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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故事十六帶走你的一切

魅宅 庄秦 4145 2018-03-22
第十六天,天空又飄起了零星的雨點。 下午的時候,一走進別墅大門,我就嗅到一股清新的青草氣息,這讓我的胸口感覺一陣爽朗。 上了三樓,我驚訝地看到李丹醫生也呆在臥室裡。 趙博楚解釋道,李醫生聽說今天我要講一個關於醫院裡的鬼故事,所以執意留了下來,想听我講這個故事。 其實,我聽表弟以前曾經給我說過,李丹是個很詭異的醫生,在他手裡死的病人與他救過來的病人一樣多。因為他是心血管科的醫生,這個科收治的病人,幾乎得的都是死亡率最高的病症。 我聽過一些關於李醫生的詭異傳聞。比如說,他從來不敢穿白色的褲子。據說他剛去醫院上班的時候,曾經穿過一條白色的褲子去上夜班,結果那一夜,住院部心血管科接連死了四個危重病人。他以為這是個巧合,過了幾天,他又穿著那條白色的褲子去上班,誰知那一夜死了五個病人。從此之後,他燒掉了那條白色的褲子,再也不敢買這種顏色的褲子了。

雖然說一切都可以歸咎於巧合,但我卻寧願相信,李丹醫生真的有一種與鬼魂相通的能力。也許,這種能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閒話少說,等點燃了蠟燭,我就坐到了沙發上,開始了今天的故事。 這個故事發生在醫院,名字叫《你所愛的都將被帶走》,舒雪掙扎著從杜笙的懷裡逃出,拉開了門,可胳膊還是被杜笙一把拽住。這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腆著肚子惡狠狠地問:“你不再考慮一下?”舒雪堅決地搖了搖頭,甩開了杜笙頭也不回地衝出了房間。 舒雪是市立醫院血液科的護士,見慣了醫院裡病人與家屬的生離死別,但她沒想到自己的父親也得了該死的白血病。當她為了父親做血液透析的高額醫藥費發愁的時候,杜笙出現了。杜笙為舒雪的父親拿出了醫藥費,他的要求是——舒雪必須當他的情人。

半年後,舒雪的父親最終還是撒手人寰,舒雪再也不想屈辱地呆在杜笙的身邊。雖然杜笙一再挽留甚至惡言威脅,但在舒雪在拿出了殺手鐧之後,杜笙只得放過了舒雪。這半年裡,舒雪在杜笙郊外的別墅裡,看到了太多的人半夜來拜訪杜笙,他們都是寒暄幾句後留下厚實的信封悄然離去,他們的目的都是為了在身為城建局長的杜笙手里分一杯羹。舒雪知道所有的一切,她偷偷把杜笙收取賄賂的帳本藏了起來,然後以此為條件離開了杜笙。 舒雪離開杜笙家後,打了個車來到了醫院。進大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傳達室的大爺關心地問:“舒護士,今天三八節了,你不休息啊?”舒雪笑了笑,這才想起今天是三八節了,不過既然做了護士的工作,就沒有在三八節休息的概念。

血液科在住院部的三樓,乘坐醫院電梯的人很多,按照醫院規定,五樓以下的醫生護士都必須走樓梯間上去。舒雪沿樓梯上到三樓,走進值班室換護士服。跟她一起當班的是一個叫李艾的護士,李艾這丫頭一見了舒雪就說:“舒姐,你知道醫院里三八四病床的傳說嗎?” 三八四的傳說舒雪當然知道。三八四的諧音是三八死,據說在血液科住三八四號病床的人,都會在三月八號的午夜死去。作為護士,舒雪知道這樣的說法都是些不負責任的的謠言。今年住三八四號病床的人是個叫徐若的十七歲男孩,長得很英俊,嘴也很甜,一見了舒雪就叫姐姐。徐若得的是白血病,已經是晚期了,藥力一過就會關節疼痛,他常常疼得痛苦地在床上叫嚷。但如果那個時候舒雪在病房裡,徐若一定會咬緊牙關不發出一點聲音。別的護士都笑話舒雪,說徐若在暗戀她。只要一想起這個羞赧的男孩,舒雪就會輕輕地笑出聲來,在她心裡,她把這個男孩當作了自己的弟弟看待。

舒雪換好了護士服後,對李艾說:“我這就去看看三八四床的徐若,他這幾天的病情好像穩定不少了。”李艾拉住了舒雪的衣角,似乎想說什麼,但她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舒雪走進了徐若的病房,看到徐若正坐在床上看一本小說。是史蒂芬金的《世事無常》,這本書舒雪看過,是史蒂芬金的恐怖小說短篇作品集,她拍了拍徐若的肩膀,問:“你還喜歡看這種小說啊?” 徐若嚇了一跳,但一看到是舒雪,他的眸子裡立刻閃出了異樣的光彩,他翻到一頁,說:“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篇文章,《你所愛的都將被帶走》。我早就決定好了,當我走的時候,我會帶走所有我喜歡的東西。”他說完這些話的時候,眼睛掃了一眼舒雪的臉。他的眼神不由得讓舒雪感到後背驀地一涼,她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凝固了,背上似乎有無數螞蟻或是蜈蚣逶迤爬過。她忽然想起,徐若的眼神很像一個人——杜笙。今天早一點的時候,杜笙拽住了她的胳膊,就是用這種眼神望著她的。

舒雪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的恐懼,趕緊忙不疊地逃出了三八四號病房。她站在走廊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身體劇烈地顫抖了起來,等她平穩了下來,才看到李艾坐在護士站裡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舒雪連忙說:“小李,你幫我看著點,我下樓去買包方便麵。”她逃也似地向樓梯間跑了過去。 她剛跑到了樓梯間門口,忽然感覺手臂被人拽住了。回頭一看,是徐若。 “你要幹什麼?”舒雪驚聲叫了起來。 徐若淺淺一笑,什麼也沒說,搶在舒雪之前走進了樓梯間。舒雪呆住了,她突然開始對黑黢黢的樓梯間產生了一種恐懼之感。她覺得門洞就像張野獸的嘴一般,只要她走進去了,就會被神秘的力量撕成碎塊,然後被吞噬殆盡。她定定地站在門洞外,一動不動,兩隻腿打著擺子。

這時,李艾走了過來,拍了拍舒雪的肩膀,說:“舒姐,怎麼了?”舒雪趕緊說:“沒事,沒事。” 李艾笑著說:“舒姐,我也要下樓去藥房取藥,我們一起走吧。”她先推開了樓梯間的門,走了進去。 舒雪正要跟著進去的時候,忽然聽到了一聲慘叫。 “啊——”是李艾的聲音。舒雪衝進了樓梯間,她看到李艾捂著嘴蹲在地上,身體不住顫栗,眼睛驚恐地看著樓梯的一隅——在那裡,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躺在地上,兩眼圓睜,手裡還拿著一把手槍。他是杜笙,早一點的時候還惡狠狠地威脅過舒雪,但現在卻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在杜笙的頸子上,有一道青色的淤斑,他一定是被掐死的。而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臉上的肌肉也扭曲到一起,辨不出五官——他臨死前一定見到過令他恐懼到極點的事。

舒雪呆立了片刻,就明白了,一定是杜笙為了帳本的事,帶著手槍來殺她滅口,沒想到卻死在了醫院三樓的樓梯間裡。他是被誰殺的?舒雪垂下頭,看到了一本書,是史蒂芬金的《世事無常》。 舒雪大聲地叫了起來:“他是被徐若殺死的!” 李艾尖聲叫了起來:“不是的,他不是徐若殺的!徐若今天下午因為病情加重引發並發症,死在了病房裡!他住在三八四號的,三月八號,他就會死的!” 舒雪呆住了,這時一陣來歷不明的風悄然掠過,地上的書被捲起了幾頁。舒雪蹲了下來,看到被翻開的正是《你所愛的都將被帶走》的最後一頁,上面,徐若用潦草的字跡寫著:“不對,我不應該只帶走我愛的一切,我還應該帶走你所愛的一切……” 舒雪忽然想起三個月前在醫院外的一個咖啡廳裡,她與杜笙在幾個開發商面前裝作無比恩愛的時候,有一張似曾熟悉的臉躲在了一邊的高靠背椅後。現在想來,那個躲在椅子後的人,正是徐若——他一定認為舒雪愛著的人就是杜笙吧。

對了,徐若在這本書的空白處寫著,“我不應該只帶走我愛的一切,我還應該帶走你所愛的一切……”。現在徐若帶走了他以為舒雪愛的人,那麼他還會帶走舒雪嗎? 舒雪只覺得胸口一陣陣發悶,一口氣吸進去竟老是出不來。她忽然想起,一個月做身體檢查的時候,醫生曾經告訴她她的心臟瓣膜閉合不嚴,要避免劇烈運動與大驚大喜。現在她感覺心臟已經承受不了這嚴重的驚嚇了,她大口大口吸著氣,臉色變成了醬紫的顏色。 舒雪求救般地望向一邊的李艾,她好希望李艾能大聲呼救,把值班醫生叫來給她退上一針強心劑。可是她卻看到李艾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而一邊躺著的杜笙也緩慢地站了起來,看著她,冷酷地笑了起來。 舒雪躺在地上,身體不停地抽搐,嘴裡吐出了白沫。過了一會,她終於靜了下來。李艾摸了摸她的頸動脈,然後對杜笙說:“她已經死了。”

杜笙點了點頭,說:“小李,我已經在你的帳戶裡匯進了一筆錢,這次辛苦你了。”事情原來是這樣的,杜笙自從知道了舒雪的心臟不好,不能承受驚嚇後,就定下了這條計謀,他先假扮成屍體,然後讓李艾配合他,目的就是要嚇死舒雪,讓她把帳本的秘密一直保守到永遠。死人是永遠沒有機會說出心裡的秘密的,這一點,杜笙非常地清楚。 杜笙站了起來,拍了拍手,摟住了李艾,說:“以後跟著我吧,只要你聽話,我會讓你過上你從來不敢想像的生活。” 就在這時,他的小腿腳踝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捉住了他的腿。杜笙低頭一看,竟是舒雪的一隻手,掐住了他的腳踝。 杜笙大驚,而李艾卻說:“別害怕,這只是因為溫度的變化使舒雪的屍體熱脹冷縮,關節打開後偶然抓到你的。”杜笙恍然大悟。可這時他卻聽到了一個細細的聲音:

“你以為我是被你嚇死的嗎?”這聲音杜笙很熟悉,正是舒雪的聲音。可眼前的舒雪已經死了,嘴也是緊緊閉著的啊。 杜笙感覺到了恐懼,而李艾也聽到了這句話,她大聲地,歇斯底里地叫道:“是誰在說話?是舒雪嗎?你不是被我們嚇死的,那又是被誰嚇死的?” “是我——是我嚇死她的。”一個冰一般冷漠的聲音從樓梯間緩緩地傳了出來,然後一個黑色的修長影子如幽靈一般向他們飄了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李艾看著這條影子,突然恐懼地叫了起來:“是你!是徐若!”她誤住了臉,身體不停地顫栗。 第二天,醫院的值班人員在樓梯間發現了三具屍體,分別是舒雪、李艾與杜笙的。舒雪的臉上看上去很安詳,嘴角甚至還噶了一絲淺淺的笑意。而李艾與杜笙臉上的肌肉則扭曲到一起,彷彿在臨死前看到了最可怕的事。 更奇怪的是,在他們的身邊,還有一本史蒂芬金的短篇小說集《世事無常》,正好翻開的一頁是那篇著名的恐怖小說《你所愛的都將被帶走》。那一頁上,抬頭最顯眼的地方寫著幾個潦草的字:“走吧,所有的一切,最終都會被帶走的。不管好的,還是壞的,只要是我喜歡的,都會被我帶走。” 這是徐若的字跡。 “唉……”趙博楚嘆了一口氣,說,“很難說徐若究竟是個好鬼還是惡鬼。雖然他執意想要帶走舒雪,但他是真心實意地愛著舒雪的。說不定在整個塵世間,舒雪都找不到一個像徐若那樣愛著她的男人。” “我卻覺得這樣並不好。”趙倩蓮說道,“愛一個人是不能這麼自私的。不能光想著自己,而去剝奪別人的生命。” 她忽然轉過頭來,望著我,說:“莊先生,你一直都沒給我們說過你的生活狀態。你有女友嗎?你為什麼不講一個關於你與你女友之間的故事呢?” 我木然地笑了笑,說:“我已經結婚了,好吧,明天我就講一個關於我和妻子之間的故事給你們聽。” “故事的名字叫什麼?” “《吉屋出租》。”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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