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現代小說 婆婆來了:玫瑰與康乃馨的戰爭

第56章 第14節

老太太給媳婦煮了白白的大米粥,鹹菜切得細細的,揪了幾片香菜葉放去,綠油油的怪好看。 現在何琳不用等誰了,餓了就吃,量少而頓多,粥又不經餓,加上吐,基本上就是想起來就吃,轉一圈就吃,像過共產主義社會似的,供應充足,按需分配。有一度何琳沾沾自喜,雖胃不舒服,但生活不錯呀,就是消耗的絕對值低了點,大米不值錢呀。 到了晚餐正點,有點不平衡了,婆婆精心給兒子燉的瘦豬肉,還清炒了一個豆腐,滿桌誘人豐盛。加上老太太毫不遮掩地疼兒子,把瘦肉、小豆腐塊夾到傳志碗裡,夾成小山。何琳受不了了,湊上去吃。傳志疼老婆,把自己碗裡的紅肉和嫩豆腐夾給她。 老太太翻了翻眼睛,到也什麼沒說。何琳心里美滋滋的,心道,你疼你兒子吧,我有老公疼。正吃得津津有味,胃裡又排斥了,跌跌撞撞跑進衛生間稀里嘩啦地吐,吃進去多少,吐出來多少。傳志跟過來,關切地,“沒事吧老婆?”

婆婆用眼神把兒子拉回來,“很自然的事,女人懷孩子誰不這樣?吐得越多,孩子越好,害喜!” “醫生說何琳體質比一般人敏感。” “城里人幹活少、不鍛煉的原因。農村人天天忙得顧頭顧不了腚,誰有閒功夫這麼在意自己的?當年我生你們五個的時候,都沒啥感覺就過來了,想找個地方歇一歇來,有那個閒時間不?現在就是生活好了,不用出力了……” 傳志:“娘,別說了,聽到又該不高興了。” “唉,兒啊,你是變成城里人了!” “現在不是非常時期嘛。” “啥非常時期?女人生孩子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想當成大事就是大事,想不是事又有什麼事?”然後輕聲嘆了一聲,“這麼早就不上班了,天天在家吃了睡,睡了玩,玩了吃,還讓人侍候著,現在的小孩忒會享受了!”說完,把盤裡的紅肉全夾給兒子,“你快吃吧,吃了不疼瞎了疼。懷孕的頭幾個月就得喝稀粥就鹹菜啃窩窩頭,小孩坐得壯實,想吃別的也是浪費。”

傳志抬頭,看見何琳搖搖晃晃出來了,小聲關照母親:“別說了。” 老太太也小聲:“是個人都長著嘴,說一句也不讓說啊?” 何琳此時正受生理激素的控制,滿腹情緒和多疑,看到老公那娘倆一唱一和的姿態,心道:行,又在背後說我是吧,不就是吃了你兩肉嘛,心疼成這樣,還不是花我的錢買來的!小氣。一來準沒好事,天生事兒媽。 不過那天火氣都不太衝,只在心裡過了過,沒燃起來。雙方還沒熟稔吧。 第二天,傳志一早就上班了。老太太也了個大早,煮了粥,切了鹹菜,自己隨意吃了點,沒在客廳坐著看電視,出去悠悠搭搭找屋前屋後的街坊說話去了。 何琳餓得後背貼前胸了,光著腳丫起來,到廚房,一掀蓋,好嘛,一大鍋豬食似的,喝上三五七八天沒問題。餓呀,先來半碗吧,吃了一半就特想吃西紅柿炒雞蛋,突然湧上來的想吃想瘋了的勁頭。乖,捲起袖子自己做。用了兩個西紅柿,兩個雞蛋,沒放油,炒得粥似的,多半碗,皺著眉頭吃光了。上樓時,從樓梯的窗戶裡看到婆婆正與胡大媽語氣激昂地聊天,手指頻率很高地指向自己兒子家,手指一點一點的。何琳一口咬定都在大倒苦水,聲討自己媳婦釋放委屈呢,這氣氛正像自己與小雅在一起十有###的話題是聲討自己和對方的婆婆差不多!出了偏差她敢把腦袋割下來。

何琳也不用割腦袋,女人的多疑和直覺總是以大量事實為基礎的合理推測,且多半都有準星。 胡奶奶說:“老姐姐,自從你上次回去後,我也坐不住了,不想待了,不想與她們生氣了,侍候著這一窩子還氣得心窩子疼,自己收拾收拾回老家該干嗎幹嗎去唄,心寬體胖說不定再多活幾年!” 老太太:“俺也不想在這裡待,城裡樓上樓下,人多鬧哄哄,水電都要錢,花的錢多硌得腰疼,忒不習慣。還不是老二家懷孕了,嬌氣,有點小反應,俺老二非叫來不可,侍候媳婦。要不是為了俺兒下一輩人煙,說什麼俺也不來,兒子不願意,一天八個電話地催!” “兒子讓你來,肯定媳婦也願意,既然是請的,你就住著唄,你家地方又寬綽。不像俺家,客廳裡打折疊床,還拉簾子。你跟著你兒子算享福了,在北京有這麼一所房子,還有啥心操?就差媳婦生個大胖小子了。”

王老太太一半得意一半擔憂,“一直想要胖小子呢,誰知肚子能爭氣不?” 胡奶奶沉下了聲音:“不試試那個偏方?” “俺想試,可媳婦這兩天沒頭的雞似的,動不動就有找事的愣勁頭……” “讓你兒子試啊。” “嗯,哪能讓他知道,現在年輕的小孩有幾個相信這個的?都以為能的上了天了。俺說俺大孫子因為喝了這個藥水懷上的,沒一個信的。” “大兒媳婦也不信?” “她倒信,都生出來再不信?二媳婦刺猬似的,說她一句,蹦蹦蹦,侍候都侍候不好。當城裡媳婦的婆婆難著呢!” “現在小媳婦都嬌氣了,生個孩子,八抬大轎抬,一家子慣著,陪小心,王母娘娘似的。想當年咱那時候,誰慣誰?出去幹活拉大車,飯點能抓著饃頭填飽肚子就喜滋滋的,生孩子生在路邊上,褂子一脫,一包,自己咬掉臍帶抱回家,那時小孩餓得小嘴張張著……咱們和孩子不一樣過來了?小孩誰長到茄棵裡去了,不一樣長大成人?”

“唉,社會不一樣了,俺兒這麼大的官都怕老婆。媳婦剛懷上不到倆月,小孩沒有豆粒大,就嫌苦,不上班了,天天在家吃了玩、玩了吃,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你哪一天一丁點兒沒弄妥,就甩臉看!唉,現在養兒子,跟養豬似的,還不就那麼回事,他啥用也給你中不了!” “婆婆侍候著還有啥不滿意的?不滿意回娘家,讓親娘侍候去!” “不假,下次俺就得這麼說,嫌侍候得不好,回你娘家吧,你娘侍候得好!屁事不干還挑肥揀瘦,能準生出兒子也好啊……” 何琳又餓了,下樓時還看到那兩位正說的唾沫星子亂濺。不理。到廚房熱了粥,熱好了沒食慾了,想吃火鍋,帶上零錢到超市附近的台灣餐廳要了份素餐,十五元的,一大盤子青菜、雞蛋、魚丸的那種,自己守著個小鍋美美吃了近一小時,茼蒿、白菜、菠菜、油麥、白豆腐,吃得肚兒滾圓,心滿意足回家了。剛上樓,就跑到衛生間,痛苦地大吐特吐,一口膽汁嘔出後,喉嚨火燒似的,她一下子瞪著鏡子中臉色蠟黃的自己,不好,聲帶給生生撕壞了。全部吐完後,一點點力氣也沒有了,勉強爬回床上,癱倒了,淚水一下迸流出來,真想自己的父母和小姨了,如果她們中的一個人在,也能噓寒問暖,給端點熱水喝……婆婆不是媽,現在又一次真切地體會到這個偽命題,這兩個都稱為“媽媽”的人的真正區別,前者只會干點浮事,做點表面文章,且做了一定讓你知道,卻永遠想著受了哪些委屈,一丁點兒也不會站在媳婦立場上看問題的。

傍晚,傳志回來了。何琳向他喊餓。這個準父親二話沒說,下去熱了粥,一會兒端上來一大碗,還端來了小鹹菜。何琳給逮著了,稀里嘩啦喝了兩大碗,邊喝邊喊嗓子疼。 “你怎麼像小餓豬似的?” “哼,一天就指著這頓呢!” “嗓子怎麼了?” “咳的,聲帶都出血了。” 傳志搞不明白懷孕怎麼會出現這麼多匪夷所思的事故。 “傻瓜,以後別再餓著了,叫我媽端上來啊!” “哼,你媽早跑得沒影了,指望她老人家,我還不餓死!” 晚餐又豐富得讓人咬牙切齒,豬肉燉茄子,醋溜豆芽,涼拌豆角,流著金黃油汁的鹹鴨蛋,別看菜色都不咋的,老人喜歡放醬油,顏色重,就是聞起來香得要命!看著婆婆和老公津津有味吧唧吧唧地吃,何琳站在外圍一個勁地嚥口水,一肚子粥啊!好在與一桌子美味犯沖了,跑到衛生間,吐完了高高興興湊上來抓起筷子吃。

婆婆說:“你還是喝點粥去吧,吃了也白吃。” 兒媳態度堅決:“白吃也得吃!” 老公在一旁笑著打趣:“你一天吃幾頓飯啊?” “吃的頓數再多也不如你一頓頂事!” 於是這頭餓狼不管不顧地把盤子、碗拉自己近一些,要風捲殘雲。 婆婆又說:“少吃點吧,少吃點就少吐點。” 兒媳態度依然堅決:“嫌我吃得多呀?我願意!” 老公又在一旁笑著息事寧人:“吃吧吃吧,不夠再做,快一家四口人了。” 婆婆自己嘟噥了一句:“眼饞肚飽……” 事實證明何琳的確有點眼饞肚飽,“白吃”的預言很正確,到了樓上沒五分鐘又到衛生間倒得一干二淨。傳志又下樓盛粥去了。 這麼折騰來折騰去,第二天何琳受不了了,小臉黃黃的,餓得眼冒金星,胃空空的卻不住地翻騰,想喊婆婆給弄點酸菜湯、西紅柿什麼的都行,喉嚨卻幹得發不出任何聲音。使出全身力氣磕磕碰碰下了樓,看到婆婆正在廳裡看電視,看韓劇。韓劇裡老太太生氣了,躲在自己屋裡不出去,大兒媳婦大兒子都在門外一聲一聲“媽媽”、“媽媽”可憐巴巴地賠罪呢。

何琳扶著樓梯扶手說:“還有飯吃嗎?” 一連叫了兩聲,老太太茫然回過頭,“有粥啊,昨天還沒喝完呢。” 何琳晃晃悠悠走到廚房,掀開蓋子,看著多半鍋白咧咧熱了幾百次再熱幾百次也喝不完的白漿糊,氣不打一處來,轉手端到衛生間,倒進馬桶沖走了。然後又晃到客廳,“還有飯吃嗎?” 婆婆:“灶屋不是有粥嗎?熱熱。” “沒了,我倒了。” 婆婆難以置信地站起來,跑到廚房一看,黏糊糊的空鍋沒刷,放在那兒,“你倒哪裡了?” “衛生間。” 婆婆跑到衛生間,又跑出來,嚴厲地,“喝不了倒了乾啥?你不喝俺喝呀,俺能喝!白米白面的,又沒瞎,你倒了乾啥?” 何琳語氣平靜,但態度堅決:“我要喝新的,昨天剩的沒胃口,看著就想吐!”本來她以為婆婆會跳腳吵呢,至少會張口來句:“想喝新的你自己弄吧,侍候不好你了還!”

令人驚異的是婆婆什麼也沒說,直接到廚房做飯去了。何琳呆了一下,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變得敏感又矯情?好,老太太出來時,先給她個微笑。她昏昏沉沉坐了好一會兒,婆婆出來了,端了一碗稠麵湯,裡面有數不清的面疙瘩,然後又端上來兩隻碗,一隻是鹹菜,另一隻是黑黑的半碗可樂狀的東西。 婆婆語氣極盡和藹溫柔,指著那隻黑湯碗,“來,先喝這個吧。” 何琳馬上報之一個燦爛的微笑,問了聲,“什麼呀?” 婆婆信心大增,“好東西,喝了吧。” 何琳有點疑惑,“到底是什麼啊?” “喝了再給你說。” 何琳左看右看,又對比了一下婆婆的反常態度,堅決不喝。 婆婆急了,“喝了吧,不喝怎么生兒子?” 何琳馬上離開了桌子,指著那碗來歷不明的東西,厲聲質問:“到底是什麼?你讓我喝什麼?”

“秘方!祖傳秘方!生兒子的祖傳秘方!” 何琳端了那隻碗轉身噌噌上樓了,一會兒下來,沒事一樣坐在桌前吃麵疙瘩。 老太太納悶:“你給端哪裡去了?” 何琳聲音冷冷的,“你放心,藏起來了。” “祖傳秘方你藏起來幹啥?” “回來讓你兒子喝!” “俺兒子喝了中啥用?孩子又不在他肚子裡!” “不在他肚子裡他才得喝!” 婆婆給繞糊塗了,“你生不出兒子咋辦啊?你大嫂喝了才生出大龍的……” 何琳勃然大怒,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生不出兒子也怪你兒子沒那本事,回來你問問,他為什麼就貢獻不出Y染色體!”說完端起面疙瘩上樓了。 喊了兩嗓子,撕裂的聲帶有點疼,氣消了少半,還有一多半沒下去,氣呼呼地上床睡覺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做夢似的,防盜門有聲響,傳志下班回來了,被他媽拉著拽著不讓上樓。何琳立馬跳下床,跑到樓梯上,果然看到老公正被婆婆拉到客廳沙發上,竹筒倒豆子般密密匝匝小聲說著什麼。於是清了清嗓子,倍乾脆地叫了聲:“傳志,你上來!” 一分鐘後,傳志屁顛屁顛地上樓來。何琳在想這一分鐘裡婆婆在他耳朵裡灌了什麼?於是指著桌子上的那碗形跡可疑的黑水說:“你想不想喝這碗能生兒子的祖傳秘方?你不想喝我就拿到相關機構化驗去,看看裡面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傳志一聲不吭,端了那碗直接進了衛生間,“嘩”倒進馬桶裡,衝乾淨,出來了。 何琳氣蒙了,大聲吼叫起來:“你什麼意思?共犯!謀殺共犯!你他媽生不出兒子還不怪你自己沒本事!你倒了乾嗎?為什麼不去化驗看看你媽是不是謀殺我?!一屍兩命,正合了你們的意了!” 傳志小聲而嚴厲地,“閉嘴!” 何琳跳了腳,“就是不閉!” 話音未落,婆婆激憤的聲音傳來,“傳志,你別攔她,讓她化驗去,看看俺是不是黑了心謀害她!不知好歹的東西,讓你生兒子是害你呀?還不是為了你們將來生活得更好點!自己肚子沒用,還賴這個賴那個,賴得了別人頭上嗎?” 何琳兩步跳到了樓梯上,居高臨下與婆婆隔空對罵:“誰不知好歹的東西?你才是!倚老賣老,不知臉皮厚!我生兒生女關你鳥事?我愛生什么生什麼,生隻豬,我樂意!” 婆婆冷笑三聲,“生隻豬?生隻豬你試試!有那能耐生個豬殺了吃肉嗎?叫喚比誰叫喚得都響,一個豬羔子你也生不下來,不是俺激你,嘴尖福薄,沒那命!” 何琳普通話字正腔圓,卻沒婆婆口才溜,一下給氣蒙了,想不出下句該說什麼,先將一隻鞋子踢下樓,人就往下衝,一下子被後面過來的傳志給抱住了。何琳轉身與他打,“拉我幹嗎?剛剛你媽說的是人話嗎?咒我的孩子,我要與這個老不死的拼命!你他媽拉我幹嗎?”廝打中還是被老公抱著拖進了房間。憤懣中,何琳聲嘶力竭地喊出來:“滾!都滾出我的房子……” 然後門哐地一聲關嚴,嘶啞的聲音被隔斷了。 老太太氣得渾身哆嗦,轉身就向門外走,都走到門外了,被疾步趕上的兒子一把又拉進來,“娘,你幹嗎呀,還嫌家裡不夠亂嗎?” 老太太嘩閃出來一臉老淚,“兒啊,你也看到了,罵也罵了,就差一步打到身上了,侍候還遭人煩,你娘在這裡還啥意思?俺這都不是為你嗎?擱大街上的路人,誰愛管她呢!” 傳志把一把鼻涕淚兩行的老娘拖回房間,關上門,踱了兩步,不無埋怨地,“娘,你說你為啥非給她那碗黑水喝?” 老太太哀怨地瞪了一眼兒子,“萬一你生個閨女咋辦?” “生閨女那也是天注定的事,正懷著,改變不了啦!” 老太太很篤定:“這祖傳秘方就能改變能——逆轉!” 傳志呆了一下,沒想到大字不識一筐的老娘能說出有點文化和科技含量的“逆轉”這種非大眾化的詞,看來沒少研究啊。 “這是封建迷信你知道不?” 老太太僵著臉,“俺沒喝那麼多墨水,啥也不知道,只知道凡是喝了這祖傳秘方的藥,都能生兒子!你大嫂也是喝了才生了大龍的!” “娘啊,那是巧合!” “咱家再巧合一回也行啊!” 傳志苦口婆心,“你不知道——根據科學研究,沒有後天'逆轉'一說,都是捕風捉影的事!今天這事,追根問底,還真怪不了何琳。相信你兒子吧,這來歷不明含某些不知名化學成分的東西還真不能瞎喝!知道不?感冒了,醫生都不讓孕婦吃感冒藥,就怕對胎兒有不良影響!” 老太太依然嘟噥:“想當年俺懷你兄弟姐妹五個的時候,還不有啥吃啥?哪有啥忌口的?現在科學越來越先進了,又怕這怕那小心成這樣……” “行了娘,這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要再提這事了。何琳不是懷著咱家的小寶寶嗎?您就大人大量,不跟她一般見識了,以後什麼也不提!” 老太太還是很聽兒子話的,但依然不解:“她怎麼說生不生兒子不關她的事,關你的事?你怎麼了?” 傳誌有點尷尬,有關染色體配對的事兒又給她解釋不清,只得糊弄,“你不懂,以後再告訴你,複雜得很呢!” “那現在懷的是閨女?” “說不定呢,可能是第二個大龍呢。” 剛安撫了這個,回到樓上,傳志看到何琳正在啃麵包,啃得津津有味。氣氛不錯,忍不住用軟話敲打一番:“你啊,現在脾氣大撒把了,知道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何琳冷笑,“幹嗎?剛才你媽沒吵過我,報仇呢?” “嗯,我媽都哭了。” “我沒哭,你不平衡啊?” 傳志語塞,“小嘴巴越來越會說了,不是在吃著嗎?我就說你一句還不行了?剛才在樓下我狠說我媽了!現在說你吧,能不能得饒人處且饒人?怎麼說那也是我媽,是長輩,行為方式不當,但目的是好的,為了我們好!你咋就不能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咱兒子爹的薄面上忍讓兩句,少說兩句呢?今天我要不在,你們是不是又扭打在一起了?最後又弄得無法收拾?” 何琳哼了一聲,已不吃這一套了,“怪我是吧?她在咒我孩子呢,為了我的孩子我能與任何人為敵!” “看看,又激進了吧,雌性激素分泌過剩,還'敵'、'敵'的,你老公可是你'敵人'的兒子啊,你在給你'敵人'生孫子呢,手心手背都不分了你!” 何琳不理他,拿起手機發短信。一會兒跳下床,套上衣服往外走。 “幹嗎去啊不讓親愛的老公陪著?” “吃渴了,找點稀的溜溜縫去。”何琳已經下樓了。 回娘家。郁華清從新西蘭、澳洲取道香港回來了,在香港買了好幾件時髦的孕婦裝,正在姐姐家派發禮物呢。 那小衣服太好看了,純棉,泡泡袖,都是粉藍粉黃粉紅的嫩色系,寬鬆、舒服又可愛得要命。吵架吵贏了——打個平手就算贏了吧,主要是老公向著自己了!像得了豐厚戰利品似的,心情倍好,一穿上新衣服,便大呼小叫起來,與小姨熱烈擁抱後開始喝老爸煮的粥了。 “寶貝啊,你婆婆小樣的沒給你臉看氣受吧?”郁華清看著外甥女的吃相,由衷懷疑。 “哼,倒想給我看呢,被我頂回去了。士別三日,吾已非吳下阿蒙!”何琳超級牛,“這個愚昧到家的老恐怖分子,還哄我喝什麼能發生逆轉鐵定生兒子的祖傳秘方藥水,好一頓吵,把她吵哭了!她兒子還哄了半天。” 郁華清打著響指,“這個封建老太太,重男輕女,五迷八道,治她兩次下次就長教訓了!” 郁華明看著女兒和妹妹一唱一和,趕緊熄火,“別那麼渾身是刺,怎麼也是老太太專門趕來照顧你,知人家點情,別像人家欠了你似的!一個老太太一輩子種地沒見過外面的世界,有點落後迷信思想不足為怪,不信就是了,別針鋒相對地吵架,你讓傳志在中間怎麼做?” “他怎麼做?這一切還不是他自找的?忠孝想兩全,本是兩家人,非拉著併入一家,左右沒臉,里外不是人,不正是這種二十四孝子想要的結果嗎?你管他在中間怎麼做呢,天下難當糊塗蟲呢!”郁華清的絮叨。 老何突然想起了什麼,“我在電視上看過,河南一些農村流行一種藥水,婦女喝下去,能生多胞胎,前幾年那幾個村子經常一家四五胞、五六胞地上新聞,那孩子生下只有斤把重,一個大信封就能裝進去,的確是男孩偏多……” 郁華清叫起來,“哎,想起來了,叫什麼催卵劑,生小孩就像生豬仔似的,一窩好幾個,那小孩胳膊都跟手指頭一樣細,嚇死人。沒幾年的事,就是不知長大後智力怎麼樣,別一窩傻子、神經病,跟豬似的,男孩倒是男孩,就是光知道吃……” 何琳嚇了一跳,心道:這死老太婆,想害死我,幸虧是懷孕後,要是孕前,生出一窩人工操縱的傻孩子該怎麼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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