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寒鴉行動

第30章 第二十九章

寒鴉行動 肯·福莱特 6627 2018-03-22
“寒鴉”們坐在一輛小客車上一路向北進發,走了一整個上午。這是一次緩慢的旅程,穿過樹葉茂密的林地和長滿綠色麥苗的田野,曲曲彎彎地經過一個個沉睡的集鎮,繞經倫敦向西而去。這裡的鄉村似乎已被戰爭遺忘,或許這裡自從20世紀以來的確如此,弗立克真希望能一直這樣下去。當他們穿過古老的溫徹斯特時,弗立克想起了另一座教堂城蘭斯,想到街上那些身穿制服、高視闊步的納粹和坐在黑色轎車裡橫衝直撞的蓋世太保,她暗自禱告著,感謝英吉利海峽阻擋了他們。她坐在保羅旁邊,看了一會兒窗外田野,沒多久——由於整晚都沒睡,他們一直在做愛——她就把頭倚在他的肩膀上睡著了。 下午兩點他們到達貝德福德的桑迪村。客車沿著蜿蜒的鄉間小路下來,上了一條尚未鋪就的林間小徑,然後就到了一幢叫做坦普斯福德公寓的大宅邸前。弗立克曾經來過這兒,這裡是附近的坦普斯福德機場的集結點。安寧的心緒一下子消失了。儘管這地方充滿18世紀的優雅,對她來說,卻像徵著飛入敵方領土前幾小時那難以忍受的緊張狀態。

他們沒有趕上午飯時間,但餐廳為他們準備了茶水和三明治。弗立克喝著茶,但心急得無法吃下任何東西。不過其他人都狼吞虎咽吃完了。隨後他們被帶到了各自的房間。 過了一會兒,女人們在藏書室集合。這間屋子看上去更像是電影片場的藏衣室。屋裡擺著一排排衣架,上面掛著各種服裝,到處是帽子盒和鞋盒子,紙箱上標著法語寫的“內褲”“襪子”和“手帕”,屋子中間還有一張支架桌和幾台縫紉機。 替她們更衣的是吉耶曼夫人,她身材苗條,穿著罩衫裙和一件別緻的短外衣,年紀五十上下。她的鼻樑上夾著一副眼鏡,脖子上掛著一根皮尺,用一口標準的法語跟她們說話,還帶著點兒巴黎腔:“正如你們所知,法國服裝明顯有別於英國服裝,我不能說法國服裝更時尚,但是你們知道,它們的確……更加時尚。”她做了一個法國式的聳肩動作,姑娘們都笑了。

這並不是什麼時尚不時尚的問題,弗立克悶悶不樂地想:法國外套通常比英國的長十英寸,細節上也有許多差別,任何疏漏都會造成致命後果,讓特工露餡。因此,這裡的所有服裝都是從法國購買,或者用新的英國服裝跟難民換來的,也有的是依照法國原樣製作,然後做舊,顯得不那麼新。 “現在是夏天,所以我們穿棉質衣服,輕便的毛外套或防雨外衣。”她朝坐在縫紉機前的兩個年輕女人一擺手,“如果衣服不太合適,我的助手會幫助修改。” 弗立克說:“我們需要非常昂貴的那種衣服,但要用舊了的。要讓我們看上去像有名望的婦女,以免引起蓋世太保的懷疑。”當需要偽裝成清潔工時,她們可以摘掉帽子、手套、皮帶,立刻就能顯得卑微一些。 吉耶曼夫人從魯比開始。她仔細看了魯比一分鐘,然後從架子上拿來一套藏青色外套和一件褐色的雨衣。 “試一試這些衣服。這外套是男式的,但法國人現在誰都沒那麼挑剔。”她朝房間另一頭一指,“你可以在屏風後面換衣服,如果覺得不好意思,也可以去桌子後面的套房。我們都覺得那兒是房子主人偷偷看色情書刊的地方。”大家又笑了,只是弗立克沒笑,她以前就听吉耶曼夫人說過這個笑話。

女裁縫仔細打量著葛麗泰,然後說:“我過一會兒再為你選。”她給“果凍”選完,又給戴安娜和莫德挑了衣服,她們幾個都去了屏風後面。然後,她轉身對弗立克低聲說:“這是個玩笑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轉過來對著葛麗泰,說:“你是個男人。” 弗立克輕聲嘆了口氣,轉過臉去,感到很受挫敗。女裁縫幾秒鐘就看穿了葛麗泰的偽裝,這實在是個不祥的預兆。夫人又說:“你可以矇騙很多人,但騙不了我,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葛麗泰問:“為什麼?” 吉耶曼夫人一聳肩,說:“比例全不對——你的肩膀太寬,髖部太窄,腿上肌肉很多,你的手也太大——這些讓專家一看就看得出來。” 弗立克急切地說:“為了這次任務她就得是女人,請你盡最大可能把她打扮好。”

“當然——不過,看在上帝份兒上,別讓裁縫看見她。” “沒問題。蓋世太保裡面不會有太多裁縫的。”弗立克的信心是裝出來的,她不想讓吉耶曼夫人看出她有多著急。 女裁縫再次打量葛麗泰,說:“我給你一套反差大點兒的裙子和上衣,能降低你的身高,再來一件四分之三身長的大衣。”她選好衣服,把它們交給葛麗泰。 葛麗泰不太喜歡地看著這些衣服。她本想把自己打扮得更加迷人。不過,她沒有任何抱怨。 “我會害臊的,真得把自己鎖在套房裡邊。”她說。 最後吉耶曼夫人給弗立克找了件蘋果綠的裙子和匹配的外套。 “這顏色能凸顯你的眼睛,”她說,“既然你不愛誇耀賣弄,幹嗎不把自己打扮漂亮點兒呢?我會幫你展現出你的魅力,擺脫所有煩惱。”

這衣服很寬鬆,穿在弗立克身上就像一頂帳篷一樣,但她用一條皮帶束出了腰身。 “你太時髦了,跟個法國女孩一樣。”吉耶曼夫人說。弗立克沒有告訴她,要這根皮帶主要是為了帶槍。 大家都穿上了新衣服,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裝扮自己,一邊咯咯笑著。吉耶曼夫人選得不錯,她們都喜歡自己的衣服,只是有些服裝需要改一下。 “我們現在就改衣服,你們可以選一些配件。”夫人說。 她們很快丟掉了起先的顧忌,穿著內衣在屋裡嬉笑逗趣,試著各種帽子和鞋子、圍巾和手包。弗立克想,她們暫時忘記了等在前面的危險,享受著換上新衣的單純快樂。 葛麗泰從套房裡出來,一身打扮看上去相當驚艷。弗立克頗有興致地打量著她。她把純白色上衣的領子立起來,顯得十分時髦,還穿了一件不定型的大衣,那大衣像斗篷一樣披在她的肩上。吉耶曼夫人只是揚了揚眉毛,沒作評論。

弗立克的衣服需要裁短。趁著加工的工夫,她仔細研究起那件外衣來。臥底特工的經驗讓她的目光十分銳利,不放過任何細節,她急急地檢查邊縫、襯裡、鈕扣和口袋,確信一切都是法國式的。她沒看出有什麼毛病。在衣領的標籤上寫著“拉斐葉百貨店”即“Galeries Lafayette”,也就是國人通常所說的“老佛爺百貨”。 。 弗立克把自己的翻領刀給吉耶曼夫人看。這把小刀只有三英寸長,刀刃很薄,但十分鋒利。它有一個小柄,但沒有刀把。裝在一個很薄的皮革刀鞘裡,上面有穿線的小孔。 “我想讓你把它縫在翻領下面。”弗立克說。 吉耶曼夫人點點頭,說:“我可以縫。” 她給大家每人一小疊內衣,每種都有兩件,上面都帶著法國店舖的標籤。她選出來的內衣不僅大小合適,每個人最適合的款式也絲毫不差。 “果凍”的是束身內衣,莫德的是漂亮的花邊襯裙,給戴安娜的是藏青色燈籠褲和無骨胸罩,為魯比和弗立克選了簡單的內衣和短襯褲。 “手帕上都帶著蘭斯不同洗衣店的標誌。”吉耶曼夫人頗為自豪地說。

最後她拿出了各種各樣的提包:一個帆布旅行包,一個格萊斯頓提包,一個肩袋,還有不同顏色和大小的廉價行李箱。每個女人都拿到一個。裡面裝著牙刷、牙膏、撲粉、鞋油、香煙和火柴,一切都是法國品牌。儘管只在很短的時間內使用,弗立克還是堅持給每個人都配了全套用具。 “必須記住,”弗立克說,“除了今天下午給你們的這些東西以外,你們什麼也不能帶。這決定了你們的生命安危。” 想到再過幾個小時就要身處險境,沒人再咯咯笑了。 弗立克說:“好了,請大家回到各自房間,穿上你們的法國服裝,包括內衣,然後到樓下吃晚餐。” 這座宅邸的主客廳裡設立了一間酒吧。弗立克走進去時,看到裡面已經有十幾個人,有些人穿的是英國皇家空軍的製服。弗立克以前到這兒來的時候了解到,這些人都是被指定去法國執行秘密飛行任務的。一張黑板上寫著那些今晚離開的人的名字或代號,後面跟著離開這座房子的時間。弗立克見上面寫著:

亞里士多德——19:50 詹金斯上尉和拉姆齊中尉——20:05 全體寒鴉——20:30 科爾蓋特和邦特爾——21:00 浮泡先生、悖論、薩克斯管——22:05 她看了看手錶。現在是六點半,時間還有兩個小時。 她坐在酒吧里,環顧四周,心想,不知道這些人中誰能生還,誰將戰死沙場。其中有的非常年輕,一邊抽著煙一邊說著笑話,看上去毫不在意。年長的人面色堅毅,品味著威士忌和杜松子酒,冷酷地意識到這可能是他們最後的一杯酒。她想到了他們的父母、他們的妻子或女友、他們的孩子。今晚的出征會在其中某些人心中留下無法消除的悲傷。 眼前出現的兩個人打斷了她陰鬱的思緒,她不禁大吃一驚。西蒙·福蒂斯丘,這個軍情六處老練油滑的官僚,穿著細條紋外套走進了酒吧——陪著他的是丹妮絲·鮑耶。

弗立克的臉沉了下來。 “費利西蒂,我很高興逮住你了。”西蒙說。不等人家邀請,他就為丹妮絲拉過一隻凳子。 “杜松子酒和奎寧水,謝謝你,招待。你想喝什麼,丹妮絲女士?” “馬丁尼,幹型的。” “你呢,費利西蒂?” 弗立克沒回答他的問題。 “她應該待在蘇格蘭的!”她說。 “你看,這裡似乎有一些誤解。丹妮絲把那個警察哥們的事兒都跟我說了——” “沒有誤解,”弗立克態度強硬地說,“丹妮絲沒通過課程,一切就這麼簡單。” 丹妮絲厭惡地哼了一聲。 福蒂斯丘說:“我真不知道一個出自良好家庭又聰明伶俐的女孩怎麼會通不過——” “她是個碎嘴子。” “什麼?” “她沒法閉上她那張破嘴。她不值得信賴。不能讓她這麼自由地到處走!”

丹妮絲說:“你這惡毒無禮的女人。” 福蒂斯丘壓著他的脾氣,盡量把聲音放低。 “是這樣,她的兄弟是因弗羅齊侯爵,跟首相特別接近。因弗羅齊親自請求我給她這麼個機會,你看,把她刷下來實在不太得體。” 弗立克抬高了嗓門:“我們還是直接點吧。”旁邊的一兩個軍官扭頭看他們。 “為了你的上層階級的朋友,你要我帶上一個無法信任的人去敵後執行危險的任務,是不是?” 她正說著,珀西和保羅走了進來。珀西用毫不掩飾的敵意瞪著福蒂斯丘。保羅說:“我沒聽錯什麼吧?” 福蒂斯丘說:“我帶丹妮絲一道來是因為,說實話,不讓她去會讓政府難堪。” “如果她去,我就會有危險!”弗立克打斷他,“你是在白費力氣。她被小組開除了。” “你看,我實在不想亮出我的職銜——” “什麼職銜?”弗立克說。 “我從皇家騎兵團的上校職銜上退下來——” “退役了!” “——現在我是文職,相當於準將。” “別逗了。”弗立克說,“你連部隊的人都不是了。” “我命令你帶上丹妮絲。” “那我不得不考慮一下我該如何回答。”弗立克說。 “這就好。我相信你不會後悔的。” “好了,我想好回答了。滾你的蛋。” 福蒂斯丘臉騰地紅了。他大概還從未聽一個女孩說滾蛋。他一反常態,說不出一句話來。 “那好!”丹妮絲說,“我們也清楚是在跟什麼人在打交道了。” 保羅說:“你們在跟我打交道。”他轉身又對福蒂斯丘說,“我是這次行動的指揮,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丹妮絲進入小組。如果你想爭個究竟,就給蒙蒂打電話吧。” “說得好,小伙子。”珀西加了一句。 福蒂斯丘終於能開口了,他伸出一根指頭朝弗立克晃了晃,說:“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克拉萊特女士,對我說那種話會讓你會後悔的。”他從椅凳上站起身,“我很遺憾,丹妮絲女士,但我覺得我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 他們離開了。 “愚蠢的傻瓜。”珀西嘟囔著。 “我們吃晚餐吧。”弗立克說。 其他人已經在餐廳裡了。這是“寒鴉”們在英國的最後一餐,因此珀西為每個人送上一份昂貴的禮物:吸煙的人每人一隻銀煙盒,不吸煙的人每人一隻金粉盒。 “它們上面都有法國標誌,所以你們可以隨身攜帶。”他說,女士們都很高興,但他下面的話讓她們的興致又低落下來,“這些盒子也很有用。真正遇到麻煩的時候很容易就能典當出去,換成應急費用。” 食物很豐富,按戰時標準就算是一場宴會了,“寒鴉”們一個個大快朵頤。弗立克不覺得很餓,但她強迫自己吃下一大塊牛排,她知道在法國她一個禮拜也吃不上這麼多肉。 他們吃完晚飯後,就該動身去機場了。她們回自己的房間去拿法國箱包,然後上了汽車。汽車載著他們沿著另一條鄉間道路行駛,穿過一條鐵路線,然後接近了一片農場建築,它們處在一個巨大、平整的田野邊緣。一塊標誌顯示這裡是直布羅陀農場,不過弗立克知道這就是皇家空軍的坦普斯福德機場,而那些穀倉是重重偽裝的尼森式活動營房。 他們走進一座看起來像牛棚的建築,看見一個身穿制服的空軍軍官站在那裡,守護著鐵架上的各種設備。在分發裝備之前,每個人都被搜查了一番。莫德的行李箱裡有一盒英國火柴;從戴安娜的口袋裡翻出《每日鏡報》上撕下來的一塊報紙,上面是完成了一半的填字遊戲,但她發誓她原本打算把它留在飛機上;至於賭性成癮的“果凍”,她帶了一包撲克牌,每張上面都印著“伯明翰製造”的字樣。 保羅給她們分發身份證、配給卡、服裝券。每個女人給了十萬法郎,大多都是臟兮兮的一千法郎面值的鈔票。這些錢相當於五百英鎊,夠買兩輛福特汽車。 她們也得到了武器,點45口徑的柯爾特自動手槍和鋒利的雙刃突擊刀。這兩樣弗立克都沒要。她帶上她自己的槍,一支勃朗寧9毫米自動手槍。她在腰間係了一條皮帶,她可以把槍掛在腰帶上,緊要關頭也能掛上一支衝鋒槍。她還用她的翻領刀代替突擊刀。突擊刀較長,較有殺傷力,但有些笨重。翻領刀有一個巨大的優勢,當特工受到盤查出示證件,她可以大大方方伸手去掏裡面的口袋,然後在最後一刻抽出刀來。 此外他們還給戴安娜準備了李-恩菲爾德步槍,給弗立克配備了一支帶消音器的司登“馬克”二型沖鋒槍。 “果凍”需要的塑膠炸藥平均分給六個女人,這樣,即使丟失一兩個包,剩下的仍然足夠完成任務。 莫德說:“它會把我炸飛了的!” “果凍”解釋說它其實是非常安全的。 “我認識一個傢伙以為它是巧克力,吃了一些,”她說。 “我告訴你,”她補充說,“他都沒怎麼鬧肚子。” 給她們準備的還有普通的圓形米爾斯手榴彈,帶有常規的龜殼狀外殼,但弗立克堅持要那種通用型方罐手榴彈,因為它們也可以當炸藥起爆器用。 每個女人得到了一支自來水筆,它的空筆帽裡裝了自殺藥丸。 在穿上飛行服之前,每個人被強制性地去了一次廁所。飛行服帶有手槍袋,如果需要,特工可以在著陸後立即進行自衛。她們穿著外套,戴上頭盔和護目鏡,最後穿上降落傘背帶。 保羅請弗立克出來一會兒。他手裡還拿著最為重要的、能讓這些女人以清潔工身份進入城堡的特殊通行證。如果一名“寒鴉”被蓋世太保抓獲,這個通行證會暴露任務的真正目的。為了安全起見,他把所有的通行證都給了弗立克,讓她在最後一分鐘分發出去。 然後他吻了吻她。她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激情回吻著他,抓住他的身體靠向自己,不顧羞恥地把舌頭伸進他的嘴裡,直到她已覺得喘不過氣來。 “活著回來。”他對著她的耳朵說。 一聲小心的咳嗽打斷了他們。弗立克聞到了珀西煙斗的味道。她從擁抱中脫開身。 珀西對保羅說:“飛行員在等著跟你說句話。” 保羅點點頭,轉身走開。 “確認一下他是否已經明白弗立克是指揮官。”珀西在他身後說道。 “一定。”保羅回答。 珀西臉色難看,讓弗立克有了一種預感。 “哪兒出問題了?”她說。 他從外衣口袋裡拿出一張紙遞給弗立克。 “一個倫敦來的摩托車信使從特別行動處總部送來的,就在我們就要離開那座房子之前。這是布萊恩·斯坦迪什昨晚發來的。”他猛吸了一口煙斗,吹出一團煙霧。 弗立克在傍晚熹微的日光中看著那張字條。這是一份電報譯文。看了上面的內容,她的肚子上像挨了狠狠的一擊。她抬起頭來,十分沮喪。 “布萊恩讓蓋世太保抓到過!” “只有幾秒鐘。” “是這麼說的。” “有理由懷疑什麼嗎?” “唉,他媽的。”她大聲說。路過的一個飛行員猛然朝這邊看著,不敢相信一個女人會說出這種話。弗立克把那張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珀西彎下腰,把它撿起來,弄平了上面的摺皺。 “還是靜下心來,好好想想。”他說。 弗立克深深吸了一口氣。 “我們有規定,”她決絕地說,“任何一個特工,如果被敵人俘虜,無論當時是什麼狀況,必須立刻返回倫敦匯報。” “那樣的話,你就沒有無線報務員了。” “沒有我也可以對付。這個查倫頓是怎麼回事?” “我估計這很自然,蕾瑪斯小姐可能招了什麼人幫助她。” “所有被招募者都要經過倫敦方面你的審查。” “你很清楚,這種規定從未遵守過。” “至少他們應該經過當地指揮員的批准。” “不錯,他被批准了——米歇爾滿意,這個查倫頓可信。查倫頓從蓋世太保手裡救下了布萊恩。大教堂裡發生的事情不可能是故意安排的,有可能嗎?” “或許這種事根本就沒發生過,這份電報直接來自蓋世太保總部。” “但是,它的安全密碼都對。再說,他們不會編造出這種又抓又放的故事。他們知道這會引起我們的懷疑,直接說他安全到達就行了。” “你說得對,但我的感覺就是不對。” “是的,我也一樣,”他說,這話讓她覺得吃驚,“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嘆了一口氣。 “我們必須冒險。沒有時間做預防措施了。如果我們不在三天之內炸毀電話交換站,那就太晚了。我們無論如何都得走。” 珀西點點頭。弗立克看見他眼裡泛著淚光。他把煙斗放進嘴裡,再把它拿出來。 “好姑娘,”他說,他的聲音低了下去,像是在耳語,“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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