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與上帝的契約

第15章 第十章偷文件

與上帝的契約 胡安·高美 10473 2018-03-22
安德莉亞醒了,她在船上的醫務室裡。這是一個很大的房間,有兩張床,一些玻璃櫃子,還有一張桌子。海瑞爾醫生滿臉焦慮,陪了安德莉亞一個晚上。她一定沒怎麼睡,因為安德莉亞張開眼時,海瑞爾已經坐在桌子旁邊了,她正一邊看書一邊喝著咖啡。安德莉亞使勁打了個呵欠。 “早上好,安德莉亞。你錯過看到我美麗的國家。” 安德莉亞揉著眼睛從床上起來,唯一一個她可以看清楚的東西就是桌子上那個咖啡壺。醫生看著她,知道咖啡因已經在安德莉亞身上開始產生奇妙的效果。 “你美麗的國家?”安德莉亞定了定神說,“我們到了以色列?” “更確切地說是在約旦海域。讓我們到甲板上去,我指給你看。” 他們走出醫務室,安德莉亞抬起頭讓臉對著早晨的太陽。今天會很熱。她深深吸了口氣,在睡衣裡伸展著四肢。醫生靠在欄杆上。

“你小心別再掉下去!”醫生打趣地說。 安德莉亞哆嗦了一下,意識到自己還活著實在是幸運。昨晚緊張的搭救過程,還有她不得不撒謊說是自己不慎落水的事,讓她感到恥辱,那時她還顧不上害怕。但是現在,在日光下,渦輪機的發動聲,還有對那寒冷海水的記憶一股腦湧回她的腦海,簡直是一個噩夢。她想擺脫這個噩夢,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這些美景上。 “比蒙號”正緩緩駛向一個水上平台。一隻拖船正把它向右拖向亞喀巴港。海瑞爾向船頭指著。 “那就是約旦的亞喀巴。那邊是以色列的埃拉特。看看這兩座城市面對面,就像在互相照鏡子。” “很美吧?但這還不是主要的……”海瑞爾臉紅撲撲的,她把臉側向一邊。 “在海上你沒辦法真正欣賞。”她繼續說,“但如果你坐飛機來的話,就可以看見海岸線上一塊正方形的海灣。亞喀巴在東邊,埃拉特在西邊。”

“說得也是啊,為什麼我們不坐飛機來呢?” “因為我們的官方藉口不是為了考古來的。凱因先生想找到約櫃,把它帶回美國去。約旦當然不會同意,不管在什麼條件下都不可能。我們的掩護是來尋找磷酸鹽,所以我們得像其他公司一樣坐船來。每天都有上百噸的磷酸鹽從亞喀巴運出去,運往世界各地。我們是一個低調的探礦隊,我們在船上帶著自己的運輸工具。” 安德莉亞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喜歡岸邊這種和平的景象。她朝埃拉特方向看去。很多快樂的小船在靠近城市附近遊蕩,就像一群白鴿子在綠草里玩耍。 “我從來沒到過以色列。” “那你應該去看看。”海瑞爾說,笑得有些悲哀。 “那是一片美麗的土地。就像一個栽滿果樹和鮮花的園子,現在被鮮血和沙漠的沙塵弄得衣衫襤褸。”

安德莉亞仔細看著醫生。因為對家鄉的感慨,讓她臉上泛起淡淡的憂傷,這有些令人不安,但她捲曲的頭髮和被太陽曬得黝黑的皮膚此時在陽光下顯得格外美麗動人。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醫生。” 安德莉亞又從睡衣裡掏出一個皺巴巴的煙盒子,她掏出一支駱駝香煙,點著它。 “睡著的時候把這個放在你的睡衣裡可不妥。” “抽煙也不妥,還有喝酒。或者是在這次有恐怖主義者威脅的探險合同上簽字都不妥。” “看來我們有很多相似之處。” 安德莉亞看著海瑞爾,想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意思。醫生伸出手從安德莉亞手裡拿過香煙盒子。 “哇,醫生,你不知道你讓我多高興。” “為什麼?” “我喜歡醫生抽煙。就像一個自以為很牢固的盔甲上有一道裂縫。”

海瑞爾大笑起來。 “我喜歡你。看到你現在的處境這麼慘,著實讓我困擾。” “什麼處境?”安德莉亞揚起眉毛。 “我是說你昨晚的事。” 安德莉亞的香煙停在半空。 “誰告訴你的?” “福勒神父。” “其他人知道嗎?” “不,但是我很高興他告訴了我。” “我要殺了他。”安德莉亞說著,把香煙掐滅在欄杆上,“你不知道昨晚當每個人看著我時我有多尷尬……” “我知道他告訴你說不要告訴任何人。但是相信我,我和別人不同。” “'看那個傻瓜,她都站不穩!'他們一定這麼看我。” “可是,呃,這也不是沒有一點兒道理,是不是?” 安德莉亞想起頭一天飛機BA609抵達時,她為了看飛機差點摔倒,多虧海瑞爾拽了她衣服一把,想到這,安德莉亞有些局促。

“不用擔心,”海瑞爾繼續說,“福勒神父告訴我是有理由的。” “就他明白!醫生,我不相信他,我們倆以前曾經碰到過……” “那次他也救了你的命。” “好了,那次的事他也告訴你了。你知道我們在水里時,他是怎麼使勁讓我浮出水面嗎?” “福勒神父曾是美國空軍一名軍官。傘降援救特種部隊精英。” “我聽說過,他們專門找那些被擊落的飛行員,是吧?” 海瑞爾點點頭。 “我想他喜歡你,安德莉亞,也許你讓他想起什麼人。” 安德莉亞看著海瑞爾,陷入沉思。她說得不錯,一定有些什麼聯繫,她想知道究竟是什麼。現在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楚,這次她的機會,包括對失落古物的報導,採訪那個最古怪的難以接近的億萬富翁,還有現在自己的事情,將會是她一次事業的巔峰。而除了這些以外,她還被從一艘行駛中的船扔進了海裡。

要是知道到底怎麼回事該多好!安德莉亞想,可是現在我一點線索也沒有,但福勒神父一定是解開這些秘密的一把鑰匙,還有海瑞爾……還有他們究竟想告訴我多少…… “你好像知道他好些事情。” “是啊,福勒神父喜歡旅行。” “讓我們說得更直截了當些,醫生。這個世界可是大得很。” “在他的世界裡也不很大,你沒看出他認識我的父親嗎?” “他是一個很了不起的人。”安東尼的聲音。 兩個女人轉過身來,看到安東尼離他們就幾步遠。 “你在這裡很久了?”安德莉亞問,有些愚蠢的問題越在你不想問的人面前越是冒出來。安德莉亞可不想讓自己剛才說的話讓安東尼聽見。安東尼沒理會安德莉亞的發問,他臉上的表情很憂鬱。

“我們有一件緊急的事情要做。”他說。 CIA人員帶著奧威爾·華生穿過公司前台。看到公司此時的景象,奧威爾完全目瞪口呆:大火已經撲滅,但黑煙仍包圍著一切,坍塌的辦公室和熏黑的牆壁慘不忍睹。黑煙散發出令人窒息的焦味,到處是塵土,還有燒焦的屍體。地毯上到處都是水,和著泥土。 “小心點,華生先生,我們切斷了電源防止短路,所以我們得用手電照路。” CIA的手電筒放出強亮度的光束,奧威爾和他們穿過幾排桌椅。年輕的奧威爾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每次手電筒的光照在一張翻倒的桌子上,或者一張冒煙的臉上,或者一個熏黑的廢紙簍上,他就覺得自己要哭。這些剛剛死去的人是他的僱員,這裡是他的生活。他旁邊的CIA正給他解釋著這裡發生的一切細節,剛才可能就是他給奧威爾的手機打了電話(奧威爾不是很確定)。此時他一邊聽,一邊緊緊咬住牙。

“槍手從正門進來,槍擊了前台接待員,扯斷了電話線,然後向其他人開火。很遺憾,你的僱員當時都在自己的座位上。一共十七個人,對不對?” 奧威爾點點頭。他驚恐的眼睛落在奧噶爾脖子上的琥珀項鍊上。奧噶爾是他的會計。奧威爾兩個星期前把這個項鍊作為她的生日禮物送給她的。此時項鍊在手電光照下,放出一種詭秘瘆人的光。黑暗中,奧威爾幾乎認不出奧噶爾的手,那手已經燒焦,像雞爪子一樣彎曲著。 “槍手把他們一個一個殺死,非常冷血。你的人沒有辦法逃走。唯一的出口就是穿過前面的門,可是辦公室已經……什麼?你的公司一共一百五十平方米?沒有地方藏身。” 是的,奧威爾喜歡開放型辦公環境。整個公司是用玻璃、鋼筋和黑斑木(就是非洲黑木)建成的半透明式結構,沒有門,沒有格子間,光線可以照到各個角落。

“槍手殺完所有的人後,他們在門口和最裡面的壁櫥扔了兩枚炸彈,自製武器,不是很強大的那種,但是足以讓你的公司處處起火。” 電腦終端價值百萬的硬件和價值幾百萬尤其珍貴的資料,都是奧威爾的員工們這些年蒐集整理的信息,全部丟失了。上個月,奧威爾整理了他的數據儲存並備份到“藍線”磁盤中。這個工作幾乎用了近兩百張磁盤,佔用了近十個TG硬盤空間,之後放在防火壁櫃內……現在這個櫃子開著,裡空空如也。該死,這些人怎麼知道的? “他們用手機控制炸彈,我們猜想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最多四分鐘而已。當有人給警察打電話時,他們早已逃之夭夭。” 網捕是個小公司,辦公樓只有一層,遠離市中心,周圍都是一些小商業公司,還有一個星巴克咖啡店。在這裡作案非常完美:不用著急,也沒人懷疑,更沒有證人。

“第一批趕到的警察封鎖了這裡並呼叫消防員。他們把好奇圍觀的人隔離,一直等到我們調查組趕到。我們告訴群眾這裡發生了瓦斯爆炸,一人死亡。我們不想讓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的兇手可能是和上千個集團有關,比如阿爾蓋達組織,極端主義突擊隊……任何人,如果他們覺得網捕的真正目的對他們有威脅的話,都會使用這種極端手段破壞公司。網捕這幾年的確發現了這些恐怖組織的一些弱點:比如他們聯絡的手段。但是奧威爾懷疑這次的襲擊可能出於更深更隱秘的原因:他最近一次的項目,就是凱因集團的項目,可能就是這次悲劇的起因。因為這裡有一個名字,一個非常危險的名字:胡全。 “你當時不在真是幸運,華生先生。現在你不必擔心,你在CIA完全的保護之下。”邁出門檻時,聽到CIA如此說,奧威爾才第一次打破了沉默。 “你們的超爛保護管屁用!簡直就是一張停屍房的頭等票。別想跟著我!我要消失幾個月。” “這可不行,先生。”工作人員說,他往回退了幾步,把手放在腰間槍套上,另一隻手用手電照著奧威爾的胸膛。奧威爾穿的花襯衣此時在整個燒塌的辦公室裡,就好像一個參加海盜葬禮的小丑。 “你什麼意思?” “先生,那些在蘭利的人要和你談談。” “我早該知道。他們想付給我很多錢,企圖侮辱掩蓋這裡死去的人的記憶。把這場謀殺——來自我們國家敵人的謀殺——裝扮成一場事故。他們不願做的事就是關閉信息管道,對不對,特工?”奧威爾堅持說道,“即使對平民有生命危險他們也不會關閉這些信息來源。” “你說的我都不知道,先生。我的任務就是把你安全地帶到蘭利。請配合我的工作。” 奧威爾低下頭深深吸了口氣。 “好吧,我和你走。我還能做什麼?” 特工笑了笑,顯然他很滿意。把手電光從奧威爾身上移開。 “你不知道我聽你這麼說多高興,先生。我可不願意用手銬把你銬起來帶走……” 話沒說完,他已經意識到一切都太晚了。奧威爾用全部身體的力量壓過來,這個從加州來的年輕人不像CIA特工受過任何專門徒手對打訓練,他也沒有三級黑帶證書,或者五種徒手製服對手的辦法。奧威爾知道的最野蠻的辦法就是從他的遊戲機上學來的。 但是別忘了奧威爾有二百四十磅,他此時非常憤怒,完全孤注一擲,對這種狀態下的人即使一個特工也無能為力。特工被奧威爾壓在桌子上,桌子碎成兩半。特工使勁扭動身體,想夠到腰間的槍,但奧威爾更快,壓在特工身上,奧威爾用手電筒打他的臉,特工的胳膊折了,他不動了。 奧威爾突然感到害怕,奧威爾舉起手對著他的臉。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不到兩個小時前,他還坐在私人飛機裡,掌控著自己的前途,而現在,他在攻擊一個CIA特工,也許已經殺了這小子。 奧威爾迅速把手放在特工脖子上,檢查了一下他的脈搏,他知道特工沒死。感謝上天這小小的仁慈! 好了,現在要好好想想。你得離開這裡,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尤其重要的是,保持冷靜,別讓他們抓住你。 奧威爾知道自己的塊頭大,還有一個馬尾巴髮型,穿著夏威夷的花襯衣,這身打扮讓他跑不了太遠就會被人發現。他走到窗戶邊上,想出一個計劃。他看到幾個消防人員在門口那裡休息喝水,幾件黃色的消防制服放在一邊。這就是我要的!奧威爾鎮靜地走出門,來到最近的一條警戒線,這裡有幾件消防外套和頭盔,很沉。幾個消防人員正聊天,背對著衣服。奧威爾祈禱著,希望那幾個人不要發現他,然後他迅速拿起一件外套和頭盔,倒著往回走,他溜回辦公室。 “嗨,哥們!” 奧威爾焦急地轉過頭。 “你在叫我?” “當然啦!”一個消防員說,“你拿著我的衣服要去哪兒?” 回答他!編個故事!有說服力的故事。 “我們要去看看服務器,特工說我們需要特別小心。” “你媽從沒告訴過你借東西要徵求人家同意嗎?” “實在對不起,請問你可以藉給我嗎?” 救火員笑了。 “當然了,讓我看看這衣服是否合身。”他說著把衣服打開,奧威爾把胳膊伸進袖子裡。救火員幫他係好釦子,給他戴上頭盔。奧威爾被煙和汗水的味道熏得難受,不由得皺皺鼻子。 “正合適,對吧,各位看?” “要是他不是穿著那雙涼鞋,他就像個真正的消防員了。”另外一個消防員說,指著奧威爾的腳,他們都笑起來。 “謝謝,非常感謝!對我剛才的不禮貌表示歉意,讓我招待你們一些喝的,如何?” 幾個人把拇指豎起來沖奧威爾點頭。奧威爾走了。在他們後面大約五百英尺外的警戒線那裡,奧威爾看到十幾個旁觀者,還有幾個電視台的攝像機,想要拍到一些現場的連續鏡頭。從那個距離看火災現場,似乎只不過發生了一場瓦斯爆炸而已。奧威爾想他們不久就會離開的。他想這次事故可能在晚間新聞裡會有不超過一分鐘的報導,第二天的華盛頓郵報也會有不超過半個小欄目的報導。現在,他可是有一個更緊急的問題要解決,就是離開這裡。 只要不再碰上另外一個特工,就沒事。所以要保持微笑,微笑。 “你好啊,比爾。”奧威爾對著一個門口負責監視的警察點頭,好像他早就認識似的,“我去給我的伙伴買些喝的。” “我是麥克。” “哦對,對不起啊,我把你和另一個人搞混了。” “你是和五十四號在一起的,對嗎?” “不是,是和八號,我是斯圖爾德。”奧威爾說著,指著身上消防制服胸口的銘牌,心裡一直禱告警察不要看到他的鞋子。 “去吧,”那人說,移開“禁止穿越”的路障讓奧威爾穿過去,“給我帶點吃的回來,行嗎,伙計?” “沒問題!”奧威爾回答。他離開了煙霧瀰漫的現場,消失在人群中。 “我可不會這麼幹。”安德莉亞說,“你瘋了嗎?” 安東尼搖搖頭,看著海瑞爾,希望得到她的支持。這是他第三次試圖勸說安德莉亞聽他的了。 “聽我說,親愛的。”海瑞爾說,蹲在安德莉亞身邊,安德莉亞這時候靠著牆坐在地上,左手抱著兩隻腿盡量蜷起來靠著身體,右手拿著煙,緊張地抽了一口。 海瑞爾接著說:“就像福勒神父昨晚告訴你的一樣,你的事故證明有人潛入這次探險。為什麼有人特地繞過我去襲擊你……” “也許是故意的,但這事對我很重要。”安德莉亞嘟噥著。 “但現在最關鍵的是要讓我們和羅素知道一樣多的內幕。他不會告訴我們,那是肯定的。所以我們需要你去偵查那些資料。” “我就乾脆把他的資料偷出來好了。” “不行,原因有二。第一,羅素和凱因睡在一個艙內,那個艙在完全監管之下。第二,即使你想辦法進去了,他們的艙很大,羅素可能把文件放在很多地方,他帶了很多文件來,以便繼續掌控凱因集團的運作。” “好吧,但是那個怪物……我看到他看我的樣子。我可不想接近他。” “德克先生可以熟記叔本華的著作,也許這可以讓你和他有些可談之資。”安東尼說,這可是他不常有的幽默。 “神父,你一點兒也不幫忙。”海瑞爾責備他。 “他說什麼?”安德莉亞問。 “德克每次工作都要用叔本華的語錄。誰都知道他以此著名。” “我還以為他是以把那些鋒利的鐵絲網當早餐吃著名呢。要是他發現我在他的艙裡窺視會對我做出什麼來?我可不願意,我撤出!” “安德莉亞,”海瑞爾抓住她的肩膀,“從一開始,我和福勒神父都對你參加這次探險很不安,你一上船,我們就都希望說服你編個理由撤出這次探險行動。可惜現在他們已經告訴我們這次探險的目的,現在也沒人可以離開了。” 該死!我的生命完全給控制了!我的生命,我希望,不要太短暫! “現在你在這裡,不管你喜歡不喜歡,奧蒂羅小姐,”安東尼說,“我和海瑞爾醫生都無法接近德克的房間。他們很嚴密地監視著我們。只有你可以。那是一個小房間,沒有多少東西在裡面。我們肯定那裡放著的唯一的文件就是和這次使命有關的文件。應該是個黑夾子,封面有一個金色的公司徽章。德克工作的代碼叫作DX5。” 安德莉亞想了一會兒。雖然她很害怕德克,但事實上這裡有一個兇手。如果她袖手旁觀一心寫她的文章指望以後的成功,這個兇手不會消失。她必須現實些,並且和安東尼、海瑞爾合作也不是一個壞主意。 只要可以完成我最終的目的,而且他們不介入我的相機和這次尋找約櫃的事件…… “好吧,但是我可不希望德克把我給剁成肉醬。否則我就變成鬼纏著你們倆!” 安德莉亞朝七號過道走去。計劃很簡單:海瑞爾堵住德克走進過道的路,讓他和他的手下都進行防疫針注射。同時安東尼監視通向一層和二層的樓梯。 德克的房間在二層,簡直讓人難以置信,門開著。 他真是太過自信了,這個怪物!安德莉亞想。 這個小房間幾乎和安德莉亞自己那間一模一樣。一個狹窄的床安在那裡,像軍隊裡的樣式。 就像我父親那樣。這個該死的軍隊怪物。 一個金屬櫃子,一個小衛生間,還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有一堆黑色的文件夾。 就是這個!很容易嘛! 安德莉亞的手伸向這些文件,與此同時,她聽到一聲絲綢發出的聲音,這聲音幾乎讓她的心臟跳出胸膛! “嗯,讓我看看,我是哪裡來的如此福氣?” 安德莉亞使勁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她轉過身,臉上擠出一個微笑。 “你好,德克先生。哦,應該叫您德克上尉?我在找您呢!” 德克的手很大,他站在那裡,離安德莉亞很近,她不得不把頭向後靠,好使得自己不朝著他的脖子說話。 “德克先生很好,你想要什麼……安德莉亞?” 快點想一個說法,一個好藉口。安德莉亞想,把臉上的微笑擠得更燦爛些。 “我是來向你道歉的,昨天下午你陪伴凱因先生下飛機時我太魯莽。” 德克的嘴角撇了一下,這個冷血的人關上了艙門,現在他和安德莉亞很近,他臉上的傷疤,他的棕色頭髮,藍眼睛,兩天沒刮的鬍子,都在安德莉亞眼前。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古龍水香味簡直讓安德莉亞窒息。 簡直不敢相信,這傢伙居然用阿瑪尼牌子,這麼多! “你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你說吧,安德莉亞,或者你不是來道歉的?” 安德莉亞突然想起一期《國家地理》雜誌的封面,那封面是一條眼鏡蛇正注視著一隻小蠢豬。 “請原諒我。” “沒問題。幸虧你的朋友福勒神父給你解了圍。但是你得小心。我們和其他人之間的關係都是從這些對不起開始的。” 德克向前走了一步,安德莉亞不得不退後。 “很深奧的話,叔本華說的?” “啊,你知道這些經典?還是你從船上聽來的?” “我一直都是自學的。” “好啊,一位偉大的教師說過:'一個人的臉會比他的嘴巴說更多有趣的事情。'而現在,你的臉看上去很有負罪感。” 安德莉亞用余光看著旁邊的文件。儘管她感到這麼快就去看文件不妥當。她必須讓德克不會懷疑到她頭上,不過也許太晚了。 “偉大的教師也說過:'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的領域裡遇到極限,因為他對世界的觀察是有限的。'”安德莉亞引用叔本華的話說。 德克滿意地笑了,露出牙齒。 “非常對。我想你該走了,你要準備好:再有一個小時我們就靠岸了。” “是的,當然,好,借過。”安德莉亞說著,試圖繞過德克。 開始德克沒有動,最後他終於移開牆一樣的身體,讓安德莉亞從桌子和他之間窄小的空間擠出去。 接下來發生的事,安德莉亞以後會經常想起來的,這體現了她“狡猾”的一面,就在這個南非保鏢的鼻子底下,她竊取了她想要的情報,真是天才啊!誰叫現實生活總是太無聊。 她向前一步,差點兒絆倒。 安德莉亞的左腿絆倒德克的左腳上,德克並沒有動一下。安德莉亞失去平衡向前摔去,她的雙手伸向前方按在桌子上,以免臉磕到上面,桌子上的文件撒了一地。 安德莉亞看著地上的東西假裝很害怕,她又抬頭看看德克,德克正看著她,氣得鼻子冒煙。 “哎呀!” “結果我就碰了一下,說了句對不起就跑出來。你們應該看看當時他看著我的樣子。我永遠不會忘!” “對不起,我沒有及時阻止他,”安東尼搖著頭說,“他一定從另外一個入口下樓梯的。” 三個人在醫務室裡,安德莉亞坐在一張病床上,安東尼和海瑞爾看著她,臉上滿是焦慮。 “我根本就沒聽見他進來,像他這麼大的塊頭可以走動得沒有一點兒聲音簡直不可思議。你們倆什麼忙也幫不上。反正不管怎麼說吧,謝謝你說的叔本華,神父。當我說了叔本華的語錄後,那傢伙幾乎無語了幾分鐘呢!” “沒問題。他其實是一個很無聊的哲學家。能從他的書中找出一句漂亮的警句很不容易呢!” “安德莉亞,文件掉落的時候你還記得看見上面寫的什麼嗎?”海瑞爾問。 安德莉亞閉上眼睛,似乎在集中精力思考。 “有些在沙漠裡的照片,看上去像是房屋的分配圖……我也不清楚。亂七八糟的,每張照片上都寫著字,只有一個文件夾是黃色的,上面有一個圖標。” “那圖標是什麼樣子?” “這有什麼意義嗎?” “很多戰爭都是因為小的細節獲勝的,你要是知道這些就會明白。” 安德莉亞又集中精神思索。她的記憶力很好,但是她畢竟只是在那些散落的文件上停留了幾秒鐘而已。她用手指按住自己的鼻子,瞇起眼睛,發出很奇怪的聲音,突然她想起了什麼:一幅圖畫出現在她頭腦中。 “是一隻紅鳥。一隻鷹,因為它的眼睛是鷹的眼睛。翅膀張開。” 安東尼微笑了一下。 “這可是非同尋常,也許可以告訴我們什麼。”他說。 神父打開他的文件箱,拿出一隻手機。他揪出手機上粗粗的天線,然後慢慢轉動調整方向。兩個女人吃驚地看著他的舉動。 “我以為所有的對外聯繫工具都是不允許的。”安德莉亞說。 “是不允許。”海瑞爾說,“要是有人知道他這麼做可就真麻煩了。” 安東尼凝視著手機上的屏幕,等著信號。那是一部全球系統衛星手機:不是用一般信號,而是直接和衛星通信網絡連接,它的信號大約可以覆蓋地球表面99%的範圍。 “所以我們今天必鬚髮現點兒什麼。奧蒂羅小姐。”安東尼說著,開始撥號,“現在我們接近一個大城市,所以從船上發出的信號不會引起太大的注意,因為亞喀巴會有很多類似的信號發出。一旦我們到了探險地點,再用任何一種電話都是會極度危險的了。” “但是……” 安東尼舉起一個手指打斷安德莉亞的話,電話接通了。 “阿爾伯特,我需要幫助。” 年輕的神父還處在半睡眠狀態下,他就從床上跳起來。他知道打電話的是誰。因為那個電話只在緊急情況下會用。它的鈴聲與眾不同,而且只有一個人有這個電話號碼。為了這個人,阿爾伯特神父可以毫不猶豫獻出生命。 當然,阿爾伯特神父不是一開始就叫神父的。十二年前,當他十四歲的時候,他被叫作毒藥佛羅多,在美洲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天才網絡慣犯。 年少的阿爾伯特是一個孤單的孩子,很瘦,長著棕色的頭髮。他的父母工作都很忙,沒有精力照顧他。阿爾伯特小時候看上去很單薄,一陣風就能把他吹跑似的。於是父母把他鎖在家裡,窗戶緊閉,但是根本不用風,阿爾伯特就可以被吹到虛擬的網絡世界裡。 “他的天賦實在無法解釋,”FBI在阿爾伯特被捕後說,“沒人教他,這孩子只要一看到電腦,他不是看到一個機器,不是看到那些銅線、矽片或者塑料的東西,他看到的是一扇扇'門'。” 一開始,阿爾伯特打開一些這樣的“門”自娛自樂。這些“門”中包括些加密的單位,比如曼哈頓銀行、東京三菱財團,還有BNP即巴黎國家銀行等。他的這些違法舉動進行了大約三個星期後,他竊取了八億九千三百萬美金,他黑了這些銀行的賬號,把錢轉入一個並不存在的中介銀行里,那銀行被他叫作“阿爾伯特銀行”、在中美洲的開曼群島上。這是一個只有他一個客戶的銀行。當然,給銀行起自己的名字並不是聰明的辦法,但是當時阿爾伯特只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當兩支特種警察隊伍闖進他的家時,阿爾伯特正在和父母一起吃晚飯,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都是自己的名字留下了狐狸尾巴,招來了這群人。 阿爾伯特從來不知道監獄是什麼樣子,據說你偷得越多,他們對你的待遇就越好。當他戴著手銬被FBI帶進審訊室的時候,他從電視上看到那些關於美國監獄系統的熟悉畫面一直在他腦子裡轉動。阿爾伯特模糊地覺得監獄會讓一個人腐爛,或者讓你成為“某人”,儘管他不知道“某人”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想這個恐怕不那麼好玩。 FBI看著這個弱不禁風的少年,他滿頭是汗,站在那裡很不自在。可是這個孩子讓很多人都不自在。現在要審訊他這樣一個柔弱的孩子,他們幾乎不忍,可是要不是他幼稚的錯誤,他也不會榨取這些巨頭銀行的現金了。這些銀行當然不會希望公眾知道真相,因為像這樣的案件大多數只會讓那些投資者不安,所以銀行都不會公開。 “你說你對這樣一個十四歲的核炸彈怎麼做?”一個警察說。 “叫他不要爆炸。”另一個說。 因此他們把這個案子交給了CIA,而CIA經常是能很好地利用這些原始天才。為了和這個孩子很好地交談,他們叫來了一個特殊人員,這個人在1994年在軍隊獲得殊榮,是一個成熟的空軍神父,在心理學上有豐富的經驗。 那天早上,睡眼矇矓的福勒神父走進審訊室,告訴阿爾伯特他有兩個選擇,一是進監獄服刑,二是給政府每天做六小時的義工,做一個星期。阿爾伯特聽了,喜極而泣,大哭起來。 本來照顧這個天才少年的任務是一項苦差事,但是對福勒神父來說,他卻認為是一件恩賜。在這期間,兩人互相敬仰對方,彼此建立了不可摧毀的友誼,最後,阿爾伯特入了天主教並成為神學院的學生。他畢業後成為一名神父,繼續配合CIA工作,但是和福勒神父一樣,他是代表神聖同盟,也就是為梵蒂岡服務的。從那時起,阿爾伯特已經習慣時常在半夜收到福勒的電話,阿爾伯特把這當作是他們1994年第一次見面後的一種補償。 “你好,安東尼。” “阿爾伯特,我需要幫助。” “你有在正常時間打過電話嗎?” “時間?你知道,這對你沒什麼意義……” “算了吧,安東尼。”年輕的神父說,走到冰箱前,“我困死了,所以你快點說吧,你已經到了約旦了嗎?” “你知不知道有一個徽標是一隻紅色的鷹,有一對展開的翅膀的?” 阿爾伯特給自己倒了一杯冷牛奶,又回到臥室。 “你開什麼玩笑?那是網捕公司的徽標。那些人可是一群天才。他們曾給CIA專門調查恐怖組織的部門提供情報,賺了CIA很多銀子。他們也曾給一些美國私人公司提供資訊服務。” “你為什麼用'曾'提到他們?阿爾伯特?” “幾個小時前這個公司有一份內部簡報。昨天一群恐怖分子襲擊了這個公司,把他們在華盛頓特區的辦公室炸毀並殺死了所有僱員。媒體什麼也不知道。整個事件被解釋為瓦斯洩露爆炸事故。網捕可是在反恐方面很著名的信息專家,但是這樣的工作也讓他們很容易成為襲擊對象。” “有沒有倖存者?” “只有一個:一個叫奧威爾·華生的,是老闆也是CEO。網捕遭襲擊後,奧威爾告訴CIA他不需要保護,然後他逃走了。蘭利的頭兒們很惱火讓這個傢伙在他們眼皮底下溜走。現在找到奧威爾並對他實行保護成了CIA的首要任務。” 安東尼沉默了一分鐘。對這個反應阿爾伯特已經習慣了。 “聽著,阿爾伯特。”福勒神父接著說,“我這裡一團糟,而奧威爾可能知道一些事情。你必須在CIA找到他之前找到他。他現在很危險,更糟糕的是,我們現在也處在危險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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