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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二章波拉·迪坎迪的公寓

上帝的間諜 胡安·高美 5428 2018-03-22
波拉話音落後,沉默像烏雲一樣籠罩在屋裡。安東尼朝四周看看,他用手摩擦著臉頰,十分震驚。 “我怎麼這麼糊塗呢?他殺人是因為有人叫他這樣做。耶穌基督啊,那些留言和殺人儀式又怎麼解釋?” “如果你仔細想想,那些其實都講不通。'我赦免你的罪',先是寫在地上,然後是被害人的胸膛上,手洗得非常乾淨,割掉舌頭:這和西西里黑社會的做法幾乎一致,那些人是把錢放在受害人的嘴巴里。” “那是黑幫的殺人儀式,意思是受害人說得太多了,對不對?” “沒錯。開始我認為卡洛斯基是因為這些樞機犯下了罪,他來懲罰他們,可能是得罪了他或者玷污了他們作為神父的尊嚴。但這些資料上的線索總是拼不到一起,我想這可能是它的特殊性,也許是別人策劃他去完成的。”

“但用這種方式殺害他們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為什麼不直接擺脫他們了事?” “分屍案無非是要拙劣地掩蓋殘忍的事實:有人希望看到他們死。看看這個。” 波拉指著她桌子上的檯燈。燈光正照在卡洛斯基的資料上,形成一個圓柱形,屋子裡很暗,那些沒被燈光照到的地方都在陰影裡。 “現在我明白了,他們迫使我們看那些他們希望我們看到的。好吧,那麼誰會做這些事呢?” “要發現誰是真正的罪犯這個關鍵問題,就要明白誰會從中獲取最大利益?一個連環殺手會用自己的做法抹去這個問題,因為他是為了自己的樂趣。他的動機就是屍體本身。但在這個案子裡,他的動機是他的使命。如果他想隨心駕馭自己的困擾和他對樞機們的憎惡,假如他有這些情感,他或許會選擇在其他時間作案,也就是樞機們更好找,沒有這麼嚴格保護的時候殺他們。為什麼是現在?有什麼不同?”

“因為有人要對選舉施加影響。” “那你現在就問問自己,誰要對選舉施加影響?要知道這個答案就要了解被殺害的這幾個人的情況。這是關鍵。” “這些樞機都是教會卓越超群的人物,他們是很有影響力的人。” “受害人之間有一種簡單的聯繫,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出這種聯繫。” 安東尼站起來在屋子裡來回走著,他的手交叉在背後。 “波拉,我感覺是有人想用這種方法排除一些選舉候選人。有一條線索,我們完全忽視了。那就是卡洛斯基進行了完全的整容手術,就像安琦羅給我們看的一樣。那可是一種很昂貴的手術,而且需要很完善的恢復期。如果手術成功,也要小心身份暴露並保證匿名,這個花費至少要10萬美金。而對卡洛斯基這種窮困的神父來說是不可能的。再說要進入意大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別說在這裡的花費。這些問題以前我們都沒重視,現在成為關鍵了。”

“這些也進一步證實了我的理論,就是有一個幕後黑手一直在指揮暗殺事件。” “是的。” “神父,對於天主教會我不了解,也不知道它們是如何運作的。你來說說看,這三位被殺的樞機之間,倒底是有著什麼共性呢?” 安東尼仔細考慮著。 “什麼使他們聯繫在一起,如果他們消失,什麼是很顯然的結果?他們都是思想自由人士。他們都是,我該怎麼說,都是聖靈裡的自由翅膀。如果你問我五個全心支持第二屆梵蒂岡大會公議的人,這三位都該在名單裡。” “我需要更詳細的解釋。” “好的。1958年,約翰二十三世即位,那時大家都知道教會要進行改革了。約翰二十三世召集了第二次梵蒂岡大公會議,召集世界各地各教區主教來羅馬討論教會地位的問題。2000名主教回應了他的呼召。約翰二十三世在會議結束之前去世,但是他的繼承人,保羅六世,完成了他這項工作。遺憾的是,教會的改革遠遠沒有達到約翰二十三世起初希望的樣子。”

“你的意思是?” “教會內部的確發生了很多變化。很可能該是20世紀最大的一個標誌。你不會記得的,因為你當時還小。但是直到60年代末之前,天主教裡的婦女都是禁止抽煙或者在公共場合穿褲子的。這些都算有罪。這還只是些小例子。可以說改革是巨大的,但還遠遠不夠。約翰二十三世期望把教會的門對所有有活力的聖靈敞開,但其實只是開了一個小角,保羅六世是一個非常保守的教宗,他的繼承人約翰·保羅一世,只就任了一個月。然後就是約翰·保羅二世,他是一個宗教教宗,對媒體很強硬也很機智,他當然為人類做了很多好事,但是他在日常教會的政治活動中又是極端保守的。” “所以教會最偉大的改革還沒有到來?” “還有很多工作要做,真的是這樣。當他們公佈第二屆梵蒂岡大公會議結果後,很多教會的保守派幾乎都是雙手支持。會議還是有很多敵人,人們認為不屬於天主教的人都會直接去地獄,婦女沒選舉權利,還有其他一些更糟的。這次就是一個普通神父都希望給他們一個有力的理想教宗,一個敢於把教會開放給世界的教宗。而這個理想的人物毫無疑問該是坡提尼樞機,他是自由派的核心。當然,他絕不會得到那些極端保守派的選票,羅巴亞樞機不一樣,他是一個一般人但很有才華,卡多索樞機也有相似的背景,他們都是替窮人說話的。”

“可是現在他們都死了。” 安東尼的臉色暗下來。 “波拉,現在我要跟你說的,希望你無論何時都必須保密不能洩露半句。我賭上了我的性命,還有你的。請相信我,我現在感到害怕。這條線索是我盡量避免不去碰也不去管的。”安東尼停頓了一下,吸了一口氣。 “你聽說過'神聖同盟'嗎?” 波拉的腦子裡一下子又被那些間諜和謀殺的故事充滿,就像他們去拜訪阿爾伯特時一樣。她一直懷疑他們的故事就像那種酒鬼說的故事一樣離奇,但是在此時此刻,坐在她屋子裡的男人,他的背景是這麼不尋常,似乎需要多一維時空才能看得透他。 “那是梵蒂岡的秘密組織,或者他們是這麼說的。一個間諜網,有一群秘密特工,他們會毫不猶豫地殺人。一個用來嚇唬剛當上警察的青瓜蛋子的古老故事。沒人信以為真。”

“波拉警官,現在你可以把神聖同盟的故事認真對待了,因為它的確存在。它已經存在了四百年,它是梵蒂岡的臂膀,去執行的任務,甚至教宗都不知道。” “要我相信這個比較難。” “神聖同盟的座右銘是:十字架和劍。” 波拉的腦海裡出現了但丁在拉斐爾旅館指著女記者安德莉亞的樣子。那時他請求安東尼幫助用的就是這幾個字。現在波拉明白了安東尼要告訴他什麼。 “哦,上帝啊,所以你們倆都是……” “我很久以前是。我為兩個國家服務,我的國家和我的宗教國家。後來我必須放棄一個。” “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不能告訴你,所以你也不用問。” 波拉不想逼得太緊。現在她聽到的都是來自安東尼心里黑暗一面的話,像一把浸入他的靈魂的冰冷的鐵鉤子,她懷疑在安東尼內心深處還有很大一片不允許任何人進入的空間。

“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但丁會那麼討厭你。那和你的生活有關,對不對?” 安東尼什麼也沒說。波拉必須迅速作出決定,因為他們時間有限。她不能讓這些事偏離了正軌。她傾聽自己的心聲,那聲音告訴她自己已經愛上了安東尼,他身上的每一個部分,包括他乾巴巴的熱情的雙手和靈魂上的親近。她想擺脫一切別的,給他一個孩子般燦爛的微笑,她也知道她要的其實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內心深處有很深的痛苦,猶如海洋,而且已經儲存了很久很久。神父的身份也是一座不可翻越的牆。任何想接近他的人都必須繞過他那片痛苦的海洋,很多人因此被淹死。她意識到她自己永遠不會是他的愛人,但她也知道,如果有人要傷害她,安東尼一定會拔刀相助。 “沒關係,神父,我相信你。”波拉低聲說,“請接著說。”

安東尼坐下了,開始講述一段漫長而驚心動魄的歷史故事。 “這個組織是1566年成立的,在那些黑暗年代,聖庇護五世教宗被一些興起的聖工會信徒和異端分子所利用。作為審查領袖,他很強硬,不講情面,是個實際主義者。當時梵蒂岡的態度比現在更有地方性,現在他們更喜歡自己的權力。神聖同盟用來培訓年輕的神父以及一些信仰堅定值得信賴的教會以外的人員。他們的使命是保護梵蒂岡國家的獨立和作為精神家園的教會。組織的人數隨著年代有所不同。到19世紀的時候成員達幾千人。其中有些人只是告密者、夢想家和懶蟲。其他人,大約500名左右是精英:是聖馬可教宗的左右手。這組特工分佈在全世界,可以立即迅速精準地執行命令。如果必要,他們會給一次革命投資,滲入有影響的商行,製造重要信息來影響和改變一個戰爭。他們或保持沉默安靜,或隱蔽偽裝,或做極端的事,或殺戮。聖馬可手中每一個成員都訓練有素,會使用武器和戰術。起初有控制人數,有秘密代碼,有偽裝,還有手對手的搏擊訓練。他們可以在15步內用刀把一顆葡萄分成兩半。神聖同盟的成員可以說四種國家語言,他可以一人殺死一頭牛,並把這頭牛扔進一個完全清潔的水井裡,把責任有技巧地推卸給他的敵人。他們會在地中海一個小島的修道院裡訓練很多年,那個地點我不會告訴你。在20世紀初,'二戰'期間,這些為聖馬可訓練的人幾乎被連根拔起,不復存在。一個紀元的血腥清洗,很多人死去,其中有些留下英名,有些卻遺臭萬年。”

安東尼停下來喝了口咖啡。房間裡越來越暗,恐懼籠罩了波拉全身。她坐在對面的椅子上,手緊緊抓住椅子背,聽安東尼繼續說下去。 “1958年,約翰二十三世教宗就任梵蒂岡,決定神聖同盟的時代已過,不再需要他們的服務。在'冷戰'中期,他解散了各個情報人之間的聯繫,如果沒有經過他的批准,同盟人員不能有任何行動。四年中都是如此。到1959年,25人中只留下12名成員,有幾個一直幹下去。教宗命令他們回到羅馬,他們秘密受訓的地方被燒毀,那是在1960年一次神秘大火中燒毀的。聖馬可的頭兒,就是神聖同盟的領袖,死於一場車禍。” “他是誰?” “我不能說。不是我不想,是我不知道。同盟主席的身份永遠都是個謎。他可以是任何一個人:一個主教,或者一個樞機,或者就是一個外部人士,或者一個普通神父。但必須是一個45歲以上的男人。就這些。從1566年直到今天,只有一位領袖的名字被發現了,就是所可多神父,他是一個意大利人,原籍西班牙,他和拿破崙拼過命,這些信息只有很小的一個圈子知道。”

“要是他們使用像你描述的這些方式執行任務,梵蒂岡方面不承認有這麼一個組織也不足為奇。” “這也是約翰二十三世想取消這個組織的原因之一。他說謀殺不是公正的行為,即使是用上帝的名義也是不對的,我同意他的說法。我知道神聖同盟在打擊希特勒納粹的時候曾有過一些重磅的出擊,一次襲擊中他們挽救了上百人的生命。但是也有內訌,少數幾個人的團伙,完全自由行動,乾一些可怕的惡行。我現在不想提他們的事,特別是現在也很晚了。” 安東尼揮動一隻手,似乎要趕走一些鬼怪。像他這樣的人,他的行動宗旨幾乎都是屬於超自然的,現在他竟然做出這種動作,只能說明那些人做的事實在非常攪擾神經。波拉覺得自己已經聽夠了這些個歷史故事。 “不用再說了,就告訴我我該知道些什麼?” 安東尼感激地笑了一下。 “但是那些,我想你也可以想像得出,並不是神聖同盟的完結。保羅六世於1963年在聖彼得登基,造成有史以來最令人擔憂的局勢。差一點人類就開始一場核武戰爭。幾個月後,肯尼迪被殺,他是第一位天主教徒的總統。保羅六世得知這一消息後,他命令神聖同盟恢復工作。當時儘管間諜網已經消滅,但是'聖馬可之手'又把它重新建立起來。1958年時有12名成員被召回羅馬,有7名在1963年又開始工作。其中一人被授命負責重新建立組織機構並訓練新特工。這項工作花了15年,但他們成功培訓了30名核心特工。這些人中有些開始完全沒有經驗,有些是從別的秘密服務團體召集的。” “就像你一樣,雙面間諜。” “實際上他們是考慮我做後備間諜。就是一些在兩個有關的組織中工作,但前一個不被人發現,而後一個為每次任務做掩護。我的工作是利用我所知道的情報去挽救生命,不是去要人命。幾乎每次他們給我的任務都是去把人救出來,拯救那些處在危險地方的神父們。” “幾乎是所有任務。” 安東尼點點頭。 “我們有一次行動很複雜,讓一些事情發展變了形。當我發現後當天我就退出了。他們並沒有就此放過我,所以今天我在這裡。本來我以為我後半輩子就做一名心理醫生了,看看我的病人們可以把我帶到哪裡去。” “但丁是那個組織的人,是不是?” “是的,那是在我退出後,發生了一些危機。我聽說有一次人員緊缺,所有人員都不在附近,有任務的時候去召集他們很困難。當時只有但丁可以使用,而且他也沒什麼良心上的不安,事實上,他非常適合這項工作,要是我猜得對的話。” “那麼塞林是領導?” 安東尼兩眼直直向前看,坦然自若。一分鐘後波拉知道他不會回答她,於是問了他另外一個問題。 “但為什麼神聖同盟要把這件事搞得一團糟?” “世界在變化。民主思想已經在全世界人民心中生根。我說的包括那些地區元老院的一些老頑固。神聖同盟需要一個教宗可以完全支持他們否則他們就要消失。但同盟內部有分裂,可能有些自由派的樞機想拆散這個秘密組織,也許是為了大家好。” “把他們從歷史畫面裡剔除,那麼威脅也就沒了。” “但是這麼做就需要加強安保。如果樞機們就這麼死了,就會有很多問題。神聖同盟無法把這做得像是一場事故,但是如果你讓某些事看著是確定的話……” “一個偽裝的殺手。天啊,這讓我好噁心,我真是慶幸自己和教會之間保持這麼遠的距離。” 安東尼向她走過來,在椅子前跪下,握住波拉的兩隻手。 “不要這麼想。在這個教會背後,是你看到的用血漆成的磚頭。另外還有一個教會,看不見卻是永恆存在,那裡的旗幟飄向天堂。這個教會就在億萬信仰堅定的人心裡,這些人愛耶穌和他的話。他會從灰塵中重生並且充滿全世界。地獄之門必將無法統治。” 波拉的眼睛有些嘲諷地看著神父。 “你真的相信這些嗎?” “我真的相信,波拉。” 兩個人都站起來,他輕輕吻著波拉,緩慢而溫柔,波拉接受了他,包括心裡的創傷。她的痛苦掙扎融進了安東尼的傷痛,這種複雜的情感停留在那裡,也停留在小屋的夜晚裡,最後他們發現這種融入之後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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