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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五章一片藍天不一樣雲彩

情斷西藏 摩卡 10196 2018-03-22
拉薩的夜,寧靜而柔美。空氣中夾雜著整整寒意在你周圍飄來蕩去,彷彿要把人的靈魂從軀殼中擠出去。 好多天沒有上網,我答應過網友們,要隨時報告自己的行踪。 我在八郎學附近的一個網吧找到位置,開始登錄天涯社區。 深圳版的網友還在版內討論我已經到了哪裡,一些關心和慰問的話語讓人看了覺得感動又是傷情,出來快半個月了,突然想念深圳,想念那些朋友。本來以為來到一個新的環境能夠讓自己變得新鮮與滿足,卻一樣不能逃脫心底深處的那抹孤獨。 網吧的人陸續增多,一個高個子身穿灰色衝峰衣的男孩坐到我身邊的位置,一看就是和我一樣來西藏的遊客,看上去還像個大學生,從頭到腳都散發著青春活力。我喜歡這種類型的男孩,給人安全感,還能讓自己處處感受到青春,不像那些西裝領帶的所謂紳士,總是讓人不自主的有種距離感。

他一坐下就迫不急待地打開瀏覽器輸入天涯社區的地址,熟練地輸入ID和密碼直奔社區。在這裡遇到同一個社區的網友,不覺興奮了起來。 “你也是天涯社區的?”我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哦,是的,您也是?”男孩轉過臉來禮貌的同我打招呼。 忽然間我怔住了,望著那張面孔,直覺告訴我一定在哪裡見過他,卻一時又想不起來他是誰。 “你是哪里人?”既然想不出來在哪裡見過他,不如問問他是哪里人。 “我是貴陽人,從上海來的。奇怪,好像在哪裡見過您,您是?”男孩子端詳著我一會兒,突然說我也很面熟,我注意到他言語間的禮貌,喜歡在稱呼中用您。 對於西南地區的人來說,這一點很不容易,要清楚地分別“你”和“您”絕非易事,儘管對於北方人來說這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對於一個長期和文字打交道的人來說,就這一點,讓我對面前這個男孩更加另眼相看。

“我是深圳來的。”我很喜歡和懂得禮貌的男孩子聊天。 “好奇怪,我們沒可能見過啊,怎麼就是覺得面熟呢?”男孩笑笑,繼續說道。 “也許是在哪裡見過吧,來西藏沿途碰到的人太多了……”我們漸漸高聲的交談引起了網吧內其他人的關注,我不由得臉紅起來。 “你來拉薩幾天了,有沒有去哪裡玩?”男孩一邊上網一邊與我輕聲地閒聊。 “來三天了,只是看了天葬,其他的地方還沒來得及去,你呢?一個人來的?”我也一邊在BBS上瀏覽一邊小聲回應他。 “真巧,我也剛到三天,約了一個朋友在拉薩匯合,說來更巧我這個朋友也是在天涯認識的。” “哈,那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了。”緣分有時候真的說不清,我脫口而出。

“你一個人嗎?” “就我一個人。”我自豪地告訴他,從雲南到西藏,小女子就是一個人衝過來的,心裡倒有幾分得意。 “這麼歷害?”他嚇得吐了吐舌頭,彷彿遇見了一個妖怪。 交談中得知他已經跟一個車主聯繫好明早去珠峰,他問我有沒有興趣一起同去。 “珠峰也很好啊,不過明天就走時間太緊了,我想先去羊卓雍錯。”珠峰固然是好,可我的裝備還不夠專業,心裡雖然想去,嘴上還是拒絕了。羊卓雍錯,那個吸引我本次西藏之行的地方,這幾天都在我腦海裡面打轉。 網絡很差,幾分鐘內便掉線好幾次。我無法忍受這種蝸牛式的速度,索性告別那個男孩,準備出去吃飯。 “嗯,你方便留個電話嗎?可能以後我們有相同線路的話便於聯絡。”男孩有些害羞地問起我的電話號嗎。

“好啊,我叫摩卡。把你的電話也留給我,可能我們在下一站還會遇見。” “我叫散兵。”他告訴我電話時又加上他的名字。 “網名?” “是的。” “你的也是?” “不,筆名。”我回答得很老實。 “你住哪裡?”在我走出門時散兵又問了一句。 “很近的,這裡,八郎學。”我向馬路對面指了指,馬路邊清楚的可以看著我房間的窗子。 “這麼巧?我也住在八郎學。對對對,我想起來了,兩天前你是跟一群人坐在走廊裡吃飯的?”他恍然大悟起來。 “是啊,你怎麼知道?”我問他。 “我當時剛好去洗手間,還問你借路,你忘記了?” “哈,我只記得有個人一個勁的跟我說對不起的,當時都沒有怎麼看清楚是誰,原來是你呀。”他一提醒,我馬上想起來。

其實在這之前我們相遇過兩次,第一次是那天在走廊狹路相逢,第二次是在昨天我從看天葬回來,他站在我背後送過一包紙巾給我。有時候,人與人的相逢就是那樣奇怪,命中註定的,怎麼也躲不掉。曾經聽說過,今生相逢的人,前世也是一定認識的,多半都是帶著前世的承諾,而我們,不知道前世有過什麼樣的承諾呢? 我在飯店點了一碗湯兩樣小菜正準備大吃時,散兵打來電話。 “摩卡?我是剛才和你聊天的散兵。” “嗨,是我。” “我們的車主臨時改變路線,去珠峰的計劃泡湯了,想問你有什麼好的行程計劃沒有。” “我?我的行程還沒定,你在哪裡,我們見面談吧。”我喝了一口湯向窗外看去,剛好看見站在八郎學門口打電話的散兵。

“我在你對面,到網吧旁邊的小飯店來吧。”我揮了揮手,散兵看到後走了過來。 “剛點的,要不要一起吃?”我請服務員再拿一套飯筷放在他面前,他笑笑說已經吃過了讓我慢用。 “珠峰之行怎麼說?” “本來是說好跟深圳一對夫婦的車走,沒想到他們剛打來電話說對那條線路不太熟悉,取消了珠峰之行。”他的神情很窩火。也難怪,換了是我,車主失信我同樣不高興。 “要不就跟我一起走吧,我正決定這兩天去羊卓雍錯看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我們再去珠峰。”我一邊吃飯一邊邀請他跟我同行。 “你定好車了嗎?”他表現出極大的興趣。 “還沒有,要電話聯繫。”我拿出手機找到前幾天剛認識的勇勝的電話,他有一輛可以出租的吉普車。

“我問問我朋友在哪裡,大家一起商量。”散兵也拿出手機打通他朋友的電話。 他朋友正跟一個車主交談去珠峰的事宜,知道我們在八郎學對面吃飯後,決定一會兒趕過來會合再商量。 幾分鐘後,勇勝和一個身材健壯、穿著迷彩服的男孩子一同向飯店的方向走來。 “不會吧,他們怎麼會碰到一起?”當散兵指著走在後面的那個穿著迷彩裝的男孩子說是他朋友時,我驚訝的說。 散兵的朋友名叫海濤,而他電話裡所說的車主就是我想要找的勇勝,簡直是太巧了。 勇勝拿出紙和筆來按著我們的時間來設計這次旅途的行程。拉薩——日喀則——桑耶寺——羊羊卓雍錯。拉薩——那木錯——那曲——芒康——成都。 等他寫完後交給我們看時,我們三人都很滿意。在我們看來大家都是初次進藏,有這麼一個熟悉西藏的人帶路,實在是件很幸運的事。

定了路線,再定行程,我提議先去看布達拉宮的珍寶和聽色拉寺的辯經,後天再走不遲。畢竟這兩樣可都是拉薩旅遊不可或缺的重要內容啊,散兵和海濤聽我這樣一說也都極力贊成,於是大家約好第二天早九點在布達拉宮廣場見面。 琛打來電話的時候我還沒有起床,躺在被窩裡迷迷糊糊地告訴她我們的行走計劃,琛對我與兩個陌生男孩子結伴同行很是不解。 “琛,你相信一見鍾情嗎?” “摩卡小姐,你不是告訴我你對哪個帥哥一見鍾情了吧。”琛把聲音提高了八度,震盪著我的耳膜。 “什麼一見鍾情,情有獨鍾的愛情童話是不可信的,你是寫小說的還相信這種少年情結?”琛依然在電話裡說教。 “我也沒說我相信啊。”我馬上矢口否認,腦海中卻又浮現出一個人的影子。

八郎學的另一間客房裡,散兵正與他的上海室友通電話。 “真的就是你喜歡的那種類型?”他室友問得饒有興致。 “真的,真的,外型完全就是我的理想型。”散兵掩飾不住心中的興奮。 “那就大膽地去追吧。”室友不失時機的鼓勵他。 “看看再說吧,如果她的性格也是我喜歡的那就完美了。”散兵走去關緊窗口,怕自己的聲音太大吵到隔壁。 10月16日 我以軍訓速度梳洗之後,時針已指向八點一刻。 出門打車直奔大昭寺,我答應了那個乞討的小姑娘給她我們的合影的。 在將十塊錢和照片交給那個小女孩後,一再遺憾地告訴她,時間太緊,我還來不及給她買糖。小女孩接過照片翻來看去,歡喜得要命。 “你們快來看。”她叫來其他幾個行乞的小伙伴。 “是這個深圳的姐姐送給我的。”語氣中有著炫耀的喜悅。

這時一個小小乞丐走到我的身邊,可憐的伸出臟兮兮的小手看著我。我正要從口袋裡拿錢,小女孩走過來擋在我面前,嘰里呱啦的對那個小乞丐說了一些藏語,那小孩便知趣地跑開了。 “你剛才跟他說什麼?”我問她。 “沒什麼,讓他別跟你要錢。”小女孩可愛的揮舞起小拐杖,眉宇間驕傲得像個大姐大。 “我明天就要走了。”望著小女孩心中突然有些不捨,我蹲下身來去拉她的手。 “去哪裡呀,還回來嗎?”小女孩吃驚地望著我,她想不到我這麼快就要離開了。 “去羊卓雍錯,還不知道還回不回來,不過我晚上會再來送糖給你。”我還在為沒有給她買糖而內疚。 “姐姐,你有筆嗎?”小女孩咬著嘴唇沉默了許久,突然抬起頭來問我。 “有,送給你留個紀念吧。”我把隨身攜帶的一隻油筆遞給她。 “我可以在你手臂上寫幾個字嗎?”她聲音怯怯的徵求我的意見。 “當然可以呀,不過要寫藏文哦。”我馬上將衣袖挽起把手臂伸給她。 她沒有再說話,握緊筆在我手臂上一筆一畫的寫著,那一刻,我被她的認真感動了。 很多遊人圍住我們,七嘴八舌猜測著小女孩書寫的藏文。 “是什麼意思呀?”在她寫完的時候,我摟著她的手捨不得鬆開,忍不住好奇問道。 “是'戰友',我們藏人說'戰友'的意思就是最好的自己人。”小女孩附在我耳邊悄悄地說。 “'戰友'?那我們就是自己人了?”我開心地抱了抱她,心中的那份感動更濃。我沒有付出什麼,卻獲得了這個孩子純真的友情。在紙醉金迷的城市裡能這麼容易走近一個孩子的心靈嗎? “摩卡,不好意思,我們在吃飯可能要遲到幾分鐘。”散兵打來電話時,我正在郵局將藏刀和手飾寄往深圳。 “我也還沒有到呢,我在郵局寄禮品,十分鐘後布達拉宮廣場見吧。”好在郵局離布達拉宮很近,算算時間剛好可以走過去。 十分鐘後,我遠遠地看到兩個在布達拉宮廣場戴著墨鏡拍照的帥哥,正是散兵和海濤。戴上墨鏡的散兵看上去還有點韓劇明星的味道,想到這裡,我不禁噗哧笑了起來。 “還沒吃早飯吧。”散兵遞給我一塊還是熱呼呼的甜餅,接過後不禁讓我突然有一絲感動,自從離開家出來闖蕩,已經很久沒有人關心我是否吃早飯的問題了。 海濤手拿相機走過來幫我們在布達拉宮門口拍照。 我第一次這樣認真的仰視布達拉宮。 藍藍的天上白雲飄,白雲下面這座宏偉而美麗的建築高高佇立在海拔幾千米的雪域高原,它牽引著千千萬萬顆虔誠的心,支撐著人們的信仰。布達拉宮是美麗的,更是威嚴的,布達拉宮只有兩個顏色,紅色和白色,紅色和白色之間有著鮮明的界線,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只偏偏有兩種顏色,卻感到只有兩種顏色就夠了。當我回過神來尋找兩個同行者時,散兵正拿著相機對著天空,不停地變幻焦距。 “你在拍天空?”我抬眼望去,天空中除了藍天白雲,什麼都沒有。 “是的,雲彩很漂亮。”散兵笑著回答我。 “雲彩?”我沒聽懂。 “天上沒有任何一朵雲是相同的。”散兵放下相機,用手揉了揉被日光刺痛的眼睛,再將目光轉向我。眼裡卻透露出一點天真與憂傷,那一瞬間,像極了一位詩人。 我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每一朵雲是不同的,也向天空望去。果然,天空中的雲就如不規則的幾何圖形在藍天的畫布上浮動,每一朵都有自己獨特的模樣,真的沒有一朵是完全相同的。 “真的是形狀各異啊!”我像一個孩子一樣開心的喊起來。我知道達芬奇小時侯天天得畫雞蛋,是因為他的老師說沒有一個雞蛋是完全相同,後來達芬奇成為著名的畫家。而眼前這個撲捉不同雲彩的男子,他心裡又在想什麼?旅行總歸是一次心靈的放飛,尤其在西藏這樣的地方,我們都可以隨心所欲做一回大小孩兒,彷彿童年還在當前。 我們圍著布達拉宮轉了一圈後終於找到了入口處,沿著後山蜿蜒崎嶇的小路向布達拉宮走去。 布達拉宮是當年松贊乾布為迎娶文成公主而建,後為歷代達賴喇嘛的冬宮。公主進入拉薩的那天松贊乾布親自前來迎接,舉行了隆重的婚禮,人民像過盛大節日一樣,載歌載舞,夾道歡迎。我走在布過拉宮的台階上彷彿還能聽到那場浩大婚禮上隆隆的禮炮聲,那是一場多麼影響深遠的婚禮啊。 文成公主在吐蕃生活了四十年,她為漢藏人民的友好和發展藏族經濟文化做出了特殊的貢獻。這句話是我從學校的課本里看到的,只是當時年紀太小,我最關心的是文成公主如何在那條跨越四省的古道上走了三年。三年,一個金枝玉葉的公主又經歷過多少不為人知的辛酸和委屈,其中是否還隱藏了許多不為人所知的愛情故事。接著,又是金城公主。 我終於知道我剛到拉薩時看到布達拉宮的感覺錯了,布達拉宮裡的豐富和內涵遠非我們只憑藉對它外表第一眼所能感受到的。布達拉宮猶如一座巨大的博物館,珍藏著西藏數千年的歷史、宗教、民族文物。大的佛殿34個,內有價值連城的文物,僅五世達賴的靈塔,就用11萬兩黃金包裹,鑲嵌的珍寶更是數不勝數。 10個文物庫存房裡藏有罕見的西藏歷史、宗教、民族文物。 散兵準備得很專業,隨身來了兩本很厚的進藏手冊,我們每進一殿他必會對照手中的圖書給我們來個更詳盡的講解。 “太專業了,你像個職業導遊。”我一邊聽著他的講解一邊點頭。 “我也不太了解藏文化,難得來一次這樣走馬觀花太可惜了。”散兵帶著有些遺憾的味道說,“我們這一代人對中國歷史本來了解得就少,有這麼樣機會遊覽再不求甚解確實可惜。” 記得有一次一位朋友問我喜歡怎麼樣的男人,我說我喜歡能讓我仰視的男人,而在我的角度裡,仰視的初衷是他必須有淵博的學識。他必定懂得比我多,他會告訴我這是什麼?為什麼這樣?以後會怎麼樣?聽著散兵給我講述這些儘管有點現學現賣的知識,我仍然感覺到了他遠遠超出我認識範圍的東西。 在遊覽布達拉宮的時間裡,我對散兵和海濤也有了進一步了解。 散兵原在北京工作,後因工作不開心便辭職到了上海發展,他這次來西藏是想趁換工作之前放鬆一下。 海濤的情況有所不同,他是在澳大利亞留學的學生,他的理想是每年都去一個很有特色的國家行走,而祖國的西藏是他夢想的第一站,這次剛好回國圓夢。 而他們這次的相約同行就是以天涯社區為媒介,最終聯絡上的。他們也在網上發了貼並且是和我發貼的時間相差無幾! 怎麼我們出發前會錯過呢?我忽然想起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也許很多時候我們和一些人就在同一條線上行走,常常因為時間和方向不同而錯過,不過我、散兵、海濤還算是有緣,走來走去最終還是相遇到一起。想到此處,心裡竟然有幾分溫暖。 布達拉宮裡的遊人熙熙攘攘,偶爾有一些虔誠的香客走過,每走進一殿就在供台上的酥油燈內添加酥油。我發現自己已經喜歡上那種酥油茶的味道,有時候竟也不自覺地向他們靠攏。 當我們行至第十九殿釋迦能仁殿時,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正聚精會神地點亮酥油燈,我一時間望著他的背影出了神——也許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復一日的點酥油燈、熄燈,盛淨水,擦試佛龕的重複勞動,老和尚不緊不慢地將每個步驟循環,絲毫不感覺到乏味。 我終忍不住走上前去攀談,才知道布達拉宮的燈香師來自西藏各地,他們幾乎都有一技之長,有的精於書寫經文,有的擅長壁畫,有的會縫製佛像的衣服。眼前這個扎西和尚已經在布達拉宮七年。 我不停的提問,扎西和尚耐心又細緻地回答。當我最後一個問題剛問出口時,海濤想跑過來堵住我的嘴吧,已經來不及了。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問扎西:這麼多的朝拜者和遊客你們是怎麼區分呢?布達拉宮每天要接待成千上萬的人流,那會不會有偷東西的人? ” 扎西和尚並沒有笑我太幼稚,而是微笑著告訴我:“在布達拉宮裡朝拜的藏人和各地的遊客是分前後門進入,順時針和逆時針行走的,自從1994年2月17日,布達拉宮正式列入《世界遺產名錄》以來,政府又投入了更多的資金對布達拉宮予以維護和管理,現在布達拉宮的監控和保安設施都是一流的。” 我滿意的點點頭,好奇心剛得到滿足後,馬上被海濤和散兵拉去看布達拉宮的鎮宮之寶。大殿裡一個年輕的紅帽子導遊正背對著我們給一些遊客講解,眼前有八座用純金包裹的歷世達賴埋骨靈塔。其中塔高14餘米的五世達賴靈塔,被藏族人稱作“贊木林耶夏”,意思就是價值抵得上半個世界。該塔耗黃金3700多公斤,是八座靈塔中耗用黃金最多的。該塔同時鑲嵌有紅寶石、綠寶石、綠松耳石、珍珠、珊瑚、貓眼石、祖母綠約兩萬顆,其中一顆比成人大拇指大的珍珠,是在大象腦內生成的,價值到底是多少,怕是難以估算了。 紅帽子導遊的話音剛落,殿內便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嘆聲。我則站在那顆由大象腦內形成的珍珠前,望得失了神。 “摩卡,走了,我們要去下個殿。”散兵在我耳邊輕輕對我說。 “哦”好久我才回過神來,跟上海濤和散兵時不假思索地說了一句:“記得哈,以後想討好我時,就買顆那種跟大象腦袋裡珍珠一樣的東西來玩玩。” 海濤和散兵像看著外星人一樣盯著我,同時張大了嘴巴。 “地球太危險了,你回火星去吧。”海濤糗我。 我們站在布達拉宮頂向拉薩全城俯瞰,身後的宮廷華貴和眼前的塵世滄桑有了很強烈的對比。 遠處,大昭寺的藍白經幡突然勾起了我對那個“戰友”的小女孩的思念。 “我喜歡坐在大昭寺廣場前的那種感覺。”我自言自語。 “我們昨天下午也在那裡。”散兵走過來,站在我身邊望著遠處的大昭寺,給我講起索郎南星的故事。 我聽後不覺啞然失笑,我們真有意思,幾次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卻沒有相遇。而面前這個叫做散兵的男孩,居然和我一樣,也有了一個“戰友”。 我們簡單地吃過午飯後,下午兩點前趕到色拉寺的門口四處張望,一個眼睛大大身穿漢裝的藏族小男孩給了我們指引。 “你們要從這裡進去,先看完主殿再去辯經園聽辯經。”男孩說。 “你可不可以帶我們去?”看看時間很緊,我跟在小男孩的身後問道。 “那,你們跟我走吧。”男孩考慮了一下,揮了揮手,讓我們跟在他身後。 關於色拉寺名字的版本有很多說法,散兵給我們敘述他在書上了解到的信息:“1419年宗喀巴的弟子釋迦益西用明永樂帝的賞賜和貴族的捐贈修建色拉寺時將該寺興建在一片野薔薇花盛開的地方,野薔薇的藏語發音也稱“色拉”,所以得名為色拉寺。” “那是不是色拉油在西藏也可以叫做薔薇油呢?”散兵講完之後我故作一臉天真的表情問他,他好氣又好笑,故作兇巴巴的樣子對我的調皮揮了揮拳頭。 按照藏族人的風俗為了表示對佛祖的尊重,進入聖殿之前都要摘下帽子以示尊重。我們跟在小男孩的身後,一個殿一個殿地參觀。走過幾個聖殿後在我們和小男孩的交談中對他的身世也有所了解,他叫索郎次然,在五歲時被家人放在色拉寺的門口由他師傅收養後便成了寺廟裡的弟子。 “索郎,我不懂你們藏族的和尚和喇嘛有什麼區別的?”這個問題一直困擾我幾天了。 “喇嘛比和尚級別高,拿的薪水也比和尚多,我到了十八歲就可以考試做喇嘛了。”索郎告訴我他的漢語寫得不好,藏語說的不好,所以想通過喇嘛考試還沒那麼容易。 正說話間,一個比索郎更小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過來頑皮的對索郎揮了揮拳頭,兩個小孩子嬉笑起來。 “他就是喇嘛,活佛的弟子。”小男孩背影漸漸遠去時,索郎又告訴我們,師傅不同,弟子的身份也不同。活佛是寺裡最高的主持,他的弟子也都是以喇嘛為起點的。 “原來這寺廟裡也有地位之分的。”散兵感嘆起來,看他一臉嚴肅的樣子,我猜想他肯定也在想——這個紛亂世界中的地位等級連佛門都未能倖免。 索郎帶著我們走進一個很小的寺殿內。 “師傅。”他向一個二十幾歲的和尚撲過去。那和尚見到索朗更是一副疼愛的神情,撫摸著他的頭,問他有沒有淘氣剛才又跑去哪兒玩。 正當我們被他們父子般的師徒之情所感動時,索郎將我們介紹給他的師傅並告訴我們,當年他被父母放在寺院門口時,就是師傅收養了他,那一年他的師傅也只有十八歲。索郎又自豪地說他師傅的英語是最棒的,我問師傅是從哪裡畢業,索郎的師傅靦腆的笑笑說他沒讀過書,所會的幾種語言都是自學的。 散兵和海濤也加入了我們的閒聊,散兵問索郎的師傅佛家弟子可不可以拿刀做玩具的,索郎的師傅連連搖頭:“不可以,不可以,信佛之人不可以殺生。” “那小孩子可以嗎?”散兵又問。 “小孩子可以的。”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散兵拿出一把精緻的折疊小刀送給索郎做禮物。索郎接過小刀愛不釋手,擺在手裡不停地向他師傅炫耀。 索郎的師傅沒想到散兵說的是這樣一把玩具小刀,連聲後悔,又說小刀是可以拿的,這不算什麼凶器。於是,師徒二人爭搶起小刀來,看著他們兩個如孩童一般打鬧我們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有小刀嗎?再送給他們一把。”我拉拉散兵的衣角悄聲說。 “沒有了,那個是我買來想自己用的,只有一把。”散兵也是滿臉的遺憾。 “索郎,把你的地址留給我好不好,我回深圳後給你寄些深圳孩子讀的課本。”我希望索郎多學些文化早日通過喇嘛考試。 “真的嗎?你們那裡的小孩子讀什麼樣的課本的?”索郎不太相信的望著我。 “什麼樣的課本都有,比你們藏族小朋友讀的書還豐富。”我想起深圳的書城,如果有一天索郎能親自去看看深圳那座聞名的圖書寶庫不知道有多高興。 “師傅,把我們的地址給姐姐寫上吧,我不會寫字。”索郎央求他師傅把地址寫給我們,誰知他師傅也不會寫漢字,只好由他們口述我用筆記下。 “記兩份吧,給我留一份,我回去以後再給他們寄把小刀來。”散兵湊過來讓我寫好地址,我點點頭,他這種細心的處事性格確實在男性中比較少見了。 “索郎,你師傅有沒有女朋友的?”告別了索郎的師傅我跟在索郎身後開玩笑地問。 “沒有,和尚是不可以娶老婆的。”索郎把頭搖的像個撥浪鼓。 “那如果和尚愛上了外面的女子呢?”我不死心再問。 “也不可以結婚的,我長大也不能結婚。”索郎的表情一臉嚴肅。 “那會不會有人相愛卻被寺裡不允許然後兩個人一起私奔呢?”我還在繼續猜測。 “你不可以再說了,小心大和尚他們聽到會罵你。”索郎把我們帶到了辯經園,那裡喧鬧聲一片。 我被海濤拉到一邊,他沒好氣的問:“你怎麼老是問這種事,人家小和尚很忌諱談女色的。” “那怎麼辦,我就是好奇呀,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們不可能無心無情。”我滿心委屈地為自己辯解。 “我們對佛教不太了解,女色是佛家很忌諱的詞,如果我們引起他們的不高興那樣就不好了。”散兵勸我說。 我點點頭,保證絕不再問。散兵聽我說完,露出一副純真的笑容。 辯經會已經開始。在這個四周有綠樹環繞的大院子裡,上百位喇嘛或坐或站在院子中間正激烈地辯論,無論他們所說的是藏文還是經文,我都一概聽不懂,便索性坐在兩個聲音最大的喇嘛身旁,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他們對我笑,我也看著他們笑,他們不笑時,我便對著他們眨眼,既然他們主看主,我就來個賓看主,誰知道最後,周圍的喇嘛都看著我笑起來。 慢慢地我看出點眉目,先是站著的喇嘛提問,坐著的喇嘛回答,似乎回答得有理將對方辯倒的那個“坐家”就可以站起來。他們的肢體語言更有趣,每一次提問都是左腿向後退一步,隨後將雙手伸直在胸前用力一拍,右腿跟進,跺腳。每提問或回答一個段落,站著的必先高喝一聲,先是跺腳,後擊掌,我很快想起讀大學時《分燈禪》課本里就曾講過佛家師傅傳授弟子經法時,常以棒喝機用,當者披靡。既然跺腳和擊掌可如高屋建瓴,醍醐灌頂,令人聰慧崛起倍增興奮,那以後大學生的辯論賽如果也以此為模式,一定有意思得很。 散兵和海濤一直沒閒著,辯經是色拉寺裡很有特色的一個活動,他們和那些如痴如醉的遊客們一樣,端著相機,對著院中的喇嘛們長鏡頭短鏡頭的一陣狂拍。自然想多拍些現場照片拿回去做資料。 不知何時散兵來到我身邊,站在那裡望著我。 我仰望著散兵學著其它僧侶一樣,開始與他對白: “菩堤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若塵埃?” 散兵接上:“一悟言下大悟,頓見真如本性。” 我沒想到他對偈語也有所知,便再問:“你懂佛學?” “這點所知連皮毛都不算。”他笑著答,看我的眼神卻有幾分迷離,我們眼神相撞那一瞬,我居然臉紅了,迅速將目光轉向辯經會的僧侶們。 傍晚,索朗跑過來告訴我們色拉寺要關園了,他依依不捨地把我們送到門口。 “姐姐,你真的會寄課本給我嗎?” “會的,一定會的,等我一回到深圳就把課本給你寄來。”我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 臨上出租車的時候我拿出一些錢交給索郎次然:“把這個拿著可以買些本子多寫些漢字。”索郎漲紅了臉,堅決不肯收,我強行地將錢硬塞進了他的口袋。 坐上出租車時,散兵突然說出他的感悟:“布達拉宮是宮殿,大昭寺是廟宇,色拉寺則是學院。” 海濤接道:“我不知道你們在大昭寺門前是否有這樣的感覺,西藏人拜佛跟我們的目的是不同的,他們從不為自己的名利富貴祈禱,而是希望神佛能饒恕自身的罪孽,祈禱大地蒼穹的美好和萬物眾生的安康。” 我不語,一直以來明明很多旅途中的亮點,我卻總是懶於思考,習慣了坐享其成。我忽然覺得自己幸運,接下來的行程有了散兵和海濤的相伴那應該是件多麼快樂的事情,我可以真正輕鬆的遊玩了,思考的事情交給男人們去做吧!我這樣想著,得意地笑了。 我心裡始終惦記著對大昭寺小女孩的承諾,便提出要去大昭寺看看。散兵聽到我要買些糖兌現一個承諾,舉雙手贊成,他認為做人最主要是守信用,既然答應了小女孩就不要讓她失望。 我們跑了幾家商店就是找不到我想要的那種糖果,心急之餘散兵勸我:“別急,我們慢慢找。”於是他和海濤陪著我逛了一間又一間商店。 可是當我們抱著糖果來到大昭寺門前時卻不見了那個小女孩的身影。 “奇怪,她每天都在這裡的,怎麼今天找不到。”圍著大昭寺轉了三圈後我徹底失望了。 “或者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來找吧。”散兵走過來勸我,他的話讓我感到好受了些。 我們準備回去的時候,勇勝打電話來說他在跟西藏的朋友聊天,問我們有沒有興趣過去坐坐。問清了他的位置就在大昭寺附近的一間酒吧,我們很順利地找了過去。 在那間藏式的酒吧里,我們見到他所說的那位朋友。小鷗,西藏商報的記者,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她對我們幾個人組成的自助遊十分感興趣,想做個專訪。 一聽到訪問我馬上搖頭,不喜歡人家寫我,因為始終相信只有我筆下的自己才是最真實的。海濤也沒什麼興致,只有散兵認為三男一女的同行怕我會有些不方便,所以他誠摯的拉小鷗與我們一起同行,臨別時小鷗終於被散兵打動,她決定要跟我們一起前往羊卓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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