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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6、絕命磁帶

賭石筆記 韩学龙 3797 2018-03-22
林小珍突然失踪了,沒有任何預兆,飯鍋還煮在火上,衣服晾曬在臨河的陽台,有幾筆小款未結,傳呼機還在床上,甚至她還穿著拖鞋,人就突然蒸發了。 翌日清晨,黑仔報警,整個岩灘都被驚動了。一個孕婦的失踪帶來很多傳言,人心惶惶,當天她在裝修現場、菜市、髮廊、百貨店、米粉店都出現過,沒有人知道是在哪個環節中,是誰帶走了她。大白天的,她不可能落水,河岸邊是菜地、住宅,河中心是撈石船。 老男人被帶走訊問,他似乎是最可疑的人,但公安沒有從他身上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也沒有發現任何殺人或囚禁的動機,飯店的所有裝修、人員費用都是他支付的,林小珍也沒有攜款潛逃的嫌疑。 她的錢包還留在床頭,她身上的錢不會超過五塊。他被嚇壞了。也不會有人劫色,她肚子已經顯形了。

最驚人的是,在靠近河邊的雜物房,挪開施工材料,有人發現了血跡和林小珍的一隻鞋,鞋上也沾染了血跡。 老男人的神色非常驚慌,除非他是最高超的演技大師,他咬定是鎮上某個變態掠走了林小珍,請求公安盡快解救她,他和林小珍似乎也有了一定的感情,聲淚俱下。 藍家山聞訊趕到岩灘時,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了。依然沒有任何踪跡,派出所的人員開始調查,包括長途過路車和往返縣城的巴士司乘人員也接受了調查。林小珍的房間及所有物品都被公安仔細搜尋了一遍,也沒有任何發現。 藍家山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有人拿走了磁帶。那台袖珍錄音機也沒有在暫扣物品清單中。 藍家山不太想把黑仔捲入此事。事實上,如果有人綁架了林小珍,她身邊的人也一定在兇手的監控下。

藍家山和黑仔在自己家裡碰了個頭。他問黑仔,林小珍是否留下一些物品。 黑仔想了想,搖頭,直勾勾地盯著他:“有哪些是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事情?直接告訴我。” 藍家山決定暫時對黑仔保密,畢竟他在廖宇謀手下工作,打草驚蛇,對他反而不利。 藍家山也在第一時間通知了徐微微,提醒她注意安全。 徐微微愣了許久,倒吸一口冷氣:“藍家水會有危險嗎?” 她這個念頭也把藍家山驚著了,藍家水也是知情人嗎? 徐微微說兵分兩路,她會去給韋娜的舅舅劉新平打個招呼,藍家山可以去把他們所了解的一切告訴作家。 她說:“知道秘密的人越少,掌握秘密的人就越危險。”這句話的意思是,兇手開始行動了,而知情人處境危險。 藍家山回到家中,家里人也聽說了林小珍失踪的事,神色十分緊張。他們似乎不了解藍家山和林小珍的關係,所以只是把這消息當成鎮上出現了綁架孕婦的“變態”。

藍家山和家人聊了聊,回房休息時,母親跟了上來。藍家山以為她要談卓越的事,心中有些煩悶,但沒想到,她關上門,神情非常緊張。 “我跟所有人都沒有透露。”她開場白後面的話讓藍家山驚跳起來。 “那個失踪的孕婦,兩天前給你送了個紙箱。她是晚上送過來的,特別交代,讓我替你保管好,不要給第三個人知道。” 母親戰戰兢兢地說:“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連你爸爸都沒說。我也沒跟公安說,他們到處走訪調查。我就跟你說,你不能隱瞞我,你要保證,不能有危險。”她用手撫著心口,餘悸未消。 藍家山握著她的手,鄭重地答應了她。他的眼眶濕潤了。 母親從床底把紙箱拖了出來,上面還做了很多偽裝。打開箱一看,全是磁帶,那台小收錄機也赫然在目。

她預計到了面臨的危險,因此提前把關鍵的證物交給了他。 這些磁帶都被她做了標記,看著她一筆一畫的拙劣字跡,藍家山的眼睛模糊了。 徐微微和作家在賓館裡等著他,謝雲心也在座。她的神色非常嚴峻。 他們一邊收聽錄音磁帶,一邊備份。離奇的案件真相逐漸浮出水面。 林小珍採用竊聽的方式,從兇手的只言片語的聊天中整理出了事情的脈絡。 這個女人太聰明了,雖然用的不是光彩的方式。她帶著“新人”和“公子幫”維持“友誼”,而每次設計錄音時,她都會巧妙地拋出話題,等她離開,竊聽對象就會做出反應。 比如這次: 林小珍在用聊天的口吻說:“這個都安妹長得很像韋娜,韋娜,就是那個跳河的妹仔。你們不覺得嗎?” 鄒瑞澤故意答:“我不記得韋娜長什麼樣了。”其實他很心虛。

林小珍提醒:“你還追過人家。” 廖叢志不高興了:“你吃錯藥了,要談死人。” 林小珍:“我帶都安妹去買件衣服。” 鄒瑞澤粗魯地:“把套套一起買了。” 重重的關門聲。林小珍離開了。 鄒瑞澤恨恨地說:“傻X一提韋娜我就冒火。” 廖叢志:“謝副總的女兒,那個女記者,又翻出黃記者的事來了。” 鄒瑞澤肯定:“他們找不到證據的。” 廖叢志:“韋娜埋在什麼地方?誰也不知道。她舅舅說是火化了,在老家擺著個骨灰盒,誰知道真假。” 鄒瑞澤有些緊張:“別說這事了。” 聽眾都聽出一頭冷汗。 林小珍用令人難以置信的耐心,錄下了大量蛛絲馬跡。 這是另一段錄音。 鄒瑞澤說:“李泰龍放出風聲,要收岩灘玉,而且是韋娜手上的那一塊。”

廖叢志答:“他對我爸懷恨在心,因為我爸爸當時耍了他。我覺得他是在找事。” 鄒瑞澤看來也不淡定了:“他對韋娜的事應該不知情啊。” 廖叢誌有些遲疑:“不好說,他拋出10萬懸賞啊。” 鄒瑞澤沉不住氣了:“劉新平會不知道真相?你說,這倆傢伙是不是有可能聯手?” 廖叢志提醒:“我們要小心劉新平。” 鄒瑞澤強作鎮定:“他那一大堆賭債的借條不是還在我們手上?” 廖叢志懷疑:“也許他察覺到了這是我們設計的。” 鄒瑞澤反問:“你以為他傻瓜啊。不過他就算知道,也不敢說。” 這下藍家山等人完全明白了,韋娜舅舅劉新平被人設計,估計欠下了巨額債務,而公子幫他擺平的條件是,免除賬務,又給了他一筆錢,劉新平才有苦難言,不敢公開追究此事,因為把柄被捏在公子幫手中。

機會來了,錄音到了關鍵時刻。 鄒瑞澤做了決定:“不要再跟這個大肚婆打交道了。這女人,我覺得不干淨。” 廖叢志同意:“我也有這感覺,而且她真帶著孩子去找謝總,我們的臉往哪兒放?” 鄒瑞澤不安地說:“我老覺得,她和韋娜的事有關,你看她老是有意無意提到韋娜,她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廖叢志回憶道:“徐剛喝醉那次,跟她說過,我們也這麼玩過韋娜,把我驚出一身冷汗。” 鄒瑞澤看來也有點害怕了:“別再搭理這女人了。” 廖叢志似乎同意了:“她手裡也沒什麼新鮮貨色了。” 後面是一些非常淫穢的談話,藍家山想關掉錄音,謝雲心製止住了他。 聽著這段錄音,大家都很難堪,而謝雲心則鐵青著臉,這幾分鐘非常難熬。終於,夾雜著一兩句的重要信息出現了。

鄒瑞澤似乎在埋怨:“我當時喝多了,你們也不制止。” 廖叢志生氣地:“你不是喝多了,你當時是完全瘋了。” 鄒瑞澤辯解:“誰也不知道那個賣弄風騷的妞居然是個處女,她當時那狀況,我們花多少錢都擺不平啊。” 廖叢志低聲:“強姦總比殺人好吧。” 鄒瑞澤的氣勢開始減弱:“我們都紅了眼好不好!” 廖叢志:“不說這個了。我們得商量好,以後真出了事,就推到徐剛頭上。我們現在統一下口徑。” 後面的對話令人毛骨悚然,大家的脊背全被冷汗濕透了,他們是在賓館裡對一件慘絕人寰的虐殺事件“對口供”。 這期間,林小珍曾打過電話進來,除卻這些干擾,在場的人都從對話中拼湊出了事件真相。 事情的真相令人不寒而栗。

1990年,韋娜回到岩灘鎮,邂逅了本地大名鼎鼎的“三大公子”中的鄒瑞澤,她以為自己可以釣個“金龜婿”,當她發現“公子幫”靠不住後立刻剎車。但按鄒瑞澤的話說,她已經把他們的火勾出來了。 韋娜不堪鄒瑞澤的騷擾,讓已分手的前男友鮑朝暉配合自己演一場戲,她試圖公之於眾,讓騷擾者知難而退。當時,韋娜和鮑朝暉故意在橋上卿卿我我,徹底惹惱了鄒瑞澤,為後面的慘劇埋下了伏筆。 “公子幫”傍晚喝醉了,鄒瑞澤提議大家去找韋娜調和,他們把韋娜擄上車,話不投機,鄒瑞澤動了手,就在車後座侵犯了韋娜,三人都驚住了。沒想到韋娜還是個處女! 三人把韋娜帶到半山坡上,一不做二不休,輪流侵犯了韋娜。然後試圖讓她平靜下來,或威脅恐嚇,或許以經濟補償。都沒能奏效,韋娜痛不欲生,揚言要讓他們把“牢底坐穿”。

在這期間,韋娜的態度讓他們一度以為可以協商,韋娜在他們的眼皮底下要求聯繫一位“女友”。而她對著手機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被徐剛他們欺負了。”話音未落,就被人搶走了電話,被毆打。 喪心病狂的鄒瑞澤又喝了點酒,完全瘋狂了。徐剛也心煩意亂,要求讓自己“搞定韋娜”,他的提議是“帶韋娜下山,讓女性朋友安撫下她”,這個提議被拒絕,徐剛賭氣先行離開,同時警告夥伴說,她不鬆口,就不能送她下去。但也交代,不要再動用武力。 徐剛走後,鄒瑞澤和廖叢志試圖收買她,韋娜情緒激動,雙方言語衝突後,鄒瑞澤失去理智,開始毆打她,廖叢志阻擋不及,韋娜此時已神誌不清了,開始尖叫。鄒瑞澤失手掐死了她。 隨後,殺紅了眼的鄒瑞澤做了一件慘絕人寰的舉動,他剖開了韋娜的肚腹,往裡面塞滿了廖叢志收藏的鵝卵石,也就是岩灘玉,見此情形,連廖叢志都嚇得躲在門外。 錄音呈現的場景,證明了他們在對口供,他倆打算把鄒瑞澤所做的事,都推到徐剛身上,甚至還訂下攻守同盟,他們不但沒有參與輪姦,反而竭力製止徐剛。 鄒瑞澤往韋娜肚子裡塞了好幾塊石頭後,要求廖叢志縫合,遭拒絕,鄒瑞澤發起了酒瘋,揚言他們誰也脫不了乾系,廖叢志無奈順從,最後,兩人用釣魚線將創口縫合,鄒瑞澤表示要把她沉進水中,在她嘴裡也塞了一塊岩灘玉,手裡也綁了一塊岩灘玉。 “你完全瘋了。”廖叢志談起當時的場面還心有餘悸。 他們把韋娜在凌晨時從橋上扔下江,然後四處尋找“替死鬼”鮑朝暉,企圖造成兩人共同投河的假象。 他們翌日清晨才找到鮑朝暉,把他劫上車後,拉到秘密地點,灌酒,待夜深人靜,將不省人事的鮑朝暉從下游的一座橋上拋下河中。 還原兇案過程後,現場一片沉寂。 謝雲心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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