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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八章舉止怪異的兄妹

夜長夢多 庄秦 7551 2018-03-22
還沒有等到王黎辭退工人,工人們就集體提出要走。原因是,開工第一天就挖到屍體,這是一件最為不祥的事。再說他們已經得到了一個不算太薄的紅包,來柳溪鎮一趟,也算值得了。 這也正合王黎之意,於是同意了工人們的要求。但他還是多加了一句,讓工人們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則他一定不讓洩露秘密的人好看。當王黎陰鷙著一雙眼睛擰起眉毛說話的時候,如果再加上一副墨鏡,絕對凶神惡煞,就像電影裡的黑社會老大一般。那幾個工人誰也不敢惹王黎,趕緊一口答應。 默默看著工人離開,杜易與劉暢什麼話都沒有說。 良久,劉暢才問道:“現在,你準備幹什麼?” 杜易沉吟片刻,答道:“我現在就想好好睡一覺。”然後他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的確,昨天一夜都在驚駭中度過,一夜未眠,杜易真的想睡一覺了。儘管他患有嚴重的精神衰弱,但這幾天吃了劉暢給的藥丸,他覺得睡眠已經好多了。 睡意是很容易傳染的,當杜易打哈欠的時候,劉暢也不由自主地感覺眼皮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得抬不起來。 “走吧,到我家去睡覺。”劉暢拍了拍杜易的肩膀。他又轉過頭來,問王黎:“王哥,你不去休息一下嗎?” 王黎望著地上的碎玻璃,頭也不抬地回答:“我不想睡。我還想在這廢墟看看有沒有什麼沒被我們注意到的東西。” “好吧,隨便你。”杜易與劉暢先離開了老宅廢墟。 剛從老宅回到柳溪鎮,杜易就看到街邊緊閉著的一間房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穿著黑衣的老太太從裡面走了出來。她手裡有個臉盆,一看到杜易和劉暢,就“嘩啦”一聲,把盆子裡的水倒在了杜易和劉暢的腳下。

老太太很蒼老,臉上一條條溝壑,皺紋多得像存活了多年的樹皮一般。她又像罵罵咧咧又像自言自語地說道:“小祥並大祥,依期化紙張。魂魄升淨土,高舉滿庭芳……”她的語調時高時低,像是在念咒一般。 杜易嚇了一跳,隨即馬上嗅到老太太倒出來的水有一股濃重的腥臊氣味,像是尿! 劉暢苦笑一聲,輕聲對杜易耳語:“這老太太是鎮裡的神婆,叫東婆婆。一定是村民給她說,老宅的邪靈被放出來了,她這是在驅邪。她潑出來的,是童子尿,傳說中的避邪利器。” 東婆婆鼻翼***著,眼睛緊緊閉著,繼續念著咒:“南泉香水院,移兇化吉祥。閻王本是平等身,不受民錢端取人。陰司若要錢買命,窮者先行富貴存……”她突然“呵”的一聲暴喝,反剪在身後的手伸了出來,手中像變戲法一樣,多了幾張黃表紙。她又陰惻惻地怪嘯一聲,手中的黃表紙竟突然燃了起來,綠幽幽的火光騰得老高。

杜易驚得目瞪口呆,說不出一句話來。這時,東婆婆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原本嚴肅的一張臉也變得緩和起來。她衝著杜易和劉暢點了點頭,慢慢說道:“你們兩個啊,不要怕,邪靈放出來後,陰魂不散,必定想附到你們的身上。我已經警告了邪靈,天地浩然正氣,不容它為非作歹。我又勸它早日進入輪迴,休在世間作惡,燒了黃表紙給它作路費,見到閻王爺手下的小鬼,也好送個紅包……” 東婆婆的話還說完,她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年輕人的聲音:“你這老封建,就別在這裡妖言惑眾搞迷信了!”說話的人正是那個鄰鎮的年輕警察。他穿著一身製服,走到了東婆婆身旁。 東婆婆厭惡地看了一眼年輕警察,慢騰騰地說:“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當心惹惱怒了邪靈,誰都救不了你們!”她轉過身去,走進了房門,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你怎麼到這裡來了?”劉暢詫異地問年輕警察。 年輕警察笑了笑,說:“上級讓我和老張,就是那個年老的警察同事,去陳醫生的老家,勒令陳醫生的家人交出他的屍體,送到市裡去做屍檢。這次過來,我是想再問問劉醫生,關於夜葬習俗的事。我今天上午還專門託人在市裡尋找那本叫的小說,可怎麼也買不到,據說早就脫銷了,連盜版也賣了個精光。”年輕警察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還沒給你們說我叫什麼名字,我叫區雷。” “呵呵。”劉暢笑了一聲,說,“其實我現在也記不清裡到底講的是什麼了。真是很遺憾。” 這時,杜易突然說道:“區警官,我倒有個辦法。不知道柳溪鎮裡有沒有能夠上網的電腦?如果有的話,可以到網上去找這篇小說。我猜這篇小說在網上應該有全稿的,找到後打印出來就行了。”

劉暢趕緊說:“我的診所裡有電腦,可以上網,也有打印機。”他補充道,“我在統計鎮里居民的牙醫紀記錄,建立數據庫的時候,就是靠這台電腦工作的。” “嗯,好啊,真是太感謝你們了。”區雷由衷地說道。 三個人並排著向劉暢的牙醫診所走去。因為杜易住在劉暢家,在鎮里居民的眼裡,杜易是羅鼎然的兒子,而羅老先生在他們的心目裡,是個會養鬼養蠱的神秘怪人,所以他們認為杜易也是個充滿了邪惡的怪人。正因為如此,他們也不願意到劉暢的診所裡去看病了,在診所外面,竟然連一個等待就醫的病人都沒有。 看到這樣的情況,劉暢笑了笑。他告訴杜易,那天晚上,鎮里居民來圍攻他家的時候,他也嚇壞了,怎麼都趕不走那些狂暴的居民。後來是楊梅趕了過來,還叫來了東婆婆。東婆婆當著眾人的面,說她會盡快為杜易軀邪,不讓邪靈附身,那些居民才漸漸散開,各自回家。

杜易這才說道:“難怪我們今天一進鎮,東婆婆就竄了出來,朝我們潑童子尿。” “哈哈!”區雷則笑了起來,“這麼說來,是我破壞了東婆婆的計劃,沒讓她把驅魔的儀式做完。要是以後真的邪靈附上了杜易的身,你們可千萬別怪我啊。” “呵呵,不會的,不會的。這世上哪有什麼邪靈啊。”杜易樂呵呵地答道。區雷與他們兩人的年齡相仿,所以說起話來也沒大沒小,也沒把穿著制服的區雷當作警察來看待。 進了屋,杜易在牙醫診療室隔壁的一間屋裡,看到一台裝備還算精良的電腦。打印機、掃描儀、調製解調器,一應俱全。 隨著調製解調器發出難聽的“貓叫聲”,電腦連上了網絡。真想不到在這偏僻的鄉村小鎮上,還可以上寬帶網。劉暢笑著解釋,這是他軟磨硬泡,還加威***利誘,才讓電信局的朋友幫他牽了線,拉進了寬帶線。在柳溪鎮上,他是唯一可以上網的人。

劉暢的QQ是自動登陸的,寬帶一連上,QQ就蹦了出來,好幾個漂亮妹妹的頭像同時閃動著。劉暢連忙關掉QQ,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大家都是年輕人,劉暢又是單身,杜易和區雷都可以理解他在QQ上泡妹妹,於是大家都一笑了之。 很快,杜易就在網上找到了的全文,總共有8萬字。十多分鐘後,文章就打印在了幾十張白色的打印紙上。區雷如獲至寶般,捧著打印出來的小說,歡天喜地離開了劉暢的牙醫診所。 見區雷走了,劉暢坐到了電腦旁,隨意地看著網頁。他一直沒打開QQ,估計是因為杜易在身邊,他不太方便和QQ上的漂亮妹妹聊天。杜易是個聰明人,顯然也看出了這一點,於是作勢打了個哈欠,說:“劉暢,我去睡一會。麻煩你再給我一粒藥丸吧,我想睡舒服一點。”

“好啊,沒問題!”劉暢找了一顆藥丸,遞給了杜易。 杜易吃了藥後,忽然聽到肚子裡“咕咕”叫了一聲,這才想起現在已經是中午了,他從昨天晚上開始,就一粒米沒吃了,難怪肚子會抗議。他問:“劉暢,家裡有吃的嗎?” 劉暢一邊看著電腦屏幕,一邊說:“只有叫小飯店送外賣了。如果你等不及,診療室放疫苗的冰箱裡,還有點剩飯剩菜,是我前幾天在小飯店裡打包回來的,應該沒有壞。” 杜易笑了起來:“好吧,我就吃點剩菜剩飯吧。我剛吃了藥,要是等飯店的外賣送過來,說不定我已經睡著了。” 他慢騰騰走進了診療室。診療室最裡面靠牆的地方,擺著一台嶄新的冰箱。在冰箱旁,還有個大號的冰櫃。 飯菜是放在冰箱裡的,所以杜易沒有理會冰櫃,徑直走到了冰箱前。

冰箱很新,純白的箱體,拉開冰箱門的時候,一點摩擦的聲音都沒發出。 冰箱最上面的一格,有幾個棕色的遮光瓶,瓶裡全是藥丸,就是杜易吃後睡眠很好的那種藥丸。 再下面一格,有幾個盤子,盤子上覆了一層保鮮膜。看來這就是剩菜了。杜易取了一個盤子,因為盤子在冰箱裡已經放了好幾天,所以保鮮膜的內層顯現出一層薄薄的水霧,看不清裡面究竟是什麼菜。 杜易小心翼翼地揭開保鮮膜,這才看到盤子裡有攪在一起白花花的奇怪東西,上面覆了一層凝固在一起的油脂。他用筷子夾了一口塞進嘴裡,有點辣,但這東西一入口就化了,很香。 杜易把盤子放進微波爐,定了兩分鐘的時間。 “劉暢,這是什麼菜啊?”杜易大聲問劉暢。 “哪個菜?”

“就是放在第二格最外面的,上面有層保鮮膜。” “忘了,反正有好幾個菜,你隨便吃就是了。” “叮!”微波爐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時間到了。杜易取出盤子,滿屋生香。他盛了一碗飯,和著菜剛吃了一口,就听著小屋裡劉暢一邊***著鼻翼,一邊說道:“好香啊,你一定吃的是那盤菜——紅燒豬腦!” 原來這盤菜是紅燒豬腦! 豬腦! 杜易心裡驀地一驚。看著盤子裡的紅燒豬腦,他不禁想起在老宅里看到的龍老頭的屍體。龍老頭的頭蓋骨碎裂的地方,就擠出一層壓扁了的腦漿,白花花的,也覆蓋了一層淡淡的***油脂,豈不和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豬腦一模一樣?要是把龍老頭的腦漿連同油脂一起放進微波爐裡“叮”兩分鐘,會不會也滿屋生香? 杜易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同時也感到胃裡一陣翻湧,裡面似乎有不可言狀的東西想要向上湧來,從喉頭里噴薄而出。 他終於受不了了,轉過身去,衝進了廁所。 “哇”的一聲,卻什麼都吐不出來——他一點東西都沒吃,又怎麼吐得出來? 他的嘴張得很大,像一個桶似的,舌頭伸出來很長很長,身體一抽一抽地向前頂,但就是吐不出東西來。劉暢聽到聲音不對勁,連忙從小屋裡走了出來,見到杜易在乾嘔,趕緊用手輕輕拍杜易的後背,想讓他盡量吐出來。劉暢畢竟當過醫生,儘管只是個口腔科的醫生,但在他的幫忙下,杜易終於吐出來了一些又綠又黑的東西,大概是膽汁吧。 杜易的臉色緩和了一些,看上去舒服了很多。喝了一杯水,他抱歉地看了看劉暢,說:“算了,我還是不吃東西了。我去睡一會吧。” 在杜易上樓的時候,他聽到劉暢的電腦發出QQ收到消息時發出的“滴滴滴滴”的聲音,不禁苦笑了一下。這網絡的吸引力真的是不小啊。 躺在床上,杜易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他這才想起,雖然吃了藥,可看到豬腦後禁不住嘔吐,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吐出一灘綠幽幽的膽汁。一定是剛才不小心把藥丸連同膽汁一起吐了出來,大大影響了藥效。 杜易想下樓再去找劉暢要顆藥丸,卻又覺得劉暢這會兒在網上泡漂亮妹妹,要是他看到自己突然下樓,會不會以為自己是去偷窺他上網聊天的? 算了,自己與劉暢非親非故,到柳溪鎮來,能住在他家裡,還吃了他的藥丸,已經夠領情了,何必再去麻煩他呢?還是閉上眼睛數羊吧,爭取可以靠自己的努力進入夢鄉。 杜易在床上扭來扭去,怎麼睡都覺得不舒服,想換個姿勢。可換來換去,他還是睡不著,總覺得床單上像是長了細細密密的倒刺,撓得他心裡癢癢的。他總在渴望著一樣東西,大概就是劉暢的藥丸吧?失去了藥丸,他恐怕永遠再沒有辦法入睡。 這藥丸到底是什麼?這藥丸會影響健康嗎?杜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想好好睡上一覺,哪怕那藥丸是裹著糖衣、抹上胭脂的砒霜,哪怕是飲鴆止渴,他也想吞下一粒。 終於,他再也忍受不了心中的蠱惑,慢慢站了起來,赤紅著雙眼,拉開了臥室的房門,走下了樓…… 樓下似乎有人在竊竊私語,是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劉暢在QQ裡用語音在聊天吧?杜易暗笑了一聲,他不想讓劉暢突然間看到他,以為他是來偷聽的,於是準備弄出點聲響,讓劉暢知道他下樓了。可就在這時,他聽到劉暢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話。雖然劉暢的聲音壓得很低,但卻正好可以讓站在二樓樓梯口的杜易聽得清清楚楚。 “杜易已經睡了,你儘管說吧,不用擔心的。” 杜易心裡一驚,劉暢是在向什麼人提起自己的名字?杜易忽然發現自己一直在成為別人的話題,他卻不知道這些人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動機。劉暢一定有事在瞞著自己!杜易有種身陷淤泥的感覺,身不由己、任人擺佈。他開始心發慌了。 這時,一個清晰的女聲傳了過來:“可是,我還是很怕!我覺得這樣對杜易很不公平!”這個女聲聽上去太清楚了,不像是在QQ里語音聊天,而是在與劉暢面對面地說話。而且這個聲音很熟悉,杜易一定在什麼地方聽到過的。 劉暢又發話了:“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沒有的事!”女聲有點發飆。 “那我交代你的事做好了嗎?”劉暢又問。 “做好了。我把屍體背到了羅家老宅後的樹林裡。等到天黑後杜易吃了藥,你就可以去背回家裡來了。”女人的聲音壓低了一點。 聽到這裡,杜易心裡又是一震。屍體?誰的屍體?難道又有人死了?死的人是誰? 樓下又飄來一句話,立刻解開了杜易心中的疑惑。那個女人小聲說道:“幸好王黎的工人很懶,想山上走,沒走多遠就卸下了那具屍體,甚至坑都沒挖,就藏在了樹林裡的一座墓碑後。所以我也沒費多大的勁,” 原來說的是龍老頭的屍體。他們把龍老頭的屍體背回來幹什麼?難道龍老頭是劉暢殺的?聯想到每具死了的屍體,都被取走了某件器官,莫非都是劉暢幹的?這次劉暢又要把龍老頭的屍體弄回來,他是不是又要在龍老頭的身體裡取走什麼器官?可是真要取器官,劉暢在老宅後的樹林裡就可以取,又何必取回家裡來呢? 杜易心中太多的疑問,他越想越糊塗。這時,樓下的劉暢,說出了一句話。這句話才讓杜易嚇了一跳,心中掀起一陣巨浪。 “楊梅,這事關係到父親的心願,你千萬不要把事情搞砸了。還有,怎麼處理杜易,是我的事,你不要再插手!他已經連續服用了我做的藥丸,已經快要離不開了。他再吃幾次,就會完全被我控制,成為新的實驗品!” ——樓下的女人是楊梅!是柳溪鎮醫院裡那個漂亮的女護士?杜易開始驚恐,劉暢說的實驗品指的是什麼?杜易不願意成為別人的實驗品,他只想把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樓下的楊梅還想爭辯什麼,但立刻被劉暢喝住了。劉暢很粗暴地說:“你回醫院宿舍吧,這裡的情況全在我的掌握中。你也不用常過來,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楊梅應了一聲,接著樓下的房門“吱呀”一聲開了,楊梅輕盈的腳步聲,從屋里傳到了屋外。她走了。 杜易連忙轉過身,躡手躡腳回到了臥室裡,一句話都不敢說。他聽到劉暢上樓的腳步聲,連忙用被子遮住了臉,努力發出鼾聲。 他聽到房門的門把手被扭開,又聽到劉暢的腳步聲移到了床邊。杜易緊閉眼睛,呼吸勻稱,雖然心中驚濤駭浪,但看上去卻一動不動,恍若沉睡。 劉暢發出一聲冷笑,慢慢退出臥室,下了樓。 “我不能坐以待斃!”杜易暗暗對自己說。 他從床上站了起來,站到了窗邊。推開窗,只是二樓,沒有鐵柵欄。樓下是一片沙土,跳下去應該沒什麼危險。 杜易站到了窗台上,作了一口深呼吸,只猶豫了片刻,就縱身一躍。他聽到呼呼的風聲從耳邊掠過,著地的時候,他順勢作了個前滾翻。站起來的時候,渾身沒有地方覺得疼痛。 嗯,很好! 杜易定了定神,然後快步離開了劉暢的牙醫診所。 劉暢太可怕了!對於杜易來說,劉暢就是個神秘的謎。 在偷聽到劉暢與楊梅的對話後,雖然不知道劉暢究竟有個什麼樣的計劃,但杜易卻知道自己已經成為劉暢計劃裡的一顆棋子。 杜易是不敢去找劉暢問個明白的,劉暢所做的事實在是太詭異了,而且還很可怕。杜易可不願與劉暢爭得個魚死網破。他決定去找楊梅,從楊梅與劉暢的對話裡,杜易聽得出來,楊梅有些惦記著他,所以處處為他辯護。楊梅就住在醫院宿舍裡,杜易想找楊梅問個清楚,儘管楊梅曾經獨自一人將龍老頭被硫酸腐蝕過的屍體,被到了老宅後的樹林裡,但杜易對楊梅並不畏懼,她畢竟只是個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孩子。 要找到醫院的宿舍並不難,只要隨便問一下鎮上的人就行了。可是鎮上的居民一看到杜易,就像看到瘟神一樣避之惟恐不及。膽子大一點的居民,還會在躲進家門前,先“呸”上一口。 不知不覺,杜易走到了一扇門前。門沒關,翕開一條縫。杜易朝左右望瞭望,才發現自己走到了靠近羅家老宅的鎮口。他還嗅到空氣中有股淡然的腥臊之氣。杜易這才恍然醒悟,他已經走到了裝神弄鬼的東婆婆家門口。 說實話,經歷了這麼多事,杜易有點害怕東婆婆,他正想轉身離開的時候,門突然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悠悠從屋裡飄了出來:“年輕人,來了就來了,還跑什麼?” 東婆婆的屋裡很幽暗,一盞昏黃的燈後,是一片黑暗,隱隱浮現出東婆婆那樹皮一般,滿是溝壑的臉。 “年輕人,是不是心裡有事,睡不著覺?”東婆婆的聲音很乾癟,卻又充滿蠱惑。 杜易心中砰然一動。是的,我是睡不著覺,可是他怎麼知道? “年輕人,我說對了吧?”東婆婆又問。 杜易忙不迭地點頭。他有些手足無措地問:“東婆婆,我這段時間遇到了很多詭異的事,難道是我真的遇到了邪靈?” 東婆婆不置可否地望了一眼杜易,然後說:“不可說,不可說。我只送你一個字,說不說在我,信不信在你。” “什麼字?” “——走!趕快離開這裡,能走多遠都多遠,永遠都不要再回來!”東婆婆一字一頓地說道。她的語氣極重,一說完,她就退了一步,,昏黃的燈突然熄滅,她整張蒼老的臉,隱沒消失在孤清的黑暗之中。 杜易還想問個究竟,連忙身體前傾一點,卻駭然發現東婆婆不見了,她根本就沒在屋裡。像一滴蒸發的水珠,憑空消失了。 東婆婆去哪裡了?難道她被邪靈捉走了?又或者她本身就是邪靈? 杜易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但此刻發生的事,卻不由得讓他不相信怪力亂神的事。他慌張地在屋裡牆壁上搜索,終於找到了電燈開關。 “啪”的一聲,他按下了開關,屋裡昏黃的燈***點燃。這時,杜易才啞然失笑。 東婆婆原來坐著的地方,身後,還有一扇小門。因為當時東婆婆坐在那裡擋住了視線,所以杜易沒有看到。東婆婆一定是趁著燈熄滅的一剎那,杜易的視網膜還沒適應黑暗,她就退過身去,溜進了小門。說不定現在她還在門裡的房間中。 杜易走到小門,探頭望了一眼,又失望了。門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另一扇門。此刻那一扇門也打開了,門外是空曠的街道。 原來這是東婆婆家的後門。東婆婆在說完了那些話後,從後門離開了房間。 東婆婆家小門裡的那間屋,牆是用石頭與木頭壘成的,有一些縫隙。屋外的日光從縫隙裡插了進來,變成一道道光束,無數灰塵在光束裡肆意飛舞,如起舞的精靈。 忽然間,這些光束在一瞬間黯淡,接著又恢復明亮。 ——是有人正從屋外經過! 是誰?外面的人是正好經過這裡,還是一直躲在外面偷聽? 杜易用最快的速度衝出了東婆婆的家,繞著屋飛奔了一圈。當他來到屋子另一頭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快步消失在對面的一幢房後。 是楊梅!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卻不費工夫! 杜易向楊梅跑了過去,楊梅也發現了杜易,她想跑,卻又怎麼跑得過杜易? 杜易狠狠一把捉住了楊梅的手腕,問道:“為什麼一看到我就跑?” 楊梅驚恐而又淒楚地望了一眼杜易,吞吞吐吐地答道:“我該去上班了,再不去就要遲到。我沒看到你就跑,我看到你為什麼要跑啊?” 杜易冷笑一聲,說:“你看到我不覺得奇怪嗎?現在我應該在劉暢家的二樓上睡覺啊。我不是吃了他的那顆藥丸嗎?” 這話一說完,楊梅的臉色立刻變得煞白。她的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杜易陡然將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冷冷說道:“我也不瞞你了,你和劉暢在樓下說的話,我全聽到了。我也知道你把龍老頭的屍體背到了老宅後的樹林裡。現在你告訴我,你和劉暢到底是什麼關係?” 楊梅勾下頭,望著石板路上的小石子,睫毛顫動著。良久,她才抬起頭來,說:“好吧,我告訴你。劉暢,是我的哥哥。同父異母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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