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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第二個被殺者

荒墟玫瑰園 蔡落如 4942 2018-03-22
客廳裡靜寂著,除了沈丹,其他人都在。每個人的臉上凝固了恐慌,早上還有苟延殘喘的心情,現在只有等死的感覺。葉婉想起明天的日期,不安地問,真會出現那封信上所說的財產繼承的事嗎,為什麼要選擇姑丈的忌日? “明天是沈華文的忌日嗎?”高平膺好奇地問。 沈華起驚訝了一下,恍然說好像是一年前的十月,日期不太清楚了,看到信時,他也沒有意識到這個日期就是哥哥的忌日。高平膺回過頭問葉婉,怎麼會對姑丈的忌日如此敏感。葉婉看向吳媚蘭,她是聽吳媚蘭說的。 在高平膺銳利的目光注視下,吳媚蘭很自覺地回答,她之所以對沈華文的忌日敏感,是因為沈青是在那天失踪的。一年前的10月29日,下午四點左右,沈青打來電話說沈華文去世了,雖然她們跟沈華文已經沒有情義可言,但她無論如何也是他的女兒,下班後,她打算去祭奠一下。沈青是天主教徒,比較在意靈魂的罪與罰,可沒想到,她就這樣一去不復返。

吳媚蘭說完話,眼圈泛起紅色,流出酸楚的眼淚,悲傷的神情很自然,一點都不造作。沈青是她一手帶大的親生女兒,養到二十五歲,卻意外地沒有了,作為一個母親,是應該悲痛的。何俑從茶几上的紙巾盒裡,抽了一張紙巾遞給吳媚蘭,他很會關心人。 擦拭掉淚跡後,吳媚蘭重新恢復怨恨的目光,她說那天她在家裡等到晚上十一點多,也不見沈青回來,打她的手機又打不通。於是就打電話給沈丹,可是沈丹卻說根本沒見到沈青去祭奠。她又打電話問沈青的同事和朋友,都說沒見到沈青,所有人都問過了,都沒有人知道沈青的下落。 “沈青是怎麼知道沈華文去世的,沈家有人告訴她嗎?”高平膺看著沈家的人問。 沈家現在只有兩個人在客廳,沈華起與沈樂都搖搖頭。這裡出現一個很大的疑點,沒有人通知,沈青是怎麼知道沈華文去世的事?她跟沈華文沒親情可言,平時也沒跟沈家往來,知道沈華文去世,還說要去盡女兒的孝道,突發性的“盡孝”,說明其中有問題。她的莫名失踪,讓一年前的10月29日更顯得異常,忌日那天一定發生了什麼,沈青也許目睹或耳聞了不該知道的事,於是招來災難。沈青究竟有沒有去祭奠沈華文,祭奠時發生什麼事,這個答案恐怕只有葉彩霞可以回答,她既然安置下沈青的祭堂,就說明她知道沈青的事。

“沈華文死時,你們夫妻去了嗎?”高平膺看向張媽張伯。 “沒去,聽說要土葬,所以喪事很低調,基本沒……沒通知人。”想說話的張媽,話才展開,被張伯的怒目一瞪,嚇得倉皇收住口,“我去準備晚餐。” 高平膺明明看出張伯的詭異,卻不動聲色地問:“喪事是在哪裡操辦的?由誰操辦?” “舊宅,沈華起操辦的。”吳媚蘭搶答道,“因為沈青的失踪,我去沈家了解過情況。” “說一下當時的情況。”高平膺馬上要求道。 吳媚蘭用諷刺的聲音說了當時的情況,沈家以前房子的客廳也很大,喪事雖然低調,但靈堂佈置得還是很規範體面的。他們將客廳分成兩部分,前面部分是迎客的,擺放著照片與花圈,後面部分放遺體。靈堂裡只有葉彩霞與沈華起,沈樂在國外沒回來,沈丹在她自己的房裡睡覺,連個哭靈的人都沒有。

“有看到遺體嗎?”高平膺提示吳媚蘭,他在懷疑沈華文的死有詐。 “沒有,只看到棺材,已經蓋棺了。”吳媚蘭想了一下。 “棺材?” 高平膺一下子抓住這個詞,問吳媚蘭,是殯儀館的冰櫃棺材,還是普通的木棺材。吳媚蘭這次答得既明確又肯定,是普通的木棺材,當時她也覺得挺怪的。沈華起告訴她,沈華文死前交代死後要土葬,所以才用木棺材。 “當時,葉彩霞的狀態怎麼樣?” 吳媚蘭呆滯著回答不出來,高平膺強調她再仔細想想,有什麼異樣處,一點細節也好。經過一分鐘的回想,吳媚蘭有點不耐煩地說,一年前她只是隨便跑到沈家看一眼,女兒不見了,都焦頭爛額了,哪會去注意其他人。 兩個人的問答,讓另外兩個人的臉色驟然起了變化。沈華起從沙發上站起身,在客廳裡煩躁地踱著,不時拿惡毒的目光瞟吳媚蘭,好像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張伯雖然站著不動,眼神卻早閃出凶相,他盯著吳媚蘭,有一種想把她舌頭割掉,好讓這個多嘴的女人停止說話的意思。土葬是國家不允許的,是違法行為,但應該不是忌日之謎,沈華起與張伯緊張的不是土葬,而是土葬背後的秘密,是沈華文和沈青的秘密。

“你父親去世,你為什麼不回來?”高平膺問沈樂。 沈樂為自己的不孝做了解釋,他的不孝還是有理由的,是他母親沒要求他回來。因為要土葬不想太耽擱,要在兩三天內入土下葬,等不了他回來。沈樂覺得也是,等他辦完手續乘飛機回來,最快也要一星期左右的時間,喪事早結束了,就算回來了也沒有意義。 “沈青失踪後,你有去報警嗎?”高平膺繼續問吳媚蘭。 吳媚蘭點點頭,三天后她去派出所報了警,可整整一年了,還是沒有沈青的消息。所以,10月29日這個日期,就印在她的腦裡。沈華文死了還要帶走唯一屬於她的女兒,那是她後半輩子的寄託啊。吳媚蘭說到這裡,憤恨地握緊拳頭在沙發扶手上狠狠地捶打了幾下,把對沈華文的恨和失去女兒的痛,真實地表現出來。

“你問來問去,都問出些什麼呢?” 沈華起惱怒地坐回沙發上,朝高平膺抱怨,說話的口氣有點過分。他大概是發現高平膺來這裡,沒查出簽名信的來龍去脈,反而查到他諱莫如深的事情上。 “我好像還沒有問過你呢。”高平膺心平氣和地說,一點都沒在意沈華起的口氣,“你是沈華文的遺囑見證人,也是沈華文身後事操辦人,又是沈華文事業接管人,這裡面的玄機恐怕不小吧。” 高平膺的話,讓沈華起的臉色一陣難堪又一陣陰暗,奸邪的神情在沉默間左右游移,為了逃避客廳裡質問的眼神,他站起身朝樓上走。沈樂馬上跟著走上去,他大概聽出高平膺話裡的含沙射影,開始懷疑上叔叔,要去問問有關父親的事。 沈華起與沈樂上樓後,張伯離開客廳去廚房幫張媽,吳媚蘭也上樓休息了。客廳裡只有高平膺、何俑和葉婉三個人。高平膺和何俑都各懷心事地沉默著,人與人之間籠罩了猜忌後,談話就顯得多餘。

葉婉站起身走到客廳的窗邊,看著肆意的雨水,她覺得這一天過得真是漫長、艱難又可怕。外面的雨一點兒都不同情她的心情,還是下得如此肆意狂妄又倔強,不下上三天不罷休似的。只有雨停了,才有辦法聯繫到外面,原先有這樣的希望,食物的消失,讓這一絲的希望,也斷絕了。飢餓會使人失去抵抗力與堅持力,虛弱的身子叫喊不出有力的聲音,就算雨停了,也很難擺脫困境。死亡的繩索會越勒越緊,最後把每一個人都勒死在住宅里。 “你在懷疑沈華起嗎?” 背後傳來話聲,葉婉轉過身,是何俑在問高平膺。 “發生兇殺事件的原因,簡單歸納起來不過五種:復仇、圖財、滅口、情恨和變態。只要觸及這五種原因,兇殺就會有可能出現在身邊。”高平膺以一個警察的口吻說,“而身邊的人都可以成為懷疑對象,在警察眼裡,每一個人都是可疑的。”

“我覺得兇殺的原因,應該有六種。”何俑謹慎地說。他一直很少說話,神情也比其他人平靜,總的來說,除了高平膺,只有這個醫生對發生的事安之若素,既不懼怕死亡,也不懼怕兇殺。可能是他領悟了《聖經》裡的思想,無論生或死,都是上帝的旨意。 “哦,第六種是什麼原因呢?”高平膺好奇地問。 “非人類的,異物類兇殺。”何俑推了推眼鏡。 “指鬼和幽靈嗎?”高平膺嘲笑地問。 “不是,我是指具有殺傷力的動植物,觸犯到它們,也會殺死人的。”何俑不卑不亢地說,“所以,高警察說的那五種原因,應該定位於謀殺,動植物是不會預謀的。” “這倒也是。”高平膺沉悶地承認。 葉婉正欣賞著兩個男人的獨特交談,樓上又響起恐慌的驚叫,這次是男人的驚叫,驚叫聲很短促,不超過三秒就停了。聲音好像來自三樓,三樓目前應該沒有男人存在的,只有吳媚蘭與沈丹。

客廳裡的三個人,相繼走上樓梯。跑到三樓,沈樂的房門打開著,吳媚蘭正倚在門邊偷瞧裡面。看到他們過來,緊張地指著裡面,結結巴巴地訴說裡面的可怕場面。還沒有走進房間,葉婉就被門上的事物嚇呆了,耶穌的死亡預言又出現了。在沈樂的房門上,原本已經清洗掉的“死”字又出現在門上,紅艷豔的“死”字,充滿權威性,再次警告住宅里的人,它的力量是不能輕視與侮蔑的。 房間裡,沈華起倒在地上,他不是死了,只是昏迷了。而床上,那個死者的死狀,讓葉婉差點也昏厥過去。沈樂躺在床上,只穿著內褲,他的雙手放在大腿上,兩隻手掌上面都插著一把尖刀,還有一把尖刀插在他的腦門上。三把刀插入的位置與方式,與十年前那個被吊掛的男人一模一樣。

眼前的情景對葉婉來說,是噩夢般的情景,為什麼沈樂會是這樣的死狀?他死的方式與她父親死的方式完全不相同,復仇者還需要給不同的人安排不同的死亡方式嗎?這種死狀只有一種解釋,是那個吊掛者的懲罰,也許她也會得到這種懲罰。葉婉恐懼無力地靠在牆上,她彷彿已經看到死亡的繩索在她眼前搖擺,很快會套進她的脖子。 “誰殺死了他?是誰?!” 樓下聞訊跑上來的張伯,看著床上的沈樂,像瘋了般地叫喊著,然後坐在床邊痛哭。一邊哭一邊怨責自己沒能照看好沈樂,現在可怎麼向他的母親交代。他倒真像是沈家忠誠的僕人,對沈家的少爺如此愛護,只是表演得有點過分,沒有得到大家的同情,只有張媽安慰著丈夫。她一邊勸張伯不要傷心,一邊使眼神,讓他控制一下情緒。

何俑已經將地上的沈華起弄醒,醒過來的沈華起還是坐在地上,不安的目光恐慌地看著床上的死者,他一言不發,奸邪的臉此刻蒼白得有些脆弱。高平膺在查看,房間裡沒有打鬥的現象,東西都擺放整齊,房間的椅子上扔著死者所穿的衣服。經過搜查,衣服裡沒有不尋常的東西。 那具屍體看上去很乾淨,沒有其他傷痕。死者的表情也很安寧,像是在沉睡中不知不覺被殺死。如果是在深夜,這種平靜的死法,還可以被人理解並接受。可現在是白天,而且沈樂上樓的時間總共還不到半小時,殺人方式完全不像人為的,充滿鬼魅色彩。 屍體太乾淨,沒有可驗查的物品。高平膺打算驗查一下凶器,可又不自己動手,讓何俑幫他一下,把插在沈樂左手背上的刀取出來。同時提醒對方,不要在屍身或刀上留下手指紋。何俑在桌上的紙巾盒裡抽了幾張紙巾,非常標準地完成了任務,將那把帶血的刀,按照高平膺要求的,放到桌上。 刀身有四寸長,是屬於匕首類的刀。雖然刀鋒很鋒利,但要把匕首深插進手背至大腿,是需要一定力量的,女性恐怕很難做到。查看完凶器,高平膺也抽了一張紙巾,放在沈樂的左手腕上,然後拿起死者的手臂查看,他的目光在手臂內側仔細地看了一下,默默地放回手臂,結束了查看。 “吳女士在隔壁沒有聽到聲響或動靜嗎?”高平膺問站在門口的吳媚蘭。 吳媚蘭用不屬於她的誠實語氣說:“沒有,只有聽到驚叫聲後,我才出來探看。” “葉小姐,你十年前看到的,是不是這種刀插方式?”高平膺又問葉婉。 葉婉艱難地點點頭,為什麼用這種刀插方式,這種刀插方式是不是有某種含意在裡面?一瞬間,罪與罰又盤旋在她的腦海裡。十年前不經意地看了一眼死亡場面,如今卻成了套向她脖子的繩索,就算有一萬個理由,這也不應該是殺她的理由。 沈樂的房間被關上,大家又聚集到客廳。高平膺在壁畫前來回踱著步,向大家講解第二個死者的情況。沈樂並不是因為刀插而死,那三把刀是沈樂死後插上去的。在沈樂的左手臂內側,有一個注射器留下的針孔,沈樂的瞳孔縮小如針眼,這種現像說明沈樂極有可能是死於海洛因注射過量而死。 至於是他自己吸毒還是別人下手的,目前沒法判斷,因為這裡有相互抵觸的矛盾。如果是他自己吸毒不慎過量而死,房間裡應該有毒品與註射器,還有誰在他身上插上那三把刀?如果是別人下手的,為什麼沈樂沒有一點反抗的動靜?在門上出現“死”字後,怕死的他,怎麼還會一個人待在自己的房裡,有外人進入也不警惕?除非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他熟悉的人,高平膺說到這裡停下來看著沈華起。 最後見過沈樂的人是沈華起,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也是沈華起,在這段時間,他是與沈樂走得最近的人。沈華起和葉彩霞一起時,葉彩霞失踪了,和沈樂一起時,沈樂死了,他必須給個合理的解釋。 高平膺見沈華起還在驚恐中,催問道:“沈叔叔能說說,你和沈樂上樓後的情況嗎?” 沈華起驚慌了一下,看著那麼多審問的目光,心虛又傷感地嘆了一聲說:“沈樂原本是在我的房間裡,我們談了一會兒,他說晚上不敢在自己的房間裡睡覺,我就讓他和我住一個房間。於是,他就上樓拿一些個人用品,十分鐘後,不見他回來,我就上樓去看。看到門上又出現那個'死'字,我的心就慌了,跑過去沖進房裡,看到死在床上的沈樂,嚇得叫了一聲,接著,不知道怎麼的,我的頭腦有些眩暈,加上恐慌,就支持不住地倒下了。”除了死者,沒人知道沈華起說的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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