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現代小說 婆婆來了:玫瑰與康乃馨的戰爭

第33章 第7節

週末了,王傳志去同事家裡幫忙裝修。傳志為人忠厚,義氣,好說話,沒有曲曲彎彎的心眼,在以“貧”論道的北京男人來說,這種人是可以放心交往的。 一大早床上就剩下何琳,打著滾摸不著床沿,卻摸到了手機,得騷擾一下小雅。 “臭寶,你老公起了沒?” 那邊顯得心情愉快,“人家昨晚就沒來。” “抱著枕頭睡大覺還那麼高興?” “房子咱買了!哼!哼!” “誰的名?” “我爸媽的。” “真英明!” “咱的工資卡也終於落進自己手裡了,降到一兩千塊了,只夠自己吃飯了,哈哈,老妖無比鄙視我呀!” “老妖婆還真想著你的工資!” “我不回家,也不接她電話,她跟我說不上,可能心裡難受吧,讓她兒子鼓動我換工作呢,說樹挪死人挪活,換換就比這個強!”

“頂住壓力。” “放心吧,本姑娘已經不甩她了,她兒子稀罕她讓她兒子甩她去!” “你老公有什麼反應?” “他對我薪水突然變這麼少了很吃驚,哈哈。” “你沒問他,萬一你失業了他養不養活你?” “曾經問過,他說養。” “只是曾經。現在呢?” “不敢問。我老公估計沒問題,但他媽還不把老天爺叫下來!” “真討厭,我家妖婆也是,剛結了婚我辭職在家待了一陣子,她也嫌棄我在家吃她兒子的,心裡巨不痛快,但沒像你家老妖那麼囂張。” “我家老妖是標準的變態。你婆婆好多了,年齡大了摳門省錢,依賴她兒子又愛嘮叨而已,正常範圍,你用不著杯弓蛇影。” “婆婆不是媽,我真是體會到了,她永遠對你不會真心好。”

“那是,她又沒生你養你,到頭來你又搶她兒子,吸引了她兒子大部分注意力,不恨死你就算好的了。” “不過,我家老妖對你很滿意。” “我婆婆也蠻羨慕你這個王家媳婦的,一提起來就說你家陪嫁陪了一幢樓……” “別說了,一大敗筆,恨不得掐死自己,當時過戶到我名下就好了。我覺得我小姨真是英明啊,她很多話都應驗了。可惜我沒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他家人一直覺得我們住得寬裕,想方設法的,削尖了腦袋往這裡擠,不是這個過來就是那個過來,煩死我了!我的家不想塞這麼多別人,旅館似的。他弟弟前幾天來,又氣得我夠嗆,傳志這個人有時就是欠修理,不聲不響把我的MP3送他弟弟了,還想要我的破電腦,沒給!都什麼人吶,就知道與東西親!”

“有一幫農村親戚可不是要麻煩一些。你還好點,我同事也嫁了個山西農村的,這幾年整個村里有個生病、旅遊的,只要到北京,肯定往她家跑!幾乎每星期都沒消停過,把她煩的,說要離婚。離了兩年也沒離掉,又不是感情破裂,也不是那麼容易分的。關鍵是離了也不一定找個更好的,女人二婚,比起男人來,掉價不少。” “我姐姐何晶,在美國,三十歲才結的呢。” “人家是博士,白領骨幹精英,掉不下價的世界級白骨精,咱是北京級的,我要過了二十八歲還沒頭緒,我爸媽不嘮叨死我能算完?!不過現在不結婚的也好多呀。” “結與不結都有好處。” “要是沒有婆婆,結婚還是挺不錯的。” “沒有婆婆,哪來的老公?” “不聊了,敗興。我現在正享受著沒有婆婆和老公的自由自在的好處。沒結婚前都不知道這是好處,現在知道了,格外珍惜。”

“行,那天我老公不聽話了,我也單。” “別價,傳志這人還是挺搶手的,你要鬆開,相不相信會有一幫人搶?” “估計搶鴻俊的人更多吧,畢竟你老公是高收入人士。” “但買一贈一,贈品太拉後腿了。我能因婆婆離開他,估計下一個也能。” 兩人正聊著,樓下有嗵嗵的敲門聲。撂下電話,胡亂拿了件大衣跑下去打開門,何琳嘴巴張了半天合不上,擠出兩個字:“姨—父—” 門外一家三口人,為首的是面目乾淨但頭髮亂蓬蓬的五十多歲男人,猛一看比自己的父親還老,著了一件很舊的襯衫,皮鞋灰不溜秋的,褲角一片油污。就這麼一個邋裡邋遢的男人,曾經是郁華清的老公,何琳小時候還在他家裡住過幾年。那時他牛氣哄哄的,喜歡發火和用洪亮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講話,喜歡對老婆孩子發號施令,鬱家二姑娘不讓他,倆人一言不合即大打出手。現在想起恍然如隔世,好像還有吵架的聲音迴響。現在這個男人左手拉著一個四五歲穿紅裙子的小丫頭,右手拎一個鼓鼓的軍綠色大包包,身後跟著一個個頭不高、低調而安靜的女子,從五官上看曾經豐韻細緻過,只是好長時間沒精心打理了,眼角積了不少淺紋,頭髮也一片膩污色。

“哦,何琳,你結婚了?住這麼大房子?你父母還真捨得。”他進來便是打量著客廳和樓道如是說。 “嘿,那當然,我老爸到現在還說我要星星他就爬到屋頂上拿桿子捅去。”何琳一邊納悶一邊給來客倒水。 “去看表哥了沒?大表哥家生了個兒子,姨父你都晉升一級當爺爺了!” 那個老男人有點興奮,“昨天看了,還抱了一會兒……” “見我姨了沒?”何琳終於說。 “哎……你姨還是那牛脾氣,不見我。當年我把所有財產都給她了,就拿走了個喝水杯子,沒想到她卻如此絕情!” 何琳想笑,掃一眼那女子突然掠過鄙薄神情的臉,心道,你不是活該嘛,都老夫老妻倆兒子快成年了,又在外面勾了個年輕的“三兒”,五年前要死要活喊著鬧著要離婚的是誰啊?淨身出戶是小姨唯一的條件,你可以不離嘛。現在離了又回來幹嗎?還有臉說別人絕情。話又說回來,是不是所有財產都給了小姨,誰知道呢?他自己說的,反正別人也沒法查賬。

“我小姨那脾氣你不是不知道,都這樣了,少惹她吧。” “我回北京連住的地方都沒有,她有那麼多房子,讓我住兩晚都不干!” 何琳又禁不住笑了,“你去找表哥啊,您好歹還是他們的老爸!你們都離婚了,你還好意思帶著新老婆孩子去找她,難怪她絕情啊。” 女孩的媽媽向何琳投來冷冷一瞥。 “何琳,請你轉告你姨,當年我給她的財產太多了,我原單位的住房我要要回來,這是最起碼的。其他先不管。” 何琳也淡然地看著他,“你們的事太複雜,你可以親自向她說,也可以讓表哥去說,好歹你們是親父子!我在中間哪有說話的份。” “這兩天我能暫住你家吧?反正你家這麼大。” “我給我老公打個電話,看看他同學走了沒,走了您就住,若沒走……您先等一下。”

何琳跑到樓上,關上門,先給傳志打電話,讓他幹完活回來,別喝酒喝到半夜。然後給郁華清打電話。那個脾氣火暴的大嗓門張口即罵:“畜生,有多遠讓他死多遠!別給他開門!” “哎呀,已經開了,他說想在我這裡住兩天……” “呸!我都不讓你倆表哥收留他,對他寬容就是對你小姨的殘忍!” 何琳倒吸了口涼氣,都五年了,火氣還那麼大,疾惡如仇啊。 “我怎麼說得出口把他趕出去?” “就說今晚你小姨去你家串門,看我不罵死這一對臭不要臉的,還有他們的小妮子!” 何琳戰戰兢兢下了樓,不好意思啊,這個男人還是姨父時,在他家裡住過幾年,雖對她態度不好,好歹吃了人家掙的錢買來的飯。 “姨父啊,您也只能住這一晚了,明天我小姨正好來有點事……”

那個落魄的男人竟也十分感激,雖對如狼似虎的前悍妻氣咻咻地抱怨,但也沒辦法,現在是形勢比人強,人家強勢,有錢有人有擁護,他除了第二任妻子,什麼也沒落下。 晚上,傳志回來,與妻子的前姨父只是禮節性寒暄了一下,跑上樓來興致勃勃地問何琳緣由。郁華清前夫嘛,他感興趣的是那個強悍的女人怎麼也能被甩? “是不是不守婦道?” “哼,別看我這個小姨脾氣大,嘴巴厲害,無理找三分的主,但就是不犯原則性錯誤!跟這個姨父近二十年,該做的都做了,我認為該做的都做了,洗衣做飯伺候孩子還要出去工作,活生生一個人就把家撐了起來。到最後,年華耗沒了,年老色衰了,卻被老公甩了。這種傷害是痛入骨髓的。以一個女人的角度,我毫無保留地站在弱勢的、被損害的、可敬又勇敢的郁華清女士一方!”

“該做的,你認為該做的——是不是對她婆婆不好,對他家人苛刻,從實招來!” 何琳知道這個被認為老實的男人在趁機不真不假地敲打她,也就這點心眼吧。 “真對不起您,我這個小姨可能有時對丈夫簡單粗暴,但對婆婆還真是沒得說。姨父以前在國企建築隊上班,經常野外作業,半年多不回家。他爸媽就和我小姨過,那個時候我表哥小,我小姨侍候了小孩再去侍候公婆,然後再去上班,大冬天的不到五點,天還沒亮就起來收拾。婆婆還嫌我小姨做飯不好吃,動不動摔盤子砸碗,那脾氣和她兒子一個樣!我小時候在小姨家待了幾年,每一到摔碗時就嚇得哆嗦著躲在被子底下大氣不敢出,我和我表哥親眼目睹了小姨所受的苦和累。她婆婆一不如意,只要氣沒全發出來,必跑到建築隊家屬院的樓頂上吆喝,大罵兒媳婦對她不好,經常威脅往下跳,讓她兒子回來收屍!

“我小姨在她單位和家屬院的名聲可不是一般的差啊,都是婆婆把她搞臭的,以搞臭她為樂事,很難相信她們在一個屋簷下奇特的對立。一般人是信老年人說的不信年輕人說的,我姨父回來一次聽到外面人說一次,就回來和小姨打一次,他們是真的拉開架子大打出手,能把鍋碗瓢盆全砸了,從屋裡打到樓底下,每次我小姨都鼻青臉腫的。她婆婆就在旁邊站著,聲都不吭一下。公公人倒是不錯的,怕人笑話,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想法,想管,但管不了,常被老婆摁扒下。婆媳對罵時,公公曾經拉著婆婆:'你別摻和他倆的事,媳婦管兒子應該的,人家兩口子,你有力氣管我就行了。'婆婆扭臉噴了老頭一臉唾沫:'管你?死一邊喝茶去!' “還有一次小姨又懷孕了,無意的,本想流產,恰巧我姨父也不想在單位乾了,多生個孩子也不影響前途了,辭職下海,那時剛流行下海吧,就在外面做包工頭,一年更回不了幾次家了。直到我小姨生二表哥,一直在照顧那老太婆,照顧得那個辛苦,現在她還說,那時一怕這個婆婆又去兒子那裡告狀,二怕又去樓頂上吆喝她,就什麼都忍著。有了第二個孩子,她就被單位開除了。小姨沒辦法,得養活家裡五口人啊,那時姨父包工剛剛做出點眉目,還拿不回來錢。小姨就求爺爺告奶奶去一家幼兒園給人家做飯,一個月八十元,整整做了三年!三年後姨父才拿了一些錢回家。以後的事就很俗氣了,姨父生意上了正軌,每年都掙得不少,因為在外地包活,有些錢彙來了有些錢留下做小金庫了,反正小姨也不知道,他說掙了就掙了,說賠了就賠了。 “男人有錢了,你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他在南京做工程時就和當地一個女人好上了,就是樓下這位孩子的媽,年齡小十歲不說,人家跟他時還是處女。姨父更不想家了,還秘密把這女的帶到北京來拜見了他媽。婆婆一直對我小姨有意見呢,一見可以換媳婦,自然高興,鼓勵兒子重新生活! “那時我倆表哥最大的才十五歲,二表哥也就十一二吧,我小姨死活不願意,兩個孩子都扔給她,她怎麼養活?就威脅說:如果離婚我就到天安門廣場上自殺,也順便把你倆兒子殺掉,沒有任何包袱了,你就走吧!這樣這個傻姨父才被嚇住了。平心而論,他還是很疼這倆兒子的,男人大概都很在乎兒子吧,只是很少履行父愛的責任和義務,反正凡事都有我小姨呢。我這倆表哥呢,對父親一直也很陌生。 “婚沒離成,小姨父又回南京了,除了寄必需的生活費,幾年都沒回來過。婆婆捨不得兒子原單位分的房子讓媳婦住,天天與媳婦吵架,讓媳婦滾,什麼也不避諱,什麼難聽說什麼,什麼兒子在外面有人了,不要她了,想死哪去死哪去……總之說了太多她兒子的事,說了太多這個媳婦不好那個媳婦好的話,用來打擊小姨的同時,沒承想倆表哥聽多了,就對父親產生了恨意,拋棄母親不就是拋棄自己麼,他們一直是跟著母親長大,很少見父親。這婆婆離間挑撥儿子媳婦時起了更壞的作用,把孫子兒子的父子之情也離間掉了。 “小姨後來實在忍無可忍,答應離婚,要了所有的住房,外加二百萬。當時姨父在北京的房產都給小姨了,二百萬沒答應,說只有一百萬。小姨說沒有一百五十萬不予考慮。最後一百五十萬也拿出來了。 “小姨父出得家門時說小姨太厲害了,讓他淨身出戶了。誰相信呢,他在南京經營多年,肯定不止一百五十萬吧。不過五年前能拿出一百五十萬,也說明姨父這個人太自信了,給出一部分家產,換來自由身,將來肯定還有的掙。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離了婚後,姨父的好日子也結束了,不知怎麼搞的他突然紅火的生意開始走下坡路,加上一次工地出人命,賠進去幾十萬,一次工地失火,又賠了一些,日子就一蹶不振了。小姨後來還幸災樂禍地說:這家子人不行,忒惡,沒有我給他們鎮著宅,發財發個屁! “婆婆本指望新媳婦能對她更好些。姨父真與這小三結了婚,在南京安了家,還有了樓下這個孩子。這樓下的小三根本不讓婆婆去南京,孫女更是面也不讓見。婆婆在第一任媳婦那裡就沒做什麼好事,第二任媳婦長心眼了,死活不與婆婆謀面。我姨父沒辦法,在北京又給他媽買了一間小舊平房,也不怎麼搭理老媽了。我這前姨父的親媽與她老頭關係也一向不睦,本指望兒子與小媳婦拉自己一把的,沒拉成,一口氣撒在老頭身上,說老頭以前偏向大媳婦,死活不肯給老頭做飯吃,老頭餓得頭暈眼花就給我小姨打電話。小姨念著前公公的好,給老頭出了點錢在昌平置了一居室,出來單過了。現在老頭可自在了,平常沒事下下棋釣釣魚,像沒兒子似的,但兩個孫子經常讓小姨攆著去看爺爺。 “現在我這前姨父帶著妻兒老小回北京,估計南京混不下去了,不得已。他媽兩年前去世了,孤苦伶仃的老太太就死在那間冬沒暖氣夏沒空調的小平房裡,三天后發臭了才讓鄰居發現。喪禮上,老頭回去了,兒子回來了,媳婦沒回,倆孫子只露了一下面就走了。我這姨父賣了小平房,又回南京生活了一陣,可能難以為繼吧。我小姨說他們自作自受,都活該!” 這就是現代都市愛情和婆媳故事。傳志聽得直搔頭皮,“你怎麼知道得這麼門兒清?” “前幾天我姨告訴我的,加上我小時候聽到的” “陳芝麻爛穀子的,說這些幹嗎?” “讓我長點腦筋啊。” 傳志憋了半天,長吐一口氣,“嗯,不錯,最後唯一的勝利者還是你小姨啊!” “什麼話,你覺得她完敗才符合女人三從四德的標準?” “啊,你說話有點你小姨的風格了。” “本來嘛,沒有我小姨,他的家都不能稱為家,沒有我小姨父,我小姨和倆表哥頂多也就生活困難點。誰對家有功勞奉獻大很明顯,財富也得按功分配嘛。” “你小姨的婆婆還真可憐,那樣的死法還真符合你小姨的脾氣!” “還不都怨她兒子!” “我覺得是你小姨和你姨父——姓翟是吧?你小姨和老翟感情沒了,這夫妻兩人才是主要矛盾,次要矛盾是婆媳,離婚這事還真怪不到老翟媽身上。你們女人是發散性思維,愛聯想,愛找替罪羊,夫妻關係好或破裂,就是夫妻之間的事!” “反正我小姨認為,離婚有婆婆一半的功勞,姨父的不顧家只是讓她失望,婆婆的瑣碎和爭吵才讓她徹底厭倦那種生活的吧。你看離了,我小姨徹底放開了吧,反彈一樣,撒開腳丫子玩,玩不痛快都不樂意。我媽覺得我這個小姨年輕時過得太痛苦太壓抑,現在也不說她管她,補償過去吧。” 第二天傍晚,郁華清就殺到何琳家了。當時傳志剛下班,正在廚房準備晚餐,一般四十分鐘後老婆下班,正好吃飯。看到這位不速之客進來,男主人心就提了起來,不知為什麼,就怯她一頭,不由自主小心翼翼賠小心。用他後來的話說:惡人鬼都怕,被她的氣勢和潑辣壓住了,招呼不了。 郁華清先去三個客房巡視了一下,回過頭,直視走道另一端正在剝蔥的外甥女婿,“那老不要臉的昨晚賴這裡了?” “沒……沒有。”出於本能說謊吧。 郁華清點了一下頭,又踱步到廚房裡看到小鍋裡雞翅在吱吱啦啦地響,“嗯,香!男孩子就該這樣子,不打仗了,不出苦力了,一天到晚和女人一樣出去上上班,回家做做飯也累不著。” “嗯,那是,嗯。” “何琳從小到大在娘家也沒幹過活,她媽和我都疼她,不捨得,不讓她動刀動火的,小姑娘在廚房裡待長了,就不好看了。” “嗯,一般我做飯。” “何琳算不上多聰明,就是心眼好,你對她好她就會對你好。” “嗯,嗯,我知道。” 郁華清走出廚房,環顧四周,“這現成的房子只住你們倆多清靜啊,人少事就少,矛盾也少,還有什麼值得吵的爭的?這家啊,就怕外人瞎摻和,七大姑八大姨雞一嘴鴨一嘴,想沒有矛盾,難!” “是,那是。” 這鐵娘子開始給何琳打電話,“臭丫頭,還沒到?明兒週末去你媽家吃飯,多長時間沒聚了?忘了?你怎麼沒忘吃飯?明兒我也去,燒牛尾骨,好長時間沒吃了。”然後大搖大擺揚長而去。 何琳回來了。傳志半耍乖半開玩笑地向老婆匯報:“小豬呀,你小姨可真像孤煞星啊,怪不得老翟一大早就逃之夭夭了,寒啊!在她老人家面前我做到了大氣也不敢出,她果然是你家鎮宅寶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你怕什麼?” “我怕她忽然發神經。” “嗯?” “我覺得她一不如意就能隨時發作,大聲咆哮!” “哈哈,”何琳好不得意,“比起你媽來,半斤對八兩吧?” 王傳志立即抗議:“我媽本質上就是一勞苦功高的大眾婦女,在偉大的主流母親那部分裡,你小姨可是——極品,絕對大無畏的人間極品!” 週末回何琳父母家吃飯時又發生了一件好玩的事。何家現在吃飯,家人湊齊已不容易了,閨女出嫁,兒子不回家,教授忙,公司的副總經常出差,偏偏這個週末人員很整齊,能來的都到了。郁華清提了三斤牛尾,掌控了整個廚房。其他人都在客廳裡坐著,老何夫婦管理家庭的理念是開明和###,大家都一邊看電視一邊聊天,無非是鼓勵傳志加把勁,好好乾,爭取把工作轉正了,然後批評何衝遊手好閒,回到學校也不好好學,建議減他一半零用錢等等。 突然廚房傳出一句:“拿蒜來!” 談話戛然而止,傳志本能地轉身去找櫃子上的菜袋子,岳父已撒開腿直奔廚房裡的小陽台,那裡有蒜!何衝則哐地從他房間裡跑出來,抓著三瓣蒜呼嘯而過——三個男人在十秒鐘內都自覺地擠進了廚房,找蒜,給蒜。哈哈,郁華明母女在沙發上笑翻了。 傳志樂滋滋地先出來了,很興奮,原來岳父和小舅子也怕這個女人啊!自己怕,不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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