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卅街檔案館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蛇足

卅街檔案館 叶遁 6562 2018-03-22
當我和馮多多折身回到江碑後,見老印和停在江岸的綠皮吉普車都沒了踪影,我們幾乎是奔跑著返回天罡路28號院的。趙媽說在此期間老印曾經回來過一趟,他拿走火麟食盒時神情恍惚,甚至連撞翻在地的煙缸都沒來得及撿起。老印讓趙媽轉告我們,讓我們在家等他。除此之外,再沒有留下任何口信。 我和馮多多憂心忡忡地干坐到天亮,睡意已經被漫無邊際的猜測扼殺得乾乾淨淨。我瞪著雙眼盯著房門,期待再次看到老印那乾癟的身影。三天之後,我的精神已經被這種等待折磨得瀕臨崩潰。馮多多幾次把稀粥端到我面前,我卻沒有慾望吃下一口。 我對老印的擔憂開始不可遏制地滑向極端。因為此前我們都是一起行動,而這次他獨自離去顯然過於蹊蹺,就算他真的發現了什麼重要線索,告知我們一聲的時間總還是有的。而趙媽說他拿走火麟食盒時神情恍惚,這就更我讓忐忑不安了。我突然想起此前卅街檔案館老管理員的一番話,他曾說過,為了查清“紙人割頭顱”事件的真相,他的兒子離奇失踪,甚至有一位年輕的刑偵員還為此無故送命,死因不明……

於是我把自己的擔憂說給馮多多聽,她則安慰我道:“印老做事還是有分寸的。我想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麼重要的線索,然後迫不及待前去調查了。或者這條線索充滿危險,他不想咱們倆受到傷害。” 我對馮多多的寬慰置若罔聞,不能自已地想要出門去找尋老印。馮多多一把扯住我,厲聲道:“印老說你做事沒腦子,還真是!他已經留下口信讓咱們等他,你這樣瞎闖亂撞去哪裡找他?”她說罷把我按在沙發上,異常安靜地說,“聽我一次。再等等。” 時間在馮多多緊握著我的手時緩慢地又走了一夜。 清晨的時候,我在趙媽的一聲尖叫中從恍惚驚醒。在敞開的房門口,老印虛弱無比地靠在上面,他渾身上下的衣物已然破爛不堪,滿臉焦黑地歪著腦袋,稀疏的鬍鬚上還掛著一條令人生厭的口水。在他的手裡,還緊攥著那隻火麟食盒。當馮多多和趙媽費力把他扶到沙發上時,我劈頭蓋臉就薅起他的衣領聳動了兩個來回,老印緩緩睜開雙眼瞟了瞟我,嘟囔出一句:“赫子,你別煩我,讓我好好睡一覺。”

當時我真想直接臭扁他一頓,但是說不上為什麼,當響亮的鼾聲從他稀疏的鬍鬚中冒出的時候,我的雙眼突然變得有些溫熱。在此後我們搭檔辦案的漫長歲月裡,這種類似的場景層出不窮,只是每次我都會毫無緣由地軟下心來。 ——或許我的老伙計天生就會令人又愛又恨,而我偏偏就願意吃他這一套。 老印足足睡掉了十二個鐘頭,他醒來後望著馮多多早已準備好的食物喜笑顏開。待他將所有的食物橫掃一空之後,打了一個神清氣爽的飽嗝。 我有些迫不及待,連忙問道:“印老,這回你又找到了什麼線索?” 老印的臉上露出了慣有的狡黠,他說:“線索倒是沒有找到。不過,我卻查清了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我從老印的滿臉自信中確信他此言非虛,於是也跟著咧開嘴笑了起來。

馮多多表現出少有的激動,她說:“印老,趕緊告訴我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火麟食盒,頭顱,還有那句口令……這所有的一切,這所有的一切我要立即知曉!” 老印慢悠悠地點燃一支香煙,他撅嘴吐出的煙圈翻滾著升上我們的頭頂。當煙圈緩緩分散之後,他的語氣變得嚴肅不已:“這件事情的開端,都源於1946年大年初二的那場武裝暴亂。我離開的這三天之中,用掉整整一天的時間去翻閱關於這場暴亂的原始史料,仔細地閱讀了二十幾位暴亂匪首的審訊筆錄,結果發現這些人居然躲過了大年初三的全城大搜捕,全部都藏身在當時的日本人住宅區。那名在江岸死掉的段飛同志,當時也跟隨暴亂策動首腦藤田實彥一併藏匿其中。藤田實彥是日本關東軍第125師團參謀長,此人是一位戰爭狂,那場暴亂完全是他組織策劃的。他領導暴亂分子於1946年大年初四著手焚燒暴亂文件,以免給八路軍留下證據。這之後發生了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只是後來的八路軍審訊者由於粗心大意,或者別的什麼原因,他們全然沒有放在心上……”

我不禁插話道:“究竟是什麼事情?如果你查閱的那些史料上沒有記載,你又是如何得知這是一件嚴重的事情?” 老印擺手道:“赫子,你先不要著急,聽我把話講完。其實,匪首藤田實彥早在策動這場武裝暴亂之前就已準備了第二套備用計劃,他們給這個計劃取名為'婆豬行動',至於為什麼取這麼奇怪的名字以及這個行動的內容,稍後我會解釋給你們聽。由於段飛同志潛伏在他們中間,當他獲知這個秘密之後,我想他是心急如焚的。為了把這份情報傳遞給等候在石人溝的秦隊長,他不得已跟暴亂分子展開了搏鬥,以求脫身——馮健的供詞可以說明這一點,因為在江岸的時候,馮健和郝班長發現他的時候,他滿身是血。段飛同志自知自己身負重傷,可能沒有辦法抵達石人溝跟秦隊長會面,所以他危急之中想出了一個主意,利用火麟食盒傳遞這份情報——即便自己中途身亡,只要火麟食盒交到秦隊長手中,那麼秦隊長也必然會知曉其中的隱義。誰知這一切都因為葉西嶺的出現而橫生枝節。葉西嶺是潛伏在通化城的國民黨間諜,從他獲知'萬山深鎖,一水中分'這句口令來看,他就是這場武裝暴亂的參與者,否則這句與'婆豬行動'密切相關的口令他是不會知曉的。”

馮多多說:“在那兩冊卷宗裡,我們已經獲知葉西嶺是沿路跟踪段飛的。既然他是暴亂分子之一,為何他沒有下手殺死段飛,還要等到段飛把火麟食盒交給我父親和郝班長之後再展開行動呢?” 老印氣定神閒地說:“這一點非常容易解釋。原因有二。其一,當時震江龍為了轉移那批紅貨已經讓王老疙瘩找到了葉西嶺,他們是準備一同返回小西天的。如果他貿然下手,必然引起王老疙瘩的懷疑。其二,畢竟當時整座通化城的戒嚴還沒有解除,雖然當時是黃昏過後,想要隨隨便便殺一個人也並非易事。況且葉西嶺旨在那隻火麟食盒,沒必要脫了褲子放屁。” 我又問老印:“既然如此,葉西嶺截獲了火麟食盒之後應該就地銷毀才是……” 老印不由分說打斷了我的敘述:“這一點秦隊長已經分析得很清楚了。葉西嶺是因為看過火麟食盒裡的東西才改變了初衷。也就是說,他已經猜到了火麟食盒裡所隱含的秘密。雖然他為了貪圖跟秦隊長的較量,把整件事情搞得複雜不已,但就憑他沒有銷毀火麟食盒這一點,足以說明他還是分得清大是大非的。”

馮多多說:“那麼,火麟食盒裡裝的真是一顆頭顱嗎?如果是的話,我就更加搞不懂了。我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一顆頭顱怎麼會表達出'婆豬行動'的含義?除此之外,葉西嶺見到它口吐鮮血,郝班長見到它無故喪命就更讓人費解了。印老,你可否解釋一二?” 老印從懷裡掏出一張對疊著很工整的美術紙,他邊展開邊說道:“因為那並不是一顆普通的頭顱。頭顱的主人生著一種罕見的怪疾,民間俗稱巨眼病。”說著,他將那張美術紙攤在茶几上。 我和馮多多連忙俯身觀看,只見美術紙上畫著一位年邁的婦女,她的右臉生長有一嘟嚕碩大的肉球,紅裡泛黑的肉球把整張臉撐得面目猙獰。更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在肉球的中央,居然還有一個腐爛的孔洞!

我被這張畫像嚇得瞠目結舌,支支吾吾地說:“這,這……印老,怎麼會是這樣?” 老印說:“這只是一張畫像,你就覺得吃不消。倘若是在夜晚,你見到這樣一顆頭顱躺在火麟食盒裡,難道你不會連聲喊鬼嗎?這便是葉西嶺為何嚇得口吐鮮血的原因。當然,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我們不能忽略,當時的他已經病入膏肓。” 馮多多提出了她的質疑:“印老,我想知道這張畫像你是如何得來的?不會是你根據那顆白骨森森的頭顱妄自想像出來的吧?” 老印笑道:“畫像的確是源自頭顱,但並不只是想像。那天我拿走火麟食盒之後去找了一個老朋友,他在整個公安系統名聲在外,外號孫泥子。孫泥子有一手絕活,他可以根據人體骨骼的生長情況,用泥巴來復原死者生前的相貌,雖說不能達到一模一樣,但也能做到八分。靠著這手絕活,他幫助刑偵人員破獲了不少大案。”

馮多多繼續著她的疑問:“可是,就算這顆巨眼頭顱異常恐怖,郝班長見到它的突然死亡也顯得有些蹊蹺,我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老印對馮多多說:“你的疑問也是我當時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可是後來我把捲宗裡記載的所有細節又回想了一番,終於靈光閃現找出了答案。因為這顆巨眼頭顱的主人不是別人,正是郝班長多年未見的親娘!” 老印這番話讓我徹底驚呆了!我張著嘴巴連連搖頭,嘴裡嘟囔著:“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這簡直太令人費解了。郝班長的親娘怎麼會被段飛割下了腦袋?這一點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老印嘆息道:“或許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我在查閱那些原始資料的時候,特別是那份匪首藤田實彥的審訊筆錄,其中記載了段飛逃命的簡略過程。由於當時二十幾位暴亂分子害怕身份暴露,他們在追殺段飛時並沒有用槍,而是用刀刺入了他的胸膛。他們以為段飛已經斃命便趕緊返回繼續藏匿。不料事情的經過卻被過路的婦人看在眼裡,她就是郝班長的親娘。她看到有人倒地連忙大聲呼救,暴亂分子本來是想殺她滅口的,可是這時候八路軍已經通過群眾舉報查清了他們的藏身處,八路軍的及時到來救了段飛一命。可惜那些八路軍為了捉住藤田實彥根本沒有理會段飛……另外,在咱們閱讀的那兩份卷宗裡,馮健也曾跟隨郝班長回到城裡的部隊找過郝班長他娘,但是他們並沒有找到。這個結論就是依據這些得來的。而且,這個結論是唯一的,能讓身體強健的郝班長頃刻間斃命,難道還有比見到親娘的頭顱更直接的方式嗎?因為兩份資料記載的內容只有這麼多,以下就是我的推測了:身受重傷的段飛甦醒後看到了婦人的那張臉,然後他費力地將婦人殺死,割下頭顱裝入了那隻火麟食盒裡,接著踉踉蹌蹌沿著江岸往石人溝的方向走去……我想盒子裡原本應該裝著郝班長最愛吃的食物,那是一位母親對多年未見的兒子最好的情感表達——只是,郝班長打開它後卻命赴黃泉。”

我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問老印:“段飛當機立斷殺死郝班長的老娘,然後用她的頭顱做情報,究竟和'婆豬行動'之間的聯繫點是什麼?” 老印一聲嘆息:“其實很簡單。早年間的通化城百姓們對那些面貌醜陋的人都有統一的稱呼,男的叫豬公,女的叫豬婆。'豬婆'反過來念不正是'婆豬'麼,正是暗指'婆豬行動'——段飛就是想靠這個讓秦隊長明白他要表達的意思。” 馮多多的眼圈有些發紅,她說:“當初小西天山寨的胡匪為了那二十九箱紅貨殺了啞巴黃三,因為他們畢竟是匪,行事魯莽這倒可以理解。但是段飛怎麼說也是名八路軍戰士,僅僅為了送出情報就濫殺無辜,這豈不是喪盡天良?”

老印搖頭道:“多多,你錯了。喪盡天良的是當年的日本侵略者。因為他們策劃的'婆豬行動'一旦爆發,恐怕整座通化城都會屍橫遍野。而段飛正是基於這一點,才不得已殺了一個豬婆,以此來保住千萬百姓的生命。只可惜,這個秘密卻要等到三十年後才被揭開。而'婆豬行動'隱藏的危害到目前還並未解除。” 我連忙問道:“究竟'婆豬行動'的內容是什麼,你又是根據哪些線索獲知的?” 老印仰身靠在沙發上,面色凝重地說:“毒氣戰。一場蓄謀已久的毒氣戰。有三點可以作為我推測的佐證:首先是那句'萬山深鎖,一水中分'的口令,其實它表達的意思是整座通化城的地貌,重點在於後一句,其中的水,暗指的就是那條穿城而過的江水。至於口令與'婆豬行動'之間的關係,起初我並未想通,直到我驅車載著你們到江岸散步後,這件事情才豁然開朗。在我坐在江碑旁等候你們的期間,我無意中掃了掃江碑上刻著的文字,那上面記載了這條江的歷史沿革,原來這條江在明代的時候叫做婆豬江!由此我確信'婆豬行動'必然同這條江關係匪淺。然後我想到了小西天那座詭異的地下要塞,於是我驅車前往調查,果然不出我所料,環繞著小西天的三岔嶺正是這條江的發源地。我在三岔嶺的深山密林裡鑽了足足一天,總算找到了那條隱藏很深的地下坑道,坑道的入口與江水的發源處近在咫尺,可想而知,坑道的另一端必然與地下要塞想通。而最後一條證據,就記載於我們閱讀的那兩份卷宗之內……” 馮多多脫口而出:“你是說當時在江岸,吳老蔫口中的水鬼鱉龍?” 老印對馮多多說:“不錯,它就是'婆豬行動'埋藏的禍根之一。但這玩意兒不是什麼水鬼鱉龍,從地下要塞的角度出發,它應該是一罐巨型的毒氣桶。由於通化城正值寒冬臘月,江面已然結冰,所以我斷定它被放入江中的時間並非當時,而是很早之前——或許是地下要塞的鬼子用來做實驗的?這個目前已經不得而知。至於它為何撞碎冰層浮出江面,大概是由於投擲的鬼子屍首數量過多,在江內形成擁堵,再加之水流等原因造成的。這樣就不難解釋,為何身負重傷的段飛看到它後會嚇成那副模樣。” 我又向老印提出了疑問:“如此說來,除去這罐事先就已經放入江內的巨型毒氣桶,真正的'婆豬行動'事實上並沒有實施?” 老印點頭道:“這是毋庸置疑的,也是不幸之中的萬幸。隨著武裝暴亂的首腦藤田實彥等人逐一落網,這場恐怖襲擊也就此擱置了。而那些躲藏在山寨裡的鬼子顯然已經成了驚弓之鳥,他們忙著焚毀那些作為試驗品的屍首,顯然沒有對裘四當家截獲的火麟食盒產生興趣。只是在八路軍審訊這些暴亂首腦時過於粗心大意,雖然那些原始的筆錄文件裡有提到過'婆豬行動',但僅僅是只言片語,完全沒有深究下去,所以它具體的內容我們已經無從得知了。後來又經過這麼多年的世事變遷,也就再沒有人去關心這件事了。” 馮多多聽罷依然眉頭不展,她說:“這條江是整座城的水源,而且它流經的市縣多達八個。如今已經過去三十多年,倘若那罐巨型的毒氣桶洩漏,兩岸的居民豈不是要招致滅頂之災?” 老印面色陰沉地說:“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所以,咱們要連夜準備相關材料,盡快報告給上級。現在是雨季,我真怕毒氣桶經不住連年的泥石撞擊……那樣的話,咱們此前所有的努力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於是,我們三人誠惶誠恐地著手進行,並於翌日清晨返回我市。老印的匯報引起了警隊長的高度重視,警隊長又即刻報告給公安局長……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跟許多故事的結尾如出一轍:在轄區相關部門的大力配合下,經過工作人員連日來不眠不休的勘察和打撈,終於啃下了這塊“硬骨頭”,順利地將漂蕩在江內三十多年的毒氣桶清除,確保了兩岸百萬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為我公安事業譜寫了嶄新的篇章。 只不過,那時候畢竟是八十年代,相關領導恐怕這條消息會引起群眾恐慌,從而導致不必要的麻煩,所以這件事的整個過程都是低調進行的,所有參與人員都被要求嚴格保密——甚至連最後的表彰會都是小範圍進行。但是那天作為這件事情第一功臣的老印卻沒有到場,不得已由我代替他進行了發言——我想那種陳詞濫調你們不會喜歡聽,所以這段咱們就免了。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我沒有再見過老印一面。我知道對於這個老伙計,我唯一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除此之外真的什麼辦法都沒有。 第十六天的深夜,我被一陣尖厲的電話鈴吵醒,電話里傳來了老印沙啞而疲憊的聲音。他說:“赫子,不要問我任何問題,聽我說。我是在通化城的一家飯館給你打的電話。我剛剛從小西天地下要塞涉險逃出,張樹海和李光明的屍首我已經找到了,我老婆的自殺之謎也水落石出了。而且,我還在地下要塞里發現了那些消失的糧草,它們牽扯了一樁更大的陰謀,'婆豬行動'隱藏的秘密遠遠超出了咱們的想像。你馬上收拾一下過來找我。另外,多帶些錢來,我吃完飯才發現錢包沒了,現在被飯館的老闆和廚師們給扣下了,他們說要是再不拿錢來贖人就把我扭送派出所……” 我氣急敗壞地說:“別扯犢子啦!趕快告訴我你在哪家飯館?” 老印說:“東寶街,老地方。” 我說:“我他娘的哪知道老地方在哪兒?” 老印嘿嘿一笑:“這家飯館的名字就叫老地方。” 就在我掛上電話,收拾好行頭準備起身趕往通化城的時候,電話鈴再次響起。這回是警隊長哈欠連天的命令:“赫子,你現在趕緊去趟城西的居民區。隊裡接到群眾的報案,說是有位退休的老檔案管理員把自己的屋子焚燒之後跳樓身亡了,你去了解一下情況,明天我要聽你的詳細匯報。” …… 起風了。 我拉開卅街檔案館的房門走出去的時候,滾動不止的陰雲已經撐滿了整個天空。 看來我真是不再年輕了,最近兩個膝蓋每到陰雨天氣就會先知先覺地酸痛。這也許跟“鴨綠江水嘯”事件有關,那次我和老印為了打撈一具連體腐屍,足足在冰冷的江水里折騰了一天一夜…… 從卅街檔案館走回家裡起碼還得半個鐘頭,這兩年馮多多的脾氣變得越來越壞,要是我回去晚了肯定又得挨罵。 至於老印潛入小西天地下要塞遭遇的萬般凶險,老檔案管理員緣何跳樓身亡,還有我又是如何脫掉警服來到卅街檔案館工作,以及馮多多成為我妻子的這些陳年往事,我想我會繼續說給你們聽的——當然,你們最好不要告訴馮多多這些都是我抖摟出來的。 好啦好啦,就到這裡吧。嗯,就到這裡。 (全書完)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