模一樣,而司馬前卻無影無踪了。 “秦利先生,秦利先生。”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呼喊聲。秦利瞪著眼睛四下尋覓時,又傳來了啪啪的拍手聲,那聲音是從高圍牆的另一面傳過來的。秦利走近發出聲響的地方凝神聽了一會兒。他恨不能將耳朵伸到圍牆的另一邊,可是什麼聲音也聽不見。少頃,身後“砰當”一聲響起了奇怪的聲音。秦利吃了一驚,回頭一看,真見鬼,站在那兒的不正是司馬前嗎! “哈哈,”司馬前笑了起來,“還沒明白嗎?這是一個簡單的騙術,戲法越漂亮,秘密越簡單,您是陷入錯覺中,眼睜睜地看著都沒有發現。” 秦利低下頭,下意識地瞅了瞅司馬前的腳下,那塊地面上有個直徑三尺左右的圓鐵蓋子,那是下水道的入孔。司馬前好似看透了秦利的心,笑著解釋說:“您以為這是下水道的入孔嗎?錯了,這是私設的地道入口,它模仿下水道的樣子,很容易就騙過了你們的眼睛。” 秦利跟著司馬前進入那條狹窄的地道,悄悄溜進了圍牆的里面。地道通到院內一間小平房的地板下面,地板有一塊是可以掀開的蓋板。若事先不知道,誰也不會發現這是一個地道。兩人出了洞,把蓋板照原樣蓋好,卡上卡子。秦利領著司馬前來到了關押柳葉兒和凌根的地窖前,雖然知道賊現在沒有在地窖裡,他們還是有幾分緊張。秦利和司馬前在房間裡靜聽了一會兒,什麼動靜也沒有,才放下心來。秦利伸手掀開了一個蓋闆說:“地窖就在下面,可是沒有燈……” “我有打火機,我先下去看看。”司馬前吧地打著了打火機,順著地下室的階梯往下面走。走下狹窄的階梯,只見一扇堅固的鐵門大敞著,門內是水泥箱子似的昏暗的地窖。拿著打火機的司馬前貼近牆壁轉了一圈,發現了一盞油燈,他把燈點著,地窖模模糊糊地亮了起來。點著燈,司馬前又回到了階梯上,細心地查看,不一會兒,他熄掉打火機,招呼還在上面等候的秦利:“你也下來看看吧,我們一起再查一下。”在司馬前的鼓動下,秦利提心吊膽地順著階梯往下走。下到地窖,卻不見了司馬前的身影。秦利感到十分惶恐,禁不住大聲叫了起來:“司馬前,你在哪兒?” 地窖像墳墓一樣沉靜,燈光昏暗而發紅。秦利的眼前驀地浮現出那天晚上那個可怕的怪物形象,他只覺得脊梁一陣發涼,急忙跑出地窖,正準備沿著梯子爬上去。耳邊卻又聽到了司馬前的聲音:“秦利,我在這兒呢。”吧的一聲,打火機在秦利的頭頂上打著了。抬頭一看,只見司馬前像壁虎一樣緊緊地貼在階梯的天花板上。 “這就是賊的妖術,你看,這兩邊都有支撐天花板的圓橫木。用雙手雙腳緊撐著橫木,下面走過的人是一點也發現不了的。”司馬前從天花板上跳了下來,一面拍打著手一面說:“就是說,賊等你們進了裡面的地窖,就從這個藏身處下來,逃到外面去了。賊在走廊裡消失的情形跟這大同小異。當時光線較暗,你們又慌裡慌張的,對賊的這套把戲沒有發現也是難免的。”原來如此,所謂的妖術一揭開竟然是如此簡單。秦利長出了一口氣,只要怪物是人,他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他們又仔細搜索了一下這個怪宅,沒有什麼新發現,不過,司馬前卻在一個櫥窗裡發現一些吃剩下的餅乾和乾酪,他如獲至寶地收了起來。做好這一切後,他笑著問秦利:“你還有什麼困惑的地方嗎?” “這邊倒是沒什麼了,可是王飛是怎麼死的,他的屍體又到哪裡去了呢?”秦利又提起了這件讓人費解的事。 司馬前說:“別急,粥要一口一口地吃,那件事早晚會弄清的。當務之急,我覺得應該去查一下管崗的住所。” 秦利沒有異議,於是,兩人按照管崗名片上的地址找了過去。 管崗的住處不太好找,他們費了很大一番工夫才在一個冷清的郊外找到了管崗的畫室。一座奇特的尖屋頂,綠油漆的西式建築坐落在雜草叢中,看起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兩人想進去,卻發現門窗關得很嚴實。他們正在門外轉悠,過來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自稱是這裡的房主,問他們在這幹什麼?司馬前靈機一動說:“這座畫室你如果肯租的話,我想進去看一看。” 房主看來是個愛佔便宜的老頭,他眯縫著眼說:“這個畫室要比其他房間貴一些。” 秦利忍不住說:“聽說這間屋子的租客死了,死過人的屋子怎麼反而會貴呢?” 老頭解釋說:“不是房租貴,是因為有附屬品,有管崗先生遺留下來的大型雕塑,我要一起租,所以才會貴些。” 房間內有雕塑,這大出司馬前的意外:“能不能讓我們看一看那些雕塑,如果真有用,我們會買下來的。” “當然可以!”老頭說著就打開屋子,把兩人讓到了裡面。 這是一間三十平方米大小的房間,像寺廟的殿堂一樣天花板很高。屋裡面畫架、畫布、石膏塊、雕塑用的材料、破損的畫框、摔掉了腿的桌椅等等扔了一地,其中,一堆像廟會裡的花車似的龐然大物幾乎佔去了整個房間的三分之一。 “這就是雕塑。”老頭一把扯下了蓋在龐然大物上的白布,白布下面是一群裸體女人的石膏像。 這些女人有的抱著膀子,有的叉著雙腿,有的躺臥著,有的站立著,形象栩栩如生,讓人嘆為觀止。 老頭得意地說:“這雕塑可值錢了,上次有個人想出五千元買走,我都沒賣。” 五千元?那可是一筆大數目。秦利不解地問:“你為什麼不賣?” 老頭不好意思地笑笑說:“我看那傢伙要得急,想再加點價,誰知他竟然走了。” “那個來買雕塑的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司馬前問。 老頭皺著眉說:“是個嚴重的殘疾人,臂和腿都有一條是假的,戴著一副大墨鏡,鼻子和嘴上還罩著口罩,說話不太清楚,可能是個豁子嘴。” 司馬前和秦利不由得對望了一眼,老頭描繪的人跟那個沒有嘴唇的怪物一模一樣,可是怪物為什麼要買石膏像呢?其中必有緣故。司馬前圍著那群雕塑轉了一圈,突然朝一個裸體女人的腰部踢了一腳,腰部的石膏頓時缺了一個大口子。那老頭髮瘋般地叫了起來:“你把我的石膏像踢壞了,快賠錢來。”司馬前沒有理會老頭的責罵,蹲在地上聚精會神地看著那破碎的石膏像。過了一會兒,他的臉上表情異常嚴肅,駭然可怕。 “你們看石膏的缺口裡面有一個黑布塊,把它拉出來。” 老頭一看果然有塊黑布,以為裡面是金銀財寶,立刻伸出雙手去摸,卻嚇得大叫一聲,臉像幽靈一樣毫無血色。他哆哆嗦嗦地問:“這裡面到底裝的什麼?軟乎乎的……” “我想可能是屍體之類的。”司馬前說。 “啊!”雖然心中早有預感,但老頭還是有點害怕。 司馬前看著老頭說:“明白這東西為什麼會有高價買主了吧?你沒有認出來那個怪物就是管崗本人。” “嗯?什麼?你說管崗沒有死……” 司馬前點了點頭:“他可能是故意製造已死的假象來欺騙警方的眼睛,然後再化身惡魔出來殺人。” “不可能吧,這太不可思議了……”頑固的老頭哭喪著臉說。 “是真是假,打開看就是了。”司馬前說著,又抬起堅硬的皮鞋朝裸體女人的雕塑踢去。隨著石膏碎裂的聲音,裡面的東西慢慢地顯現出來。出乎司馬前的意料,裡面並不是真屍體,而是用皮具製造的假人,好像是現在保健品店賣的那種供男人洩慾的一種皮製工具。秦利一看那假人的面容,不由得驚呼出聲:“柳葉兒……”管崗為什麼要弄個皮具假人放在雕塑中呢?司馬前也解釋不清,只能認為這傢伙變態,得不到柳葉兒的真身,就拿假的柳葉兒來洩慾。看完了管崗的畫室,秦利又領著司馬前朝柳葉兒的別墅走去。他非常佩服司馬前的破案能力,認為他一定能解開王飛猝死之謎。 見到神探司馬前,柳葉兒非常高興,她招呼管家齊藤,讓他好好配合司馬前的工作。齊藤把司馬前領到二樓那個書房,室內的情景跟那天王飛被殺屍體失踪時毫無變化。司馬前在齊藤的指引下走近王飛躺臥的地方,檢查地毯上的血跡。他忽然揚起臉,瞅了瞅面前奇怪的佛像,接著便驚奇地打量起佛像來。他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張面無表情的佛像臉,回頭問齊藤:“我看到佛像的眼睛眨了一下,你們沒看到嗎?” “沒有……不過那尊佛像說不定真會眨眼,老主人就看到過。”齊藤一本正經地說。 “有意思,除了你的主人外還有誰看到過?” “有幾個用人也看到過,不過主人不讓人瞎說,他不喜歡人家把他的住處說成是怪宅。” 司馬前又走到佛像前,細心地察看佛像的眼睛,可是什麼也沒看到。司馬前看了看大家說:“你們都去客廳等候,我自己再仔細察看一下。”大家都依言而去,秦利也戀戀不捨地離去了。司馬前在樓上待了大概有一刻鐘,就笑瞇瞇地下來了。大家正要問查探的結果,客廳的電話突然發瘋般地狂叫起來,電話是司馬前的侄子小林打來的,說文雪小姐突然失踪了。 司馬前聞言大急,文雪不僅是他的助手,還是他的女朋友。他急忙問出事的詳細經過。小林說傍晚五點,一輛轎車來接文雪,說是您派來的。那人拿著一張便條,上面有您的親筆字:“有急事,速來!”文雪就毫不遲疑地上車走了。小林覺得不對勁,有事打個電話就行了,怎麼還讓人捎信?他勸阻過文雪小姐,可她不聽,堅持去了。小林就租了一輛車,悄悄地在後面跟著。等跟到菊偶人展覽館時,才發現文雪已經不在前面那輛車上了。小林這才慌了手腳,查到了柳葉兒家的電話,急忙打了過來。 “那個騙走文雪小姐的人一定是管崗的助手,管崗不會在人前露面的。”秦利推斷著說。 司馬前擔心地說:“我必須立刻去菊偶人展覽館,那個殺人惡魔會怎麼對付文雪啊?說不定已經來不及了。” 司馬前說著轉身就走,他邊走邊向秦利交代:“秦利,請你注意一下二樓的書房,窗戶還要關緊,別讓任何人進去,弄不好要出人命的!” 其實司馬前多慮了,文雪並沒有他想像的那樣笨。在菊偶館下車後,她立即就明白自己上當了。領文雪來的人頭戴黑色呢帽,一身黑衣素裝打扮,外套的領子翻豎著,帽簷低得遮住了臉,還戴著一副大墨鏡,口罩把鼻子都蓋住了,容貌全然看不清。從他走路東倒西歪的樣子來看,好像是個上了年紀的人。文雪一下車就問:“司馬前在哪兒呢?快領我去見他。” “嘿,別急嘛,司馬前在監視罪犯呢。眼下就等於是抓住他了,可那兒人太多了,為了順利實施抓捕,我們想藉助你這個大美女的魅力,把罪犯誘出人群,這樣就不會出亂子了。” 那人一邊嘀咕著,一邊領著文雪沿著像蝸牛殼一樣一層繞一層的小道,往深處走去。小道兩邊是用菊偶人擺出的各種奇形怪狀的場景,所謂的菊偶人,就是用很多菊花擺成的人的形狀。與其說漂亮,不如說是可怕。黑壓壓的小樹林、又密又稠的竹叢中、又大又深的水池邊到處都有許多或明或暗的菊偶人。整個菊偶館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一樣。 “司馬前到底在哪兒呢?”文雪擔憂地問。 “就在前面,就在前面。”那人一邊慌亂地回答,一邊悄悄將手伸向口袋,好像在檢查什麼東西。 “哎呀,這菊偶人太可怕了。”文雪一邊說一邊將身子朝那人身上靠去。就在這一瞬間,文雪已悄悄地竊取了他藏在口袋裡的東西,那是一隻比煙盒略大一點的金屬容器。為了不讓對方發覺,她用手在自己的口袋裡打開那隻鐵盒子,用手指一摸,原來里面是浸過水的藥布似的東西。她悄悄地從衣袋裡伸出手,若無其事地伸到臉前,頓時嗅到一股異樣的怪味……是麻藥,一種比手槍更為可怕的武器。在經過一個女廁所時,文雪突然把身上的皮大衣脫下來遞給那個男人:“請你幫我拿一下,我想去趟廁所。”一進廁所,她就急忙扔掉浸上麻藥的藥布塊,撕開手帕,在洗手處浸上水,塞進盒子裡,然後若無其事地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 “對不起。”她略顯羞澀地從那個男人手裡接過大衣,同時,又悄悄地將那隻盒子塞進了他的口袋。他們又並肩走了一會兒,來到一扇門前,鑽進門裡,原來是一間小得可憐的屋子。屋子的牆上排列著許多開關,成捆的電線曲曲彎彎地通到外邊,原來這是一個配電房。 那個戴口罩的男人等文雪進了屋後,就“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同時露出了猙獰的面孔,竟然是個沒有嘴唇的人。文雪猛然見到那恐怖的面容,只覺得胃裡一陣翻騰。那人獰笑著說:“我就是你們想要抓到的人,本來我是想把你當做人質折磨司馬前那小子的,可看你如此漂亮,我又產生了別的慾望了。” 文雪一驚,警惕地把身子倚在配電盤上。沒有嘴唇的男人一步步向她逼來。 “哈哈哈!”文雪小姐突然像瘋子一樣狂笑起來,她抓住控制整個建築內電燈的總開關手柄,把它當成玩具,拼命地斷開再接上,接上再斷開。耀眼的火花四下飛濺。沒有嘴唇的男人“啊”地大叫了一聲,猛地跑過去抱住了文雪。原來剛才文雪把那個開關斷開又接上,接上又斷開,並不是無謂的惡作劇,而是發出“SOS”的求救信號。大概沒有嘴唇的男人也發現了其中的奧妙,他再也不敢怠慢,急忙從口袋裡掏出那個裝麻藥的盒子,從裡面取出濕布塊,狠命地往文雪口裡塞。文雪掙扎了一會兒就癱倒不動了。沒有嘴唇的男人把她挾在腋下,打開門,幽靈般地消失在昏暗的走廊裡。 司馬前在路上就看到了菊偶館裡的電燈滅了又亮,亮了又滅的現象,而且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含義。他用近乎瘋狂的聲音叫道:“司機,全速,越快越好。”來到菊偶館,司馬前向經理遞上名片,簡單地說明了情況後,就要求檢查配電室。於是,經理就打電話找來了電工,經過再三詢問,電工終於吞吞吐吐地交代:他從一個戴口罩的怪物手中得到了一筆錢,便把配電室的鑰匙借給了他。司馬前皺著眉頭,焦急地對經理說:“毫無疑問,我的女助手在這裡遭到了綁架,你趕快打電話報警,我上去瞧瞧。” 在電工的帶領下,司馬前小心翼翼地往配電室走去,他沒有心思去看路邊時隱時現的菊偶人。突然,他似乎看到前面一個身穿禦寒大衣的陸軍軍官模樣的菊偶人動了一下。 “見鬼!”司馬前好生奇怪,卻又不相信那是活人,便悄悄地走了過去。這當兒,那軍官忽然像機器人一樣動了起來,並一下子握住了司馬前的手,趴在司馬前的耳朵邊小聲地嘀咕了幾句,就輕飄飄地往前走了起來。那個電工差點沒被這奇異的景象嚇趴下,要不是司馬前趕快向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肯定要叫出聲來。他只隱隱約約地聽到那個軍官說道:“……文雪……藏在……”司馬前和電工緊緊地跟隨著那個偶人來到一個黑樹林中。軍官偶人在一個櫻姬偶人面前停住了。或許是因為黯淡的燈光忽明忽滅的緣故,也許是那偶人製作得特別好的緣故吧,櫻姬那張臉看上去就如同活人一樣,露出驚恐的樣子。櫻姬的全身用菊葉包著,裡面隱隱約約地露出文雪小姐那慣穿的紅西服。司馬前正待細看,軍官偶人突然碰了碰他的手,向上指了指另一個菊偶人。那是一個裝扮成道士的菊偶人,他站在一個黑箱子裡,蓬鬆的頭髮,灰色的衣著,很像戲中常見的道人清玄,可是清玄是有嘴唇的呀,而此時出現的那張人臉沒有嘴唇,如同骷髏一樣。司馬前不得不嘆服,把文雪裝扮成櫻姬,自己扮成清玄,罪犯這主意確實是別出心裁,令人驚嘆。司馬前拉著電工,繞了一圈後從後面慢慢地朝清玄走去。那個賊人並不知道對方已經發現了自己,還站在那裡不動。眼看著他就是甕中之鱉了,卻突然出了岔子,那個電工不知道被什麼絆了一下,輕輕地碰了一下那隻黑箱子。雖然沒有什麼聲響,可是箱子微微晃動了一下,突然從箱子的空當中倏地露出一張可怕的臉來。那個電工嚇得大叫了一聲,怪物一個餓虎撲食制伏了電工,並用匕首勒著電工的脖子慢慢朝後退。司馬前不敢上前,因為從怪物那凶狠的表情看來,他是會孤注一擲的。在他猶豫不決之際,怪物已將那個櫻姬偶人從菊花外衣中拉出來,露出來的衣服是鮮紅色,果然是文雪。怪物把她挾在腋下,然後把電工使勁一推,就迅速消失在黑壓壓的樹林中。 司馬前立刻去追,可前面到處都是菊偶人,才追了幾步就看不到怪物的身影了。就連那個不可思議的軍官偶人也消失不見了。此時,警察已包圍了菊偶館,司馬前很有信心,今天一定能抓到怪物。 “啊……”那個電工突然尖叫起來,還不住地用手指著頂棚,嘴裡狂喊道:“文雪小姐,文雪小姐。” 司馬前抬頭一看,只見頂棚的輻射形鋼骨上面吊著一個人,是個穿紅西裝的女人,看模樣正是文雪。賊人將失去知覺的文雪搬到無法上去的棚頂。圓棚頂的頂上開著一個圓孔,孔的外面還有一個小屋頂,那是一個通風孔,賊人也許是想從那個通風孔將文雪帶走。既然要把文雪帶走,那就說明她並沒有死,只是一時昏迷過去了。因為,再漂亮的姑娘,屍體也是沒有用處的。 司馬前飛快地爬上柱子,從柱子的頂端攀上鋼骨,一下子將文雪懸空抱了過來。正在這時,頂上的圓孔裡突然露出怪物那猙獰的醜臉來,他的右手慢慢往下伸,露出了黑黑的槍口。 司馬前驀地一驚,猛地舉起了文雪的身子,只聽“吧”的一聲,文雪的身子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朝下面墜去,撲通一聲掉到下面的水池裡。怪物瞪著司馬前,哈哈大笑起來。司馬前瘋了一樣往上爬,他要抓住怪物為文雪報仇。怪物被他的勇氣嚇倒,縮回了頭,不見了踪影。聞聲趕來的人們迅速跳進水池中,想把可憐的文雪救出來。驀地,黑暗中傳出了銀鈴般的笑聲:“不用撈了,那隻是個假人罷了。”隨著話聲,從樹林裡走出了那位穿軍裝的菊偶人,只見他除下外套,露出了長長的頭髮和漂亮的臉蛋兒,原來她才是文雪。那麼,她是什麼時候變成軍官偶人的呢? 原來怪物並沒有發現金屬盒裡的麻藥被掉了包,還以為文雪真被藥物麻醉過去了,就把她扮成了櫻姬偶人,他自己也變成了清玄。就在他一心裝扮清玄的空兒,文雪悄悄地從櫻姬偶人的菊花套裡溜了出來,給另一個菊偶人穿上自己的衣服,充當自己的替身。她還不願意自己逃走,就把一個軍官偶人藏到石頭後面,自己穿上他的外套,扮成一個軍官,藏在那個小樹林中監視著賊人。後來,她見司馬前來了,就悄悄地給他說了經過,又引導司馬前去抓賊人。 司馬前爬到屋頂上,卻沒發現一個人,賊人又不可思議地憑空消失了。可這裡沒有東西讓人攀附,人也不可能鑽到鋼筋混凝土中去。賊人到底躲到哪兒了呢?司馬前用眼睛一寸一寸地搜索著屋頂上一切可以藏身的地方,終於發現了賊人的藏身處。在樓頂上有幾個用來做廣告的大氣球,繫著氣球的粗麻繩從菊偶館後面的地上沿著圓屋頂的邊緣一直連到空中,賊人就從屋頂攀著麻繩爬到廣告氣球上去了。氣球腹部的四面像風箏一樣有許多細繩子連接到地上的粗繩,賊人爬到細繩的中心躺著,就像睡在吊床上一樣。警察很快集中到地面上拴氣球的地方。怪物一聲不響,既不焦躁,也不驚慌,從地上望去,他好像是因為折騰了一夜而疲憊不堪地正在酣睡似的。 “啊,他在幹什麼?”終於,有個警察發現了賊人的舉動大叫起來。司馬前仔細一看,頓時也大喊起來:“他在割繩子,快,要在他把繩子割斷之前抓住……”話音未落,繩子突然斷了,氣球立即隨風飄去。因為廣告氣球的密封性不好,會慢慢漏氣,所以氣球飛到一處海域上空時開始徐徐下落。這時水面上突然出現了一艘賽艇,一個身著黑色西服的男子貓著腰,身子伏在方向盤上,聚精會神地盯著前方。氣球終於氣盡落水,漂浮在水面上。那個小汽艇剛好趕到,小艇上的人一下子跳到水里,跟那個怪物展開了激烈的搏鬥。 等司馬前和警察們開著小艇駛近現場時,水里的搏鬥已經結束了。打贏的一方顯然是那個賊,他正準備利用快艇溜之大吉。突然一聲巨響,小艇爆炸了,緊接著就起了大火。賊人急忙往海裡跳,海面上卻漂浮著一大片正在燃燒的汽油。警艇一時無法接近燃燒著的小艇,只好等待一會兒,火苗漸漸消失了,一個人卻突然從水里冒出來喊著救命,幾個警察連忙把他拉了上來,是那個穿黑西服追賊的人。 “呀,原來是秦利先生!”司馬前仔細一看立即喊叫起來。 那人果然是秦利,他恨死了那個怪賊,拼命追趕想要親手抓住他,卻沒打過那個賊,要不是警察來得快,他非被那賊淹死不可。大家見他沒事,就開始在水面搜索賊人的踪跡,最後終於發現了賊人的屍體。屍體已被燒壞,特別是那張臉,被燒得簡直不敢讓人正視。 “奇怪呀,這是真的人臉嗎?”司馬前突然提出一個古怪的問題,他輕輕地用手按了按死者面頰的周圍,然後小心地剝去上面一層皮,露出來的卻是完全不同的一張臉。原來,被燒爛的那張沒有嘴唇的臉是一張極其精妙的蠟制面具。 “這才是賊的真正面目,長期恐嚇我們的就是這傢伙。”司馬前手裡拿著剝下來的蠟面具,盯著賊的臉說。誰也不認識這張臉,此人三十五六歲,沒有鬍鬚,也沒有什麼特徵,臉上被熱蠟燙得到處都是異樣的斑點。 司馬前扭頭問秦利:“這人是管崗嗎?” “不是,我本來確信他是管崗,可是這個人我卻不認識。”秦利困惑地說。 局面驟然劇變,罪犯不是管崗,這又是怎麼一回事呢?是兩宗完全不同的犯罪案件混在一起了嗎? 司馬前去拜訪了馮強,畢竟有些事還得依靠警方的力量。司馬前請馮強幫忙取了一個牙印,順便調查一下蠟面具的來歷。兩天后,馮強就夾著公文包來到了司馬前的偵探所。一陣寒暄過後,司馬前直接進入了主題:“我要的東西帶來了嗎?” “帶來了,雖不理解你的意思,可是因為是你要的,我二話沒說就把印跡取來了。”馮強把包在白布包裡的一件小東西放在桌子上,又說:“可是,這東西已經不需要了吧,我正要告訴你,罪犯的姓名已經查清楚了。” “哦,是什麼人?” “一個非常奇怪的傢伙,在醫學上屬於一種精神異常者吧,他叫李響,是個不太有名的懸疑小說家。”說完,馮強從公文包裡拿出一沓資料遞給了司馬前。上面是李響的調查材料,李響是個性情孤僻的作家,總會在人們差不多把他遺忘的時候發表一篇異常恐怖的短篇小說,以此吸引獵奇的讀者。社會上對他都不了解,連發表其作品的雜誌社也絲毫不知他的具體信息,連稿費也是匯到郵局,等本人去領取。他的住處非常偏僻,到他家搜查時發現那是一座怪宅,壁櫥裡吊著骨骸,桌子上擺著仿製人頭,周圍牆上都塗成血一樣的紅色。 “呵呵,有意思。”司馬前饒有興趣地看著。 馮強說:“這傢伙是個天生的罪犯,他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才寫那些小說的,而一旦用小說滿足不了時,他就真的去犯罪。化裝成怪物,乘氣球上天,不是小說家誰能想得出來啊!” 司馬前點了點頭又問:“賊戴的蠟面具製造者調查過了嗎?” “調查了,香港只有五家蠟工藝製品廠,全部調查過了,可是沒有一家製造過那玩意兒。” “蠟工藝不需要別的什麼大型工具吧?” 馮強點點頭說:“嗯,只要有模具,再有原料、鍋和染料就行了。很可能那傢伙是請了專門的蠟工匠在自己家裡秘密製造的。我到蠟工藝廠看過,只要掌握一點竅門,外行也能幹,製作起來很簡單。製成的工藝品特別好的,能非常薄,有點兒彈性,而且因為酷似活人的臉孔,倒是一種絕妙的化裝工具,能夠從前額的髮際到耳後部恰好戴在臉上,即使不戴眼鏡、口罩,猛一看也看不出來那是假面具。”馮強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說:“那個沒有嘴唇的怪物總算被除掉了,此案終於可以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了。” “看上去似乎是結束了。”司馬前笑著說。 “什麼意思?”馮強皺著眉頭問。 司馬前扳著指頭說:“這個案件還有很多難解的謎,比如,那個叫王飛的人在書房被殺一事,罪犯是如何進去的?為何要殺他?無法解釋的事還多著呢,此案怎能說就此結束呢?” “難道罪犯不是一個人?”馮強困惑地問。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們必須用證據說話。這證據要過一會兒……啊,來了。” 這時,門外傳來了腳步聲,小林快步走了進來。 “小林,東西搞到了吧?”司馬前看著小林的臉色問道。 “嗯,搞到了,沒想到這麼容易,竟然在附近那所牙科醫院,我一說,馬上就借給我了。”小林高興地拿出一個小紙包。 司馬前接過紙包放在桌子上,又叫文雪從櫥櫃裡拿出一個同樣的小紙包,連同馮強拿來的那個,桌子上一共有三個小包。 “馮警官,把小包打開,好好比較一下,其中如果有哪兩個相同,問題就迎刃而解了。不過,恐怕……” 馮強沒等司馬前說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打開小包,三個小包裡,有一個是紅橡皮塊,另外兩個是白石膏塊。三個都是人的牙印,其中,紅橡皮塊是馮強從空中飛人李響的屍體上取下印跡帶來的。馮強仔細看了看三個牙印,失望地說:“這三個牙印都不同,那兩個牙印是哪來的?” 司馬前笑著說:“剛才小林拿來的是管崗的牙印,小林花了幾天時間,了解到管崗曾定期請一位牙科醫生看病,後來找到那位醫生才弄到手的。” “還有一個呢?” “那就是真正的罪犯的。” “什麼?真罪犯的牙印?你怎麼搞到的?”司馬前越來越玄妙的話語讓馮強大為驚奇。 “我同秦利曾一起去搜查過那個怪宅,在櫥櫃裡發現了一些吃剩下的餅乾和乾酪,上面清楚地留有牙印,我悄悄地把那些帶回來仿製成石膏的。” 馮強不以為然地說:“那也不能肯定就是賊的牙印啊?” 司馬前說:“那座房子已空了兩個多月,別人不會把食物帶到那兒去的。我打聽過了,賊人曾經好幾次勸過柳葉兒和凌根吃餅乾和乾酪,可是柳葉兒他們一口也沒嘗,賊就自己吃了,這東西就是賊當時的食物。” 馮強凝視著司馬前的眼睛,陷入了沉思。正在這時,屋子裡的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文雪過去拿起了聽筒。 “餵,是司馬前嗎?我是秦利,你快來吧,我們的老管家齊藤被人殺死了……”文雪大吃一驚。司馬前也聽到了,他立即拉著馮強朝柳葉兒的別墅跑去,小林也好奇地跟了出來。 司馬前和馮強一到柳葉兒家,臉色蒼白的秦利就慌忙迎上來,語無倫次地說:“柳葉兒殺死了齊藤,然後帶著孩子跑了,都是我不好,要是沒有我就不會出這事了。” 司馬前和馮強都吃了一驚,他們安慰秦利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別著急,慢慢說。” 秦利就斷斷續續地述說了事情發生的經過。齊藤老人十分討厭柳葉兒和秦利之間的曖昧關係,時常加以乾涉。今天一早,秦利正和柳葉兒在一個房間裡親熱,齊藤藉口有事把柳葉兒叫到二樓的書房。兩人在書房裡爭論了很久,那劇烈的爭吵聲樓下的用人也能聽見。後來聲音突然消失了,秦利見柳葉兒還沒回來,就讓一個男傭上去看看。男傭敲了幾下門不見回音,便輕輕地推開門,屋裡呈現的是一幅可怕的景象。柳葉兒手裡握著一把血淋淋的匕首,像瘋了一樣瞪著雙眼蹲在老人的屍體旁邊。男傭嚇得呆若木雞。柳葉兒圓瞪著玻璃一樣木無表情的雙眼,瞅了瞅男傭,舉著手中的匕首,嘻嘻地笑了起來。男傭嚇壞了,他連滾帶爬地下了樓梯,嘴唇一個勁地哆嗦,大家立即明白出事了。人們擁進書房,只見柳葉兒狂笑著揮舞著血淋淋的匕首,而齊藤老人心臟上被刺了一刀,早已斷了氣。大家上前奪過柳葉兒手中的刀子,又把她關在臥室裡,然後立即報了警,又給司馬前打了電話。警察過來調查後,認為柳葉兒殺人的可能性很大,派人去找柳葉兒時,這才發現柳葉兒已經帶著她的兒子凌根畏罪潛逃了。 說到這裡,秦利痛苦地說:“一個帶著孩子的女人怎麼可能隱藏得久呢,她肯定會被抓住的。惹出這樁事件的人是我,我真不知怎麼辦才好,所以才給你們打電話,請幫我出出主意,我怎麼也不相信柳葉兒是殺人犯。” 司馬前和馮強都沉默了,所有的證據都顯示柳葉兒是殺人兇手,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秦利。沉思中的司馬前突然感到有什麼東西在捅自己,回頭一看,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小林也來了,他正用眼睛暗示自己看桌上的點心,那個點心只被吃了一半。 司馬前看著點心問:“秦利,你知道這塊羊羹是誰吃剩的嗎?” 秦利聽了一愣,想了一會兒說:“啊,這是柳葉兒吃的,今天早上事件發生之前,我倆在這兒吃的。”司馬前聽了一驚:啊,這是柳葉兒的牙印,這個牙印如果同賊的牙印相比較,萬一相同的話,那會怎麼樣呢? “我們把這個牙印拿回去比較一下吧。”小林為發現了牙印而暗自得意。 “好吧,你拿著回去一下,我和馮警官在這兒繼續調查。” 小林走後,司馬前和馮強就在院裡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東西。柳葉兒家的愛犬黑虎頭骨碎裂,滿身是血地死在院子裡。這狗是怎麼死的?為什麼要殺死這條狗呢?司馬前轉身問大家,可沒有一個人能說清。正在這會兒,小林打電話來了,他興奮地說:“牙印比較過了,和賊的牙印一模一樣,看來柳葉兒就是那個沒有嘴唇的怪物。” 司馬前沉思了一會兒說:“先別忙著下結論,到底柳葉兒是不是兇手,還得等抓到她之後才知道。” 馮強也認為把柳葉兒當成沒有嘴唇的怪物證據不足,就下令警方全力緝拿柳葉兒,可柳葉兒卻如泥牛入海一樣杳無音信。柳葉兒到底跑到哪裡去了呢?馮強不知道,司馬前不知道,但秦利卻知道得一清二楚。因為,柳葉兒的出逃是他一手安排的。 那天,秦利和柳葉兒親熱時,齊藤老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就把柳葉兒叫出去說:“你那樣做對不起過世的主人。人要有廉恥,你的親戚朋友都說長道短,別的不說,起碼要對得起你六歲的孩子吧。” 柳葉兒一聽,不由得勃然大怒。一個用人竟敢抓她的把柄,對她肆意進行指責,她當然不堪忍受,大罵道:“你馬上給我滾,一個用人倒管起我來了!”但齊藤卻非常固執:“我不走,究竟誰是誰非,等親戚們來評判。”這一來,柳葉兒更是不能忍受,氣得搥胸頓足,恨不得立即殺了他。她恍惚覺得被人猛撞了一下,又模糊地感到自己用什麼東西打了老人,然後就眼前一片昏黑,不省人事了。等她清醒過來時,發現老人已倒在她面前,胸口插了一把匕首,鮮血染紅了一片。 “啊!”柳葉兒大叫一聲,被釘子釘住一樣木然不動了。 他是我殺的嗎?柳葉兒拼命回憶,卻什麼也想不起來。她用手揉著眼睛,慢慢地在屍體旁邊蹲了下來。 “啊,多可怕,一定很痛吧。”柳葉兒一邊像瘋子一樣說著胡話,一邊不知不覺地握住刀柄,將匕首從傷口處拔了出來。恰在這時,用人們驚惶地擁了進來。在眾多的面孔中,柳葉兒一眼看到秦利那帶有幾分責備的目光,頓時“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終於明白,眼前的一切不是夢境也不是幻影,而是不容置疑的現實。人們從她手里奪下帶血的匕首,把肢體麻木的柳葉兒推到樓下她的臥室裡。柳葉兒只會悶頭痛哭,她把凌根兒摟在懷裡,抽抽搭搭地說:“根兒,媽媽做糊塗事了。乖,我可憐的孩子,你就要同媽媽分別,就要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媽媽,你要上哪兒?我也要去。”六歲的孩子哪裡懂得媽媽的活。 這時,秦利悄然進來了,他摟著柳葉兒說:“我絕不相信你是殺人兇手。” 柳葉兒抬起哭腫的雙眼問:“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堅強些,別洩氣,”秦利像怕人聽見似的看了看四周,悄聲說道:“現在的情況對你很不利,警察一定會認定你是兇手的,他們一來,你就要被帶走了,我不能眼看著你進監獄。柳葉兒,我們三個逃走吧!” 柳葉兒遲疑地說:“這一逃,不就證明我是兇手了嗎?” 秦利說:“你不逃他們也會認定你是兇手,還會把你送進監獄吃槍子的。我要與你同舟共濟,一起在世上銷聲匿跡!辦法我都想好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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