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國家陰謀5·英國刺客

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從沒幹過這樣的事。”昆內爾陰沉地說。已經是午夜了,他們正駕駛著昆內爾的小菲亞特。尼羅河對岸,此時的開羅依然熱鬧非凡,可紮馬雷克已經十分安靜了。他們花了兩個小時才來到這裡。加百列確定沒有人在跟踪他們。 “你確定房間號是對的嗎?” “我進去過。”昆內爾說,“沒干成我想幹的事,只是去參加咪咪的一個派對。她住在6A。大家都知道咪咪住在那兒。” “你確定她沒有養狗?” “只有一隻營養過剩的安哥拉貓。我猜,自稱是偉大海勒先生朋友的人應該不會怕胖貓吧。不過我得去搞定那個七英尺高的努比亞門衛。這怎麼辦?” “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記者,騙一個門衛當然不成問題。” “是啊,但這恐怕和做新聞還是有點區別的。”

“想想英國學生怎麼搞惡作劇的。告訴他你的車子壞了,跟他說你需要幫忙,給他點錢。五分鐘,只要五分鐘。記住了嗎?” 昆內爾點了點頭。 “如果你的穆卡巴拉朋友出現了怎麼辦?”加百列問,“我們用什麼信號?” “按喇叭,兩短一長。” 加百列走下車,穿過馬路,沿著海邊走下一條石階,然後他停了下來,對著一艘緩緩逆流而上的美麗小帆船凝望了一會兒。接著,他轉身向南邊走去。肯普先生用右肩背著他的高級皮包,沒走幾步路,咪咪的公寓樓就出現在路的盡頭——那是一棟古老的紮馬雷克建築,外立面刷成了白色,每個房間外都有一個臨河的露台。 建築的一百碼之外又有一條石階。加百列在走上去前假裝朝河面上望瞭望,以確定沒有被跟踪,河岸上一個人都沒有。他走上樓梯,穿過馬路,走進一條通向大廈後門的黑漆漆的過道。如果這是他第一次來,他恐怕根本找不到目的地。好在他白天的時候來過一次,知道只需要走上一百三十步,就可以進入咪咪·費雷雷住的地方。

金屬大門上用阿拉伯語寫著“請勿進入”的字樣。加百列看了看手錶。和預計的差不多,從停車的地方走到這裡用了四分三十秒時間。他推了推門,發現門和白天一樣是鎖著的。他從包裡拿出一對薄薄的金屬工具,彎下身子,眼睛對準鎖眼。十五秒後,鎖打開了。 他打開大門朝里面望瞭望,看到一條短短的水泥地走廊。走廊另一端的門半開著,直接通向大堂。加百列輕輕地走過去,躲到了第二扇門後面。他聽到了大堂里大衛·昆內爾正塞給門衛二十鎊讓他幫忙去推車。聽到交談聲停了下來,他從門邊往裡看了一眼,剛好看到那個穿著長袍的努比亞門衛飄進了夜幕裡。 他走進大堂,在郵箱前停了下來,6A上面貼著“費雷雷”的標籤。他走上樓梯,來到六樓。門前有一對盆栽棕櫚樹。他把耳朵貼在門上,房間裡鴉雀無聲。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看上去像是電動剃須刀的小工具,把它沿著門縫上下一掃。一點小綠燈亮了起來,這意味著這個小東西沒有探測到任何電子安全系統。

加百列把工具放回上衣口袋,然後把他的傳統開鎖工具伸進了鑰匙孔。可他剛剛開始工作,就听到樓梯間里傳來幾個女人的說話聲。他冷靜地繼續開鎖,手指尖緊張地變換著角度,腦子裡卻閃過了各種可能性。這棟樓有十一層。那個女人來六樓或者更高層的可能性還是比較高的。他有兩個選擇:停止手上的工作直奔大堂,或者躲到樓上去。兩個計劃各有缺陷。如果下樓,那些女人看到一個陌生外國人在樓裡,可能會起疑心;而如果朝上走的話,她們要是住在頂層,他依然無處可躲。 他決定繼續工作。他想起了在學院時的演習,沙姆龍站在他身後鼓勵著他,彷彿這決定了他和整隊人的生命。他聽到了她們高跟鞋的聲音。其中一個女人突然笑著尖叫了一聲,讓他的心臟抽搐了一下。

當最後一顆釘子鬆開時,加百列把手放在那隻彈簧鎖上,去感受那令人滿意的“咔嗒”一動。他推開門,悄悄走了進去,恰好趕在那些女人走到六樓時關上了門。他靠在門上,手上拿著開鎖的小薄片,屏住呼吸聽著她們笑著走上樓去。有那麼一瞬間,她們的快樂讓他感到憎恨。 他鎖上門,從包裡拿出一支雪茄大小的手電筒,用細細的光柱在房間裡掃了一圈。他所在的是公寓的玄關,穿過去就是客廳。整個房間的色調是白色的,簡約時尚,家具低矮舒適,沙發上有一堆彩色靠墊和抱枕,這讓他想起了咪咪的夜總會。他慢慢地移動著手電,突然,一雙黃色的眼睛進入了光柱,他猛地停住了。咪咪的胖貓正蜷縮在一張長軟椅上。它意興索然地看了加百列一眼,然後把下巴擱在爪背上,閉上了眼睛。

他有一張任務單,任務按照重要性先後排列。最首要的就是咪咪的電話。他在客廳找到了第一部,第二部放在臥室的床頭櫃上,第三部在一間當作辦公室的房間裡。他在每部電話上都裝了一個迷你裝置。在“機構”的詞典裡,這東西被稱為“玻璃”,可以覆蓋電話和它所在的房間。只要在距離一千碼之內,“玻璃”都可以讓加百列把他的洲際酒店套房當作監聽室。 在那間辦公室裡,他找到了任務單上的另一樣東西——咪咪的電腦。他坐下,打開電腦,把一張光盤插入了光驅裡。軟件開始自動運行,將咪咪硬盤上的資料全部存到了光盤裡:包括郵箱、文檔、照片、音頻以及視頻文件。 下載的同時,加百列環顧了一下這個房間。他看了看桌上的一疊畫報,打開書桌,看了看咪咪的文件。時間不多了,他只能大體地檢查一下。結果並沒有發現任何引起他注意的東西。

他看了看下載的進度,然後打開手電在四面牆上照了一圈。一面牆上掛著幾張鑲框的照片,大部分照片裡都是咪咪和其他一些漂亮的男男女女。在一張照片裡,他看到了咪咪年輕時的樣子——肩上裹著圍巾,站在吉薩金字塔前。和她的臉一樣,那些金字塔也沐浴在夕陽的餘暉中,咪咪,新世紀潮流下的理想主義者,正準備通過“正能量”來拯救世界。 另一張照片引起了加百列的注意:咪咪的頭枕在一個薰衣草色的枕頭上,直直地盯著相機的鏡頭。她的臉頰貼著一個裝睡的男人的臉。他的眼睛被帽子遮住了,所以只能看到他的鼻子、嘴和下巴——不過加百列知道,這對經驗豐富的面部識別專家來說已經足夠了。他從肯普先生的背包裡拿出一部小數碼相機,拍下了那張照片。

他走回書桌,看到下載已經完成了。他拿出光盤,關上電腦,然後又看了一眼手錶。他已經在這裡待了七分鐘,這比他計劃的多了兩分鐘。他把光盤放進背包,然後回到門口,在離開前確認了一下門外有沒有人。 樓梯間空無一人,大堂里站著那個門衛,他友好地向加百列道了晚安。昆內爾正一臉木然地坐在車前蓋上,加百列左轉直奔解放橋的時候,他的眼睛一直望著地面,完全像個專業探員。 第二天早晨,肯普先生病了。卡圖比先生聽到他對病情詳細而可怕的描述以後,認為是細菌感染,並告訴他這病來勢洶洶,但去得也快。 “開羅背叛了我,”肯普先生抱怨道,“我受了她的誘惑,但她卻以怨報德。” 卡圖比先生的預測看來是錯的。肯普先生的腸炎延續了幾天幾夜。醫生來了,開了藥,但好像完全不起作用。卡圖比先生暫時忘卻了對肯普先生的反感,主動承擔起了照顧他的工作。他給肯普先生端來了加鹽的煮番茄檸檬汁——這是通過了時間驗證的偏方——每天三餐一次不落。

疾病緩和了肯普先生的脾氣。他對卡圖比先生很友善,還對要打掃他洗手間的清潔女工表達了歉意。有時候,當卡圖比先生走進房間時,會發現肯普先生正坐在窗戶旁疲倦地盯著河面。他大部分時間都躺在床上,用收音機收聽德語新聞。他戴著耳機,以免打擾其他人。卡圖比先生開始想念以前的約翰尼斯·肯普了。有時候,他在大堂值班時,會突然很懷念那個壞脾氣德國人穿著西服踏過大理石地板、昂著下巴隨時準備挑事的樣子。 一天早晨,大概是肯普先生病倒一周以後,卡圖比先生敲響了肯普先生的房門,很驚訝地發現屋裡響起了一個兇惡的聲音。他插進房卡,走了進去。肯普先生正在收拾行李。 “風暴結束了,卡圖比。” “您確定嗎?” “非常確定。”

“非常抱歉,開羅對您實在是刻薄,肯普先生。之前您決定延長停留的時間,看來不太明智。” “也許吧,卡圖比,但我從不抱怨過去,所以您也不必如此。” “這是阿拉伯人的通病,肯普先生。” “我就不會受到這樣的困擾,卡圖比。”肯普先生把收音機放進了一個行李袋裡,拉上了拉鎖,“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法蘭克福當晚有雨——漢莎航空公司的飛行員交待得十分清楚,還沒有起飛的時候他就說了一遍,飛行過程中又說了兩次。加百列甚至喜歡上了那個飛行員的聲音,這可以暫時分散一下他的注意力,讓他不至於時時刻刻看表,計算哈立德下一次濫殺無辜之前所剩的時間。他們接近法蘭克福時,他望向窗外,希望可以看到德國南部平原上的光亮,但眼前卻只有無盡的黑暗。飛機穿過雲層後,小窗戶上瞬間佈滿了雨點——加百列彷彿看到了哈立德的團隊在雨中集合在一起,準備他們的下一次行動。突然間,跑道出現了,宛若一條拋過光的大理石在迎接著他們。飛機落地了。

航站樓裡,他走到一個電話亭前,撥通了布魯塞爾那個假公司的電話。他以斯蒂文的身份請求與帕森斯先生通話。在一連串的“咔咔”聲之後,電話那端傳來了一個女性的聲音,聽上去非常遙遠,甚至有一點迴聲。加百列知道,那個女孩此時正坐在掃羅王大道行動隊的控制台前。 “你有什麼需要?”她問道。 “聲音識別。” “你有錄音嗎?” “有。” “質量如何?” 加百列用任何竊聽者都聽不懂的希伯來語告訴了那個女孩他獲取錄音的方法。 “請播放。” 加百列按下了“播放”鍵,把錄音機放到話筒附近。男聲,完美的法語。 “是我。有時間給我打電話。沒有緊急的事。再見。” 他放下錄音機,把聽筒放回了耳邊。 “找不到匹配的聲音。”那個女人說。 “請和698/D號聲音比對。” “稍等,”片刻之後,那個聲音說,“匹配。” “我還要查一個電話號碼。” 加百列找到了第二段錄音,再次按下“播放”鍵。這一次是咪咪·費雷雷從家裡的辦公室打的國際長途。聽她撥完最後一個號碼之後,加百列按下了“暫停”鍵。 另一端的那個女人讀出了她撥的號碼:0033-91-546798。加百列知道33是法國的國家號碼,91是馬賽的區號。 “查查地點在哪兒。” “稍等。” 兩分鐘後,那女人說:“電話是登記在保羅·維然先生名下的,地址在馬賽聖雷米大街56號。” “我還要再做一個聲音識別。” “質量?” “和剛才那段一樣。” “請播放。” 加百列按下“播放”鍵,但播放聲被機場突然響起的安全通知淹沒了,只聽一個聲音在他的頭頂用德語喊道:“注意!注意!”通知結束後,他再次按下按鍵。這次,錄音機清晰地播放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是我。你在哪兒?有空打給我,愛你。” 停止。 “找不到匹配。” “請與572/B號聲音比對。” “稍等。”接著,“匹配。” “請記錄,聲音主人姓名是咪咪·費雷雷。她的地址是開羅巴西大街24號6A房間。” “我已經存了檔。本次通話還剩下四分三十二秒。還有什麼事?” “請幫我給伊齊基爾留個言。” “伊齊基爾”是情報處的代碼。 “什麼信息?” “我們的朋友正在馬賽,就在你給我的地址。” “聖雷米大街56號?” “是的,”加百列說,“我需要伊齊基爾指示下一步行動。” “你在法蘭克福機場?” “是的。” “我要挂機了。找到下一個地點,五分鐘後再撥過來。我會告訴你。” 加百列掛掉了電話。他走到報亭,買了一份德國報紙,走了一小段路,找到了另一個電話亭。同一個電話號碼,同一個模式,同一個特拉維夫的女孩。 “伊齊基爾要你去羅馬。” “羅馬?為什麼去羅馬?” “你知道我沒法回答這個問題。” 沒關係。加百列知道答案。 “到羅馬的哪裡?” “西班牙廣場的公寓。你知道那裡嗎?” 加百列知道。那是西班牙階梯頂上的一間舒適的安全屋,離三一堂不遠。 “兩小時內會有一班飛機從法蘭克福飛往羅馬。我們幫你訂了票。” “你需要我的里程卡卡號嗎?” “什麼?” “沒事了。” “祝你旅途愉快。”那個女孩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