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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38、計擒日諜

諜報英豪 高瞻 3241 2018-03-22
最高軍事會議的洩密、蔣委員長兩度險遭暗殺,無可辯駁地證明:日本間諜打入了中樞部門。因此,蔣委員長密令戴處長秘密調查,限期二十天破案。 戴先生不敢怠慢,調特務處足智多謀、經驗豐富的專家骨幹組成破案小組,我有幸列為小組成員。我們分析,幾次洩密,參加人員除幾位高級軍政人員外,只有陳布雷和黃浚擔任記錄。陳布雷追隨蔣先生多年,歷來深得蔣先生信任,且從來深居簡出、不事交際。黃浚父子恰恰相反,生活奢侈放蕩,嗜菸酒,好賭嫖,支出大大高於收入。二人皆留學日本,與日本人素有來往,被列為重點嫌疑對象。 破案小組一合計,決定從“擴大總理紀念週”開始著手。當時會場宣布搜查刺客之時,一輛轎車向校外疾馳。門衛見是行政院的車子,又有特別通行證,就放行了。幾分鐘後,軍警駕車追到孝陵衛,發現目標汽車著火,駕駛員斃命。而兩個刺客已無影無踪了。

轎車正是行政院機要秘書黃浚的,那麼他與此案有沒有瓜葛呢?警察們一致否認。理由是車子剛出門,他就主動報案:“我的車子被駕駛員擅自開走了,很值得懷疑……” 破案小組可不這麼看,賊喊捉賊的事見得多了。 所有參加最高軍事會議的人員全部被秘密調查。當然,黃浚被重點關照。對他的調查由我帶隊具體負責,每天有兩個人分班跟踪監視,連續一周毫無發現。黃浚每天上班、下班,除了家就是行政院;中午到國際聯誼社吃飯,也是獨來獨往,從未見他與任何形跡可疑的人接觸。我分析認為,黃浚平時愛好交際,一天沒有交際活動都不自在,這一周知道風頭很緊,突然一反常態,這很不正常,反而說明他心裡有鬼。於是我們擴大監視面,他兒子黃晟也被我們監控。

黃浚每天吃午飯的國際聯誼社,在新街口附近的香鋪營,是跟中央黨部、外交部、勵誌社有關的一個特種勤務單位,主要為南京的外籍人士提供一個休閒娛樂的公共場所。這裡餐廳價格公道,質量也不壞。附近上班的官員都喜歡來這裡解決午餐,黃浚也不例外。 跟踪的人當然不能進餐廳。好在大廳一側安放了舒適的沙發,供客人休息和等人、等座位。沙發對面牆壁上,設有一排掛鉤,用於懸掛雨具、帽子之類。跟踪黃浚的特工人員,每次都坐在沙發上假裝看報或打瞌睡。 我感覺國際聯誼社是唯一可能出狀況的地方,是不是跟踪的弟兄走了眼?眼看一周時間過去了,案情毫無進展。我心裡著急,決定親自出馬跟踪他一回。 這天,黃浚在裡面大吃大喝。我咽著唾沫在外面沙發上枯坐,無意中發現掛鉤上並排掛著兩頂一模一樣的呢禮帽。本來這樣的巧合也不是不可能,問題是這其中一頂呢帽是黃浚的。這就不能不引起我的注意了。大熱的天氣,講究風度的男人通常戴個軟邊的“巴拿馬草帽”,或者流行的“拿破崙帽”,有一個像黃浚那樣戴呢禮帽就不尋常了。在這小小的餐廳,居然有兩個戴呢禮帽的,而且戴一模一樣的呢禮帽,那就太不同尋常了。

其中一定另有蹊蹺! 我當機立斷,決定看一看另一頂呢帽的主人是誰?因此,黃浚拿了禮帽出餐廳,我沒有亦步亦趨跟上去盯梢,而是穩坐沙發上,緊盯那頂呢帽。過了一會兒,終於有個人伸手去取帽子。此人個子不高,穿一身灰色西服。西服的款式有些怪模怪樣:一根束腰的皮帶,系在肚臍以下。這是日本西服的招牌款式。 我當時內心很激動,感到突破口就在眼前。不過冷靜地一想,黃浚跟日本人戴同樣的帽子,只能說引起了我無限的聯想,我並沒有真憑實據。這就需要繼續求證,於是我決定再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 第二天中午,黃浚依舊戴著那頂呢帽到國際聯誼社,依舊進門脫帽,隨手往鉤上一掛。過了沒多久,那個日本人也來了。這一回他沒穿西服,帽子也掛在別處,並未像昨天那樣,並排相懸。

慚愧啊!我暗自慶幸。設想一下,那個愚蠢的日本人,如果昨天不穿一件“日本式”西服自暴國籍,如果昨天不把自己的帽子跟黃浚的並排而掛,他如果昨天不同時犯這兩個致命的錯誤,恐怕就很難引起我的注意,也就不可能露出狐狸尾巴了。當然,地下工作隨時隨地都是以命相搏,犯任何一個小錯誤都可能帶來滅頂之災。日本人連犯兩個大錯,真可謂自取滅亡。這也是後來審訊中,井田櫻子極不服氣、深以為憾的地方。 我假裝等人等得不耐煩,站起身在大廳裡來回踱步。當然,我眼睛的余光一直通過餐廳大門掃視著裡面,看他們會不會接頭。結果大失所望,黃浚一個人坐一桌,日本人遠遠地坐在另一桌,而且有朋友在一起,談笑正歡。 “這是怎麼回事?”我感到沮喪極了,茫然地回到沙發上。也不知過了多久,偶爾抬頭一望,不由得大吃一驚,黃浚的帽子不見了!

他走了!我居然沒看到!我慌忙奔出門去,左右張望,哪裡還有黃浚的影子?我心裡懊喪無比,堂堂特務處獨當一面的上校站長,竟守在眼皮底下把一個大活人盯得“脫梢”,傳出去還不叫團體的同志笑掉大牙! 我滿心不快,汗流如漿,懶懶地回去,到晚上躺在床上,還輾轉難眠,心裡總想著這件不可思議的事。到半夜突然靈光乍現,暗恨自己糊塗,巴不得馬上天亮,馬上到中午,以證實自己的猜想。 事實證明,我的猜想完全正確:黃浚的帽子被日本人戴走了,但人沒走;黃浚走的時候,自然戴走日本人的呢帽。他們在神不知鬼不覺中,交換了帽子,也交換了情報。那天我其實只需望一眼餐廳裡面,就會看到黃浚,就會恍然大悟;但當時實在有點心慌意亂了。

日本人的身份很快查明了:他的公開身份是日本大使館管理員。跟踪發現他跟廖雅權來往頻繁。當然,後來我們才知道,他是井田櫻子的地下交通員。 餘下的事就處理得得心應手了。通過國際聯誼社的內線配合,我們分別檢查了兩頂帽子。黃浚的禮帽,帽簷內側的一道皮圈中,夾著一張紙,蠅頭細字寫著中央最新的決定,一條是政府決定向國際聯盟提出報告,陳述日軍在“七·七”、“八·一三”開釁的經過,指控日本政府負全責,並要求國際聯盟對日本的侵略行動加以乾涉和約束;再一條是軍政人員預備調動的情況。為不打草驚蛇,我們對兩張便條拍照後又偷偷放回原處。黃浚的筆跡樣本早就蒐集了,細加核對,完全相符,他的罪行確鑿無疑。日本人的紙條,則指示黃浚重點獲取南京城防及長江沿線的布防情況。

重大突破很快呈報到蔣委員長案前,委員長批示:擇機抓人! 這時跟踪黃浚兒子黃晟那邊的成員也有收穫了:黃晟跟湯山溫泉招待所服務員廖雅權來往密切。據查,在此之前,黃浚跟此人關係曖昧,並做了她的擔保人。破案小組研究了這個情況,幾條線一齊指向了廖雅權。戴先生憑著職業的敏感,覺得此事疑點甚大。於是,他親自調閱廖雅權的資料,並偷偷觀察了這個人,覺得疑團更多了。這麼個絕色女子,文化程度又相當高,怎會屈就在偏遠的湯山溫泉招待所當一個區區服務員呢?而且一干就是好多年。經這麼一點破,我們也覺得她的破綻露出來了。 委員長“擇機”的目的,當然是要我們將整個間諜集團一網打盡。但應該如何採取行動,卻大費腦筋,經反复研究才制定了一套方案。

首先要找一頂一模一樣的呢帽,這其實也不容易。這頂呢帽不僅質料、式樣、顏色必須絕對相同;而且要同樣的牌子,同樣的尺碼,同樣的新舊。帽子在南京沒買到,這也在意料之中。如果是隨處可買的流行帽子,說不定那個衣帽鉤上就會掛三四頂一模一樣的帽子,叫日本間諜們自亂陣腳。他們選擇帽子時一定考慮了這些因素,所以才在夏天選了一頂獨特的禮帽。很多事情有其利必有其弊,也正是這一點讓我們起了疑心。我們從上海買來帽子,經加工“做舊”並仔細檢查,確信毫無破綻後,才開始行動。 第二步,將日本人的呢帽調包。當然,我們準備的呢帽裡,模仿日本人的筆跡重寫了一封信,要黃浚當天夜裡將所有間諜召集到他家開會。晚上十時左右,日本人要到場向各人發放巨額獎金。經過一番周折,成功實現了調包。

第三步就容易了,兵分兩路抓人。一路直撲黃浚的巢穴。我們的人陸續預先進入預定位置。深夜十點半,眼看黃浚一夥已聚集在內。一個裝扮成送信郵差的特工騙開大門,眾多特務處行動人員一湧而入,投日漢奸無一漏網。另一路人馬則在溫泉招待所,將“帝國之花”一舉抓獲。 由於罪證確鑿,軍法審判程序很快結束。全部犯人對所作所為供認不諱。黃浚父子雙雙伏法。井田櫻子因還有價值,暫時保得一條小命,被關進南京老虎橋監獄。整個破案過程總共用了十八天,比蔣委員長規定的限期提前兩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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