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無法呼吸

第9章 第四節

無法呼吸 庄秦 3613 2018-03-22
謝依雪一向喜歡花藝。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靜靜坐在窗台上,洗淨了雙手,換上一件最寬鬆的棉質長袍,把髮髻挽在腦後,面對明潔的落地玻璃窗,沐浴著屋外空氣的清香,迎著溫暖和煦的陽光,把一枝枝花草插在花籃之中,做成不一樣的造型。 那一天是在一周前,當時是上午十點,謝依雪的心情非常好,她正面對著花籃哼著歌。她哼的是由一個嗓音很沙啞、長相很粗獷的男人唱過的一首關於月亮的、很溫柔的歌。 “你問我愛你到底有多深,月亮它可以聽我的真,繼續地問或放棄,不是一個吻能夠說明……”她的心情也像是沐浴在了月光之中,隨風蕩漾。 但是她的好心情是被一個電話破壞的。 “丁零零……”放在客廳角落的電話突然響起,令她猝不及防,像是被一個閃電擊中一般,呆立了片刻才緩過勁來。

她美妙的心境被這電話鈴聲徹底破壞了,這鈴聲就像是一把遲鈍的鋸子在絞割她的身體,緩慢地把她分成兩半。 等她緩過勁後,捂著肚子走到電話機旁,拾起聽筒,電話那邊卻只有嘟嘟嘟的忙音聲,沒有人說話。 大概是打錯了吧,謝依雪這樣對自己說。當她索然無味地放下電話,電話又像炸了雷一般響了起來。 謝依雪拾起電話,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好,這裡是沈家,請問您是……” 那邊只有沙沙沙的交流聲,有個人在喘著粗氣,卻並沒有人說話。 是騷擾電話嗎?現在無聊的人可真多。謝依雪有些生氣,但是她又怕真是有人在找她,於是提高了聲音,又問:“你好,這裡是沈家,請問……”雖然語氣還是很客氣,但是已經有了些可以聽得出的敵意。

電話對面還是沒有止境的沉默,只有一個人喘氣的聲音,很低沉,很陰鷙,彷彿一口一口對著電話聽筒吹氣。這是一個男人,一定是個男人!謝依雪的直覺告訴了她。這個男人是誰?她的背上不由得冒出了一絲汗珠,瞬間浸濕了她最貼身的衣服。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只有喘氣聲,這一陣陣的喘氣竟讓謝依雪感到沒來由的毛森骨栗,渾身顫抖。 雖然只是喘氣聲,卻讓她感到不知何處而來的巨大的恐懼。這恐懼正一點一點吞噬著她的心臟,令她呼吸困難。 是無聊的騷擾電話嗎?這喘氣聲是這樣的陌生,大概是個年輕的男子。而喘氣的頻率忽長忽短,沒有規律,夾雜著嘶嘶的交流聲,聽上去更顯得詭異莫名。 謝依雪很想把話筒擱下,可她的手卻不知道怎麼了,不受她的控制,還是將電話放在耳邊,話筒竟有些焐熱了。

她戰戰兢兢語不成調地問道:“……你……是……誰……” 那邊的喘氣聲突然停止了,一個沙啞的男聲出現在她的耳邊。 “謝女士嗎?你知道你老公在外面有情人嗎?” 這聲音是那麼的沙啞,彷彿喉嚨被人切斷了一半,只有漏風的破響從殘餘的氣管中擠了出來。 但是這聲音卻讓謝依雪震撼無比。雖然她早就懷疑沈建國在外面有女人,可她一直找不到確鑿的證據。現在這個電話裡的男人在良久的沉默後,突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讓她很是激動。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她大聲地叫了起來:“你是誰?你在說什麼?你怎麼知道?” “別問我是誰,我只想跟你說,我知道那個女人是誰。”電話對面的聲音還是陰鷙無比。 “是誰?那個女人是誰?”

“她叫歐陽梅,以前是水晶洗浴宮的桑拿女。不過自從她認識了你老公沈建國後,她就再也不是人盡可夫的桑拿女了,她現在是住在商品房裡的闊太太了。嘿嘿。” 歐陽梅?這是個好陌生的女性名字。謝依雪的心裡咯噔一下,看來電話對面這個男人說的並不像是假話。這歐陽梅是誰?長得什麼樣?憑想像來說,依照沈建國的審美情趣,他也不可能挑選一個很醜的女人來做情婦。 沈建國一直都對美女很有興趣,否則也不會娶回當時在藥品公司裡做著會計、被稱為公司一枝花的謝依雪。 謝依雪還沉浸在思緒中時,電話對面又說道:“這歐陽雪才十七歲,長得可真夠漂亮的,瓜子臉,櫻桃嘴,眼睛大大的、撲閃閃的。是男人都會被她迷住,也難怪你家沈建國會中了她的毒。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和你很像啊,就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呵呵,這女人真是個尤物,哪個男人都沒辦法不對她動心的。你知道嗎,現在你老公說他在公司開會,其實他正在玉竹小區的一間房裡,和歐陽梅躺在床上扭來扭去。你可以想像嗎?你老公的身體還很強壯,再加上很有錢,對女人的吸引力自然不會差。知道了丈夫和另一個女人廝混,現在你還有心思插花嗎?”

謝依雪的身體凝固了,她望著窗前擺著的插花,已經枯萎了。那是幾天前做的一個日本式插花,幾枝百合,配上薔薇,主花是玫瑰。用玫瑰做主花是一種很惡俗的用法,但是謝依雪每次都可以做得獨闢蹊徑與眾不同,讓人眼前一亮。但是現在,謝依雪看到眼前的插花就一肚子氣。也許真的是自己太沉浸在這插花中,竟忽略了沈建國在外面的行為。 她抬起了手臂,一揮手,竟把窗台上的花籃掃到了木質的地板上,發出了“砰”的一聲悶響。 這悶響一定也被電話那頭的男人聽見了吧,那邊死氣沉沉地繼續說道:“你也別生氣,為了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生氣不值得。” 謝依雪激動地吼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你知道這麼多?你究竟想幹什麼?” “呵呵……”一聲乾笑,“這樣人盡可夫的桑拿女,只是和你老公玩一玩。沈建國祇是因為生理需要才和她在一起的。如果你沒懷孕,歐陽梅也不會乘虛而入的,沈建國祇是心裡空虛再加上生理需要得不到滿足才這樣的。歸根到底,都是那個女人的錯!”

謝依雪的拳頭攥得緊緊的,幾乎可以捏得出水來,她揮動著拳頭叫了起來:“對!就是那個女人的錯!一定是她百般勾引沈建國的!” “對,就是她勾引你老公的。那是沈建國喝醉了的時候,在洗桑拿時,歐陽梅故意脫光了衣服引誘他的。嘿嘿,都是她的錯啊,她罪該萬死的……” “對!罪該萬死!”謝依雪的情緒被電話那頭這個陌生的陰鷙的聲音調動了起來,變得有些歇斯底里。 “嘿嘿,想要殺死那個賤人嗎?”那個聲音陰笑著說,“我可以幫你。” “殺死?”謝依雪一聽到這兩個字,立刻像是全身澆了一桶涼水一般,冷靜了下來。她撫了撫自己的胸口,問道,“你是誰?你到底要幹什麼?” “我是誰並不重要,但是我卻可以幫你清除掉你身邊的定時炸彈。別忘了,現在你是沈建國的老婆,如果沈建國真的對那個賤人動了心,那你就什麼也沒有了。這個賤人真的很有手段,床上功夫也厲害得不行。哪天她真的讓你老公沉迷進去了,那你就晚了。據我所知,歐陽梅已經迷上了你老公,現在她準備懷上你老公的小孩,做上正房的沈太太呢,嘿嘿……”

謝依雪知道這個男人說的是實話,但真的可以讓這個男人殺死歐陽梅嗎?這是犯罪啊,會被追究到的。 當她還在沉吟不語的時候,那個男人又說道:“你先考慮吧,我有萬無一失的方法幹掉那個賤人,我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夠了吧?如果你認可我的提議,你就明天早上在窗台上放一把黃色的花,只要我在你樓下看到了黃色的花,就去進行我的行動。” 謝依雪的手顫巍巍地搖晃著,聲音顫抖地問:“你的目的是什麼?你為什麼要幫我?” “呵呵,鳥為食亡,人為財死。我只是為了錢。不過呢,在成功以前我不會要你錢的,等你聽到歐陽梅的死訊後,我會跟你聯繫的。錢不多,三萬塊,我知道,你拿得出來的。”說完這幾句話,對方掛斷了電話,聽筒裡只有嘟嘟嘟的忙音聲。

謝依雪握著發燙的電話聽筒,呆若木雞。她的腦海裡一片空白,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想什麼,應該干什麼。她的手指微微一鬆,聽筒直墜在她的腳下。短暫的疼痛讓她清醒了過來。 真的要殺死那個女人嗎?她不敢想像。 謝依雪彎下腰拾起聽筒。因為身懷六甲,彎腰對於她來說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一想到自己懷孕,謝依雪心裡開始嘀咕起來。說不定真是因為自己懷孕的原因,沒辦法和沈建國行房,才引起了沈建國的外心。 她嘆了一口氣,放好了聽筒。她看著電話鍵盤,想起了電話裡的那個男人所說的話。難道沈建國現在真的在那個女人的床上翻雲覆雨嗎?她不敢相信,但卻又不敢不信。 謝依雪又重拾起聽筒,準備往沈建國的辦公室打個電話。自從她結婚後,就幾乎再也沒有打過沈建國辦公室的電話。為了不影響丈夫的應酬,她甚至連手機也沒撥過,最多就是發個短信問問丈夫什麼時候回家睡覺。可今天,她實在忍受不了那個電話給她內心的衝擊。

離開公司這麼久了,電話號碼竟有些生疏了。手指顫抖著撥了幾次,終於找到了正確的號碼。 “哦,是沈總夫人啊?現在沈總沒在。”接電話的是沈建國公司的合夥人吳慶生。吳慶生是沈建國以前當兵時的戰友,擅長和各級官員打交道,關係網錯綜複雜,是打理生意的好手。 謝依雪沉吟片刻,又問道:“今天你們沒開會嗎?” “開會?”吳慶生愣了一下,慌忙接口道,“是啊是啊,我們剛剛才散會。沈總到江都大學附屬醫院,去見幾個關係戶,才走的,現在大概在車上吧。” 謝依雪掛斷了電話。孕婦的心思是最細密的,從吳慶生慌忙接口的語氣中,謝依雪已經聽出來了,他是在幫沈建國掩飾著什麼。看來電話裡那個神秘男人說的話是真的了。 她又撥了沈建國的手機,關機了。白天也關機?肯定有問題。謝依雪覺得渾身乏力,雙目眩暈。

她無力地將整個身體扔在了客廳電視牆對面的沙發里,手裡抓著遙控板,打開了電視,胡亂地轉換著頻道。 電視裡演的是什麼,她一點也沒注意到,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裡全是憤怒的火焰。 她想殺死沈建國,還想殺死那個賤人。哦,對了,那個賤人的名字叫歐陽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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