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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一招險棋

接頭 丁东歌 3091 2018-03-22
很快,秦錚就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點。黃包車拐了一個彎,離開了黑暗清冷的街道進入了一片燈火通明的夜市。秦錚迅速下了黃包車,他鑽到個賣餛飩面的小攤子上,混在一堆食客裡面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剛剛拐過來的那個街角。 直到老闆把他的餛飩面端上來,那輛黃包車竟然沒有出現。 夜裡,躺在床上。秦錚閉上眼睛仍然能夠真切地看到那個場景:趙豐年將手裡的咖啡潑向身後;他向門口衝去……幾個特務衝上來抓住他……趙豐年奮力甩開將字條吞下。秦錚注意到,從他的座位到門口有十幾米的距離。按照常理,他完全能夠在這段距離之內將字條吞下,可是他卻沒有那麼做。原因只有一個:字條是障眼法。老趙成功了,他將敵人的視線牢牢地鎖定在字條上。那麼他的真實目的,必然是為了保護隨身攜帶的另一件東西。這是一件急切中無法銷毀的東西。秦錚睡不著,他盼望著趕快見到沈瓊。

第二天下午,按照約定,秦錚和沈瓊在昌盛百貨公司的門口見了面。 二人緩緩地並肩而行。直到身邊沒有行人秦錚才開了口。 “我要見那位同志。” “哪位同志?” “我們的內線,情況非常緊急。” 沈瓊欲言又止,直到幾個鄰近的路人走遠。 “可是我也沒有見過他。” “怎麼會這樣?那麼上次關於田貴品的情報……” “那個情報是從門縫裡塞進來的。老余臨走時只是說一旦有緊急情況內線的同志會通知我,卻沒有給我和他聯繫的渠道。我也沒有想到他竟會用這種方式通知我。” “那個藥品公司的廣告單是你給我的嗎?” “什麼廣告單,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沉默了一段時間,秦錚說道:“接下來的任務非常緊迫,我希望我們之間的聯絡能夠更加頻繁些。”

沈瓊點點頭:“明天這個時間,我們在三號地點碰面。如果內線再次出現,我就直接去診所找你。” “好的。”秦錚注意到,沈瓊的目光依然躲避著他。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秦錚覺得也許自己應該把真相告訴她。畢竟過了這麼年了,陳光也不會批評自己違反紀律吧。沒準,沈瓊知道陳光老師的下落。 回到診所,秦錚讓穀子把路家興找了過來。 秦錚簡明地把偵查過程說了一遍。路家興立刻明白他的意思了。 “這樣吧,我認識一個人,以前也是個警察。上海淪陷以後,他進了偵緝處。我去打聽一下。” 夜都深了,路家興才趕回來。 “我約他喝酒,那小子被我灌暈了,說了不少有價值的東西。老趙被捕之後,由於敵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字條上面,所以其它的隨身物品就沒怎麼注意。目前都封存在物證科。這個所謂的物證科,保管的其實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物證。它遠離敵特機關的核心部分,科里沒有日本人,全部由偽職人員構成。科長叫徐耀祖。”

“說說這個徐耀祖。”秦錚說。 “這個徐耀祖是一年以前從武漢調到上海來的。他有一個綽號叫'花心'科長。據說他剛到上海不久就和和科里一個叫朱莉的女職員搞到了一起。不久前他把懷孕的太太從武漢接到上海後才有所收斂。據我那位同事講,為了防止洩露他的醜事,科里的同仁幾次吵著要見見這位嫂子都被徐科長婉言謝絕了。” “這麼說,沒有人見過這位徐夫人?”秦錚對這一點很感興趣。 “聽他話裡的意思應該如此,可是我也不敢保證。”路家興慎重地說。 秦錚沉默了很久。 “你想利用這一點?”路家興小心翼翼地問。 秦錚點了點頭。 “可是我們這裡沒有這樣一位女同志。” “有的……”接著秦錚把沈瓊的事情跟路家興說了一遍。

“這需要勇氣、膽量和隨機應變的能力。她能行嗎?這可是一招險棋呀。”路家興說道。 “險棋也得走。留給我們的時間越來越少了。一旦敵人反過味來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第二天,當秦錚把這個計劃告訴沈瓊的時候,沈瓊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我讓穀子和你一起進去。一旦情況不對,不要猶豫,立即脫身。我們會在外面接應你。” “什麼時候行動?”沈瓊打斷了秦錚的話。 “明天下午三點鐘,你在這裡等,我開車來接你。” 就在此時,廖言站在了一座僻靜的獨門獨院的宅子的大門前。他身穿一件醫用白大褂。肩上背著一個印著紅十字的藥箱。他敲了幾下門。 “誰呀?”隨著一個女人慵懶的聲音,門被打開了。 徐耀祖的太太顯然是在午睡中被叫醒的,她挺著隆起的腹部,一臉不快地打量著這位不速之客。

“太太,我是救世醫院的醫生。這不是感恩節快到了嗎。醫院要求每個醫生輪流免費為市民義診一天。我是聽附近的人說起了您。” “哎呀,不用了。我是定期要到廣濟醫院檢查的,那裡的孫醫師醫術好的不得了。謝謝你。”說罷徐太太把廖言關在了外面。 不過廖言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回到診所後把情況向秦錚作了匯報。稍後,路家興也趕了回來。他證實,徐耀祖雖然是一科之長,但他的工作並不是緊要的崗位,所以沒有配車。上下班都是乘坐黃包車。 秦錚轉身對何四海說:“四海就當一回車夫吧。明天,你就在偵緝處的大門口等待。徐耀祖一出來,我就給你發信號,你要在他出大門的時候讓他看到你。” “明白。” “廖言今天夜裡就到車庫去,一定要把車子檢查好。老路明天就不要在那附近露面了,你現在出去找一所僻靜點的房子租下來。”

等各人領命離去,秦錚靜下來,他才開始為沈瓊擔起心來。還有穀子。他們無疑是組織裡最薄弱的部分,可是這樣的重擔卻不得不壓在他們的肩頭。 徐耀祖對著盥洗室的鏡子把一頭油亮的頭髮按三七的比例仔細地梳理齊整,然後努力收腹把襯衣的下擺塞進粗粗的地腰間。最後又把領帶正了正,才回到了辦公室裡。時間還早,一個同事都沒有來。他把並在一起的幾把椅子分別擺回了原來的位置。那是他的臨時床鋪,由於離家比較遠,所以每天中午都在處裡吃飯,困了就把幾張椅子一拼對付著瞇一會。 和別的科不一樣,物證科不但沒有為科長配車也沒有獨立的科長辦公室。徐耀祖雖貴為一科之長卻也只能在辦公室裡挑一張處於通風透亮位置的辦公桌而已。雖說他也羨慕別的科長辦公室裡寬大的真皮沙發。可他知道有些東西不是白給,而是遲早要還的。作為一名文職人員,他整天呆在暖和的辦公室裡,不用風裡來雨裡去地執行外勤任務,不用開槍殺人,不用在令人作嘔的審訊室裡等著口供出來,他就應該知足了。這年頭能有一個飯碗,一個穩定的家,就不錯了。還能圖個什麼?不定有多少人羨慕他屁股下面這把木頭椅子呢。

他帶著沾沾自喜的心情坐在辦公桌後麵點上了一支雪茄。和平時一樣,科里這幾個傢伙就在這棵雪茄煙熄滅之前陸續地進了辦公室。 “科長好。” “科長好。” “科長,中午吃的啥?讓你跟我回家你偏不去,我老婆做的魚那叫一個地道。” 下屬的恭維讓他很受用,他對每一個人都微笑著點頭示意。唯獨朱莉,她又是最後一個進來的,拉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 徐耀祖被一口煙嗆得咳嗽了兩聲,扭頭瞧著窗外。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深秋的午後。碧藍的天空把他的心情也感染的好了起來。他有把握在不離婚的前提下讓朱莉回到自己身邊。朱莉不知道,那套房子他從來就沒有退租。 “叮鈴鈴……”徐耀祖操起桌上的電話。 “請問,是徐耀祖先生嗎?”電話那頭是一個不太熟悉的聲音。

“對,我就是。您是?” “我是廣濟醫院孫醫師的助手。” “哦?”徐耀祖趕緊掐沒了雪茄。 “是這樣,孫醫師請你立即來一下,是關於您太太的事。別告訴她,您一個人來。” 徐耀祖騰地站了起來:“不是一切都很正常嗎?難道有什麼不對?” “您來了跟他談吧。”說完電話就掛上了。 秦錚看到,何四海路過偵緝處大門口的時機非常恰當,徐耀祖一伸手就攔住了他。廖言發動了汽車,很快就超過了黃包車。他們將在前面的一條僻靜的弄堂裡等著。 三點半鐘,秦錚的汽車才停在了沈瓊身前。這一次是秦錚開車,穀子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秦錚把一個包裹遞給了後座上的沈瓊。按照他的要求,沈瓊穿了一件肥大的旗袍。她把包裹塞到腹部並用袋子將其固定好。

“事情有一些變化,”秦錚從後視鏡瞄了她一眼接著說。 “據徐耀祖交待,有一個叫佐藤的日本人,是分管物證科的。徐太太來到上海時,徐耀祖請他吃過飯。這是唯一見過徐太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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