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麻·麻風病和拆遷,都是瘟疫

第5章 第五章

這個漆黑的晚上,宋淼也難以入眠。 白天裡,他去找過鄭雨山,這個看上去儒雅的老人還是守口如瓶,不願意談論宋柯的事情。他還想撬開遊武強的小樓,進去看個究竟,或許可以找到祖父當年的蛛絲馬跡,他已經知道,這棟小樓原先是宋柯的畫店。那是一個叫葉湛的女大學生告訴他的。下午,宋淼百無聊賴,就去五公嶺底下的田野上看當地人割稻子。農人們揮汗如雨,彎腰割稻,宋淼知道了他們的艱難,他不敢想像自己要是像他們一樣勞作,能夠堅持多久。田野上氣溫很高,宋淼就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也汗流浹背。他正想逃離,躲回旅館去,這時聽到了歌聲。 歌聲婉約透亮,吸引了宋淼,他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地域色彩濃郁的歌謠。田埂上走來一個妙齡姑娘,姑娘戴著草帽,上身粉色的T卹,下身穿著牛仔褲,看上去不像鄉下人。那歌就是這個姑娘唱的,宋淼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等她到了跟前,才慌亂地把目光從她俏麗的臉上移開。

姑娘身上散發出熱烘烘迷人氣息,她大方地對宋淼說:“我唱的山歌好聽吧?” 宋淼說:“好聽,好聽。” 姑娘說:“你是從外地來的吧,以前沒有見過你。” 宋淼說:“是的,從上海來。” 姑娘說:“我說嘛,看上去就不一樣。” 宋淼說:“你也和當地人不一樣。” 姑娘笑了:“怎麼不一樣?” 宋淼說:“當地的姑娘沒有你這樣的氣質。” 姑娘說:“你錯了,我就是土生土長的唐鎮人,不要小看我們鄉下人呀,聽說你們上海人把其他地方的人都當鄉下人。” 宋淼尷尬地笑了笑。 姑娘接著說:“我開玩笑的,你別見怪呀。” 宋淼說:“沒有關係。對了,你剛才唱的什麼歌?” 姑娘說:“我們這裡的山歌呀,你沒有聽過吧,現在沒有幾個人會唱了。我爺爺是唱山歌的高手,是這一帶的山歌王,當年我奶奶就是因為他山歌唱得好才嫁給他的。爺爺活著時,看我喜歡唱歌,就教了我許多山歌。”

宋淼說:“原來如此。” 姑娘要回家做飯,宋淼就和她同路回唐鎮。路上,他們說了不少話,宋淼知道了她的名字叫葉湛,是廈門大學的三年級學生。葉湛問起了他為什麼來唐鎮。宋淼告訴她來找祖父宋柯。葉湛一聽到宋柯的名字,有些吃驚。宋淼注意到了她的表情,說:“你知道我爺爺?”葉湛說:“聽爺爺說過,很久以前,唐鎮有個畫師叫宋柯,他能夠把死人畫活,不知道這個畫師是不是你爺爺。”宋淼說:“應該是他,爺爺是個畫家。他離開上海時就很有名氣了。”葉湛說:“那他為什麼要離開上海,來到我們這個山旮旯裡來呢?”宋柯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宋柯問她:“你知道我爺爺多少事情?”葉湛搖了搖頭,說:“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他很早就死了。如果爺爺還在,他應該知道的,可惜爺爺已經去世了,你早幾年來就好了。鎮上應該還有些人知道你爺爺的情況,比如鄭雨山和遊武強。以前你爺爺的畫店,就是現在遊武強住的地方,可惜也要拆了。”

他們分開時,葉湛熱情地把她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宋淼,還說在唐鎮有什麼事情需要幫忙可以找她。 夜深了,宋淼在空調漏水的滴答聲中難以入眠。 如果遊武強回不來了,他是不是會無功而返?想到遊武強,他就想給葉湛打個電話,了解一些遊武強的情況。因為太晚,又和她不是很熟,就放棄了這個念頭。宋淼打開電視,電視信號特別不好,雪花亂飛,聲音時斷時續,沙沙作響,他煩躁地關掉了電視,躺在床上,茫然地望著天花板。 天花板上出現了一張女人黑紅的臉,女人朝他微笑,女人在他夢中出現的站在野草淒淒荒涼山坡上朝他招手的女人。他揉了揉眼睛,那女人的臉還在。宋淼驚駭地從床上彈了起來,那女人的臉消失了,他彷彿聽到有人在他耳邊說:“請跟我來——”

他吼叫道:“不,我哪裡也不去!” 耳邊還是有人在說:“請跟我來——” 就在這時,傳來劇烈的敲門聲。 宋淼大聲說:“誰呀——” 門外傳來粗魯叫聲:“開門,快給老子開門,查夜!” 宋淼說:“你們是乾什麼的,查什麼夜?” “少廢話,快開門!” 門繼續被敲得山響,房間裡的宋淼感覺地震一般。 他如果不開門,也許他們會破門而入。 沒有辦法,宋淼打開了門。 衝進來一個人,猛地推了宋淼一把,宋淼一個趔趄,倒在地上。那是個穿著制服的人,和鎮政府看門的保安一樣的製服。他後面還跟著個同樣穿制服的人。推宋淼的人是個高大的漢子,滿臉橫肉,吊著三角眼,凶狠地揮了揮手中的警棍,吼道:“幹你老姆!讓你開個門還拖拖拉拉的!”

宋淼從地上爬起來,憤怒地說:“你們憑什麼打人!” 那人說:“打你還要理由嗎?你睜大眼睛看看,老子是誰!” 宋淼說:“我不知道你是誰,誰也不能打人。” 後面的人說:“張隊長,幹他!給他點顏色瞧瞧。” 這幾天在唐鎮,宋淼聽說過有個叫張洪飛的人,是個狠角色,此人因為打架,把人的眼珠子打掉,坐過大牢,出獄後,在唐鎮稱王稱霸,李飛躍當鎮長後,成立了保安隊,讓他當了保安隊長。宋淼想,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就是張洪飛。 的確,此人就是張洪飛。 張洪飛說:“今天老子高興,就不打你了,把身份證拿出來。” 宋淼好漢不吃眼前虧,拿出身份證遞給他。 張洪飛拿著他的身份證,裝模作樣瞅了瞅,說:“你來唐鎮幹什麼?”

宋淼說:“來玩。” 張洪飛把身份證遞還給他:“來玩沒有問題,但是要守法,要老實點,你要清楚,在這個地方,老子收拾一個人,就像捏死一隻小螞蟻。” 宋淼莫名其妙,不知道他說的守法是什麼意思。 張洪飛轉過身,對另外那個保安說:“李效能,走!” 李效能說:“就這樣輕易的放過他?” 張洪飛說:“少囉嗦,走!” 他們走後,宋淼頹然地坐在床上,大口地喘著粗氣。 宋淼真想離開唐鎮。宋淼不明白自己和宋柯有什麼關係,因他一人之錯,讓那麼多人痛苦,他是罪人,卻要別人為他承受……宋淼心裡恨透了宋柯。 …… 迷迷糊糊中,宋淼覺得有人在拉他的手。 那人的手粗糙而冰涼。宋淼一激靈醒過來。房間裡除了他自己,沒有任何人,連個影子也沒有,空調還在漏水,滴答,滴答……剛才是不是在做夢?此時,宋淼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他起了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他心裡有個女人在叫喚:“跟我來,跟我來——” 剛剛走出旅館門,宋淼發現好多人朝停在馬路邊的一輛大卡車走去,這些人手上都拿著鎯頭鋼釬等傢伙。他們無聲無息地上了車。車啟動後,朝縣城方向馳去。宋淼走向了鎮街,黑暗中,他走得十分穩定,好像對這裡很熟悉。 他來到了遊武強房子的地方,發現遊武強的房子已經被拆了,成了廢墟。 宋淼想到了剛才看到的那些人,心裡明白,是那些人悄悄地把遊武強的房子拆掉了。 有種奇怪的聲音從廢墟里傳出,彷彿是有人在廢墟里呻吟。 宋淼突然想到了遊武強,他是不是被埋在了廢墟里。 宋淼摸到了呻吟聲發出的地方,馬上清理那裡的雜物。呻吟聲越來越清晰。宋淼被呻吟聲折磨得癲狂,不顧一切地用雙手在廢墟里刨挖,指甲裡滲出了血,也不覺疼痛。只要救了遊武強,遊武強就會把宋柯的事情全部告訴他,他就可以逃離這個鬼地方。不知刨了多久,他竟然在廢墟中挖出了一個坑,當他的手觸摸到某種物件時,呻吟聲消失了,天也濛濛亮了。宋淼挖到的是一個老式的皮箱。他趕緊提著皮箱,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旅館,生怕唐鎮人誤會他拆了遊武強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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