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胡詩淵想了一會說道,“冷水莊以前確實住著一個叫林秋香的女子,可大家一般不叫她的真名,而是叫她石美花。因為她像那石頭上開出來的花,有著一種冷豔之美。”
“石美花?就是那個嫁給落水洞的新娘?”雨潼吃了一驚。
“對啊,你也知道這件事?”
“我聽林若藍提起過。”
“我想林秋香可能就是你導師提到過的林秋霜,因為這兒方圓一百里以內,只有冷水莊的村民姓林。”
導師把“香”念成“霜”了吧。胡詩淵那一番話提醒了雨潼,導師有濃重的地方口音,很可能由於發音不清,把“香”念成了“霜”。
雨潼嘆了一口氣,“既然林秋霜不在人世了,我回去可以嚮導師交差了。”
“怎麼沒聽到玲雪姐姐問這事?”胡詩淵奇怪地問道。
“她不知道他爸爸託我打聽林秋霜的事。”雨潼壓低聲音道,“所以,我打聽林秋霜的事,你萬萬不可告訴她。”
“替你保密可以。”胡詩淵說道,“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雨潼望著胡詩淵,問道,“什麼條件?”
“我想到城裡打工。你能幫我在城裡找份工作嗎?”
“找工作?”雨潼一愣。
“你到底幫不幫忙?”胡詩淵看出了雨潼的猶豫。
“嗯,幫。”雨潼只好先點頭答應。
胡詩淵像個小孩一樣,高興得跳了起來,“雨潼哥哥,你真好。”
一會兒,林若藍和胡玲雪手拉手過來了。林若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消了胡玲雪心裡的疑慮。儘管這樣,回來後,胡玲雪對雨潼仍是不理不睬。雨潼說了一大堆的好話,胡玲雪這才冷冷地說道,“好啦,你再說我耳朵要起繭了。你導師交給你的任務完成了沒有?”
“那要等到回去以後對收集的樣品進行檢測才能說明問題。必要的話,我可能還要來一次湘西。”雨潼回道。
“哼,我再也不會跟著你到這種破地方來了。”胡玲雪身子一扭,走在前面,“我們回廣東吧。”
三個人回到廣東濱海市後,雨潼將胡詩淵安頓在一位要好的女同學寢室裡,便匆匆忙忙來到法醫教研室,將去湘西的情況一五一十嚮導師匯了報。
聽說自己要尋找的人已經不在人世,胡教授扶了扶眼鏡,默然良久,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人生如煙,轉眼為空。唯有那絲絲縷縷的思念之情才能跨過時空,鏤刻在人的大腦記憶深處。情為何物?理還亂,剪不斷,塵世情緣豈能一了百了?”
雨潼聽得似懂非懂,怔在那兒,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聽說玲雪跟著你去了湘西,”胡教授接著問道,“她沒有給你添什麼亂子吧?”
“沒有。她到現在還不知道——”
“嗯,你做得不錯,早點休息吧。”胡教授心神不安地向雨潼揮了揮手,看起來雨潼帶來的消息令他很沮喪。
“胡老師,我從湘西帶來了一位姑娘。”雨潼站在那兒沒有動。
“什麼?”胡教授不解其意地問道。
“在冷水莊時,曾幫助過我們,她想找個工作。”
“你就幫她找一份工作唄。”
“可是,我哪有能力為她找一份工作呀。”
“你讓她到我家做一陣保姆吧,幫著買買菜,做做飯。但先要跟她說好,這是權宜之計。待她在這裡賺了點積蓄,她在外面找了事馬上離開我們家。”
“不成不成。”辦公室門外的胡玲雪衝了進來,一想起雨潼初次見到胡詩淵時直勾勾的眼神,她就渾身不舒服,“年紀輕輕的做什麼保姆,我反對。”
“可是——”
“雨潼,你別幫著她說話了,再說她的姓名和我爸爸年輕時的姓名相同。你成心想要鬧我們家的笑話,是吧?”
“對啊,我,根本沒想到這個。”雨潼面露難色道。
“什麼?姓也和我一樣?”胡教授一愣,“冷水莊有姓胡的嗎?”
“爸,不是冷水莊的,是牛角寨的。”胡玲雪糾正道。
“牛角寨也沒有姓胡的。”胡教授回答得很堅決。
“爸爸你怎麼知道?”胡玲雪問道。
“這個,這個,我以前有那兒的同學,我到過那個地方。”胡教授說話時一下子變得結結巴巴,臉微微發紅了。
“爸爸,你是不是有什麼秘密瞞著我?”
“玲雪,你不要胡亂猜測好不好?”胡教授說道,“既然玲雪反對來我們家做保姆,就不如讓她到我們實驗室做洗洗涮涮的鐘點工吧,實驗室最近需要人手。”
“這倒是個好主意。”胡玲雪回道。她是實驗室的實驗員兼管胡教授課題組的雜務,如果讓胡詩淵進來,正好可以幫著她減輕些負擔,“不過,你要她改個名,不許她再叫胡詩淵。”
“不用改,就這樣。”胡教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們出去吧,我想獨自靜靜。”
兩人剛剛走了出去,胡教授就癱坐在椅上,並用手不斷輕輕地捶打著自已的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