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流血的童話

第20章 第十六章

流血的童話 王雨辰 6632 2018-03-22
這之前辛十牙沒有過登上海島的經歷,但是當下船踩上島嶼的土地後,他的確有一種與大陸不同的感覺——該如何形容呢,就好像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視野上的變化讓空間和距離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包裹著小島的海洋讓島嶼如同被羊水浸泡、呆在母體子宮中的嬰孩。雖然還未到夏天,但是比起內陸,島上已經相當悶熱了。辛十牙之前在地圖上看過島的形狀類似於一個臥倒的“7”字,停靠輪船的碼頭位於海島的右後側,上岸後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前方大片的杜松樹林,就像一塊倒扣過來的刷子。 島的名字至今仍然沒有確定,龍古稱它為杜松島,這個名字倒還貼切。樓曲萌巨大的行李沒有派上用場,因為很快便有龍古的員工來接待他們了。這幾年來龍古一直在改造這個島,包括砍去了部分杜松樹林用來修建度假賓館和娛樂場所,他還將淡水河改造並通過地下管道引到賓館內部,還修建了環島公路。辛十牙已經無法看到幾年之前島上的原貌了,不過現在看來這裡的確挺適合度假的。

據龍古說這裡還沒有正式開放,只是在最近半年才開始接待來公司洽談生意的重要客戶。因為杜松樹有藥用價值,這裡倒還算是比較吸引人的地方。從碼頭大概行駛十五分鐘左右,他們來到了龍古蓋的度假酒店。說是酒店,其實也只是一棟四層樓的建築。度假酒店的斜對面就是杜松樹,相隔並不算太遠。因為杜松樹林的遮蔽,海風的潮氣沒有給這裡造成太大的影響,所以這裡比海邊要乾燥舒適許多。只不過人為修建的堅硬的灰色地面和綠色的杜松樹林之間的界限非常明顯,就像兩塊不同顏色的拼圖一般。酒店旁邊還有一塊土地,龍古說他打算在那裡種植新鮮蔬菜或者飼養一些家畜,以保持這裡的食物來源。 分配好房間以後,龍古囑咐大家休息一下準備吃晚飯。 “這裡的海鮮很不錯。”龍古將菜單吩咐下去,廚房立即忙活起來,這應該是島上來的最多的一批客人了。

“不急,我想去杜松樹林走走。”辛十牙朝翠綠的杜松樹林望去。 “似乎太心急了吧,杜松樹林是這裡的一個娛樂項目,但坐了這麼久的船,還是休息一下吧。” “哪裡的話,雖然說是旅遊度假,我上島的原因諸位也應該知道了吧。”辛十牙毫不客氣地說了出來。 夏少元只是默默地站在一邊,而繪里由於暈船,早就讓龍澤扶著去房間休息了。龍古和米媛對視了一下。 “我只是出於好意,如果你想看的話我帶你去吧。”龍古望向夏少元,“夏老師也一起嗎?” 夏少元本不想去,但是辛十牙卻說道:“既然夏老師精神還算不錯,就陪著一起去看看木屋吧。” 五個人朝著杜松樹林深處走去。 “這片樹林的確很大啊,樹都已經非常高大了。”辛十牙一邊走一般發出嘖嘖的感嘆,樓曲萌有氣無力地走在最後面。

“好想洗澡,身上粘糊糊的,而且肚子好餓啊,龍蝦、鮮貝、蟹肉……”樓曲萌嘀嘀咕咕地跟在辛十牙後面。 真是的,這感覺彷彿被地縛靈尾隨了一般,辛十牙嘆了口氣。 “前面就是木屋了。”龍古忽然指了指,辛十牙往不遠處看去,果然,在一片翠綠的杜松樹之間有一片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上面建造了一所木屋,木屋全部都是由杜松樹的材料建造而成,木屋底下懸空,門下還有幾級木質台階。大概是因為有些年頭了,木頭的表皮都已經有些脫落,顏色也變成了黑色。木屋並不算太大,大概勉強可以容納四到五人過夜。 “幾年之前,你們就是在這裡等待救援的?”辛十牙圍著木屋看了一圈。 “是的。”米媛老實地回答道。 “既然已經看到了木屋,兩位可以回去了吧,晚餐時間也快到了。”龍古站在木屋的樓梯下。

“啊,晚餐?晚餐?”樓曲萌的眼睛都直了,“十牙,我們回去吧,我快餓死了。”樓曲萌拉著辛十牙的手懇求道。 “夏老師。”辛十牙望向夏少元。夏少元有些猝不及防,彷彿上課時一直都走神的學生被突然點名了一般。 “那個,什麼事?”他推了推眼鏡來掩飾尷尬。 “我記得你的記憶就停留在那一陣肉香上吧?” “是,是的。” 龍古和米媛站在一邊,米媛站在龍古身後一點,她低著頭緊緊拉著龍古的手。 “如果沒有記錯,你們是在舒敏失踪後第三天獲救的是嗎?” “應該——是吧。不是太記得了。” “那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任何食物了吧?能抓到魚嗎?” “沒有,森林裡也沒有可供獵殺的動物。”夏少元補充道。

“那,這肉香?” “不記得了。” “但你還記得肉的味道吧?口感如何?” 辛十牙朝著夏少元走了過去,樓曲萌想拉住他,卻抓了個空。夏少元的臉開始扭曲起來,就好像是印在水里的影子被風吹動了。 “不,不記得了。” “你想知道那肉是什麼嗎?”辛十牙又向前一步,在一旁的龍古用手拍了拍發抖的妻子。 “我不知道。” “那好吧,如果我告訴你,是那個女人失手用斧子殺死了舒敏,接著那個男人也就是舒敏的父親為了拯救其餘的七人而將自己的女兒作為食物,讓你們支撐到救援船隊來臨的話,你作何感想?” 夏少元的頭慢慢轉向龍古那邊,他似乎一瞬間蒼老了十幾歲,他的眼睛無助地看著龍古,像是在祈求什麼,又像在等待龍古的援助。

“或者說,你其實也知道了對吧?”辛十牙朝夏少元身後的一棵杜松樹走了過去,將手按在杜松樹的樹幹上。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殺那孩子的!”米媛望著夏少元,她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並且朝後退去。 “從島上離開之後,夏少元從人們的視線裡消失了半年,結果回來後立即被聘入X中學,這應該都是您的功勞吧?”辛十牙指著龍古。 龍古點了點頭。 “為什麼您要聘用一個和自己女兒有曖昧關係的老師?而且他還失踪了半年。” “因為夏老師很優秀。”龍古面不改色地說。 “真的?會不會是什麼交易?” 夏少元跪了下來,雙手撐在地面上。 蠢貨,居然這麼快就崩潰了? 龍古斜眼看了看夏少元。 不過也無所謂,他連卒子都不如。這種男人,也不知道哪一方面能如此吸引著小敏。

龍古忽然覺得有些可笑。 “是交易,是交易……”夏少元低著頭自言自語著。 “你剛才說是交易?”辛十牙走到夏少元面前,“那半年你到底去哪裡了?” “忘記,我想忘記這裡的事,忘記那些肉,我嘗試了很多方法,但都沒有用。”夏少元的身體癱軟了下來。 “你知道所有的事?” 夏少元已經沒辦法聽清楚辛十牙的聲音了,他耳朵裡全是幾年前龍古與自己的那些斷斷續續的對話。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我也不好受。” “我絕不接受,你們這是殺人!” “過失殺人啊,而且是在緊急避難的情況下,這種先例並不算少見。” “可是你們不僅殺死她,還要吃掉她?” “這是她生前的遺願,如果不這樣的話,我們所有人都熬不到船來的時候,就算我們可以,那四個孩子也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你真以為這是'洞穴探險'?那不過是個虛擬案例啊!” “如果說難過的話我比你難過百倍,我只想告訴你,將我夫人失手殺死舒敏的事隱瞞下去,對外宣稱她在島上失踪。如果你答應的話,我可以讓你進入X中學,而且幾年之內會一直提拔你,當上主任或者校長也並非什麼難事,這也是小敏所希望看到的吧?” “小敏,她不會原諒我的……嗚嗚(哭泣聲)。” “可以活著離開這裡再說吧,我相信你是個堅強的男人,我的女兒是不會看錯人的,相信我,她是自願成為糧食的,在我懷裡,她是微笑著離開的。” “我將一輩子無法原諒自己,無法原諒。” 無法原諒—— 夏少元的眼睛失去了焦點,他仰起頭,看著高高的杜松樹的頂端將天空分割成破碎的畫面,那些藍色和綠色混合起來,又變成了一個女孩的笑臉。

“那些肉,他真的吃了?”樓曲萌下意識地把手擋在因為驚訝而張開的嘴巴前面。 “我是罪人,是罪人,我不僅隱瞞了我所愛之人被殺的真相,還吃下了她的屍體,僅僅是為了活下去,為了我可笑的前途。” 這傢伙已經從精神上完全垮掉了,龍古看著猶如一灘爛泥的夏少元。 “夏老師所說的交易?”辛十牙望向龍古。龍古清了清嗓子。 “一個是我妻子,一個是我女兒,既然舒敏已經死了,離開島後再去追究米媛的失手殺人也毫無意義,剩下來的人只有好好活著才能讓舒敏安心地離去。”龍古義正詞嚴地回答道。 辛十牙看著龍古,他難以相信,這個人談及自己親生女兒的生死的時候居然可以如此冷漠。 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居然還是如此鎮定和自信,如果舒介一真的在這個島上,或許他已經將他好好藏起來了。

“我們先回去吧,的確該吃晚飯了。”辛十牙放棄了繼續追問,轉身離開了。樓曲萌走過去和龍古一起將夏少元攙扶起來。過了一會兒,夏少元恢復了神誌,但依舊十分脆弱,他始終低著頭不停地念叨著無法原諒之類的話。 即將走出杜松樹林的那一刻,辛十牙忽然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似的。他下意識回頭一望,彷彿看到有個人影一閃,但挺拔的杜松樹實在像一根根電線桿,實在太容易讓人躲藏起來了。 或許是幻覺吧,辛十牙想。 晚餐非常豐盛,但夏少元說身體不舒服要回房休息,米媛雖然列席卻也吃得少得可憐,只有龍古和樓曲萌胃口很好,兩人如同比賽一般吃了不少海鮮。繪里之前吐得很厲害,所以即使睡了一會之後也只是喝了些果汁、吃了少許沙拉。龍澤則是每道菜嚐了一下就推說吃飽了,不再動筷子。 “警官,你的食量還真是驚人啊。”龍古終於敗下陣來,看著依然吃著海蟹的樓曲萌感嘆道。 “哪裡的話,其實我也覺得十分奇怪啦,從小我的肚子就好像橡膠製作的一樣,隨著食物種類價格的不同,能吃下去的分量也有很大變化哦,再說,這麼好吃的海鮮回去吃的話太貴啦,我的工資恐怕沒辦法支付,所以從早餐開始我就一直餓著。”樓曲萌笑嘻嘻地回答。 “真是丟人,帶你來是我最大的失誤。”辛十牙用手撐著前額。 樓曲萌將吃剩下的蟹腿朝辛十牙扔了過去。 “如果某個有錢的傢伙不那麼吝嗇的話,我就不至於這樣了。” “我和你出去吃飯你什麼時候帶過錢包?” “男人請女人吃飯不是天經地義嗎?” “那也不能從五歲吃到二十五歲吧?” 辛十牙話一出口便知道壞事了,果然樓曲萌臉色陰沉下去,她擦拭乾淨嘴和手後便轉身離席,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那個,恕我多言,雖然是警官,不過這樣說出女性年齡還是有些不禮貌吧?”米媛為了緩和氣氛說道。 “真是白痴。”龍澤低語了一句,然後看了看繪里。繪里點了點頭,兩人也離席回房了。 “這個女孩和龍澤……”米媛看著兩個年輕人的背影,有些心情複雜。 “現在的孩子很早熟,由他去吧。”龍古打斷了米媛的話。 “明天我會安排你們在島上轉轉,不過這裡並不大,恐怕一天也足夠了,只是不知道辛先生究竟還想知道些什麼。” “該知道的好像都知道了。” “那你是不是打算就舒敏的事提起控訴或者公佈出去?”龍古試探著。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找到舒介一。”辛十牙擺了擺手。 “那太遺憾了,這孩子並不在島上。” “我會自己去看的,然後得出結論,所以就請您暫時先忍耐我一天吧,雖然我知道自己的確不惹人喜歡。”辛十牙站了起來,他衝著桌上的兩人點頭示意後也回自己房間去了。 “的確是招人厭煩的傢伙,不過也只是一天罷了。”龍古用食指和拇指從盤子裡夾出一隻龍蝦,然後啪的一聲把龍蝦捏成兩半。米媛只是看著丈夫,沒有再說話。 海島的夜色要純淨許多,雖然有杜松樹過濾掉海風的潮氣,但依然有些悶熱。辛十牙站在陽台上眺望著遠處大片的綠色樹林,的確非常愜意。他轉過身來,女警官正懶散地躺在藤椅裡喝著果汁。房間雖然不算奢華,卻非常寬敞,很多家具都是木質品,應該是就地取材,總之一切都顯得非常質樸,略帶一些原始的味道。 “我說,你怎麼在我房間裡。” “一個人太悶啊,你怕什麼。”樓曲萌一隻手拿著果汁,另一隻手做扇子狀搖擺著。 “好熱啊,沒想到現在就這麼難受。” “幾年前的海難,應該至少是在五月或者七月了吧,那時這裡恐怕更加炎熱,真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忍受的。”辛十牙雙手撐在陽台的扶手上。 那麼炎熱的天氣,舒敏剩下的屍體是如何處理的?即便是去問龍古,他恐怕也會以將女兒海葬之類的藉口敷衍我吧。 “你不打算去調查下嗎?比如去詢問這裡的員工最近有沒有陌生的年輕男孩出現。” “沒什麼太大用處,這裡都是龍古的人,如果他有意將舒介一藏起來,問誰也沒用。”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辛十牙走過去打開了房門。 門外是一位年輕的服務員。這裡的服務員沒有統一的製服,只是大體相近,不過在這裡能穿的也都是T卹短褲之類的。這傢伙曬得皮膚黝黑,手裡端著一個果盤。 “請問需要新鮮水果嗎?哈密瓜、西瓜、菠蘿都有。” 果盤裡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這裡的服務還真是周到,辛十牙對水果沒有太大興趣,樓曲萌雖然很想吃,但無奈實在力不從心了。 辛十牙盤算著如何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裡現在除了我們還有別的客人嗎?” 服務員笑了笑。 “這裡還沒有正式開放,你們是老闆的貴賓,當然不會有別人。” 果然是問不出什麼的。 年輕的服務員走後,辛十牙沮喪地坐在椅子上。 “如果找不到舒介一,你會起訴龍澤麼?”辛十牙問。 “我只是陪著你尋找真相,但我畢竟還是警察,事件如果到此為止我會以目前所知道的材料來處理涼笑的案子。但說老實話,目前的材料並不見得可以證明龍澤殺了涼笑。至於米媛誤殺舒敏,那更是數年前的事了,龍古也不會坐視妻兒被判有罪吧,所以我覺得基本上希望不大。”樓曲萌露出少有的嚴肅表情。 辛十牙雙手交叉在腦後躺在床上,樓曲萌以為自己的話讓他覺得有些挫敗感,於是走到他身邊彎下腰來。 “好了啦,乾脆就當作來度假吧。” 也只能這樣了,辛十牙感嘆了一句,他剛想閉上眼休息一下,忽然歪過頭看到樓曲萌正像貓一樣慢慢爬上床來。 “……你幹什麼?” “休息啊,休息。”樓曲萌扯過一條毛毯笑嘻嘻地回應道。 “你的房間在對面!”辛十牙指了指門外。樓曲萌嘟囔著,很不情願地走了出去。 “真是不解風情的傢伙,和小時候一模一樣。” 辛十牙送走樓曲萌後便躺在床上,只不過因為開著陽台的門,空氣總顯得有些沉重,隨著海風若有若無地飄來杜松樹的味道,清淡而柔和。據說松油和松子都是很好的藥材,殺菌效果很好,這倒也成了房間的清新劑了。大概睡到半夜意識模糊地起來的時候,辛十牙覺得有些口渴,於是揉著睡眼爬起來找水喝。不過只有椰汁,好在口感非常柔和可口,辛十牙喝完之後精神好了許多,一時間反而睡不著了,他只好準備出去散散步。路過樓曲萌的房間時,他打開門看了一下,發現她已經睡得如冬眠的蛇,辛十牙搖搖頭,心想就算島沉了恐怕她也醒不過來了。 這傢伙吃了那麼多海鮮,醒來也許會更口渴,辛十牙將自己沒喝完的椰汁倒在杯子裡放在樓曲萌床頭之後才退了出來。 沿著安靜的房間過道,辛十牙走到了大廳的休息處。四周除了海浪聲和杜松樹被海風吹動枝葉之間互相摩擦的聲音外什麼都沒有,閉上眼彷彿連自己也不存在了。辛十牙把頭靠在躺椅上,側著頭看著透明的玻璃窗外的島嶼景色,覺得非常愜意。 不知道何時,辛十牙看到一個戴著黑色棒球帽,穿著白色背心茶色短褲的男人從自己斜對面走出了飯店。因為那人速度太快,辛十牙沒有看清,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只看到了那人裸露的手臂。 或許是這裡的員工吧。 辛十牙突然想起,那手臂好像比之前的服務員要白淨太多了。如果是長住海島的飯店工作人員,他沒有理由不被曬黑,而從背影來看,那人既不是龍古也不是夏少元,龍澤的話倒是非常接近。 不,那人不是龍澤,雖然龍澤和這人身高體形非常接近,但是從側面的輪廓來看龍澤應該更加清晰些。 他是朝著杜松樹林走去的。夜色襲來,樹林顯得比白天多了些詭異,一根根直立的杜松樹像站直的一個個人,看上去一動不動,但隨著海風搖擺的枝葉卻又像隨時會撲過來,光線非常暗淡,越是遠離賓館越是沒辦法看清楚。雖然還有依稀的月光,但是在杜松樹互相交錯投下的黑色影子下更是難以分辨任何人或物,萬幸的是這傢伙穿了件醒目的白色汗衫。 前面的短褲男人停了下來,辛十牙沒有躲藏,他相信在這種情況下沒有感覺到被跟踪是不可能的,換句話說是這人帶他來的。 兩人相隔只有幾十米。 “你是舒介一吧?” 辛十牙喊道。聲音在樹林裡迴響起來,對方沒有轉過來,他的身體緊繃著,瘦削的身體也如一棵杜松樹般僵硬。 “你母親很想念你,我知道你沒有殺人,只是被利用了而已。”辛十牙繼續說著,但前面的人好像聾子一樣一聲不吭、毫無反應。 辛十牙決定走過去,就在他覺得只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卻聽到一陣怪異的歌聲。 說是歌聲,應該說更像是有韻味節奏的朗誦更恰當,這短短的幾句歌詞辛十牙非常熟悉。 媽媽殺了我,爸爸吃了我,兄妹們從桌下揀起我的骨,埋在冰冷的石墓裡。 聲音是從辛十牙身後傳來的,他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靠近,而且他更明白,杜松樹童話的結尾是被殺死的人又從杜松樹下爬出來復仇。 童謠繼續吟唱著,是女聲,就像是隔著什麼東西,對了,如同是從地底發出來的沉悶聲響一樣。 聲音在靠近,辛十牙看到前面的男人始終沒有任何動作,像蠟人一般。 “舒介一!”辛十牙高喊道。 幾乎與此同時,辛十牙感覺到腦後有什麼東西帶著風聲朝自己襲來,他下意識地轉身,那一剎那,在微弱的月光下,他看到瘦弱的少女穿著臟破的藍色裙子、赤裸著雙腿、低垂著被黑色長發遮蔽的臉,以及高舉起正朝自己砍下來的、閃著寒光的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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