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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之墓

黑石之墓

克莱儿·麦克福尔

  • 驚悚懸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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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970-01-01發表
  • 122450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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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現在

黑石之墓 克莱儿·麦克福尔 2271 2018-03-22
等一下。我坐在椅子上,手指在硬邦邦的塑料扶手上胡亂敲打著。接待員小姐則敲擊著她那個人體工學鍵盤,發出輕柔且有規律的嗒嗒聲。我們兩人發出的聲音真是太不協調了。看到她蹙起眉頭,我知道我已經成功惹惱她了,那聲音就好像用指甲去劃黑板一樣。 很好。 對於乾等著這件事,無聲的抗議是我唯一可做的抱怨。這是我的特權。意味著在彼得森醫生的“信任天梯”上,我又向上跨了一階。只是這個梯子高入雲端,我還在最底部。況且,我本無意爬到頂。然而,這樣小小的攀升也是有好處的。首先,我可以穿自己的衣服,雙手無拘無束,我還可以繼續用不起眼的小動作去折磨那個神情高傲的秘書。我對她冷靜地笑笑,更大聲地敲打著扶手。 門開了。我和接待員小姐一同看向那片長方形的空間,不過沒人從門裡走出來。透過門口,我只能看到奶油色的牆壁,上面掛著各種證書,地上鋪著深紅色長毛絨地毯。我是沒看出什麼來,接待員小姐卻得到了暗示。

“彼得森醫生現在可以見你了。” 她的聲音甜甜的,聽了就叫人討厭。專業,彬彬有禮,語氣很是不屑。我從座位上起來,看也不看她一眼。我的橡膠底帆布鞋——穿自己的鞋,起碼意味著又上了六層階梯——走在廉價的木地板上,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是陪我一起進去的守衛與我的步調不太一致,那傢伙走起路來噠噠噠直響,表明了我的存在;他的腳步聲足以讓彼得森醫生知道我來了。足以讓他抬起頭來,與我打招呼。 但他沒有。 “你好嗎,希瑟?”他問他面前的一張紙。 它沒有回答。在至少沉默了八秒後,他總算抬頭看向我了。 “嗯?”他挑眉,露出坦率可親的表情。彷彿我們是朋友。是死黨。 可惜我們不是。 我一邊與他對視,一邊坐在他的辦公桌對面的豪華皮椅上。這間屋子裡擺放的終於不再是醜陋不堪、千篇一律的塑料椅了。他先轉開了目光,我看著他慢騰騰地翻看辦公桌上的文件,敲了幾下銀質雕花鋼筆,還正了正領帶和襯衫,見狀,我允許自己稍稍得意一下。隨後,他清清喉嚨,瞪了我一眼。

現在,我們真的開始這場遊戲了。 “希瑟,你今天準備好談話了嗎?” 和你嗎?沒有。 他從我的表情看出了我的想法,便嘆了口氣。他向前探身,靠在辦公桌上,放下鋼筆,雙手手指交疊成尖塔形狀。嵌在天花板上的聚光燈發出輕柔的黃光,把他右手小指上的圖章戒指照得閃閃發亮。我看不清圓形戒面上刻了什麼,只能看到一個隨著歲月流逝而變得有些模糊的蝕刻圖案。就好像他眼周的皺紋一樣。他的嘴角那些令人討厭的皺紋也因為厭惡而皺了起來——每次他看著我,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看來我們彼此都很不喜歡看到對方。 “你知道的,我要為法庭準備一份報告。” 我輕蔑地揚起一邊眉毛。是嗎? “法官需要了解你現在的進展和精神狀態。希瑟,要是你不合作,我無法出具報告。”

把他的這些話寫下來,絕對顯得他善解人意,是一個醫生為了關心病人過得好不好而說出的話。等到外面的接待員小姐將這番話謄寫下來——我知道我所說的一切都會被錄下來,即便我看不到錄音儀器——我敢肯定絕對是這樣。只有我能聽得出這其中的凌厲的威脅意味。 我有權把你送到一個地方,在那裡,沒有綁著皮帶的床,只有安著鐵柵欄的窗。他就是這個意思。友善點,對我敞開心扉,讓我走進你的心,你就可以爬上梯子,必然會有一天,藍天和驕陽將是你頭頂上僅有的兩樣東西。 有一點彼得森醫生並不明白,那就是我是個危險分子。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監獄,都是如此,就算在我擁有自由的時候,我也是個威脅。在什麼地方並不重要,關鍵在於我的破壞力。這個秘密可比他那打著官腔的威脅有影響力多了,因為這個,這齣木偶戲變成了滑稽的雜耍表演。

他就是不明白。那我為什麼還要乖乖地和他玩遊戲? 從我的眼神和皺起的眉頭上,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我的這個想法。他暫時打了退堂鼓,開始草草翻閱和我有關的一摞文件,裡面有報告,還有病情記錄,反正是各種各樣的準確資料,跟著又仔細看了看一些東西,只為了讓這一刻趕快過去。我一聲不吭,讓他感覺很不自在。突然,他的眼睛一亮。作為回應,我把眼睛瞇成一條縫。他發現什麼了? “這是一張出院表格。”他說著,將一張藍色的紙揮動了兩下。我還沒看明白,他就把那張紙和其他文件放在了一起。出院表格?現在,他勾起了我的興趣。這一點我想藏都藏不住。第二回合他贏了。瞧他那副沾沾自喜的模樣。 “我必須簽名保證,你現在狀態穩定,可以暫時出院,去給你的右手做手術……”

我的右手。我低頭看看被我塞在雙腿之間的左手;原來我一直下意識地用完好的左手擋住右手。我看不到我的左手,卻依然能感覺到它:皺巴巴的縫合線,粗糙不平的疤痕。我緩緩地換了個姿勢,輕輕地將兩隻手各放在一邊膝蓋上,看著它們之間的區別。 左手:皮膚蒼白,手指細長,沒塗指甲油,沒有長指甲,卻是他們允許我留的最長的長度。畢竟指甲也可以是武器。曾經在有機會的時候,我的指甲確實被我當成了武器。 右手:露著紅肉,畸形,有的指甲沒了,有的是扭曲的。與其說這是人手,倒不如說是個爪子。醜陋。怪異。 我感覺淚水充滿了眼眶,我卻無力阻止。我的手。彼得森還在說著什麼,我卻聽不到。 “希瑟?希瑟,你在聽嗎?” 我沒聽。

“你要是希望我把這份表格簽了,就得向我表明你能交流。證明你很理智,可以離開這裡,去接受手術。今天你必須和我說話。這很重要。”他舉起另一份文件。這份文件很厚,有好幾頁,用訂書釘釘在一起。 “我們會把你所說的一切都交給警方。是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頓了頓,像是在等我開口允許他說下去,“你的話,希瑟。一字不落地轉告警方。現在我們從頭說起吧。” 從頭? 我捧著我的右手,回顧起那時的情景。我閉上眼,想像我不在這裡,而是和我的朋友們一起,在高速公路上飛馳。我好像還能聽到音響裡播放的那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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