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佳和宋時魚的婚禮,定在8月8日。日子是愛佳挑的。
由於雙方的父母不能到場,二人約定邀請雙方親朋好友,簡單舉行一下儀式就行了。
天氣酷熱。在婚禮進行的前一周,二人在懷柔郊區拍了些照片。穿上婚紗的愛佳,感覺青草為她而長,鮮花為她而開,碧水為她而蕩漾。
忙了一天,宋時魚竟然沒有自己預期的那樣興奮,但仍然盡心配合愛佳完成了拍攝。回到公司,前台接待小謝告訴他,股東曾凡華突遇車禍,剛剛在醫院去世,曾的老婆卓希娟來過電話。因宋時魚拍婚紗,把手機關了,沒聯繫上。
宋時魚心頭一慌,趕緊去了醫院。卓希娟顯然哭過,眼睛腫得像兩隻爛桃。
“時魚,知道你快結婚了,本來不該掃你的興。”卓希娟將他拉到一邊,小聲說,“但我不得不遺憾地告訴你,老曾這一走,我心灰意冷,孩子準備出國,要花錢,可能要從你那退股了。”
宋時魚心頭一激靈。老曾的去世太過突然,他老婆的要求也是合理的。當初創業時差錢,這夫妻倆二話沒說就幫忙。再說,卓希娟一直無意於做這種諮詢服務。但這麼一來,成長中的“九頭鳥”將面臨資金周轉困難——就算拿出自己所有積蓄,也是獨木難支。況且,他還要結婚、買房、照顧多病的母親……正是花錢的當口。
“卓姐,能不能考慮下?咱們先把曾哥送走再說吧。”宋時魚心想,怪不得今天眼皮老跳,提不起精神,原來果真出了事。
“時魚啊,我其實早就想撤了。”卓希娟冷冷地說,“以前,你曾哥覺得你創業不容易,才找我商量,我也沒啥說的。現在情況變了,咱們都得生活,我又不懂你整的那些事,你要是我,也會這麼決定。”
“可是……我們公司正處於上升期啊。”宋時魚懇切地說,“我正準備在結婚後,擴大業務範圍,好好乾一把呢。”
“我的心冷了……沒了你曾哥,我什麼勁也提不上來了,更別說我不感興趣的事了。”卓希娟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這事就這麼定吧,對不起了,兄弟。”
見合夥人心意已決,宋時魚也不好拂逆她的意思。
第二天,在殯儀館送走曾凡華,宋時魚心情鬱鬱。愛佳來電話約他商量婚事細節。他連飯都沒顧得上吃,就趕到愛佳那裡,從邀請名單的確定,再到飯菜酒水標準、婚禮程序、攝像合影等等,甚至考慮到了用什麼禮金簿、簽字筆。宋時魚弄得頭昏腦脹,幸好愛佳成天搞會務,對這個很在行。
宋時魚是個節儉的人,建議愛佳放棄在五星酒店舉辦婚禮的決定,改成專門從事餐飲的錦雲大飯店舉行,既大方,又省錢。愛佳同意了。
忙到半夜,終於把各種細節都敲定了。宋時魚快散了架,點了根煙解乏,被愛佳一把奪了,摁滅。
“你這兩天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愛佳有點生氣了,“不願結這婚,現在說還來得及!”
“對不起,愛佳。”宋時魚趕緊道歉。接著把合夥人的情況講了。
“就你那公司,停了也沒什麼,我不還掙著錢嘛!”愛佳不以為然,“李總請你過來,你不來,非得自己扛著。說真的,愛淘跟我的看法一致:你成天當個受氣包,讓那些怨婦撒氣,我既心疼,又難過。我看,你的事先放放吧,咱把婚結了再說。”
“公司再小,畢竟是我的心血啊。”宋時魚心頭不悅,但還是讓了一步,心想你是比我能耐,但光靠你能成么?
“時魚,你別多心啊。”愛佳突然覺得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了,趕緊抱了他一下,“無論你幹什麼,我都支持你,甚至什麼也不干,都行。咱們結了婚,不分彼此,先把這房當婚房,等將來有了孩子,再換個大點的房。你別多想,我是在乎你。物質上的事,過得去就行。對了,明天,咱去把證領了。”
“好。”宋時魚回抱了她一下。他知道愛佳說的是真心話。然而作為一個男人,他從內心裡不想依賴愛佳。
8月8日這天,雨後初晴。
大部分收到請柬的人都來了。唯獨主婚人李基隆,昨晚吃海鮮中毒住院了,委託孫見清替他主婚。
愛佳是個精細人,這些年同學、朋友、同事結婚,她沒少湊份子、送禮金,今兒也不免俗,通通都得收回來。安排別人她不放心,關於錢的事還得親姐妹。但愛美正生氣,也不精細,只得委託愛淘接待、收禮。
愛淘最願幹這種事,她平時有數錢的嗜好。按到任務後,頭天晚上她就找二姐,讓其回憶這些年送出去的禮金數額。愛佳順手給了她一筆賬——原來都記得清清楚楚。愛淘抄了賬,心想這些年錢漸漸毛了,怎麼著也得加點兒利息吧。但隨著收的紅包增多,愛淘暗中數錢“對賬”,不禁大失所望:多半都是原款到賬,有的干脆比愛佳當年出的錢還少!
愛淘邊微笑接待,邊在心頭打鼓:擦!姑奶奶再不參加任何人的婚禮了!反正小墨出來得好幾年,到時候旅行結婚得了,犯不著整得跟二姐似的,勞民傷財,幹這賠本買賣……
她正暗自嘀咕著,一陣香風襲來。愛淘學服裝的,嗅得這是正宗的香奈爾5號。抬頭一看,一個珠光寶氣的女人站在簽到台前,從精緻皮包裡取出一個紅包,輕放在台上。
愛淘滿臉堆笑,說聲:“歡迎,請簽名”。但她目測了一下,這紅包很癟,估計三百元都沒有。
那女人拿起筆,大大方方在籤上名字:柳冰雪。
接待人員秋刀刀過來,請柳冰雪入座。然而秋刀刀掌握的名單中,沒有這個人,只得請她坐在沒有名籤的散客桌上。
愛淘好奇,忍不住用裁紙刀將封好的紅包拉開,裡頭是一張銀聯卡,還有一張小紙條:
祝宋時魚先生新婚愉快!
來得匆忙,未及準備,奉上人民幣十萬元,不成敬意。密碼是888888。柳冰雪
愛淘呆了一呆。這個柳冰雪是誰?居然如此大方!
這時又有新的賀客前來。愛淘覺得這事有點古怪,就向秋刀刀使了個眼色。
刀刀會意,繞桌貼近愛淘。愛淘將那紅包交給她:“趕緊去樓上,把這個交給新郎官。”
此時的宋時魚西裝革履,正與孫見清說著事。里間,愛佳正在做最後的化妝。
秋刀刀將紅包交給宋時魚。宋時魚接過,打開一看,手猛地抖了一下,臉色變得潮紅,正好被從里間出來的愛佳看見。
“怎麼了?時魚?”她小聲問。
“沒事。一個朋友,送了十萬元。”宋時魚迅速恢復了鎮定。
“好事啊,你朋友真大方。”愛佳萬沒想到這柳冰雪是他的初戀情人。
“是。”宋時魚說,“你趕緊忙吧,一會得下去了。”
“刀刀,你進來。”今天的愛佳,每個毛孔都充滿喜悅。她拉著秋刀刀的手,進了里間。
“新娘子今天真漂亮。”秋刀刀嘖嘖了幾聲,“領導,你猜今天還有誰要來?”
“不知道。”愛佳笑道,“莫非是你男朋友?”
“答對了。”秋刀刀笑靨如花,“他吧,差點就成了你的男朋友。”
“誰?”愛佳一怔。
“龍舸,龍船長。”秋刀刀臉紅得像塗了硃砂。
“老交交待,你是怎麼把他搞定的?”愛佳一驚。這世界真是太小了。
在簡要介紹完過程後,秋刀刀說:“他本來下船後就拼命地跑來向你送花,結果你不在,我就把花收了。有時陰差陽錯,也是一種美麗。”
愛佳擰了一下她的臉。
而此時的宋時魚,跑到樓下去找柳冰雪。剛才,他不好問秋刀刀。大喜的日子,初戀情人突然到來,讓他措手不及。
前來祝賀的賓客幾乎坐滿了。這裡頭,有許重和愛美,不過愛美在幫二妹忙著接待人,就像沒看到許重一樣;有陳猛和朱敏,他們還沒結婚,但看身體語言,已經住在一起了,朱敏的臉恢復了血色;有李曉明和新婚的警察妻子,正坐在角落喝茶聊天,甚是親密;還有龍舸,有些焦急地朝樓上張望……
程米西和申崢嶸沒有來,甚至連一條祝賀短信也沒有。
宋時魚與認識的一一打過招呼,目光掃過在場的男男女女。沒有柳冰雪的身影。
他只得去問愛淘。
“剛才那個柳冰雪呢?”他問。
“發財了吧?”愛淘做了個鬼臉,“金額太大,我不敢貪污,讓刀刀給你送去了。哦,對了,在那邊……”她用手一指。
但剛才還坐在那裡的柳冰雪,不見了踪影。
宋時魚正要再問愛淘,只見愛淘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他順著愛淘的目光看去,就見一個面若桃花、梳著大背頭、穿黑色襯衣、扎白色領帶的男人,站在接待台前。那身打扮,像是來參加葬禮的。
“愛淘,你好啊。”那男人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極不自然地笑道,“你們不邀請我,我也要來。”
宋時魚心裡咯噔一聲。以他敏銳的嗅覺,他知道這個人,九成是愛佳前任男友楊文遠。
果然,那人拿起簽字筆,龍飛鳳舞地寫下了“楊文遠”三字。
寫完,楊文遠取出夾在腋下的一本書,輕放在桌上:“我沒錢,帶了本書來作賀禮,可以吧?”
宋時魚一看,那書很厚,封皮上是四個大字:金融密碼。
“出書了?祝賀啊。”愛淘訕訕地笑道,“請坐,請坐。”
“雖然是第一本著作,但首印十萬冊,可以了。”楊文遠轉過頭來,看著宋時魚,“如果我沒猜錯,您就是今天的新郎官宋時魚先生吧?”
“我是。”宋時魚真想給這個傲慢的傢伙一拳,但他還是忍住了,並強迫自己的右手伸出去,想與楊文遠握手。
楊文遠卻假裝沒看見。他問愛淘:“新娘子呢?”
“在……”愛淘不知說什麼好了。
“就在樓上,你去找她吧。”宋時魚說完,快步走出飯店的大廳。
外頭很熱。但宋時魚覺得外頭的空氣是流動的。剛才,他快窒息了。
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宋大哥,還好嗎?”
正是柳冰雪。
多年未見,她還是那樣高挑,迷人。只是,她的眉宇間多了滄桑。
“挺好的。”宋時魚說,“你……回國了?”
“我……在北京都兩年多了。”柳冰雪遞給他一張名片。宋時魚一看,上寫:
芝蘭(中國)化妝品有限公司董事長
“那你……怎麼不聯繫我?”宋時魚囁嚅著說。
“我沒臉見你。”柳冰雪低下頭,“當年,我不辭而別,隻身到了韓國……這些年,過得還行,錢也賺了些。你的公司,還有你的事情,我也知道一些。”
“你知道?”
“是的。”柳冰雪說,“我很看好你的事業。如果有可能,我想投資。”
“謝謝你。”宋時魚知道此時此刻不宜談這些問題,因為他現在是新郎,“請進去吧,婚禮快開始了。”
“我就不進去了。”柳冰雪說,“其實我不該來,但終於沒忍住……你能跑出來找我,我已經很感動了……趕緊進去吧,新娘子在等你。”
她終於轉身,向停車場走去。
宋時魚追了兩步,問:“你……成家了沒?”
“你說呢?”柳冰雪駐足,雙肩開始發抖。
“我聽說……你在韓國嫁人了。”宋時魚忍不住說。
“我沒有。”柳冰雪終於回身,眼裡滿是淚水,“小時候,我不是跟你講嗎,我要到海那邊去掙錢……但我沒說過要嫁給海那邊的人!”
柳冰雪開著她的寶馬走了。宋時魚呆立原地,直到熱汗從額上流下來,迷了他的眼。
而在他頭頂上方的二樓化妝間,有一雙眼睛看到了這一切。
這時,朱敏出來找他,塞給他一張字條。
宋時魚木然展開,見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祝宋時魚先生和孔愛佳小姐新婚愉快!
沒有署名。
麻木的神經動了一下。他明白,這是來自豬頭的祝福。
“孫老師讓我來找你,說婚禮就要開始了。”朱敏遞給他擦汗的紙巾,“快進去吧。記住,要在樓梯口迎接你的新娘,然後牽她的手,一定要笑。”
房間裡的冷氣開得很足。
但桌上的紅燭突突燃燒,照著大紅喜字,大紅緞被。整個新房充滿了溫馨和喜慶。
愛佳遵從父親的囑咐,按照老家的風俗,在“洞房”裡點了紅燭。孔志軍在電話裡說,紅燭能驅邪,庇佑新人早生貴子。
宋時魚當然知道這是迷信的說法,但他還是按愛佳的意思佈置了新房。
夜已深。愛佳整理完禮金賬簿,看了一眼望著紅燭發呆的宋時魚,說:“新郎官,後悔了?”
“看你說的。”宋時魚展顏道,“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恐怕不是吧?”愛佳強笑了一下,“自從那天,你跟我去懷柔拍照,你的表情就透露了心事。老宋,別忘了,我是你徒弟,你在看別人,我在看你。”
宋時魚只得說:“愛佳,我真心愛你,從始至終都是。至於我的心情,無關咱倆的感情,是因為我的公司。”
“你公司沒事。”愛佳似笑非笑地說,“不是有韓國歸來的富婆嗎?只要你開口,她就會解囊相助。”
“愛佳,我正要告訴你……”宋時魚站起。
“你不用告訴我。”愛佳說,“其實刀刀把那張卡拿上二樓的休息室,我就知道她是誰。上次在石島,大姐提過這事。”
“對不起,愛佳。”宋時魚知道這種事,越描越黑,“她今天來,我也沒想到。”
“是啊。”愛佳淡淡地說,“你更沒想到,她開著寶馬,流著眼淚,來與青梅竹馬的情人相會……哎呀,淚灑長街,淒婉動人啊。你為什麼不讓攝像師記錄下那感人的一幕?”
宋時魚心頭貓抓似的難受。他衝出房間,準確無誤地從禮盒推裡拿出了那本《金融密碼》,遞到愛佳的面前:“那這部名著呢?又怎麼說?!”
愛佳笑著接過,看也不看,打開窗戶,將書扔了出去。
“你……”宋時魚氣得呼呼喘了兩口氣。
“聽愛淘說,這書首印了十萬冊對吧?”愛佳的臉在紅燭下越發紅潤,“我告訴你,就是印一百萬冊,關我屁事?你知道楊文遠為什麼後來沒再出現嗎?”
宋時魚一愣。他不知道。在後來的婚禮進行過程中,他沒再見到這個人。
“他上樓來找我,說他現在是洪泰證券的國際部總經理了,牛了。”宋佳胸脯起伏了兩下,繼續說,“但我只說了一句話,他就滾了。”
“什麼話?”
“你敢噁心我,我就殺了你。”愛佳說。
宋時魚看見,愛佳的眼裡閃過刀鋒般的光芒。
他的心寒了一下。他知道愛佳說的這話,決不是開玩笑。
“我這樣做,你還滿意吧?”愛佳認真地問道。
“滿意。”
“可是你那樣做,我不滿意。”愛佳起身,望著窗外的夜空。
良久,她說:“你今天的表現,是留了余地,就像這支蠟燭一樣。”
她轉身嘬嘴吹氣。突突燃燒的紅燭滅了。
宋時魚感覺自己的心沉入了黑暗。
黑暗中,愛佳劃了一根火柴,又將蠟燭點亮了。
——愛佳的意思很明顯,情感有時會像蠟燭一樣,只要有石蠟和燈芯在,就可以重燃。
他知道對愛佳這樣聰明的女人,怎麼解釋都顯得多餘。但他還是耐著性子說:“愛佳,她今天是來祝福我們的。我總不能趕她走吧?況且,她並沒有像楊文遠那樣趾高氣揚。”
“時魚,今晚是喜慶日子,我不想再跟你抬槓。”愛佳看著他的眼睛,“我只是要你明白一個道理,另外只補充一點:你現在是有老婆的人,有家的人。今後,無論你的家事,還是公司的事,都不再是你一個人的事。你明白嗎?”
“明白。”
“我嫁給你,就是把我的身體,我的心,全都交給你……”愛佳把他推坐在床沿上,然後撲進他的懷裡,嗚咽著說,“我不許你的心裡,再有別的女人……”
“我知道。”宋時魚摟緊了她。
紅燭被吹滅了。
房間裡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夜半,宋時魚把空調的溫度調得高了些。
“怎麼還不睡?”愛佳的胳膊蛇一樣纏住了他。
“怕你凍著了。”宋時魚輕聲道。
“知道疼人就好。”愛佳哼了一聲。
“今天,還有幾個細節。”宋時魚說,“愛美的包掉地上了,許重跑過去給他撿。愛美沒有拒絕。”
“可他倆還是不說話。”愛佳嘆道,“這生活呀,充滿變數,誰知道呢。”
宋時魚知道她還為今天的事耿耿於懷。
於是,他趕緊轉移話題:“你說,小墨判七年,如果表現得好的話,是不是可以提前出來?”
“是。”愛佳親吻著他的臉,“這事,我們得上上心,別讓咱愛淘等得太久了。”
“還有,豬頭讓朱敏送來了一個字條,但沒署名。”宋時魚將情況講了一遍。
愛佳靜止了一會兒,說道:“不好!這豬頭看來是裝的。咱們心頭有數就行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愛淘和小墨沾上這個掃把星了。”
“是。”宋時魚說,“咱啥時候動身去看爸媽?”
“就明天。”愛佳在他耳邊吹了口氣,“不過,我也想與你這樣,多呆幾天……”
熱血又在宋時魚全身湧動。他一扭身,又將妻子抱緊了。
當熱汗再次變得冰涼,宋時魚才感覺真的累了。
對一個男人而言,身旁躺著心愛的女人,已經是最大的幸福了。
然而他無法阻止地想,柳冰雪當年為何不辭而別?她到韓國究竟做了些什麼?如果再找上門來,真的要投資自己的公司,是拒是納?
從今晚愛佳的表現來看,她是一個很有掌控欲的人。在未來的生活中,恐怕少不了磨擦:房子是她的;這次結婚的錢她死活要出;她的內心並不希望自己再從事什麼女人的情感諮詢……
他突然想到,許多影視劇和文學作品,都將男女結合當作最完美的結局。而實際上,男女結合只是性格磨擦、磨合的開始,婚姻的殿堂同樣充滿未知。
愛佳當然也沒有睡著。今天,她雖然發狠話攆走了楊文遠,但那兩年的生活,已經鐫刻進記憶之中,無法抹掉——正是因為她深知一個人的情感記憶無法擦掉,所以才極度擔心宋時魚會與初戀情人重燃愛火。
然而,無論如何,生活還得繼續。現在,躺在身邊這個男人,是她相的,是她的選擇。無論經歷多少風雨,她都願意與他並肩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