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依雪從電梯裡走出,回到家中的時候已經氣喘吁籲。
那個神秘電話再也沒有打來過,她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更不知道打電話來的就是已經在情人灘上死掉的趙偉。
謝依雪坐在沙發上思來想去,總覺得這件事有哪裡沒有縷清楚,她忽視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這事究竟是什麼,她卻想不起來。她現在心裡被一團亂麻所糾纏縈繞,什麼都記不得,什麼也想不起。
何姐在廚房裡做著菜,聞著裊裊的香味就知道今天晚上是吃桂花肉絲與酸辣濃湯。
自從謝依雪懷孕後,就想吃點酸辣口味的東西,何姐做這樣的菜正是拿手。可今天謝依雪嗅到這樣的味道,卻沒有一點胃口。
她坐在沙發上,麻木地逡巡著屋裡的一切,她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上插滿枯萎玫瑰的籐編花籃上。她終於想起了自己忽略的東西是什麼。
黃色的百合!沈曉葉拿回的黃色百合!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那黃色百合開始的。
當那個神秘電話打來的時候就說過,他只要看到了窗台上擺著黃色的花,就會將謀殺附諸於行動。就在當天晚上,沈曉葉就拿回一捧黃色的百合插在了花籃中。這是巧合嗎?如果是巧合,那倒也罷了。如果不是巧合,又代表著什麼?
難道是沈曉葉想害自己嗎?謝依雪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戰,渾身一個激靈。
是的,這古靈精怪的女孩一直都不喜歡自己,她一直都恨自己奪走了她老爸的愛。在沈曉葉出生的時候,她的媽媽葉清清就因為產後大出血而搶救無效去世,沈建國為了懷念自己的亡妻,才在女兒的名字裡取了一個葉字。
當初沈建國娶自己,除了自己長得漂亮以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她長得和葉清清酷似,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一般。
在伊莎坦布爾酒吧,當謝依雪在周淵易那裡看到死去的歐陽梅的照片時,才是真正震撼了。歐陽梅長得更像是葉清清的孿生妹妹,就連嘴角的痣也長得一模一樣,位置不差分毫。
謝依雪看到歐陽梅的照片後,心當時就涼了半截。她終於明白了,不管是自己,還是歐陽梅,在沈建國的眼中,不過只是一個擺設,一個葉清清的替代品而已。
一個替代品,不過如此而已罷了。
當她走出酒吧的時候,感覺自己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所以才會恍惚地在天橋上遇到那個詭異的黑衣老太太。
一想到那個身穿黑衣的老太婆,謝依雪的心裡開始隱隱作痛。那老太婆巫婆一般的咒語不時在她耳朵邊上來回縈繞。
“都會死的……都會死的……都會死的……”
謝依雪將身體蜷在了沙發上,腿緊緊地縮了回來,抱成一團,就像一隻受驚的貓。
這時,門鈴響了。
是沈曉葉回來了。
沈曉葉的心裡很是忐忑不安。
雖然她已經知道了死的並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吳叔叔,但是她的心情並沒有好一點。畢竟吳叔叔是看著自己長大的,怎麼都還是有感情的。
另一點讓她感到心裡隱隱不安的,是父親發現了蕭之傑的存在。特別是父親打量蕭之傑的眼神,有點發白的眸子邊上佈滿了血絲,暗藏著怒火,似乎隨時就要燃燒起來。
她連忙拉了拉蕭之傑的袖子想要躲開,父親已經從人縫裡擠出來,一臉嚴霜地對她說:“曉葉,你先回去,跟你小阿姨說我今天晚上要忙一會兒,不回家了。”
說完,父親就上了一輛警車呼嘯而去。
蕭之傑一直將沈曉葉送到了她家大樓前,就在他們準備道別時,蕭之傑飛快地在曉葉的臉頰上吻了一口,轉身就上了一輛開過的公共汽車。
曉葉站在大門前目瞪口呆了半晌,才清醒過來。
她轉過身來進了電梯,按下了數字。
突如其來的愛情讓她有些暈乎乎的,走進屋裡的時候臉上還泛著一抹紅暈。
可她進了屋,看到小阿姨謝依雪的一張臉,頓時就感到有些窒息了。
謝依雪拉長了一張臉,蜷縮在沙發上,兩隻眼睛卻放出了火光,一副想吃掉沈曉葉的表情。
曉葉覺得有些奇怪,雖然她和小阿姨相處得併不算太好,但也幾乎從來沒有交過惡,為什麼今天她拿這麼副臭臉對著自己呢?
還沒有來得及問一句,她就听到謝依雪冷冷地問:“曉葉,還記得那天你拿回來的那捧黃色的百合花嗎?”
沈曉葉心裡咯噔一下,以為蕭之傑送她花的事被小阿姨知道了。不過現在連老爸也見過蕭之傑了,也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了,所以她馬上就恢復了常態,答道:“是啊,當然記得,是我一個同學送給我的。”
“同學?”謝依雪愣了一下,“你能跟我說說是哪個同學嗎?”
“蕭之傑。”說完,曉葉吐了吐舌頭,一溜煙鑽進了自己的小房間。她慌忙打開了電腦,說不定過不了多久,蕭之傑就到家打開電腦,登上QQ。雖然只是分手不到十分鐘,她已經覺得蕭之傑就像個影子一樣駐紮在了她的心裡。
這黃色的花不是沈曉葉買回來的?而是一個叫蕭之傑的男孩買回來的?
謝依雪覺得頭有點疼,這個叫蕭之傑的男孩到底是什麼人?
難道是這個男孩導演了這齣活劇嗎?
他的用意是什麼?他想幹什麼?
謝依雪在心裡暗暗想,也許,我應該去認識一下這個叫蕭之傑的男孩,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
這時,沈曉葉房間裡的電腦傳出了一首歌曲。
“我冷得無法呼吸,可是忽然彷彿回不去,像世界迷途在北極的魚……”
謝依雪覺得心裡陣陣發緊,她感覺自己正在慢慢深陷進一張看不見的網中,這網正在緩慢糾纏收縮,一根一根勒進她的皮膚,纏繞她的頸項,越收越緊,讓她無法呼吸。
而在噩夢的開端,就是那個電話。那個電話難道就是這男孩打來的嗎?
窒息的感覺再次湧上了她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