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是用我們呼吸的次數來量度的,而是由一生中令我們屏息靜氣,心靈感受震撼的時刻來體現的。
有幾個人能認清自己?
唐嬌在酒吧內磕藥被逮捕,何北也跟著受掛落。深圳大街上,警車鳴笛開道,他們倆雙手被銬在後面,坐在警車內。
何北一動不動地瞪著唐嬌。
“瞪我幹嘛?”
“你混蛋!”
唐嬌說:“你才混蛋呢。”
“我好不容易才開了這酒吧,生讓你給毀了……”何北說著踢了唐嬌一腳,唐嬌也踢他了一腳,倆人就踢起來了。
“活該。”唐嬌解氣地說。
“我怎麼著你了,你這麼對我?”
“你自己知道。”
“我知道屁!你就是管不住自己,沒出息!”
“誰讓你跟葉坦照像呢,自找!”
“什麼像呵?”
“還裝?”
“裝?”
“噁心不噁心呵逗奶奶玩?”
“你是說手機上的那張?”
唐嬌瞪著他不說話。
何北笑了:“那是葉坦跟何南照的,海哥幫合成了一下,把何南的頭換成我的了。”本來還在笑的何北突然明白了什麼,“就為這個,你就,你就,哎喲,我的媽呀,這叫什麼事兒,我怎麼那麼欠呵。你倒是問問我呵,我說姑奶奶……”
唐嬌也覺得有點理虧,但還強詞奪理:“問什麼?有相片為證,我也吃不著這飛醋是不是?”
“可那是合成的呵,姑奶奶。”
“那你又沒在旁邊說明,你還生怕別人看出是假的呢。”
“那你也太狠了,就為這個就這麼毀我?”
“誰想毀你了?”
“你在酒吧磕藥不是成心要毀我嗎?”
“我心煩,就磕了。”
“回家磕去呀。”
“就想讓你看見。”
“故意氣我?”
唐嬌點頭:“我為你戒的,你要這樣,我還戒個屁?”
“哎喲,我的媽呀,怎麼轉了一大圈最後還是我的事兒?我捉摸半天,今天這事怎麼也是個冤假錯案,沒想到呵……”何北都快哭天搶地了。
“誰讓你賤招的?”
沒被警察帶走的何東他們幾個,看警察往酒吧大門上貼“停業”的告示,直求情“我們這酒吧從來就沒跟藥沾過邊……”“客人帶藥進來不是我們的問題。”“我們總不能挨個搜身吧?”等等等等,心疼呵,好好一酒吧就這麼停業了?
警察不慌不忙地問他們:“唐嬌是你們酒吧的服務員嗎?”
“是。”何東說。
何南說:“她磕藥是個人行為……”
“跟我們酒吧沒關係。”何西補上一句。
警察貼完告示要走:“有沒有關係沒調查能知道嗎?該干嗎幹嗎去,沒把你們都摟進去是不是難受呵?”
瞧這話說的,把人能噎得直翻白眼。
何北他倆剛被帶進派出所,唐嬌對著一警察就“撲通”跪地上了,頭在地上“嘭嘭”地磕著:“警察叔叔,是我的錯,跟他沒關係,他是我老闆,他不知道我有這毛病……”
警察要扶唐嬌:“起來,有話好好說。”
唐嬌跪在地上不起來,繼續“嘭嘭”地磕著:“你們把他放了我就起來。你們到北京調查去,我在北京就磕……”
何北使勁兒要把唐嬌拉起來“:起來!起來!該怎麼罰怎麼罰。”
唐嬌站了起來額頭上直流血。
“你看你的頭,警察叔叔能幫助包一下行嗎?”何北心疼得直叫警察。
唐嬌哭了:“何北,我不是故意要毀你酒吧,真的。”
桃子知道何北被摟,昨天晚上就跑派出所去了,人家不讓看。今天一大早她又來了,人家還不讓看,說在審查。本來想瞞著何守四的,老不讓看她就慌了,不知道兒子到底跟這磕藥有沒有關係,急得只好站派出所門口就給何守四打電話。
何守四剛從自己車裡出來往大門走呢,一聽這個心就煩了:“怎麼回事兒?你在那兒看著他怎麼還讓他出事了?”
“你甭跟我來這套,你在北京看著他的時候他不也老出事兒嗎?”
“那也沒上派出所過夜呵。”甭看是家長,對起話來,跟小孩一個路子。
“其實不是咱們儿子的事兒……”
“不是他的事兒憑什麼抓他?隨便抓人犯法。”
“就是那唐嬌……”
“什麼唐嬌呵?”
“嘖,何北原來的女朋友,你不是一直逼著他吹嗎……”
“一直沒分手?”
“分了,但在他們酒吧打工。”
“你也不管管,分手了就別再讓他們往一塊兒湊了,這都不懂。”
“你懂你怎麼不早說?”
“唐嬌能出什麼事兒把何北也捎上?”
“磕藥,在那假面Party上磕藥,讓便衣給看見了,警察逮個正著,何北是老闆,唐嬌是他的員工,你說咱們儿子冤不冤呵,你趕緊過來把他給撈出來。”
“不管!讓他在裡面呆著吧。”
“不行,你得把我兒子給撈出來!”
“甭管他,磕藥的人就不能沾,我跟他說過多少遍了就不聽,讓他接受點教訓。”
“你就是一混蛋!”桃子說完把電話掛斷。
何守四看著自己的手機直發楞。
到了公司,何守四馬上讓秘書定張去深圳的票。要兒子乾什麼?就一冤家。
聽說派出所打電話讓“奮鬥”酒吧的法人葉舟去領人,桃子,何東幾兄弟呼啦啦都去了。警察告訴葉舟:“叫何北的現在可以走了,已經調查清楚,那些人磕藥跟老闆沒有直接關係,但酒吧還不能開業。”
“憑什麼呀?”何北問。
警察瞪了他一眼:“憑什麼?憑你給賣藥的提供便利場所。”
“要等多長時間才能開業?”葉舟問。
“到時候會通知你們”
“唐嬌什麼時候才能出來?要不我等著跟她一塊兒出來吧?”何北說。
“兒子,你瘋啦?她是自作自受。”桃子有點急眼。
葉舟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唐嬌也是冤枉的,你們一查就知道。”何北說。
“我們的政策你們應該知道,”警察說,“絕不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放過一個壞人,需要查清楚唐嬌跟賣藥的到底有沒有關係。”
“警察叔叔,真沒關係。她是因為我……”何北說著掏出手機讓大家看他和葉坦的合影。
“不是我跟葉坦照的嗎,怎麼變成你的腦袋了?”何南說。
一干人馬剛被警察請出派出所,一輛出租衝到門口,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何守四已經從車裡出來,“邦”一下摔上車門,何北“噌”一下鑽進派出所。
何守四跟了進去,抓住何北的領子把他從裡面拖了出來,何北掙扎著不讓老爸拖著走,直喊:“警察叔叔救命!”
桃子上去抓何守四:“讓你來撈他,誰讓你來打他的,兒子什麼事都沒幹。”
何守四不聽桃子的勸把何北摔到地上,何北擦著嘴角的血站起來對何守四說:“爸,您別親自動手呵,再累著,何東!趕緊往我這兒打呵……”
何守四上去又要給他一巴掌:“趕緊回北京,在老子眼皮底下造!甭在這兒丟人現眼!”
葉舟把他這巴掌給攔住了:“這位兄,慢著。”
何守四手動不了,伸腳想踹何北,卻“啪”一腳踹樹幹上,抱著腳直跳:“誰也甭攔著,我自己的兒子我知道是個什麼揍性。這王八蛋,二十三歲了,你問問他除了吃喝玩樂造老子錢他還乾過什麼,啊?”
桃子說:“兒子不是你教育出來的?”
“有你兒子就好不了。”
“何北孩子不錯……”葉舟說。
何守四還在捂著腳跳呢:“甭跟我說這個,何東何西何南,你們仨負責把他給我押回北京!”
“我酒吧在這兒呢,我不回!”何北說。
何東說:“我還在這兒上班呢。”
“四叔,這事兒可能不是那麼容易。”何南說。
“何先生,能跟你聊幾句嗎?”葉舟說。
葉舟把何守四拉到一家餐館坐下,叫了幾個當地的特色菜。葉舟問他:“還吃得慣吧?”
“您有什麼話就說,我就一粗人,插隊回來也沒念什麼書就開始做生意,何北這孩子就是不爭氣。”何守四還是氣鼓鼓的樣子。
“咱就隨便聊聊,我也是北京的。那天我一朋友給我講了那麼一事兒,他朋友好像是部隊的什麼官兒,幹得不錯,級別挺高,他兒子呢挺爭氣,想考清華,你知道這當爸的說什麼?”葉舟跟他慢慢聊著。
“誇他有志向吧?”
“不是,他說他兒子考不上。他兒子不信,堅持報考清華,最後因兩分之差落榜。第二年復讀,兒子還是報考清華,還是沒考上。”
“這當爸的該顯擺自己的先見之明了?”
葉舟笑了:“對,從此這兒子對他爸爸佩服得五體投地。你覺得這爸爸做得怎麼樣?”
“有點壓制兒子……”
“跟我想的一樣,我覺得這爸爸應該槍斃,青出於藍要勝於藍,這社會才能進步呢。要是一代不如一代,咱現在還在北京周口店呆著呢。”
“這理兒我服。”何守四說著伸手跟葉舟握,“你這朋友我交了。”
“何北跟何東何西何南不是一類人,他有很強的自救能力和生存能力,他這些特點在當今八零後的一代裡面是非常難能可貴的。”
“你不是忽悠我?”何守四不相信居然有人誇何北。
“我忽悠你這個乾什麼呀?孩子雖然是自己生的,但他們有他們自己獨立的個性,真不是咱們希望他們成什麼樣兒他們就成什麼樣兒。”
“我就是覺得自己挺失敗,因為何北沒有成為我希望的樣兒。”
“你也不是你爸爸希望的樣兒吧?你不是乾得也不錯嗎?”
“其實我不是看不見何北身上的優點,仁義,機靈,可我一看他那些毛病就來氣,怎麼就改不了呢?”
“咱自己都不完美,幹嗎要求孩子那麼完美,你說是不是?何北一直想開酒吧,你說他是為什麼?”
“圖新鮮唄。”
“據我觀察,他想經濟上獨立,他想有一份能安身立命的職業,他不想老靠著你們,他想幹出點什麼讓你們能以他為榮。”
“他乾了那麼多,沒一樣干好的,成不了什麼氣候。”
“咱當家長的,首先得讓孩子有自信心,不能打擊他,何北現在心里挺自卑,其實他能力挺強,他就不相信他能幹出什麼,所以總想走歪門邪道。在孩子做什麼事的時候,其實咱們要態度對,他們願意聽咱們的,少走多少彎路呢。”葉舟說。
“也是。”
“你以為他不想把自己這輩子過好?他想,他知道,得相信他們,不是就你在操心他的人生,他自己也在不斷地反思。”
何守四也在反思。
第二天,何北和老媽送老爸上飛機前,老爸要繞道去“奮鬥”酒吧看看。看著“停業”的告示,他問何北:“酒吧是誰的錢?”
“何東和權箏的。”
“準備怎麼還人家這錢?”
“幹嗎還呵,他們是股東。”
“這酒吧要永久性地取締了你怎麼辦?”
“幹嗎永久性呵,關不了幾天就能開張,我心裡有數。”
“你有數個屁,做生意的人甚麼都要考慮到最壞的可能,要真是永久性關閉你怎麼辦?”
桃子說何守四:“你就不能耐心點?”
“那我們就到處託人唄,總能解決的。”何北說。
何守四怒視著何北:“托什麼人?少給我來那些歪門邪道的行不行?”
“又急又急,你就不會好好說話?”桃子說。
何守四喊著:“不會!”
桃子比他聲還高:“不會就得學!”
“得了你們倆。”何北說。
到了機場入口處,何守四跟桃子說:“你上一邊呆會兒,我跟兒子說幾句?”
“什麼話呀,還不讓我聽?”
“男人對男人。”
桃子看看兒子,是男人了,就說:“不許罵人。”
看老媽走了,何北討好地跟老爸說:“您想罵就罵,給您找這麼大麻煩,您要不罵幾句這氣往哪兒撒呵?”
何守四咳嗽了一聲:“這酒吧他們要能讓你們接著幹,我覺得你能干好……”
何北一驚看著何守四:“您說什麼?”
“我說這酒吧要是不取締的話,你能干好。”
何北眼淚立時湧了出來,但拼命忍著:“我又沒幹過,誰知道能不能幹得好?”
“你這小子就知道跟我對著幹,我要說你幹不好,你就說你能干好,說你能干好,你又說你幹不好。”
“您憑什麼說我能干好?”
“開始賠點沒關係,沒幹過嗎,可你腦子好機靈,不就一個酒吧嗎,你爸我都能開公司,當兒子的開個酒吧還不跟玩似的。小時候,你做過一把槍,剛開始特蠢,最後做的跟真的一樣,當時我心裡就想,我兒子手真巧。”
何北抹了抹眼睛:“可您沒當面跟我說。”
“怕你光顧玩,不好好學習了。”
“我長這麼大您就從來沒表揚過我。您知道我小時候多想讓您誇我一句,可不管我做什麼,您就像那革命先烈似的,灌辣椒水都不帶誇我一個字的。”
“我就是個大老粗,只當了一次爸爸,當得不好。”
何北樂了拍拍老爸的肩膀:“既然認識到不足了,那我就看您以後的表現了。”
“給你個燈柱你還真敢往上爬。”
桃子過來:“該走了該走了。”
何南何北葉坦帶一大堆吃的到臨時看守所去看唐嬌,大家都說是自己的錯,葉坦說她不應該跟何南那麼背靠背的坐著,何南說他不該把相片發給何北,總之大家說得唐嬌直喊停,說要把她臊死。她說她挺願意跟他們在一起的,跟他們在一起,她覺得自己也活得挺有尊嚴,挺自信,反正不跟原來一樣了。原來就覺得自己是壞女孩,怎麼壞怎麼幹,晚上躺在床上仔細想的時候,自己都瞧不起自己。最後她托葉坦幫她照顧一下任知了,老讓何西照顧她不方便。為何西,為丁香,為任知了,唐嬌想的挺多。
“你意思搬你那兒住去?”
唐嬌點頭。
“行嗎你?”何南問葉坦。
“行。”
當天晚上,葉坦就搬過去了。唐嬌臥室兩張單人床,葉坦睡在唐嬌的床上,任知了睡在另一張床上。任知了翻來覆去得不睡,葉坦猜她可能是不適應,就假寐。終於,任知了忍不住了問她:“你休息好了嗎?”
“沒有。”
“你什麼時候才能休息好?”
“明天早上。”
任知了不再說話,背對著葉坦。忽然葉坦聽見任知了低泣的聲音:“是不是我影響你睡覺了?”
任知了低聲說:“不是。”
葉坦起來坐到任知了旁邊把她扳過來發現她滿臉淚水:“怎麼了?”
“你什麼時候回家?”
“你不喜歡我?”
任知來也坐了起來,擦了擦眼淚:“喜歡,可是你在這兒,唐嬌就不能回家了,因為家裡沒她的地方了。”
“她今天有事兒不回來了,她讓我來陪你。”
“她也丟了?”
“她有事兒。”
任知了說:“我知道她丟了,何西沒丟吧?”
“沒有。”
任知了眼淚汪汪的:“我要見他……”
“這麼晚了都睡了,明天吧?”
任知了問:“他丟了是不是?”
“不是。”
“那我要見他。”
葉坦只好拿起手機給何南打電話:“何南……”
“怎麼還沒睡呢?”
“你呢,你也沒睡呢吧?”
“我在網上找工作呢,”何南說,“你爸爸說我在工藝美術公司或工廠什麼的找工作,先熟悉一下工藝品的鋪貨流程,我覺得不錯,可是發了好幾個簡歷了,連面試都沒有。”
葉坦告訴何南:“任知了哭著要見何西,怎麼勸都不行,怎麼辦?”
何西正跟丁香煲電話粥:“說這話可能有點缺德,不過這經歷是太過癮了,我正給客人送飲料呢,就听見警察喊'不許動!',你知道這詞只在電影裡聽過……”
丁香在他們家客廳,雙腳搭在沙發的一個把手上,頭枕在另一個把手上,舒舒服服地在電話上:“我要在就好了……”
杜蕊正要進客廳,丁主任把她拉走:“走走走,上咱們屋去……”
“幹什麼呀,我的電視劇開始了。”杜蕊不去。
“你沒看見咱們孩子在打電話嗎?”
“她打她的我看我的。”
“你怎麼一點事兒都不懂呵?是何西。”
杜蕊一聳肩膀急忙溜。
何西丁香正聊得熱火朝天呢,何南進來告訴他任知了哭著找他,何西只好告訴丁香:“任知了要找我,待會兒再給你打過去。”
丁香那邊立時就沒聲了。
何西到唐嬌臥室的時候,葉坦已經穿戴整齊。
任知了馬上撲到他懷裡:“我以為你丟了呢?”
何西說:“好好睡吧,這麼晚了。”
“你等我睡著再走行嗎?”
“行。”
任知了拍拍床邊兒:“你坐這兒……”
葉坦拿著手提出了臥室。
何西看著漸漸睡著的任知了起身要走,任知了抓住他的手:“我還沒睡著呢。”
何西只好又坐了下來。
這個夜晚是這麼過的,唐嬌臥室,何西坐地上睡著了,右手被任知了緊緊攥著。唐嬌客廳,葉坦卷在沙發上睡著了,手提扔在地板上。
在北京,丁香拿著手機仰在沙發上,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天花板。
何北迴家的時候,何南還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手提呢,他頭都沒抬就問何北:“又到哪兒違法亂紀去了,回來這麼晚?”
“找人,看誰能幫咱們說說話,酒吧趕緊給咱們開封了吧。”
“有戲嗎?”
“有一朋友小舅子的表哥的小學同學能說上話,說幫我,可咱沒錢送禮,只能忽悠,看吧。不開門咱們也得付租金,一天光出不進。你怎麼樣呵,還沒人要面試你呢?”
“也奇了怪了,我這麼一正經海歸,踏踏實實在加拿大學了那麼多年,怎麼就沒人待見呢?”
“你不是找工藝美術公司或工廠嗎?”
“是呵。”
“沒想上外企合資什麼的?”
“沒有。”
“那把你出國留學那段省了,就說乾了多少年工藝品設計這類的,保證有人想見你,信不信?你一說在國外上了多少年學,人家就捉摸了,能幹多少活不說,這得給多少銀子呢。”
“也對呵,可那我就必須開始編造簡歷?”
“你要老想這麼宅家裡,就甭編。”
“誰想老這麼宅著?我怎麼覺得我想法挺多,可什麼也沒機會幹。你看現在誰都比我幹得好,何東面料公司,雖然苦苦掙扎,也有奔頭不是。何西雖然遛狗不是大生意起碼能填飽肚子,你雖然四六不著……”
“說話注意點遣詞造句。”
“起碼也有個操練的場子,就我……”
“後悔了吧,沒要人投資?再回去找人要呵。”
“那他們還不使勁兒壓我,不干,好馬不吃回頭草。”
“行,別吃。葉坦來了?”
何南點頭:“任知了不干,非讓何西陪她,何西到現在都沒回來。”
“你和葉坦還沒到談婚論嫁的份兒上呢吧?”
“沒有。不過那你也沒可乘之機,死心吧。”
“只要你們沒結婚我就有機會,我知道你壓根就沒把我當回事兒……”
這時何東興沖沖地回來。
“到哪兒腐敗去了?比我回來的還晚?”何北問他。
何東一屁股坐在客廳沙發上:“行了,行了,這回我們公司算有戲了……”
“別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何北說。
何南打斷他:“先聽他說,怎麼回事兒?”
何東控制不住地得意:“今天簽了二百一十萬的合同……”
何南何北眼睛瞪得都快出來了:“哇!”
“是吉林一家外貿公司,定金一過來我們就可以發貨了,這次至少能賺四十萬。”
“這次訂單是因為你的加盟拿到的?”何南問。
“不是,人家自己找上門來的。”
“那你幫他創業和不幫他有什麼區別呵?”
“實話實說沒有,我是他公司成立以後才被招進去的,按我現在的分析,就是看了好多面料公司創業的實例以後,發現這公司沒有核心競爭力,在目前廠商和供應商關係比較穩定和成熟的條件下很難把別人的客戶拉過來。現在好了,這是一大客戶,把他們給圍好,公司就有發展下去的希望。”
何北掏出五塊放何東面前:“這回幸福了?”
“那是。”
何南就說:“鬧了半天,咱們幸福的定義就是成功就幸福,失敗就不幸福?”
“應該不是,要那樣倒簡單了。”何東說。
“去去去,別臭拽了你們!何東,你甭光顧著自己發,趕緊找找人把咱酒吧給開封了?”
丁香一鬱悶,丁主任就鬱悶,正好午飯的時候,他正在休息室吃飯,何守二端著飯坐到他身邊說:“你不是讓我想主意嘛,我還真想出來了……”
“得了,你乾脆勸你兒子跟我們丁香分手算了。”丁主任說。
“又怎麼了?”何守二一驚。
“唉,昨天晚上,我們閨女跟你們何西通電話,說得好好的,不知道怎麼就不說了,我們丁香就在客廳沙發上一動不動躺了一個晚上,手上還拿著手機。”
“那您沒問問是怎麼回事兒?”
“她能告訴我就好了。”
“沒事兒吧,她?”
“沒事兒就好了,今天就沒去上班。你問問你兒子到底怎麼回事兒,不行趕緊分手,我們丁香跟他耗不起。”
何守二吃完飯趕緊給兒子打電話:“兒子,跟你說別跟主任女兒談戀愛,你不聽。這可好,你們那兒剛有個風吹草動,我這兒就得看主任臉色。”
何西任知了正牽著幾隻狗在大街上遛呢,他跟老爸說:“我們沒怎麼呵。”
“說丁香昨天晚上在客廳沙發上躺了一晚上,手上一直拿著手機,是不是在等誰的電話呢?”
“等我的。”
“那你為什麼讓人一直等著?這可是你的不對。”
何西跟任知了錯開點距離,小聲對著電話說:“任知了非讓我陪她,後來我就睡著了。”
“她為什麼讓你陪呵,不是還有個唐嬌嗎?”
“唐嬌有事晚上不在。”
“今天在嗎?”
“不在,怎麼了?”
“還回來嗎?”
“過幾天就回來了。”
何守二問:過幾天呵?
“您知道那麼詳細幹什麼?”
“兒子,咱可不能出事,不能幹對不起丁香的兒,也不能幹對不起任知了的事兒。”
“聽不懂,我正幹活呢,再說吧。”
何守二收了電話,就到丁主任辦公室匯報:“我問了,他們沒事兒,還是因為那個任知了。”
“你坐下慢慢說。”丁主任一聽何西和丁香沒事兒放心了。
何守二拉把椅子坐下:“詳細的說多了也沒用,我想的主意就是讓何西帶任知了回北京治病,您瞧怎麼樣?”
“也是,這病老這麼耽誤著還拖累著何西,到哪天是頭兒呵。”
“這多好呵一舉好幾得,能治病,她父母也能管她了,丁香和何西也不用老這麼分著了,咱怎麼早沒想起這招儿?”何守二挺為自己的腦袋瓜得意。
“你兒子願意嗎,他不是正在外面玩得歡實呢嗎。”
“我不是想先跟您商量嗎,您要覺得不錯我就跟他說去。要不要先問問您閨女?”
“不用。”
這時鄭玉英推開門:“老二,我來拿藥到處找不到你,人說你在這兒。”
“什麼事兒?”何守二跟著鄭玉英到了樓道。
“拿個中藥讓等仨小時,到你這兒來拿是不是不用等?”
“你哪兒不好?”
“吃東西老打嗝兒,醫生讓調調。你們儿子怎麼樣呵?”
“挺好,何東呢?”
“今兒早上通的電話,說是剛簽了一筆二百多萬的定單,挺高興。只要他高興,我就不管他。幸虧他還乾得不錯,這要幹得不好,動不動我還得往深圳跑,那得花多少錢呵。你們儿子還跟那小瘋子混著呢。”
“唉,這不想叫他回來呢嗎。”
鄭玉英一聽不對勁兒趕緊說:“喲,我兒子剛見起色,你別讓他回來,那不動搖軍心嗎?孩子們在外面闖,可鍛煉人呢,咱們當家長的可不能拉他們後腿。你沒發現你們家何西現在什麼都會乾了,洗衣服做飯,咱甭管洗得乾淨洗不干淨,做的好吃不好吃,反正人會乾了不是,人長本事了不是?”
“可他老在那兒呆著,任知了的病沒法兒治,他跟丁香的關係也受影響。”
“哪個丁香呵?就那個長得跟仙女似的精神病醫生?”
“是是。”
“那著什麼急呵,我們何東比他還大,這不也單著呢嗎。千萬別拉孩子後腿,這以後落埋怨咱可擔當不起呵。”
“可……”何守二心說,你兒子簽二百萬的單,我兒子憑什麼在那兒陪綁呵?
“聽嫂子的沒錯,是你的怎麼也跑不了,不是你的再怎麼追也追不上,不信你就看。”
說是這麼說,鄭玉英在何守二醫院拿完中藥就直奔權箏公司了。
丁香沒去上班,趁權箏午休時間來找她聊天,權箏是午休也沒休還在計算機上忙,邊忙邊跟丁香聊天。
丁香說:“我乾脆跟何西分手算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要真有個情敵小三什麼的我倒不怕,攤這麼一小可憐,生氣都不知道該往誰身上撒,想多了都自責,更甭說乾點什麼了,你說是不是?可她又這麼纏住何西不放,我這是何必呢。”
“可你要說跟何西分手,他肯定不同意。為了讓你回心轉意,他不小心要冷落了任知了,任知了要真有什麼事兒,你更受不了。”
“那你那意思我就生卡這兒了?”
“聽說過一熊的事兒嗎,我朋友給我發的圖片,特別逗,好像是發生在加拿大的事,一隻熊被困在橋的半中間,上不去下不來,就卷在一小空間裡睡著了。意思就是在面臨一個沒辦法解決的困境時,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睡一小覺,聽天由命。”
“那我就听天由命試試。咱們一會兒去藍色港灣,去吃拉丁自助餐,再跟那些老少單身們逗逗咳嗽玩?”
“好呵,你教我,怎麼逗咳嗽玩。”
丁香笑了:“我沒試過,看見過,就是假裝特高貴,特矜持,特不是一般人,實際上給對方暗示,這兒是有希望的,然後你就看對方表演吧。”
“哎喲,這難度有點高。拋媚眼你會嗎?”
“這有什麼難的,呆會兒到餐館教你。你想幹什麼呀?”
“想知道我在別的男的眼睛裡的魅力。”
“行了,你快畢業了。”
“你說你一挺正經的醫生怎麼什麼都會呵?”
“我的病人不會因為我正經,他們就正經,所以我什麼都得知道。”
這時,鄭玉英推門進來:“喲,你們都在呢。”
丁香趕緊騰地兒:“我樓下麥當勞等你,”然後對鄭玉英說,“阿姨,我先走一步。”
鄭玉英問權箏:“最近跟我們何東有聯繫嗎?”
“有呵。”
“他告訴你了吧,他們剛簽了一個二百多萬的大訂單?”
“給我發了一短信兒。”
“他要在那兒發展了,你們倆老這麼分著也不是事兒,阿姨想勸你乾脆你也辭職上深圳幹得了,我們何東這麼好一孩子,眼瞧著就發了,這得多招女孩呢,你放心嗎呆這兒?今天早上他一來電話說公司做得不錯,我心裡就咯噔一下,這可麻煩了,男人一有錢就變壞。何東他爸爸,我就一直壓著不讓他上公司幹,不讓他掙那麼多錢,錢一多就有人惦記幫你花,你說是不是?”
這當爹當媽的怎麼管這麼多事呵?
權箏和丁香坐出租上藍色港灣的時候,她就告訴丁香:“何東媽媽勸我辭職上深圳去,你說我去不去?”
“理由?”
“很簡單,怕他有錢了被深圳的女孩鉤住。”
“你有這顧慮嗎?”
“沒有是假的。”
“去能拴住他嗎?”
“比不去的機率高點。”
“那乾嗎不去?”
“我不怕辭職,我屬於在哪兒都能找到工作的主兒。但是,現在我還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呢,只能感覺對我不像以前那麼排斥了。如果我要辭職跑到深圳,他會不會感覺我在給他施加壓力?”
“男人就是小嬰兒,比咱們女的抗壓能力小多了。找個別的茬儿過去唄,酒吧做的怎麼樣?你是股東你有權打聽,又不是捐贈。”
權箏跟丁香擊掌:“好主意。”
酒吧被封了事,因為大家都覺得過不了幾天就能開,所以誰都沒跟權箏說。
在藍色港灣下了出租,權箏丁香倆人親密地走著,正好迎面走過來一三十多歲的男人,丁香就說:“你試著給他一個媚眼。”
權箏緊張的:“不,不會呀。”
“就是友好又寓意深長地看他一眼,你猜他是什麼反應?”
“不知道。”
“我猜他面對你的時候假裝不看你,等你走過去的時候,他會盯著你的後面看半天,不信咱試試。”
權箏給對面過來的那男人一個溫柔的注視,那男人果然目不斜視地擦身而過。
丁香暗示:“現在你回頭。”
權箏一回頭果然看見那男的也在回頭。
權箏拉著丁香躲到那男的看不見的角落,蹲在地上大笑:“我記住了,第一次拋媚眼是在藍色港灣,哈哈。要不咱倆都辭職上深圳吧?”
“你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任知了纏著何西,是不是太殘酷了?”
倆人吃飯的時候,權箏給唐嬌打電話,對方關機,給何北打這才知道原來酒吧被查封了,也知道了何西昨天晚上沒再給丁香打電話的原因。
所以權箏說:“不是何西的錯。”
丁香是這麼理解的:“既然任知了這麼需要何西,我還有必要老在旁邊當燈泡嗎?大度點,把何西讓給她是不是我最好的選擇?因為畢竟,她是個病人,我可以有很多選擇,而她就認何西?”
“那就看何西了。”權箏確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好,那我現在就跟何西攤牌。”
丁香馬上撥通何西電話:“我想了想,咱倆還是算了吧,你是任知了的唯一,我有的是機會。”
何西在他們住處的飯廳,脖子底下夾著手機,正在給任知了碗裡盛麵條兒,聽到這兒,放下鍋跟任知了說:“你先吃吧。”說著走到一邊。
任知了規規矩矩地坐著,乖乖地說:“我等著你。”
“我正準備找個時間跟你解釋呢,怎麼突然說這個了?”
“我心很累。”丁香說。
“再給我點時間,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何西邊說邊看著坐著乖乖等著他的任知了。
“你選她我能理解,因為她是病人。”
“我愛的是你,現在是,永遠是。”
打完電話,丁香告訴權箏:“何西不跟我分手。”
“剛才我問何北了,需不需要我過去,他說不需要,他能搞定。怎麼辦?想去深圳沒理由。”
丁香眼珠一轉:“就著這個事兒跟何東商量,在工作中發展革命友誼。”
權箏跟丁香擊掌,馬上又問丁香:“那你怎麼辦?”
“他說他會想一個解決辦法的,那我就不管了,像那隻熊一樣,找一地方踏踏實實瞇一小覺。”
酒吧到現在都不解禁,把何北給急的,去公司找老媽幫忙。桃子說這幾天都在運作這事,到現在也沒個眉目,給何北拍桌子上一摞錢,讓他先拿著用去。
何北說:“我不要,我自己能掙。”
“拿著拿著,”桃子說,“有現成的錢不用那不傻嗎?”
“拿著就拿著,省得找人幫忙都沒錢送禮。”何北說著就把錢收起來了。
出了老媽公司大門,何北就告誡自己,這錢只能用在運作酒吧上,不能讓自己又習慣不勞而獲。
何守二晚上回家,把自己偉大的主意跟於莎莎商量,準備了一堆理由來說服她。沒想到於莎莎品著他精心給她炒的木須肉,激動地說:
“哎呀,你怎麼才想起來呀,早就應該這樣了。”
何守二有點懵,不知道是木須肉的作用還是於莎莎真願意兒子帶任知了回來治病。不過有了老婆的首肯,何守二大膽地把自己的主意跟何西說了:“我意見你帶著任知了回北京,你就陪她在北京治病,她父母也能幫助照顧她,她的病治好了,你和丁香也能正常相處了。”
“可她必須看見我才行,要不我到精神病院工作去?”何西覺得老爸這建議還真挺靠譜。
聽了兒子這話,何守二心一緊,兒子挺好一骨科大夫,整天去跟精神病人打交道,跟兒子說:“那再商量。”
“爸爸,謝謝你,我再想想。”
“還有什麼可想的?”
“我還得和丁香商量商量,她一直挺支持我在外面闖蕩的。”
任知了緊靠何西坐著在一本上畫著什麼,這時她問:“誰是丁香啊?”
何西看了看她沒說話。馬上給丁香打電話。
在客廳裡,丁香還是昨天晚上那姿勢兩腿搭在沙發的一個把手上,頭枕在另一個把手上跟何西說著話:“你遛這一圈覺得值嗎?”
“值,現在知道我是真喜歡當醫生,而且想嘗試當精神病醫生。”
“不行,你不能到我們醫院來。”
“由不得你了。”
丁香嬌嗔:“那我辭職……”
“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我呢。”
“你就是為了任知了還是真喜歡?”
“也為任知了,也喜歡,不一定就是看精神病,沒準咱們倆以後開個心理診所,你沒覺得現在有心理疾病的人挺多?”
“我早就有這個想法,怎麼讓你偷走了?”
“這趟走下來,我還真覺得幫助別人疏通心理問題在咱們生活中挺重要也挺有意思的。”
“對,咱們國人不習慣看心理醫生,老覺得一看心理醫生就是有精神病了,所以很多心理問題得不到及時的解決,小則影響到心情,大則導致自殺什麼的。”
“想我嗎?”
坐何西旁邊的任知了說:“想。”
丁香在電話裡說:“不想。”
“我馬上就要站到你面前讓你不想也得想。”何西說。
葉舟電話約何南一起吃頓飯,何南不知道什麼事兒,挺忐忑地趕到餐館,第一句話就挺心虛地問葉舟:“葉爸爸,您不是勸我對葉坦放手的吧?”
葉舟說:“我倒是想,可那效果是適得其反,所以我不干了。你找到工作了嗎?”
何南一聽跟葉坦沒關係,大放其心,馬上從背包裡掏出一面寫著:樂寶多功能拐棍招商的小旗綁在椅子背上,才說:“沒有,連面試機會都沒給我。”
“那往前怎麼走?”
“還真不知道。剛回國的時候,有點不知道自己是誰,而且那麼容易就有人給投資,更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轉了一圈,覺得自己能踩地球上了。找了一圈工作,這才發現,原來離了我,地球轉得挺正常。但我特別需要錢,因為一我爸爸要結婚了,我要幫他們解決住房問題,老爸為了我留學,弄得自己到這歲數了還無家可歸。二我也需要向您證明,我有能力給葉坦一份好的生活,偏偏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現自己其實什麼都不行,但凡跟工藝品有關的公司工廠什麼的都不要我,寫自己是海歸,人家不搭理我。不寫海歸,人家也不搭理我。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總之轉了一大圈,得出一個結論就是發現自己對別人沒有使用價值。”
葉舟笑了:“這就是收穫呵,這就是對自己的認知了。對自己有了正確的認知,就是在正確的路上邁出了第一步。快吃吧,別光說。”
說到這份上,何南是真沒心思吃東西了,只象徵性得吃點:“說實在的現在我都不知道該往哪兒下腳了。”
“從頭開始,就是我們說的歸零心態。”
“都這歲數了還歸零,那以前不都白活了?”
“在我做期貨全賠光的時候,你知道我曾經無家可歸過,那時候擺在我面前就兩條路,從頭開始絕地反擊,或者從此沉淪下去。因為,我跟現在的你一樣,也接受不了從零開始的現實。你現在沒我當時那麼慘,這是好事。但不好的是,讓你很難下定從頭開始的決心。”
“是,那您後來是怎麼就決定從零開始了呢?”
“是一個關於鷹的故事啟發了我。”
“那您也啟發我一下吧。”
“有一隻鷹,住在海拔8600多米的喬戈里峰旁邊,但是它從來沒有飛到過峰頂。直到臨死前,它才鼓起勇氣決定試一試。鷹拼盡最後的力氣向著山頂沖刺。它不斷撞擊在岩石上,老化的喙一層層剝落,逐漸長出新的喙。彎曲的指甲一根根斷裂,逐漸長出新的利甲。厚重的羽毛一片片脫落,逐漸長出新的羽毛……最後,鷹終於飛上冰雪覆蓋的喬戈里峰頂,它不僅沒有死亡,反而浴血重生,擁有了更神奇的能力,成為世界上最強大的鷹。就跟我當時的經歷一樣,咬著牙拼,我雖然沒成了鷹,但是挺過來了。”
何南點點頭有點受觸動。
“就不知道你們八零後有沒有這種精神。”
“有人有有人沒有。”
“那你有嗎?”
“不知道。”
“要不要喝點酒?”葉舟問何南。
何南搖搖頭。
葉舟說:“我要回北京了,公司派的。”
“我也想回去了,看看何北的酒吧怎麼樣,如果不需要我幫忙,我就回去了。”
“找投資?”
何南笑了:“找工作。”
“別想創業,別想有了錢會怎樣怎樣,就算你成功了,我也不一定同意你和葉坦的事兒,我是在找適合我們家葉坦的男孩,不是在選拔優秀青年企業家。”
這時葉舟手機響,原來是何北找他,他約何北過來一起吃飯。何北很快過來坐在葉舟旁邊,瞪了何南一眼沒說話。
何北求葉舟幫助運作一下讓酒吧盡快開業。
葉舟說:“我還真問了,剛定的對販毒要嚴打的政策,估計咱這酒吧是撞槍口上了……”
“啊?我又沒販。”
“有人在那兒販。”
“那我不是冤嗎?”
“酒吧應該有保安監督,發現情況及時報警可能會好點。”
“那我的酒吧這麼就沒了?”
“我可以再問問,反正都是按政策辦事,行就行,不行就不行,這種事兒很難通融的。”
何北怪何南:“就是你,你說你那破相片非發給我幹什麼?”
第二天,何北到臨時拘留所看望唐嬌,被告知昨晚她就出去了。何北趕緊給她打電話,問她為什麼不回家,唐嬌說我在回北京的火車上。
何北一聽來氣了:“把我們酒吧攪合散了就溜了?”
“我沒臉見你們,也沒錢賠你們,還留那兒乾什麼?”
唐嬌回北京了。葉舟也要帶葉坦回北京了,為了給他們幾個能“從零開始”的暗示,葉舟在貼著大張“停業”告示的“奮斗酒吧”門前,和何東幾兄弟告別。是葉坦開的頭:“我要跟爸爸回北京了,在這兒就跟你們道別。”
何北一聽真要走,馬上說:“酒吧都開不成了,我還在這兒呆什麼勁兒?我也回北京,老師上哪兒我上哪兒。”
何北都走了,何南就更沒有呆的理由了:“我也要回北京試吧試吧,正好老爸要結婚,我也能幫幫忙。你們好好在深圳幹吧。”
“我正好要帶任知了回去治病。”何西說。
葉舟說:“那何東就在這兒好好乾吧,有事兒多聯繫。”
“我也想回去了,只是不知道怎麼跟你們開口。”何東說。
“為什麼?”何北說,“你不是馬上就能賺到錢了嗎?”
“他們給了三十萬定金,我們給他們發了近一百萬的貨就再也聯繫不到他們了。葉爸爸,我對自己的認知是,我根本沒有幫人創業的能力。”
葉舟拍拍何東的肩膀。
“我要從零開始。”何東說。
“你重走一遍青春不都走了一大截了嗎?”何北不懂。
“我想回北京,在起點,從零開始,再說我也想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