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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黑日堡壘 戴维·鲍尔达奇 5633 2018-03-22
“約翰·普勒?” 這幾個人在普勒泊在地下停車場的汽車旁突然現身。普勒看到近旁停著兩部一模一樣的黑色越野車。兩部車都沒熄火。 “國土安全部的人找我幹什麼?”他問道。 這夥人中領頭的是個打扮齊整、黑色鬈髮的矮個子男人。他皺起眉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國安部的?” 普勒指了指其中一人的腰部說:“他佩的是SIG9毫米手槍。”他又指向另外一個,“他帶的是SIG點40。國安部是允許特工混搭槍械的不多的部門之一,加上你的衣領別著一枚國安部的徽章。最後一個線索是,你們的一輛車上貼著國安部的停車證。” 那人看看同伴,笑著說:“好眼力。還需要看我們的證件嗎?” “是的,我要看。我也給你們看我的證件。我是陸軍CID的。”

“是啊,我知道。” “我知道你已經知道。” “我們需要你同我們走一趟。” “去哪兒?為什麼?” “其他人會解釋為什麼。至於去哪兒,離這裡很近。” “我有權選擇嗎?” “不,別無選擇。” 普勒聳聳肩。 “那麼,我們走吧。” 車開了十分鐘。他們進入另一個地下停車場,轉到地下二層把車留在那裡,又乘電梯到了五層。普勒被人領著走過長長的走廊。走廊兩側的每一扇門都鎖著,除門鎖外還加了密碼掛鎖。沒有任何標識表明這裡是聯邦政府的建築。普勒明白這種情況並不鮮見,尤其是國土安全部,它在全國各地都隱蔽在這種毫不起眼兒的地方辦公。然而在內行人眼裡,這座大樓正在大喊大叫地對外宣稱著自己的聯邦機構身份。這裡的地毯是政府機關常用的那種米黃色,牆也是米黃色的,辦公室的門都是金屬製成的。聯邦政府每年都要花去大量的金錢,普勒知道,可是這些錢卻沒使他們的辦公環境變得更加優雅。

普勒被帶進一間屋裡,坐在一張小桌旁。其他人退出去關上房門,又從外面鎖上了它。他用腦子算出已經過去了五分鐘。普勒正琢磨著那些人是否忘記了他還留在這裡的時候,門開了。 進來的是一位五十多歲的男人,眉宇和舉止間透出長年在一線執行任務的特工所具有的凝重和嚴謹。一個終日坐在寫字台後面擺弄文稿和訂書釘的傢伙自不會有這樣的氣場。他的手裡拿著一份文件。坐下來後,這人翻了一陣文件,終於抬起頭來,承認了普勒的存在。 “你想喝點什麼嗎?”這人問道,“我們有咖啡,味道可不怎麼樣。我們也有水,只是自來水。曾經給我們配發過高檔的鹿苑礦泉水,可是去年取消了,說是見鬼的預算削減了。下一次他們就得把我們的手槍收回去了。”

“我挺好,不喝了。”普勒望著文件說,“是關於我的嗎?” “不,不是。”這人拍拍文件,“順便說一下,我是喬·梅森。”他隔著桌子伸過手同普勒握了握。 “我是約翰·普勒。” “我知道。”梅森撥弄著手指甲邊上的硬皮說道,“西弗吉尼亞州那邊的事情怎樣了?” “我猜是這個事。事實上,進展並不順利。我猜你已經具備了了解案情的權利吧?” “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給你的頭兒打個電話。唐·懷特是個不錯的傢伙。” “我是要打個電話。” 梅森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讓我們抓緊把例行公事的那些程序走完,好商量些實質性的事情。給他打吧。” 普勒把電話打了過去。唐·懷特證實喬·梅森是國土安全部的,要求普勒同梅森好好配合。

普勒將電話推給梅森,又望著那份文件問道:“那麼我是否具備了解你那些情況的權利呢?” “我正在考慮同樣的問題,普勒。” “你現在做出決定了嗎?” “我掌握的有關你的一切情況都告訴我,你是個能力極強的傢伙。你的愛國精神是滲透在骨子裡的。你的堅韌不拔的勁頭像是鬥牛犬。你要想抓住一個傢伙,不管他是誰,你會抓住他的。” 普勒沒說什麼,只是看著對方。他想讓梅森繼續說下去,認真聽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梅森接著說道:“我們在那裡遇到了一些情況。這話聽著有點像陳詞濫調,是吧?我們遇到了情況。可是問題在於,我們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他從文件中抬起頭來,“你能在這方面提供些幫助嗎?” “陸軍部長是由於這個所謂的情況而對案子如此關心嗎?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只派我一個人到現場呢?”

“陸軍部長關心這個案子是因為我們在關心它。雖然目前在現場露面的只有你一個人,但是我們在那裡還佈置了其他一些力量,而且他們不僅僅是國土安全部的。” “我知道國防情報局對此並不感興趣。” “我不能同意你的看法。” “聯邦調查局也參與了嗎?” “不管我們喜不喜歡,聯邦調查局總是要參與每一件事情。我們不想讓各個部門的傢伙都跑來找你說三道四、指手畫腳,白白耽誤你的時間。於是就選派我出面,集中同你接觸。” “好吧,那兒有一些情況,不過你們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況。我本來以為國土安全部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如果不是發生了一件事,我會同意你的看法的。” “什麼事?”

“國家安全局在兩天前竊聽到了一小段通話。你想猜猜通話的地點在哪裡嗎?” “西弗吉尼亞州德雷克縣。” “你說對了。” “我想國家安全局只應該竊聽國外的通話,他們不能在美國本土竊聽電話和檢查電子郵件、短信什麼的。” “到目前為止,總體上是這樣的。” “通話是什麼內容?” “嗯,他們使用了一種人們不曾料到會在西弗吉尼亞州的鄉間出現的語言。” 由於他不再具體說出這究竟是哪一種語言,普勒有點惱怒地調侃道:“他們說新澤西州的語言?要不就是紐約市布朗克斯區的語言?” “接著猜,繼續往東猜。” “阿拉伯語?” “達里語。你知道,這是阿富汗的官方語言之一。” “是的,我知道。這麼說,是阿富汗。這段通話翻譯過來了嗎?”

“對,意思是'這一時刻很快就要到來了',而且要求每個人都做好準備,還說正義是屬於他們的。” “你們把它理解為對美國發動的一場襲擊快開始了,是嗎?” “我領的薪水要求我這麼想,普勒,還要求我去製止它。” “為什麼這段談話這麼特殊呢?人們在電話裡每時每刻都在談論愚蠢的事情,什麼意義都沒有,即便說的是達里語。” “他們的通話不是光明正大的,是加密通話。而且加密方法不是時髦的計算機算法生成的。他們用了一種傳統的密碼。我的手下告訴我,這種密碼是原來的克格勃使用的,在冷戰結束前的一段時間裡非常流行。這次我們竟然發現塔利班開始將這種密碼植入手機通話。我想這是蘇聯紅軍的坦克在那裡橫衝直撞的年代傳下來的。”

“塔利班在西弗吉尼亞利用克格勃的密碼通過達里語彼此交流。你算是遇到了新鮮事兒。他們破譯它了?” “顯然是這樣,不然我也不會坐在這裡同你說話。我們在破譯計算機生成的密碼方面乾得太棒了,竟然使這種老掉牙的密碼死灰復燃,這還真是具有諷刺性,普勒。一句話,這件事引起了我們的警覺和重視。” “我在德雷克沒看到任何一個戴著頭巾的傢伙。那裡住的都是令人驕傲的美國公民,大部分是在礦上乾活兒的工人。你怎麼能肯定阿富汗人一定是在德雷克實施襲擊計劃呢?這些恐怖分子可能只是藏在那裡,襲擊的目標也許在另外的地方。” “他們交談的其他一些內容表明,行動目標至少是在德雷克的周邊。” 普勒靠回椅背思考著,又說:“哦,那兒有一座穹頂形的水泥建築,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的政府保密設施。它也許應該是我們著手調查的方向。實際上,在那個地方只有這個建築算是引人注目的東西,當然還有一堆屍體。”

“要是這麼簡單就好了。”梅森從文件夾裡取出一沓紙在桌面上推給了普勒,“我們查了它是乾什麼用的。對我們幫助不大。” 普勒瀏覽了那些紙。這是一份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文件,屬於他可以閱讀的密級。他說:“他們在那裡製造炸彈的部件?” “一些重要部件,然而不是它起爆的核心部件。蓋那座水泥建築是由於他們使用的一些材料具有放射性。那個年代國防部有錢可燒,而且也沒有什麼環保署進行監督。所以軍方不是下力氣搞潔淨生產,而是用水泥殼罩住它就算了事了。” “有危害嗎?” “你是說對於生態環境?誰知道呢?也許是吧。不過我們關心的不是這個。文件裡說得很明確,所有的材料和設備後來都從那裡搬走了。而且你也不會想著鑿穿一米厚的水泥牆去試試你的蓋革-米勒計數管①是否爆表。”

①蓋革-米勒計數管(Geiger-Muller counter):核物理學和粒子物理學中探測電離輻射強度的計數儀器。 “假設有人把它炸開,會不會把放射線釋放出來呢?如果那兒還保留著一些放射性物質的話。” “是啊,普勒,那你就得準備一座山似的炸藥,現場要有許多人力和設備,而且你還不知道裡邊究竟有沒有放射性物質,值不值得這麼去做。即使他們向德雷克的空氣中釋放出一些輻射來,又有誰會在乎呢?”梅森向椅背上一靠,“不,答案應該到別處去尋找。” 普勒把文件推還給他。 “好吧,還有什麼呢?” “我們知道你和卡森將軍談過。” “她還是很配合的。” “雷諾茲知道一些事情,他就是因為這個遇害的。他知道那兒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我剛剛了解到這些情況。既然你已經知道了一段時間,請把你掌握的東西盡可能都告訴我,那會很有幫助的。” “在破譯他們的通話之前,我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德雷克這麼個地方。這只是兩天以前的事情。你了解的事情可能比我們多。” “那是因為你們沒去那裡。你們把這事撂給了我和當地的幾個警察。你說他們是在兩天以前通話的,那正好是兇殺案剛剛發生不久。它們之間一定有某種聯繫。你們應該派一組人去現場,可是為什麼沒派呢?” “棘手的問題,而更棘手的是答案。” “我對這兩者都習慣了。” 梅森笑道:“我猜你是的。當兵的生涯比表面看著要復雜得多。” “比起我們面對的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純粹履行當兵的職責倒是相對容易的事情。你只要好好訓練,你的槍就能打得準。可是世界上沒有哪一種訓練能夠教會你對付那些幕後見不得人的把戲。”他頓了一下,問道,“你當過兵嗎?你看起來挺像個軍人。” “海軍陸戰隊。不過沒等服役期滿我就離開了,去上大學,畢業後還是選擇了拿起武器為山姆大叔服務。只不過我現在穿的是西服,不是軍裝了。” “陸戰隊有好多次給我提供了增援。” “我相信你也為他們做過同樣的事情。但是,讓我們回到你提出的問題上來吧。我們這裡一致的意見是,先讓事態照現在的樣子發展下去。如果我們公開派出一支大規模的隊伍,就會驚動了那些傢伙。” “驚動他們也許不是一件壞事,特別是如果他們是在準備第二個'九一一事件'的話。但是,他們襲擊了大蘋果①之後,為什麼選擇德雷克這麼個地方?這我可就不明白了。兩者的潛在傷害值區別太大了。” ①大蘋果(Big Apple):紐約市的別稱。 “我們擔心的就是這個。如果我們在德雷克興師動眾、大軍壓境,估計這些傢伙就會偃旗息鼓、化整為零,然後重新聚集,向另外一個出人意料的地方發動襲擊,而且他們也不會重犯使用達里語通話的錯誤。他們選擇的地點值得我們深思,普勒。這不是那種傳統的襲擊目標,它沒有必須重建的價值。你如果盯住哪個機場、購物商場或是火車站,通過發動襲擊造成它的癱瘓,就會造成全國性的影響。” “可是你襲擊一個偏遠的無名小鎮,就不會取得這樣的效果。” “這就意味著他們知道一些我們不知道的東西。我們從沒在戰略戰術沙盤上演練過這種情況,我們排練的劇本里沒有這麼一章。說句實話,現在是他們把我們嚇著了。” “你現在的戰略可能是拿居住在德雷克的所有生命來冒險。” “是的,可能是這樣。” “不過,既然那兒的人口那麼少,而且他們大部分都很窮困,所以我猜這沒多大關係,是嗎?” “別把我說得那麼壞。他們仍然是美國公民,不管是窮是富。” “但是如果我們正在談論的是大蘋果,或是休斯敦、亞特蘭大,甚至是華盛頓特區呢?” “每一種假設都自有其不同之處,普勒。” “越是不同的事物,其中越有共同的特性。” “你是一位軍人哲學家,對此我印象深刻。說真的,我不想讓任何一位無辜的公民白白地死去。但是事情很棘手。當然了,如果是紐約、芝加哥或是洛杉磯,華盛頓更是如此,我們會派出強有力的隊伍,這毫無疑問。” “而德雷克是實施你們那套戰略的實驗場?” “德雷克是我們的一個機遇。” “好吧。雷諾茲是個軍人,也許他穿軍裝這個事實本身就足夠使他成為對方的目標。可是莫莉·彼特娜和埃里克·特里維爾是怎麼回事呢?” “他們恰好住在街的對面。” “他們中的一個會不會是雷諾茲無意中遇上的那個人?'無意中遇上'是卡森說的。”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梅森問。 “我能夠確信,雷諾茲一家人在西弗吉尼亞甚麼地方都不去,除了養老院和醫院以外。而這兩個地方甚至不在德雷克。從道理上說,他們接觸的人只會是街上的鄰居。顯然我的注意力要集中在同時遇害的那一家鄰居身上。” “我明白你的想法,而且我認為這是個不錯的角度。對特里維爾和彼特娜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我們都沒掌握什麼實質性的東西,不過這仍然可能是個有價值的線索。” “那麼,你對我都有什麼要求?” “照你現在做的接著做下去。繼續深入發掘。唯一的變化是你要直接向我報告,而不是唐·懷特。你將是我們在現場的眼睛,普勒。”梅森站起身,“我知道你打算趕回去。” “我回去的路上要經過費爾法克斯城,雷諾茲的家在那裡。我想進去查看一下。” “我們早已對他的住處做了徹底的搜查,什麼也沒發現。你的頭兒唐·懷特可以證實這一點。如果你還想去看看,就去吧。沒有問題。” 普勒毫不遲疑。 “我希望去親眼看一看。” “我料到你會這麼想。你有權自由地進出那個地方,從這兒離開後就可以直接去那裡。” “謝謝。” “我要說的就是這些了。請你說說調查的進展吧。” 普勒向梅森提供了濃縮版的調查情況。當他提到殺手可能對雷諾茲一家錄了像時,梅森沉不住氣了。 “聽起來可怕極了。”他說。 “是的,的確如此。”普勒答道。 當普勒提到土壤檢測報告時,梅森打斷了他。 “我想看看這份報告。” “是的,長官。” “為什麼要檢測土壤樣本?” “一定有其重要的含義。” “而我們不知道是在哪裡取的樣?” “不知道。” “你去過雷諾茲家後就要回德雷克了。我可以用國安部的飛機送你,可是擔心會引起別的什麼人的注意。目前這個時候,我無法信任許多人。” “沒問題,我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 當他們沿著走廊往外走時,梅森問道:“薩曼莎·科爾?有幫助還是瞎搗亂?” “很有幫助。” “那就好。” “對這件事,你的直覺告訴你的是什麼?” 梅森的目光一直望著前方。 “如果它一旦發生,許多人會覺得連'九一一事件'都算不得什麼了。” 梅森轉入左側的另一道走廊。 普勒繼續向前走去。此刻,這是他能夠選擇的唯一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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