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金在手術台上。
他這個瘤子,最大的問題是增強的核磁共振看到的景象和實際還是有很大差距的。腦顱一打開,發現根基長得很深。他這個病是家族病,早在幾十年前,估計這種手術的死亡率是百分之百。所以族裡的人基本上都是任其長到最後影響到神經中樞功能區,然後生命結束。最近幾年,族裡的病患也走出山里醫治,估計最多到了省城,也給打發回去,不好開。
為他這個手術,組裡開了三次會討論方案。最終打開一看,還是在預料之外,比預想的艱難。組長站在身後,老二在組長的指導下顯微作業。
在最後的鞍區,老二有些猶豫。因為一個碰得不好,這個孩子就終身癱瘓了。這可能還是最樂觀的景象。組長說:“你繞到後面下刀看看?”
老二調整一下顯微鏡,答:“不行。和動脈糾纏在一起,確切地說,不是糾纏,是長在一條根上。不然就留個尾巴?”
“這個尾巴不能留的。留著是禍害,沒兩年就又長出來。你看他家庭能承受三兩年一刀嗎?”
“要不然你來?”
“我來也可以。但我最近怎麼覺得自己眼花。經常看一會就要眨眨眼。這樣吧,還是你來,我替你看著。對,對,就這裡下刀。你不要怕,先剪三分之一看看,出不出血。”
老二輕輕剪下去。 “糟糕!”老二叫著。
“不要著急不要著急。護士把血包接上。找到出血點,止住。”
“止不住!”
“你不要怕,有我在這裡替你看著,你慢慢找。血流就讓它流好了,只要下面輸著血,上面只管噴。”
“找到了。”
“封上。”
“封上了。”
“繼續剝。”
“再崩怎麼辦?”
“涼拌呀!你放心,我血包調來好多,不怕。你剪。原則是傷動脈不傷神經。他這麼年輕,流點血怕什麼?”
歷經十個小時,終於將月金的腦瘤剝除得乾乾淨淨,他被推出手術室。
組長精神矍鑠,連呼過癮。這樣深的瘤子。太考驗技巧和耐心。
老二下手術台的時候,人都要虛脫了。他的手套都是美小護替他摘的。小護問他:“你不要緊吧?我還是攙你出去吧!我們今天血包用完了,等下你要是摔出個大出血,沒法救你了。”
老二順勢就靠在美小護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