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弗蒂巨大的身軀坐在賴安對面的沙發里,這一動作讓他氣喘吁籲,滿臉通紅。他把一隻冒著熱氣的茶杯放在桌上,拿起另外一隻杯子,喝了一口。
“天哪,這工作真是累死人啊。”他說。他朝賴安面前的杯子點點頭,說:“來吧,把它喝了。”
賴安拿起杯子,送到嘴邊。
“現在是不是感覺好些了?”
說完這句話,這位警察就陷入了沉默,只是看著對面的賴安。會面室的水泥牆面上,水汽凝結成了水珠。拉弗蒂和賴安之間放著一台錄音機,但錄音機裡沒有裝錄音磁帶。
“你的朋友,那個美國人,或者是以色列人——我也說不准他是哪國人。”拉弗蒂把杯子放在桌上,從夾克口袋裡掏出一包煙。 “他會告訴我他叫什麼名字的。他老是要求見一個名叫羅森豪爾的律師。他想幹什麼?他是什麼人?”
“他是個摩薩德。”賴安說。
“他是什麼?”
“摩薩德。以色列特工。”
“就像個間諜?”
“差不多吧。”
拉弗蒂的鼻子裡發出了一聲哼。 “神聖的上帝之母啊,就在這裡?”他從煙盒裡抽出一根煙點上。 “我告訴你,這太讓我興奮了。以前我經常處理的案件也就是哪家的牲口被偷了,或者有人在酒吧里打架鬧事。我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國家付給我的工資也只能讓我處理那些小事,間諜、走私黃金什麼的,我可管不了——嗯,更準確的說法是,走私鉛條。只有五隻箱子的上面一層放了三塊金條。好啦,不噦嗦了,我想說的是,我看上去像他媽的詹姆斯·邦德嗎?”他肥胖的身子向前一靠,粗大的手指間夾著香煙。 “你看過那部電影嗎?”
“看過。”
“我把老婆帶去看了。放到那個女的渾身濕漉漉地從海裡爬上來的時候,她蒙住了我的眼睛,不讓我看。我能告訴你的是,那天晚上,我讓她很開心。”
拉弗蒂哈哈大笑起來,他的肚子一張一縮,煙從嘴裡冒了出來。
賴安清了清嗓子。 “我要和情報局的夏蘭·菲茨帕特里克說話。”
“早就有人告訴我,你會提這個要求。”拉弗蒂從煙盒裡抽出一張折疊起來的紙條。 “不幸的是,菲茨帕特里克先生現在不在。但是,我知道,你的確有幾個身居高位的朋友。”
他打開那張紙條,那上面有幾行用打字機打的話,還有一個花里胡哨的簽名。
“這張紙條是司法部長查爾斯。豪伊先生寫的,是他命令我們跟踪那輛貨車,等裡面的人一上岸就把他們全部抓起來。這張紙條是大約20分鐘前有人送過來的,它說,不許就相關情況審問你,也不許錄音,還要我慎重考慮之後把你放了。他希望所有的事情都悄悄地進行,不要驚動美國人,以防他們取消肯尼迪總統的來訪。你覺得他的這個建議如何?”
“我覺得你應該放了我。”
拉弗蒂點點頭。 “我想我可以這麼做,但是,紙條上也的的確確寫了,要我慎重考慮之後。我慎重考慮之後覺得不行。我想,我會讓你待幾天的,賴安先生。”
拉弗蒂肥胖的身體站了起來,他呼哧呼哧地直喘氣。
“為什麼?”賴安問。 “既然你不能審問我,為什麼還要把我關在這裡呢?”
拉弗蒂彎下腰,貼了過來,賴安立即感覺到了他呼出來的熱氣。
“因為我不希望我的地盤上出現什麼麻煩事,我尤其不喜歡那些政府官員對我指手畫腳,但是,我把你留在這裡,更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有這個權力。這樣的解釋能不能讓你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