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驚悚懸疑 毀滅者的秘密

第19章 第二節

毀滅者的秘密 闫达 4711 2018-03-22
想起設計沈木頭的事情,唉,真是一言難盡。我曾以為自己是好人,但是人真就不見得知道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是自己欠柏祈的,畢竟他為我們家做了很多事情,不然我們一家現在可能連溫飽都成問題。所以我知道了一切之後,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向警方舉報他,當時下意識的想法只有一個——幫他逃掉。因為我不幫他,他就得死。最開始我還沒有什麼具體的計劃,但是從我故意弄開頭上的那個傷口開始,慢慢地,幫助柏祈逃避法律給了我一種像刀尖上跳舞的那種快感,讓我欲罷不能。 弄開傷口這件事,我有兩個目的: 第一,雖然傷口已經快好了,但是還沒有拆線。我知道到時候來辦案的警察一定會有沈墨。因為我知道303的前任租客自殺的事就是他來處理的,這裡很明顯是他們分局的管轄區,而這麼大的案子估計刑偵人員都會出動。沈墨來了之後發現我頭上的傷口是必然的,而發現了他就一定會問是怎麼回事。我不想和陳遠章有過節的事太早引起他或者其他人的注意,那樣的話他們就會對我前一晚的行踪進行仔細調查,很容易就會牽出柏祈。所以我才人為地重新製造了傷口。當然,傷口的出現必須有個合理的理由,而因為慌亂摔破頭的這個解釋是合情合理的。不過306夫妻知道陳遠章和我打架的事情,所以他們會不會和警方說我還真就不清楚。但那也不是我能決定得了的,我只能賭他們暫時不會說。

第二,我當時的思緒很亂,不冷靜也不清晰,我需要時間仔細想想之後怎麼做。但當時的時間並不寬裕,因為一直不報警的話,隨著時間的推移,早晚會有人發現屍體,而這個不確定的時間因素會給我造成無法避免的心理壓力,影響我的思考,我要爭取心理和時間上的主動權。所以,如果我的頭摔破了,就可以在報警之後有合理的理由離開現場,這樣做也可以做到沒有隱瞞我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事實。我盡力避免在沒必要時撒謊,因為謊言越多,被發現的概率就越大。然後我需要一個證人,證明我很慌亂,所以我在重新弄開傷口之後才下樓去找房東。 就這樣,因為傷口的藉口,我順利地離開了公寓,趕往醫院。在我再次回到公寓之前,我就有足夠充裕的時間來思考該怎麼做。

在醫院湊巧的是,給我縫合傷口的醫生就是上次給我縫合的那個人,他一眼就認出了我,給我縫合時一直不停地說我太不小心了。就在縫合的過程中,沈墨詢問情況的電話打了過來。這個電話我之前就想過他會打來,所以我早就想好了對策,在電話中我故意把語氣表現得很興奮,而且表現出對案子的過於關心,話很多。這是針對沈墨設計的。我知道沈墨很容易就會因為我的反常表現而產生一些懷疑,畢竟學過犯罪心理學的人都會知道兇手在作案之後的常規反應。而不管他會不會和別人說出對我的懷疑,我的目的都達到了。 之前我努力地製造傷口就是為了避免沈墨對我的懷疑,那現在為什麼我又要讓他對我產生懷疑呢?這就是我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步。 我不知道案件調查的方向會走向何處,有可能根本就不會查到我和柏祈的頭上,那當然是最好的情況,但是我想可能性不大。而如果疑點向我們身上轉移的話,我就需要把警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我的身上,為柏祈爭取逃走的時間。我並不在意蹲監獄,因為我的目的很簡單也很明確,就是幫柏祈逃走。而且我不可能誤導每一個警察,那種設想太過完美了,只可能存在於小說和戲劇中,現實中是不可能的。不過誤導一個人我還是可以做到的,而他會幫我去誤導其他的警察,那個人就是沈墨。我實在是太熟悉他了,熟悉到可以用他的思維來思考問題。所以不管他會不會對其他人講出對我的懷疑,以他那種鑽牛角尖的性格,在這個預設的心理暗示作用下,他一定可以配合我把其他的警察都引向歧途。

我知道調查我當晚的行踪是不可避免的。因為我是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調查我是刑偵必然的程序。但是如果我和陳遠章有過節的事情沒有被翻出來的話,對我的調查就不會太仔細。而應付不太仔細的調查,我已經想好了一個計劃。我在回到公寓之前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編排好前一夜的劇情,然後用郵件發給了柏祈。因為我知道那個時候他大麻的藥勁還不會過,神誌根本不清晰,說給他聽是不行的。而他清醒了之後,一定會去看郵件,查看郵件是他的生活習慣。至於短信和電話,我想能不用還是不用的好。 我所編排的劇情就是沈墨第一次去找柏祈調查時所查到的情況。而當天早上柏祈神誌不清地在吧台鬧著要結賬,真的是在無意中幫了大忙,所以那個監控錄像就是警方不要,我也會設計讓值班經理想辦法提起來,然後交給警方。那個錄像對我和柏祈都是一個很好的不在場的證明,而且不會有人想到ktv就是柏祈家的,誰會在自己店裡還結賬呢?我在郵件裡囑咐柏祈清醒之後,要對當天上班的員工一一作指示。我並不清楚柏祈是怎麼做的,但是想來無非就是威逼利誘。 ktv裡的員工正常都會遵照老闆的指示做事,因為這個產業本身就是處於灰色地帶,在那里工作的人首先配合的是老闆而不是警察。

當然,我在郵件裡還寫了一個備用劇情,是在沒有退路時才會使用的。這取決於警方什麼時候察覺到我的疑點,當他們開始認真調查我時,柏祈就會按照第二個版本,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因為那時柏祈依然不會有太大嫌疑,他的說法很容易就會取得警方的認同。而且我之前已經在沈墨的心裡埋下了對我懷疑的種子,這個種子就該在這個時候發芽。以沈墨那個牛脾氣,一定會引領很多人的思路走上歧途,把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而到時候我要拖住警方多長時間,就看柏祈要用多長時間辦好出國手續了。這個版本最後果然用上了,就在沈墨第二次去ktv時。至於效果,當然很成功。 在調查開始時,當我得知胡而琿和徐珊都沒有說出我和陳遠章的過節後,真的讓我鬆了一大口氣。而且我沒想到後來還牽扯出了賭場黑幫的事,完全分散了警方的精力,這也算是意外之喜吧。所以柏祈辦出國手續的時間變得很充足,直到他把一切辦好之後,我們都沒有事發。但正是因為這樣,柏祈一直沒有離開,他抱著僥倖的心理,想警方可能永遠不會查出真相。我從沒有那麼想過,別的人我不清楚,但是沈墨這個人我太了解了,以他的性格,只要一天不找到真相就絕不會罷手。而我所有計劃的目的都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這也是針對沈墨的性格設計的,因為我知道被他查出真相只是早晚的事情。認真的人是最可怕的。我勸了柏祈幾次他都不聽,堅持認為不會再有事,一定要留下來。最後我也懶得理他了,只告訴他,如果事發了,我會盡力幫他拖住警方,至於他走不走,就不是我的事了。

我的計劃就這麼多,並沒有太多的策略,因為這些就足夠了,畢竟做得越多錯就越多。我的計劃很簡單,只是想給柏祈創造一個可以逃跑的機會而已。而到了最後,我一定會承擔起我該承擔的罪責,不會逃避。但是這一切當中,我在心理層面上設計了自己最好的哥們儿,這是最讓我痛苦的。但是從我弄破頭開始,就已經沒法回頭,也沒想過要回頭。 在那段沒有事發的時間,我有問過柏祈為什麼要殺人。唉,得到的答案讓我哭笑不得,因為至少在我看來,實在是太過荒謬。而在這一切事件中,我想那可惡的大麻一定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按照柏祈的說法—— 那晚我一直在哭個不停,當然還是因為家裡的事。後來慢慢地,我的絮叨就由家裡的事轉移到了對賭博的憎恨,然後就提起了陳遠章。我想可能是酒精的影響吧!因為他是個賭徒,而且還打過我,我就把一直以來所有的不滿情緒都轉嫁到了他的身上,不停地說他該死。柏祈說他不管怎麼勸我,我都平靜不下來。我悲傷壓抑而又充滿憤恨的情緒也影響了柏祈,心情極度不愉快的他開始吸起了大麻。之後的事情就不大清楚了,因為吸毒的原因,對很多事情他的記憶很模糊也很混亂,具體是怎麼殺死的陳遠章他自己都記不清了。能記住的就是在最開始他看見陳遠章的門口有紅光閃動,好奇之下他就走了過去……我想,可能那個倒霉的陳遠章應該是在屋外吸菸吧。

那天夜裡我給柏祈打電話時,他剛殺完人回到車裡,恐懼和慌亂慢慢代替了毒品所帶來的癲狂。掛斷我的電話之後,迫切尋求逃避恐懼情緒的柏祈又開始在車裡吸起了毒品。之後毒品的藥力再次上來,柏祈的神經又漸漸地亢奮了起來,這時候他想起了我最近一直在擔憂的漫畫合同問題。由於是恐怖題材,而我從來沒有涉足過,很需要靈感。在毒品帶來的亢奮之下,柏祈決定幫我找到作畫的靈感。他說當時的想法就是:反正人已經死了,不如廢物利用一下。唉,他忘了為什麼要去公寓,卻還記著那天是我的生日,想著要給我一份獨特的大禮——恐怖死屍。 之後柏祈就在亢奮中設計著怎麼把屍體搞得更恐怖。分屍斬首是他首先想到的,但是又感覺震撼力不夠。柏祈在汽車後備廂裡翻找分屍工具時,發現了玻璃清洗液和一個塑料桶,都是清洗ktv外牆時買的。那天工人的原料不夠用,柏祈閒著沒事就去採購,結果買多了沒用完。就這樣,沒有找到分屍工具的柏祈倒是想出了怎麼把現場弄得更恐怖的方法,就是製作骷髏。

柏祈之前與清洗ktv外牆的工人聊天時知道玻璃清洗液的腐蝕性很高,俗稱“化骨水”,傳說把手浸在裡面一段時間的話,皮肉都會脫落。 “化骨水”其實就是氫氟酸,它可以腐蝕掉大多數物品,包括金屬和陶瓷。但是那個塑料桶卻可以盛放它,因為它的原料是低密度聚乙烯,雖然什麼酸都可以輕易腐蝕掉它,但是氫氟酸卻拿它沒辦法。柏祈當然不懂這些,用到了這個桶只是湊巧而已,當時他只想找個東西來盛放“化骨水”,這樣才能泡陳遠章的腦袋。 我想他能做出這種事情,也一定和他天生殘忍的性格有關,就想起了之前的那個死貓事件。所以我也並不相信他說的這一切全是為了我,我相信只是他的本性使然。但這都無所謂了,無論他是為了什麼,我都不能看著他被抓,被判死刑。

不得不說這個恐怖製造得很成功,真的把我差點嚇死。不過製造這個恐怖事件的柏祈在當時應該是一點兒也不害怕,只有興奮。用菜刀把陳遠章的腦袋弄掉,再用“化骨水”把腦袋製成骷髏,為了讓我回家時第一時間就看見,又將屍體挪到了我的門口,每件事都讓人無法理解。讓我更驚訝的是,毒品亢奮作用下的柏祈居然還知道收拾痕跡,雖然只是胡亂地在304弄了一下,不過確實起了很大的作用,消滅了太多的線索。之後,柏祈在我屋裡留下了那個禮物就回ktv了。 說到禮物,差點兒就讓柏祈走不了了。他之前放在我屋裡的那個禮物我一直都沒有看到,因為柏祈當天並沒有告訴我禮物的事情,而第二天他清醒之後,只剩下了驚慌和害怕,把禮物的事忘得一干二淨。我第一次看到那東西,就是在沈墨拿給我時。沈墨說是在床下發現的,我想應該是柏祈放到桌子上,但沒有放穩,後來掉到了床下。所以沈墨把那個禮物放到我面前時,我也很奇怪那是什麼東西,但是當我搞清楚之後,我知道再拖下去也沒有了意義,所以才要求測謊並交代了一切。我可不想扛下殺人的罪名,計劃裡我一直都是準備接受包庇罪而已。嗯,好在那時候柏祈已經走了。

進監獄對我而言,其實是一件好事。因為這兒對我來講就像是一種救贖,心靈的救贖,我需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責接受懲罰。 其實當初我要是真對所有的事情都一問三不知的話,在沒有人證、沒有證物而且還有測謊鑑定的情況下,是有很大可能會被無罪釋放的。但是那樣,我恐怕一生都會受困於自己的道德枷鎖之中。雖然我對陳遠章這個人沒有什麼好感,但是他也是一條生命,能剝奪他生命的只有法律或者他自己,而不是別人。至於幫助柏祈逃走這件事……其實說白了就是在幫一個罪犯逃脫法律的製裁,不論是開始還是現在,我都認為這是不對的。只是,有時候有些事,就算不對也依然要做。誰叫我欠他的呢。 算計朋友一直都是我所不齒的,認為是最骯髒的事情。以前在網上看到過一句話:我們最終會成為我們曾經不喜歡的人。在看到時,我對這句話嗤之以鼻,而現在,我對自己嗤之以鼻。所以,就沈墨對我的態度而言,我感覺並不為過。我想,算計沈墨這件事就讓它成為一個秘密吧,希望沈墨永遠都不要知道。

秘密……說到秘密,我從沒有想過美心和沈墨之間也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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