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莉亞看著門的表情就跟她這輩子沒見過那東西似的。她把光盤從電腦裡拿出來,塞進原來的塑料袋裡,藏進廁所的垃圾桶。然後她走回屋裡,她的心跳如敲鼓,期望不管現在是誰敲門都最好趕緊離開。但是依然有人敲門,很禮貌但是也很有力。不可能是客房服務,還不到上午8點。
“誰啊?”
“奧蒂羅小姐嗎?是早餐,客房服務。”
安德莉亞打開門,有些驚訝。
“我沒叫服務……”
站在門口的男人沒等她說完,他不可能是旅館服務生。那人矮小結實,穿著黑色皮夾克和黑褲子,大概有兩天沒刮鬍子了,他的臉上笑容很誇張。
“奧蒂羅小姐?我叫法比歐·但丁,梵蒂岡警察局副偵探長。我想問你幾個問題。”
但丁左手拿著工作證,上面的照片很大,安德莉亞仔細看了看,顯然這是真的。
“你看,現在這個時候我非常困,想休息一下,你可以過一會兒再來。”
安德莉亞使勁關門,但丁卻把一隻腳插進來擋住門,安德莉亞看著他要使勁擠進來。
“你聽不懂嗎?我要睡覺了。”
“好像是你沒聽懂我的話吧,我必須立刻和你談談,很緊急,關於一起搶劫案的調查。”
哦,上帝啊,安德莉亞想,他們怎麼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安德莉亞臉上每一塊肌肉都抽搐著,而體內每一根神經都把警報調到最高檔。她得嚇唬他一下。她的指甲掐進手掌心的肉裡,腳趾頭也蜷成球。她打開門,但丁走進來。
“我不能給你很多時間,我要給報社發報導。”
“現在發報導是不是有些早啊?打印機還沒開始工作呢!”
“對,可是我喜歡給自己打出提前量。”
“你是不是有什麼特殊新聞啊?”但丁問,向安德莉亞的電腦走近一步。她走上來擋在他前面。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誰會成為下一任教宗的猜測,一般慣例。”
“哦,當然,這是一個很重大的題目,對吧?”
“的確很重大,但是目前為止還沒什麼可說的,你知道就是這樣的故事,一個常人感興趣的話題,現在還沒什麼新聞。”
“我們希望就保持這樣,奧蒂羅小姐。”
“除非,當然啦,你說的這起什麼搶劫案,也許有些故事,到底是什麼丟了?”
“沒什麼特殊的,就是幾個信封。”
“裡面有什麼?一定是些很值錢的東西,是不是樞機的工資單啊?”
“你怎麼知道裡面的東西很值錢?”
“一定是啊,不然他們怎麼會派遣最好的獵狗來搜尋呢?也許是梵蒂岡的集郵冊。我知道集郵家們都想得到這些郵票呢!”
“事實上,那不是郵票,我能抽煙嗎?”
“你該吃點兒薄荷。”
但丁用鼻子聞聞屋子裡的氣味。 “顯然你自己也沒有採納這個建議。”
“夜晚很漫長,抽吧,你要是能找到個空煙灰缸就抽吧。”
但丁點燃一支煙吸了一口。
“像我剛才告訴你的,奧蒂羅小姐,信封裡不是郵票。那是高度機密的文件,絕對不能落在錯誤的人手裡。”
“比如說?”
“我不懂你的問題,比如說什麼?”
“誰的手是錯誤的手?”
“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但丁找了半天也找不到空煙灰缸。他把煙灰彈在地毯上。安德莉亞趁此機會咽了口吐沫。如果沒聽出他的話裡帶的威脅,那她就是一個十足的修道院嬤嬤。
“那麼到底是什麼文件呢?”
“機密的那種。”
“值錢的?”
“有可能。一旦我找到那個拿信封的人,希望那人知道怎麼和我談價錢。”
“你準備提供一大筆錢嗎?”
“不,我是準備讓那個人閉嘴。”
但丁威脅的話沒有嚇倒安德莉亞,但是他的語氣卻嚇到她了。他微笑著說出每一個字,就像要了杯咖啡,語氣沒有變化,但很危險。突然安德莉亞非常後悔讓他進屋。現在她還有最後一張牌。
“好了,我很高興和你說話警長,但是對不起我要讓你離開了。我的攝影師朋友隨時會回來,他會嫉妒的。”
但丁笑起來,可安德莉亞笑不出來:但丁的手裡拿出一把槍,對著安德莉亞的胸口。
“遊戲結束了,靚妞。你沒有朋友,把光盤給我,否則我會把你的肺打出來。”
安德莉亞瞪著他手裡的槍。
“你不會開槍的,我們是在旅館裡,你一開槍警察就會在半分鐘內到達,那麼你就永遠不會找到你想要的東西了,不管是什麼。”
但丁猶豫了幾秒鐘。
“你說得對,我不會開槍的。”
他的左手重重地打過來,安德莉亞感到眼前冒金星,好像有堵牆在她面前,過了好長時間她才意識到自己是被打飛了出去,現在她躺倒在地。
“不會花你很長時間的,奧蒂羅小姐,就讓我拿到我想要的就行。”
但丁走到電腦前,他敲打鍵盤,電腦保護屏消失後,安德莉亞的文章出現在上面。
“找到啦!”
安德莉亞試著站起來,一隻手揉著左眼。這個渾蛋打傷了她的眉毛下面,血濺得到處都是。安德莉亞一隻眼睛什麼也看不見。
“我不懂,你怎麼找到我的?”
“小姐,你自己授權給我們你的電話號碼讓我們給你發送消息啊。”但丁從口袋裡掏出兩樣東西,一個螺絲刀和一個小小發亮的金屬圓筒。他關上電腦,把它翻過來,用螺絲刀卸下硬盤,他用小圓筒放在上面幾次,安德莉亞猜出他在幹什麼:那是一塊強力磁鐵,可以完全消除文章和電腦硬盤儲存的一切信息。 “如果你簽字的時候認真讀了那行小字,你就知道有一條是說授權我們衛星定位你的手機,'為了保護你個人安全'。這條本來是防止有恐怖分子滲透到媒體裡來,但是看來對你這件事非常有用。你該感到高興是我先找到你,而不是卡洛斯基。”
“哦是啊,我該高興得跳起來呢!”
安德莉亞跪著,用右手向周圍摸著尋找一件重物,摸到一個很重的水晶製菸灰缸,她本來打算把這個從旅館拿走作為自己的紀念品。煙灰缸在地板邊靠著牆,因為剛才她一直像個鬼似的坐在那裡抽煙。但丁走過來,坐在她的床上。
“就讓我們欠你個感謝吧,要不是你偷了那些光盤,那麼這個變態所做的一切惡行此時就會出現在世界各地報紙的頭版頭條上了。你想獨吞這條新聞,但是你又拿不准。就是這樣。還是聰明點兒,我們就讓事情這麼過去,怎麼樣?”
“那光盤……”安德莉亞嘟噥了幾個模糊的字,但丁低下頭去聽,鼻子都碰到了安德莉亞的鼻子。
“你說什麼,迷人的女郎?”
“我說你該看好你的屁股,渾蛋!”安德莉亞說。
她拿煙灰缸衝著但丁的耳朵使勁打下去。像石頭一樣硬的煙灰缸在但丁腦袋上碎了,煙灰飛得到處都是。但丁大叫起來,手摀著耳朵。安德莉亞跳起來把但丁撲倒,然後又用煙灰缸打他。但是這次但丁反應更快,當煙灰缸落下來時,他抓住了安德莉亞的手臂。
“哦,原來這個小婊子有爪子呢!”
但丁使勁扭安德莉亞的手臂直到煙灰缸落了地。然後他重重地給了安德莉亞肚子一拳,安德莉亞又撞到地板上,好像是一個重重的球打在她的胸口,她被打出去了。但丁揉著耳朵,一條很細的血流從他脖子上流下來。他走過來拽住安德莉亞的腳,準備再給她幾拳。要是他真這麼做了,安德莉亞非折幾根肋骨不可。但是安德莉亞已經準備好了,當但丁準備打她時,她一腳踢到他一隻腿的腳腕子上,但丁一下失去平衡倒在地上,安德莉亞趁此機會跑進廁所鎖上門。
但丁站起來,瘸著走過來。
“開門,你這個臭婊子。”
“見你的鬼去!”安德莉亞覺得只是跟自己說的。因為她發現自己在哭。她想禱告,但是想起但丁工作的單位,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她靠在門上,但是沒有用。門嘩啦一下被撞開,把安德莉亞撞到了對面牆上。但丁衝進來,臉上全是怒氣。安德莉亞捏緊拳頭,但丁抓住安德莉亞的頭髮把她拽回屋子,他把安德莉亞的頭髮揪下一大把。他很殘忍,用盡手段和力氣讓安德莉亞跪下去。安德莉亞現在淚流滿面,使勁用手想把但丁的手從她頭髮上移開。但丁開始流血,這讓他更加惱怒。
“光盤在哪兒?”
“滾你的!”
“告訴我!”
“你自己找!”
“在哪兒?”
他把安德莉亞的臉按在廁所鏡子上,然後把她的頭拽回來再撞到玻璃上。鏡子上有一個蜘蛛網,有一股血從中間流下來,很快流到水池裡。
但丁迫使安德莉亞在碎鏡子裡看自己的樣子。
“還想繼續嗎?”
安德莉亞感覺自己已經受夠了。
“在垃圾箱裡。”她的聲音微弱。
“好極了,彎下身用左手給我拿出來,不許再耍花樣。否則我就把你的頭切下來。”安德莉亞乖乖地聽著,把光盤翻出來交給但丁。但丁看著它,看來這個和在梵蒂岡警察局那張是一樣的。
“很好,其他九張呢?”
安德莉亞費勁地呼吸著。
“我把它們給扔了。”
“你胡說!”
安德莉亞覺得自己飛出了房間,事實上也真是這樣,但丁把她扔出去有四步遠,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沒有那些,我保證。我沒有了。你自己去披薩街垃圾箱裡翻去吧,你這只蠢豬!”但丁走近些,他在笑。安德莉亞快速地呼吸,她已經快不行了。
“你不明白,是不是,臭婊子?你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光盤都交出來,然後你就可以帶著你這張草莓一樣的面孔回家了。但是你偏不這樣,你以為你比我聰明,這是不可能的。所以現在我們要認真對待了,你要活著離開這裡的機會已經沒有啦!”
但丁騎在安德莉亞身上,把她壓下去。他拔出槍對著安德莉亞的頭。安德莉亞嚇壞了,但即使如此她還是直視著但丁,反正這個渾蛋什麼都乾得出來。
“你不會開槍的,你鬧出的動靜太大了。”這次安德莉亞說的時候信心不大。
但丁從兜里掏出一個消音器,擰在槍上,安德莉亞現在和死亡面對面,但是突然,有些響聲從後面傳來。
“放下槍,但丁。”
但丁轉過身,有人拿槍正對著他的臉。波拉和安東尼站在門口,波拉手裡拿著槍,安東尼手裡拿著讓他們進來的電子鑰匙。波拉的工作證和安東尼的神職衣領讓他們可以在這個關鍵時刻到達。他們從四個記者中排查,花了一些時間,最後才找到這裡。當時他們是按照年齡查詢,從最年輕的開始,結果那個是一個電台的勤雜工。前台一個有著棕色頭髮口若懸河的接待員接待了他們,給他們找到安德莉亞和勤雜工的房間號,那個勤雜工也住在安德莉亞的旅館。
但丁看著波拉的手槍,目瞪口呆。他的身子移向波拉和安東尼,但是他沒有放下槍,還指著安德莉亞的頭。
“來呀,波拉,你不會開槍的。”
“你這是在意大利國土上襲擊一名平民,但丁。我是警察,用不著你告訴我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把槍放下,不然我有權利開槍。”
“波拉,你不懂。這個女人是一個罪犯。她竊取了機密文件,那是梵蒂岡的財產。她不配合而且抵抗,並不是什麼私事。”
“你以前也這麼說過。我發現你經常介入一些'不是私事'的案件中。”
波拉的話讓但丁的面子上過不去,他改變策略。
“你說得對。現在我要把這個女孩帶到梵蒂岡去,這樣就可以查出她偷走郵件後都做了什麼了。我個人保證她的安全。”
安德莉亞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她可絕對不想再和這個渾蛋多待一分鐘。她緩緩移動雙腿,想站起來。
“不行。”波拉說。
但丁的聲音很強硬,他直接對安東尼說話了。
“安東尼,你不能讓這件事進行。為了十字架和劍,我們不能讓這個女人把這件事曝光。”
神父也盯著但丁的眼睛。
“你說的已經不是我崇敬的標記了,但丁。但即使是,我也不會讓你用無辜的血玷污它們。”
“她可不是無辜的。她偷竊了郵件。”
但丁還在說話的時候,安德莉亞已經掙扎著站起來。她趁著這個機會給了但丁一腳。她沒有用全力,並不是她不想,而是因為她想瞄準目標。她想踢中這個渾蛋的命根子,結果正中目標。
接下來發生了三件事。
但丁為了保護自己的要害,手裡的光盤飛出了手,因為他右手還拿著槍,手指頭不由得扣動了扳機,他的嘴大張著,就像魚沒了水。
波拉跳了三步到了屋子中央,她給了但丁的肚子重重一下。
安東尼比波拉反應慢了半秒鐘。也許是因為他反應有些遲鈍,或者是因為他在審視屋子裡的情況,他迅速撥開但丁一直指著安德莉亞的手槍。安東尼抓住但丁右手腕,也幾乎是同時,波拉的肩膀撞進但丁的胸膛,這一槍打中了天花板。
三個人同時倒在地上,落在一起。安東尼還抓住但丁的手腕,此時使勁用拇指按在手腕關節處。但丁的手槍掉了,他還在企圖用膝蓋頂住波拉的臉,波拉被他踹出去,滾落一旁,暈了過去。
安東尼和但丁站起來。安東尼左手拿起槍。右手按住槍彈簧頂出彈夾。彈夾掉在地板上“哐啷”一聲響,他用另外一隻手卸出一發子彈。又是兩下迅速的動作,槍發射的撞針已經在他的手上。他把撞針扔得遠遠的,然後把槍的其餘部分扔在地上,正好掉在但丁腳上。
“你的槍沒用了。”
但丁微笑著,活動著肩膀,低下了頭:“你也沒什麼用,老爺子。”
“要不試試?”
但丁撲向安東尼,安東尼側身一步,對著但丁就是一拳。這一拳沒打到臉,但打到了他的胳膊。但丁一拳使勁向左打出,安東尼試圖避開,但只是臉躲過去,但丁的拳頭打在他的肋骨上。安東尼摔倒了,咬著牙暈了過去。
“你可有些退步了,老頭!”
但丁撿起地上的槍零件和子彈。他沒時間找到扳機開關再把槍組裝起來,但是他也不會把槍丟在這裡。他迅速移動,忘了波拉手裡還有一把槍,那把槍他其實可以用。此時那把槍在地毯下面蓋著,就在波拉身邊,她還昏迷不醒。
但丁查看房間,廁所和衣櫥。安德莉亞不在這裡,他丟掉的光盤也不見了。窗戶上的一滴血引起他的注意,瞬間他突然想,這個女記者是不是可以在空中行走,就像耶穌在海上行走一樣?或者,她更可能是像貓一樣四腳著地爬出去的。
他立刻發現這間屋子和旁邊的房頂一樣高。這棟樓房獨立坐落在聖瑪利亞大街的一邊,是一所隱居處,布拉曼特設計的建築。
安德莉亞可不知道這個樓房是誰建的。在早晨的陽光下,此時她正像貓一樣,在屋頂紅瓦上面爬著。盡量不要引起這裡第一個遊客的注意。她想爬到另外一邊去,那裡有一扇窗戶開著,就像是她的救命呼召,她已經爬了一半路。這個建築有兩個凸起,房頂的瓦片是傾斜的,很危險,房頂離地面30英尺,下面是石板地。
但丁的命根子生疼,他低聲呻吟著,但此時也顧不上。他推開窗戶爬出去追安德莉亞。安德莉亞回頭看了一眼,看到但丁爬上屋頂追過來,安德莉亞想加快速度,但丁的聲音卻阻止了她。
“別動!”
安德莉亞回過頭,但丁的槍指著她。這槍現在已經作廢,但是安德莉亞不知道。她在琢磨這個白痴是不是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開槍,現在這裡可以有很多人證。因為下面的遊客已經發現她了,他們都興奮地抬頭看著她。人群開始慢慢增多,可憐的波拉還昏迷著,不然她就會生動地告訴大家,這種看熱鬧的心理現象叫做“旁觀者效應”。這是一個已經多次證實的理論,那就是如果一件危險的事情正在進行,當旁觀者越來越多時,那麼幫助受害者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小,人們指手畫腳地告訴其他人,等著看熱鬧的狀況就會加劇。
遊客此時還沒看到但丁,他慢慢移動了一步,靠近安德莉亞。當他走近時,他看到安德莉亞一隻手裡拿著那張光盤。那麼她剛才告訴他的也許是實話,但是把那些光盤都扔掉是一個愚蠢的錯誤。現在這張盤就成了關鍵。
“給我光盤我就走,我發誓。我不想傷害你。”但丁撒謊道。
安德莉亞怕死,但她故作堅強,表現出來的勇敢的樣子簡直會讓一個海軍陸戰隊員都羞愧難當。
“你胡扯,要么丟掉,要么我就毀了它。不會給你。”
但丁站在房頂中央,有些發暈。安德莉亞張開手臂,手腕來回晃動,她只要輕輕一揮,光盤就會像飛碟一樣飛出去,也許掉在地上會碎,但也許駕著晨風飄落,要是哪個看熱鬧的接住它,他再從屋頂爬下去可能就找不到人了。那可就真是和光盤拜拜了。
太冒險了。
怎麼才能把對手置於死地?分散她的注意力然後讓優勢的天平向自己傾斜。
“小姐,”但丁大聲說,“千萬別跳啊。我不知道你怎麼會走到這一步,但是生命可是非常美麗的啊。你想想,應該有很多讓你活下去的理由。”
就這麼做,但丁想。接近這個瘋女人,就說她浴缸裡有血,然後跑到屋頂來要自殺。抓住她然後趁人不注意奪迴光盤,然後當我們在房頂滾的時候,她就滾下去,我無法救她。一個悲劇。裡面的警察可以對付波拉和安東尼,他們都知道如何利用壓力。
“別跳,想想你的家人啊!”
“你胡說什麼,你這個怪物。”安德莉亞看著他,眼睛睜得很大,“我才不會跳!”
下面的觀眾們開始指著安德莉亞議論紛紛。沒人叫警察。有些人也跟著叫:“別跳,別跳!”沒人覺得去救這姑娘的人手里幹嗎還拿把槍。也許是他們看不清但丁手裡拿的什麼。但丁竊喜,他已經離安德莉亞越來越近。
“別害怕,我是警察,代表法律。”
安德莉亞現在才明白但丁的陰謀。他現在只有六步遠。
“別再過來啊,你個渾蛋。不然我就扔了。”
下面的人以為安德莉亞說她要跳下來了,因為他們幾乎沒有看到她手裡的東西。很多人大叫“不要跳,不要跳!”還有幾個人甚至跑到屋簷下,向安德莉亞傳講永恆的愛,說如果她慢慢走下來就可以得到這種愛。
但丁伸出手去碰到安德莉亞的腳跟。她轉身對著但丁,向後退,向下滑動了一下。現在人群已經有五十幾個人了,他們站在下面,旅館裡的住戶也推開窗戶伸出頭屏氣觀看這一幕。
突然有人大喊一聲:“看,有個神父!”
但丁回過頭去,安東尼站在那裡,一手拿著一塊瓦片。
“別在這兒鬧,安東尼!”但丁叫道。
安東尼似乎沒聽見,他扔出一塊瓦,瞄準過了頭,但丁很幸運地躲過去,剛好有時間蓋住自己的臉。不然的話,他聽到的斷裂聲就不是他的胳膊,而是他的頭蓋骨了。但丁失去平衡,落在房頂上並開始向下滑去。幸運的是他抓住屋簷的水溝槽沒掉下去。他掛在那兒,離地面有10英尺遠,他的腳勾住布拉曼特設計的價值連城的柱子。三個人從那群無用的旁觀者裡跑出來去幫助他,但丁像一個摔破的玩偶滑到地面上,他說了聲謝謝就暈過去了。
安東尼在房頂上和安德莉亞面對面。
“奧蒂羅小姐,給個面子,在你傷到自己之前,請爬回到你自己的房間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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