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現代小說 東北往事2 黑道風雲20年

第3章 三、當代土匪

趙紅兵出獄一個多月後,藉口過生日,請了三桌朋友,又請了二狗等侄子侄女們,就是為了能夠見到曉波。 趙紅兵當時肯定心想:你二叔過生日,還特地找人請了你,你總該來吧? 曉波來是來了,但是比誰來得都晚,看樣子迷迷糊糊,頭髮亂七八糟,衣服皺巴巴,一看就是前一天肯定沒回家,不知道又在哪裡過的夜。 “曉波,你過來坐。”坐在趙紅兵旁邊的張岳朝曉波招手。 “張叔。”曉波睡眼矇朧地走了過來。 “你昨天晚上又沒回家吧!”趙紅兵強壓著怒火。 “昨天晚上在同學家住的。” “誰家?為啥不回自己家住?” “我不願意回家。”曉波頭都沒抬,隨口回了一句。 “是誰把你從小養到大?你有種你別姓趙!永遠都別回家!”趙紅兵本來想坐下來好好和曉波談談,但是看到曉波這一身痞氣,實在忍不住了。

曉波看見二叔真生氣了,也不敢答話,但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趙紅兵徹底被曉波這“無所謂”的樣子激怒了。 只聽見“啪”的一聲。從來沒動過曉波一指頭的趙紅兵居然抽了曉波一個耳光,這下打得可真狠。 “你給我說話!”那段時間總聽到哥哥的訴苦,再看到曉波這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趙紅兵盛怒。 “哇……”曉波居然哭了。 “二叔,我是不敢回家……我一回家我爸爸就打我……現在連你也打我。”曉波哭得很傷心。剛才在氣頭上的趙紅兵也覺得出手太重了,看見曉波哭得很傷心,他也心軟了。 “曉波,別哭了,晚上我帶你回家。我跟你爸爸說,讓他不打你,好嗎?” “嗯……”曉波哭著點了點頭。 趙紅兵的哥哥脾氣極其暴躁,一看到孩子犯了錯誤就大打出手:綁在樹上抽、吊起來打,都是家常便飯。他可能認為,只有下狠手才能讓孩子不敢再犯。他哪裡知道,他這是在給兒子傳達一個信息:只有暴力才能解決問題。在趙紅兵哥哥的暴力手段之下,曉波也日趨乖張暴戾,而且一犯了錯就不敢回家,只有在外面瞎混,過著半流浪的生活。這樣的教育方式,讓曉波在黑道上是越走越遠。

“曉波,今天二叔只跟你說一句話,這是你爺爺送我的一本書上寫的。意思就是說:用兵逞強就會遭到滅亡,樹木強大了就會遭到砍伐;強大的總是在下邊,而柔弱的卻總在上面。你懂嗎?”趙紅兵引用了裡的內容:兵強則滅,木強則折;強大處下,柔弱處上。其實趙紅兵這句話不但是說給曉波聽,也是說給在座的張岳等人聽。畢竟大家都是兄弟,沒有尊卑之分,趙紅兵也不好意思去教育張岳等人該如何行事。 “嗯……”曉波似懂非懂。 “紅兵,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倒不那麼認為……”張岳想和趙紅兵討論討論。 “呵呵,不說了,咱們吃飯喝酒吧!來,祝我們的好大哥紅兵生日快樂!”小北京打斷了張岳,他怕趙紅兵教育侄子卻變成張岳和趙紅兵二人的爭論。

“生日快樂!”大家舉起酒杯,開懷暢飲起來。 飯吃了大概半個小時,張岳的傳呼“嘀嘀嘀”地響了。 “不好意思,我有點兒事兒,先走了。”張岳看完留言就起身說。 “呵呵,什麼事兒那麼急?不會是李洋急著要你回家交作業吧!”小紀坏笑著說。 “別瞎說,這是我們公司的事兒。”張岳邊說邊穿上了西裝外套。 “張岳,需要幫忙的話我帶幾個人過去?”李四清楚,有可能是張岳的哪個手下在討賬時遇到了麻煩。 “四兒,不用,這點兒事兒我自己就能辦,你們繼續喝酒吧!”張岳說得輕輕鬆松,轉身往外走。 “張岳!”趙紅兵叫住了張岳。 “啥事兒?”張岳回過頭來。 “小心點兒,有事兒給小申打傳呼。我們大家都在這裡,等你回來咱們繼續喝,你不回來我們誰也不走。”趙紅兵其實很擔心張岳,但畢竟他是主人,大家剛剛坐在一起吃上飯,他也不好意思先離開。

張岳朝趙紅兵笑了笑,沒說話,轉身走了。 “張岳現在業務挺忙嘛,呵呵。”趙紅兵看著張岳的背影說。 “呵呵,忙?那你是沒見到他剛放出來那會兒。”李四說。 “那會兒怎麼樣?”趙紅兵問。 “張岳剛放出來那時候,工作沒了,連口飯都沒的吃。他也不好意思回家,就靠著咱們兄弟幾個接濟活著。那時候你們的旅館也不開了,他連睡覺都沒個地方,就睡在我的錄像廳裡,錄像廳里白天黑夜都分不清楚。他蓋著個軍大衣在我錄像廳裡睡了足足三個月。張岳這人平時干淨不?那幾個月他是真埋汰。除了被咱們兄弟幾個叫出去喝幾頓酒,其他的時間就在那沙發的最後一排躺著,那叫一個慘!而且張岳這人你也知道,自尊心特強,我們給過他多少次錢他都不要。請他吃飯可以,但給錢他絕對不要。他總說,他過段時間就上班了,能賺到錢了。”費四被二虎復仇後多少落下點兒殘疾,不能開車了,就開了一家比較大的錄像廳。

“那他上班了嗎?” “上什麼班,他這樣勞教過的去哪兒找工作?他在費四的錄像廳睡了大概三個月,就在錄像廳裡碰上了那個蔣門神,就是那天你出來時咱們一起喝酒的那個,他倆是獄友。蔣門神見到張岳後,說他姨夫有筆錢收不回來,問張岳能不能出面幫他要一下。在監獄時,蔣門神見識過張岳的霸道,所以想找張岳去幫他要賬。”小北京說。 “那張岳就去啦?” “張岳聽完蔣門神的話,二話沒說,直奔咱們飯店,拿起一把剔骨鋼刀就走了。我問他幹嗎去,他說去幫費四剔豬骨頭做菜。我還琢磨呢,敢情張岳是想向廚師方向發展?哪知道,他第二天就把那刀還回來了。再見到他的時候,他穿著一身新的毛料中山裝,皮鞋鋥亮,頭髮也理了,看起來特精神。”小北京說。

“他拿那把剔骨鋼刀幹嗎去了?”趙紅兵知道,張岳拿這把刀肯定沒干好事兒。 “他把欠蔣門神姨夫錢的那個人給綁了,兩條胳膊兩條腿各捅一刀。然後給欠錢的家里人打電話說:下午不還錢,他就殺人;如果報案,等他出獄後就殺他們全家。” “然後呢?” “下午欠錢的家人乖乖地把九萬多塊錢拿來了。蔣門神的姨夫二話沒說,當場拍給了張岳三萬,張岳一下就發了。蔣門神的姨夫是做建材的,欠他錢的不少,張岳又幫他連著要了幾次。很快,張岳也出名了,全市這些死賬、三角債什麼的都去找他,他乾脆辦了個討債公司。富貴、表哥也是張岳的獄友,後來也跟著張岳幹。現在全市就數張岳最牛逼了,連李老棍子他們見到張岳都繞著走。” “他沒錢的時候你們怎麼不幫幫他?讓他這麼鋌而走險!”趙紅兵覺得心里特別不舒服。 “費四不是說了嗎?大家都要給錢或者藉錢讓他去做小本生意,他就是不要啊!他這人你還不了解嗎?”李四說。趙紅兵沒話說了。

“張岳這人真的是沒得說。別管現在在社會上混得多好,咱們兄弟幾個無論誰隨便一個傳呼,他事兒再多也能放下跑過來。他一喝多,就念叨他剛放出來那會兒咱們兄弟都怎麼照顧他了,把我都他媽的聽煩了。不就是我們幾個請他吃了幾個月飯嗎?至於把他這麼個純爺們儿感動成阿慶嫂嗎?他一提這事兒我就罵他,別說管他幾個月飯,管他一輩子飯又能怎麼樣?他這點可不如他爺爺。聽我爺爺說,以前他爺爺專吃大戶,到了哪個大戶家裡,帶著一群人,一吃就是倆月。”費四挺不理解,為什麼他照顧了張岳三個月就把張岳感動成那樣。 兩年的監獄生活,讓本來就脾氣倔犟的張岳更加暴躁。憋在費四陰暗潮濕甚至有些霉味的錄像廳裡的三個月,張岳又嘗受到了沒錢的痛苦。由於從小家庭成分不好,張岳自尊心極強,他急切地想成為人上人。那三個月,張岳可能每時每刻都在想如何發達。 “我要富貴!”應該是張岳在那段時間裡對自己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所以當蔣門神不經意間給他一個機會時,張岳毫不猶豫地牢牢抓住了。 “無論做什麼,我都要做得最好。”這是張岳最常說的一句話。

張岳不算是黑社會,他是現代的土匪,20世紀90年代市區裡的山大王。因為黑社會也要講究策略,通常不會輕易動手,而且總是官匪勾結。而張岳則完全是混世魔王一個,誰把他惹火了他就對誰下手,下手從不留情。 “費四,那你是沒落魄過。”張岳和趙紅兵從上高中就是最鐵的哥們儿,趙紅兵非常了解他。 “我怎麼沒落魄過,四兒我倆當年不是也跑過路嗎?” “你倆那他媽的也叫跑路?當年你們倆到北京的時候酒還沒醒呢!一個個紅光滿面,有你倆那麼跑路的嗎?”小北京還記得當年費四二人跑路時的情景。 “我倆要不是跑路去了北京,你能上火車送我們下不去嗎?能在我們這裡過年嗎?誰想到你他媽的一個北京人,藉口下不去車,賴在我們這裡不走了,還一賴就賴上了六年。”費四說。

“哈哈,我還要在你們這裡賴一輩子呢。昨天我還跟我爸打電話說,要把戶口遷到咱們這裡呢。”小北京生活習慣已經完全東北化了,只是口音還是一口地道的京腔。 “曉波,你現在不上學了,想幹什麼去?”趙紅兵開始擔心曉波將來也走張岳的路。 “不知道呢。” “劉哥那個汽車維修廠招學徒呢,乾脆讓曉波去吧!”小北京說。 “曉波,去嗎?” “是劉海柱大爺那裡嗎?”曉波問。 “對!” “我去,劉大爺最疼我,肯定不打我。”曉波怕挨打,真怕。 “呵呵。”趙紅兵用力地摸了摸曉波的頭。 “那個蔣門神人怎麼樣啊?”趙紅兵挺關心張岳現在的這些朋友為人如何。 “人倒是不錯,不過我可知道他當年進去是因為什麼。他把他家隔壁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娘們儿強奸了。現在他放出來了,還非纏著那個老娘們儿和他結婚。我操!”費四說這事兒的時候表情看起來很痛苦,很崩潰。

大家好像都是第一次聽說這事兒,表情都很崩潰,個個瞠目結舌,一時間沒人說話了。 正在這時,張岳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富貴。 富貴的襯衣袖口上有血跡,他一進來大家就都看見了。 “你還真是快啊!沒事兒吧?!”趙紅兵說。 “沒事!”張岳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你的朋友蔣門神今年多大了?”小北京迫不及待地問。這個小北京是格外的八卦,這次他問出了大家都想問的一句話。大家雖然和蔣門神都挺熟,但還真沒有人知道他的確切年齡。 “二十七。”張岳順口回答。 “哦。”大家若有所思地齊聲回答。他們這時都在算,今年蔣門神才27歲,他四年前出獄時才23歲,強姦怎麼說也得判三年,也就是說他不到20歲就強奸了50來歲的女人,現在那女人至少快60歲了。大家都是越想越崩潰,越想越倒吸冷氣。 寒,真寒。 “問這個乾什麼?”張岳感覺大家好像有點兒不對勁。 “哦,哦,沒什麼,四兒剛才說要給他介紹個對象。”小北京胡謅的本事的確是強。 據二狗所知,蔣門神此人的確不同凡響,不但在性取向上口味極重,在其他方面也極其與眾不同。中國有句古話叫“不撞南牆不回頭”,蔣門神則是“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就算撞得頭破血流,也要繼續撞下去。他的綽號來緣於某年春節前購買年畫。在20世紀90年代初,當地的現代化小區還不多,民居多數是尖脊大瓦房帶著一個院子,典型的東北民居。那時候過年家家戶戶的大門上都貼著“秦瓊、敬德”兩位門神。當然現在這樣的年畫門神已經很少見到,但在當年很是流行。春節前一天,蔣門神和幾個朋友去新華書店買門神年畫,結果門神都已經賣完了。 “姑娘,秦瓊和尉遲敬德的那個門神真的沒啦?”蔣門神挺鬱悶。 “沒啦!賣光了!” “那咋整啊?我家過年沒門神咋整?”那時候只有新華書店賣年畫。蔣門神犯愁了,在那自言自語。 “大哥,你家還用買門神?”小姑娘笑著看著蔣門神說。 “咋不用呢?” “大哥,我看你長得就挺像那個尉遲敬德。你給自己拍張照片'咔嚓'往門上一貼,啥鬼敢進你家啊?”小姑娘捂著嘴笑。蔣門神長得的確和尉遲敬德有幾分相似。 “哎呀媽呀,妹子你說得真對,我咋忘了呢!”蔣門神樂了。 “老蔣,你真敢把自己照片貼上去當門神?”從書店出來以後,蔣門神的朋友問。 “我操!有啥不敢的?”蔣門神剛才其實也沒想真弄張照片貼在自己家門上,但是他這人最怕別人激他,一激他什麼事兒都乾得出來。 “兒白呀?”兒白是東北話,做疑問句的意思就是:真的嗎?你要是騙我你就是我兒子。 “兒白!”蔣門神堅定地回答。兒白做陳述句的意思就是:我要是騙你我就是你兒子。 自拍肯定來不及,所以只能找舊照片了。據說當天晚上,蔣門神就翻箱倒櫃找相片,找到一張小學五年級畢業時的單人照。那是一張蔣門神繫著紅領巾流著大鼻涕的相片,蔣門神如獲至寶,在照片上用鋼筆端端正正地寫了兩個大字“門神”,然後真的用透明膠布貼在了自己家的大鐵門上…… 他這自製門神從大年初一一直貼到了正月十五,凡是從他家門口經過的行人無不為之折服、嘆服、抓狂。還有好事者聽說此事後,騎半個小時自行車專程來欣賞這全球獨一無二的絕版門神,並在他家門口拍照留念。那幾天,他家門口就是當地的一個新增景點兒。後來張岳聽說後覺得跟他丟不起人,正月十五去他家就把相片給扯了下來,否則這相片說不定真要貼上一年。無論蔣門神此舉是否丟人,但的確是一舉成名。蔣門神的大名在當地可以說是一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二狗還曾經聽說過蔣門神的另一件悍事,那就是他和一位蹬“板的”的司機間的兩頭犟驢之爭。後來有人考證,那個蹬“板的”的師傅就是當年李老棍子麾下的戰將老五,那時的老五是一頭已經洗心革面的犟驢。 “板的”好像也是東北特色的東西,也就是人力三輪車,在20世紀90年代初當地滿大街都是。通常“板的”都是拉一些一至三公里距離的客人,起步費兩塊,路途遠點兒就三塊。 1992年炎炎夏日的某天清晨,蔣門神和老五這兩頭犟驢相遇了。據說那天是張岳找蔣門神有正事兒,在蔣門神已經走到張岳家門口的時候,老五蹬著“板的”從後面趕了上來。 “大哥,你去哪兒?坐車不?”20世紀90年代初當地的三輪車夫都這樣,看見在路上的行人都主動搭話,攬生意。 “坐啊,不過我去那地方你這車不行啊!”蔣門神頭都沒回,順口說了一句。 20世紀90年代初的混子就這樣,有事沒事都喜歡在街上逗逗樂子,蔣門神更愛幹這個。 “大哥,我這車咋不行?你就說吧,不管你去哪,我肯定給你拉去!”老五有點兒急頭敗臉。他老五畢竟曾經是江湖中人,受不了蔣門神這語氣。 “我去ZJ縣。”蔣門神坏笑著故意逗人玩兒。 ZJ縣是當地下屬的一個縣,距離當地八十公里,當年乘大巴還要兩個小時,無論誰就算腦子進水了也不會乘三輪人力車去那麼遠的地方。 “上車!”老五居然把車停了下來。他明知道蔣門神是故意逗他但倔脾氣上來了,居然讓蔣門神上車。 “啥?”蔣門神愣住了,他真沒想到老五真要拉他去。 “上車!不就是ZJ縣嗎?我拉你去!多大個事兒啊!”老五那倔脾氣根本不比蔣門神差多少。 “我操,你還真牛逼,上車就上車!我告訴你啊,你把我送到了ZJ縣,我給你一百塊;你送不到,你賠我一百!”蔣門神還真不相信老五能蹬著三輪車把他拉到ZJ縣去。 “別磨嘰了,上車!”老五火不小。 “上就上!操!”蔣門神被老五一激,早就忘了張岳還找他有事兒呢。 蔚為奇觀的一幕出現了,一輛從市區駛出的人力三輪車沿國道緩緩向ZJ縣駛去。三輪車裡坐著的是一個鬍子拉碴的彪形大漢,蹬“板的”的那位早已累得氣喘吁籲,但是臉上依然掛著不服且倔犟的表情,雖然越蹬越費力,但的確是一刻也沒休息過。 就這樣,這個人力三輪車從清晨蹬到上午,從上午蹬到中午,從中午蹬到下午,從下午蹬到黃昏,晚八點居然真蹬到了ZJ縣城!二狗不知道這是不是人類歷史上蹬“板的”的最長距離,但在當地,這絕對應該算是最長的。據說,當時老五就已基本虛脫。蔣門神十分後悔當時沒說去瀋陽或者長春,八十公里的確有點兒太近了。不過還好,蔣門神比較聰明,又心生一計。 “一百塊,拿著。我現在又想回市裡了,你還能把我送回去嗎?”蔣門神又將了老五一軍。 “……啥?”老五累得氣還沒順過來。 “回市裡!你把我送回去我給你二百,你要是送不回去你給我二百,行嗎?”蔣門神第一陣敗了下來,但他還是想嚇唬嚇唬老五,挽回點兒面子。 “上車!”桀驁不遜的老五又說出了這簡短有力的兩個字。 這部人力車在ZJ縣停了不到二十分鐘,又回市區了。第二天中午,老五把蔣門神送到了昨天早上上車的地方。據說這時的老五,停下以後就趴在了車把上,一句話都說不出,吐了一地酸水。 “你他媽的真有剛兒!二百塊,拿著!”蔣門神愿賭服輸,由衷地敬佩犟驢老五。 已經沒力氣說話的老五接過了二百塊錢。 “兄弟,我還想去趟廣州,你還能去嗎?”蔣門神還不忘再將老五一軍。 “……上車!”趴在車把上的老五有氣無力地回了一句。雖然已經沒力氣了,但這倆字說得還是堅定而決絕。 “……我過幾天再去,到時候再聯繫你!”蔣門神嚇死了,昨天張岳找他辦事他還沒辦呢,非挨罵不可。他算是知道了,老五可是真敢去廣州。這可能是犟驢蔣門神唯一的一次承認有人比他還倔。據說後來老五蹬著“板的”在大街上又看見了蔣門神好幾次,每次見到蔣門神總不忘調侃上幾句。 “哎呀,大哥,還認識我不?”老五每次都是一臉坏笑。 “啊……認識認識。” “那你啥時候去廣州啊?” “過幾天!過幾天去!”蔣門神一見到老五就低著頭趕緊走。 “那你還去ZJ縣嗎?”老五蹬著板車追著問。 “啊……最近……暫時不去了。”蔣門神灰溜溜。 “那你去的時候千萬別忘了聯繫兄弟啊!”老五揚揚得意地蹬著車遠去了,看那架勢像是一個凱旋的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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