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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底牌

交手 何常在 5119 2018-03-22
馬大勉太想當然了,他的計策並沒有影響辭職員工的凝聚力,沒有被批准辭職的員工都是有四五年經驗以上的老員工,其中也包括徐子棋。至於三劍客的辭職,海山和高路已經辦妥了相關離職手續,江武的辭職正在上報興眾董事會,在等喬國界從國外返回後召開董事會討論。 確實到目前為止,關於新公司投資方是誰的消息,眾說紛紜,沒有一個確切的說法,有人說是小馬哥的手筆,有人說是大馬哥橫刀奪愛,也有人說是李顏紅平空殺出,是千方想尋求多渠道發展戰略,不再只以搜索為發展方向,而是要打造版權基地。 甚至還有傳言說投資方是新浪或網易。 為什麼三人不公開誰是投資方?據何方遠推測,原因有三,一是具體投資方是誰,還沒有最後敲定,還在談判之中。

從方方面面傳來的消息匯總在一起,大致可以得出結論,創始團隊為了避免重蹈在興眾旗下只有管理權沒有經營權的覆轍,在尋求投資方時,必然要尋求管理權和經營權全部抓在自己手中,也就是說,必須控股。而以創始團隊自有的資金實力,在幾個億的投資面前,想要控股,很難,不過創始團隊的優勢也很大,除了擁有一支業內最有經驗的員工隊伍之外,還掌握了業內最頂尖的數百名版權方資源,可以說,創始團隊是一支戰鬥力十分強悍的隊伍,只要搭建好戰場,創始團隊馬上就可以投入到激烈的戰鬥之中,正如海山所說,創始團隊有能力用一年時間從十走到一百。 在這樣的信心支撐之下,創始團隊既想要資方有雄厚的資金投入,又想自己一方控股,必須要讓資方讓步,需要一場艱苦卓絕並且漫長的談判。

二是投資方已經敲定,但由於涉及競業禁止協議,不便透露,同時,也出於保護資方的需要。 當然,創始團隊之中除了三位老大之外,也不乏出類拔萃的管理者,隨便由一個人出面擔任網站的負責人,完全可以繞開競業禁止條例,那麼為什麼三位老大不公開投資方是誰以穩定軍心呢?原因在於擔心喬國界不顧一切的報復,唯恐過早公佈投資方的消息,會導致一個雞飛蛋打的結局。 何方遠不相信不公開投資方的原因是因為投資方還沒有敲定,以三位老大穩健的行事風格,在沒有談妥投資之前,不會冒險辭職,就算會,也不會拉上全部員工作陪。三位老大是性情中人,多年來寧肯虧待自己不肯虧待屬下,那麼說來說去就只能是第三個也是最後一個原因了——資方已經敲定,談判已經談成,但為提防喬國界盛怒之下報復的後手,所以守口如瓶。

“我知道了,老大們肯定早就找好了下家,之所以不對外公佈,還是擔心喬董的報復。”範記安切開一塊比薩放到了嘴裡,又吃了一口沙拉,“喬董這個人,心狠手辣,老大們這麼做,等於是斷了他的後路,他不惱羞成怒才怪。有一句話你們不是沒有聽過,喬董一怒,天下縞素。” 也別說,幾人中,範記安雖然為人刻薄刁鑽,還經常範賤,但他的眼光最犀利,看問題往往能看到本質,何方遠點頭附和範記安的話:“喬董的為人……呵呵,有一個故事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 “快講,快講。”梅荏苒興奮了,“最愛聽何哥講故事了。” 在剛剛加入立化時,怀揣成功夢想的何方遠就係統地研究過喬國界的為人。既然投身到IT行業,並且在喬國界一手締造的興眾帝國工作,不了解IT界的傳奇人物喬國界的生平,怎麼能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登高望遠,從而成就一番事業?

喬國界是何方遠生平最佩服的IT界精英之一。 如果非要讓何方遠為喬國界的為人下一個定論的話,他會用八個字概括——敢於冒險,大刀闊斧。如果再為喬國界的性格做一個總結的話,也是八個字——獨斷專行,喜怒無常。 當年喬國界靠一款遊戲起家,在所有人都不敢涉足網游時,他以超前的眼光和非凡的勇氣開始了網游之路,結果大獲成功。而他在攻城略地的擴張之中,提出了許多在當時看來匪夷所思不可能實現的創意,不久之後,他的創意或說設想,卻陸續得以實現,儘管實現了他的創意的並非是他的興眾公司,而是別的公司,至少也說明了他的超前眼光和創意的正確。 不過,最讓何方遠佩服喬國界的不是他的創業史,而是他還沒有大學畢業之前的一次壯舉。

“喬董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有一天突發奇想,要從下江騎自行車到蘇州去玩。下江距離蘇州一百多公里,換了一般人,可沒有這份膽識,也沒有這份毅力。”何方遠向後靠在沙發背上,用力仰了仰脖子,“在喬董的帶領下,三四個同學就從下江一路騎到了蘇州,花了整整半天多時間。到了蘇州後,同學們都興高采烈地遊玩去了,喬董卻蹲在路邊看人下棋,最後他還挽胳膊上陣,親自和人廝殺起來,一下,就是幾個小時。” “騎了半天的自行車到蘇州,卻和一幫陌生人下棋,喬董真讓人捉摸不透。”徐子棋嘖嘖幾聲,搖了搖頭,又一撇嘴說道,“何哥,你說這件事情說明了喬董什麼樣的性格?” 何方遠淡淡一笑:“說明喬董為人乾脆利落,想到做到,只問結果,不管過程。既然說到了騎自行車,我再說另外一個騎自行車的故事,這個故事的主人公是大馬哥——馬勻。大馬哥在創業初期,經常騎一輛大二八自行車在杭州的街頭流竄。有一天晚上他回來晚了,路過一個昏黃的路段時,發現有幾個人在偷井蓋。他見幾個人人高馬大,沒敢管,就騎了過去,覺得不甘心,又繞了回來。本想喊住對方,一想對方人多勢眾,他一個人打不過,就算好了一個安全的距離,一隻腳支在地上,一隻腳踩住車鐙子,做好了隨時跑路的準備,才大聲衝偷井蓋的人喊了一聲住手……”

“結果呢?”梅荏苒、徐子棋和範記安都被故事吸引了,異口同聲地問道。 “結果就是……”何方遠賣了一個關子,故意停頓了片刻,見梅荏苒情急之下要伸手打他,才搖頭一笑,“結果從旁邊忽啦啦出來了一幫人,把大馬哥圍在了中間,嚇得大馬哥魂飛魄散,沒想到敵人太狡猾,還有伏兵,這下慘了,跑都跑不掉了。誰知一幫人出現後,圍著大馬哥就要採訪他,原來,這是杭州電視台拍攝的一個測試路人反應的節目,路過的路人有幾十人,大馬哥是唯一一個出面製止的。”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範記安連連點頭,心領神會地笑了,“喬董騎自行車去蘇州的故事說明喬董為人有狼性,想到什麼就會去做什麼,很少先考慮後果。而一旦達到目的後,他又不會去享受成果,興趣卻又轉移了。喬董是一個做事情三分鐘熱度而耐心有限的人。而大馬哥做事情,不會腦子一熱就拍板決定,而是會先留好後路。何哥,你留在立化,想在立化脫穎而出,邁過黃是道的阻攔,衝破馬大勉的圍堵,最終直接和喬董面對面,讓喬董對你委以重任,困難很大,雖然你在下一盤大棋,但我要說,你走的是一步險棋。”

“什麼什麼?範賤,你說何哥想做什麼?我怎麼沒聽明白?”梅荏苒還沉浸在喬國界和馬勻騎自行車的故事中,一下沒有想明白範記安話裡的轉折,“你的意思是說,何哥不跟隨老大們一起征戰天下,留在立化,是想取代馬大勉當上興眾文學的CEO?” “彼可取而代之,大丈夫生當如是。”徐子棋嘿嘿一笑,“我支持何哥腳踢黃是道拳打馬大勉,在立化一手遮天,不,在興眾文學一手遮天,報三位老大被馬大勉壓制的一箭之仇。” 範記安氣定神閒地吃完了盤中的比薩:“何哥可不是只為報仇這麼狹隘的目標,何哥目標遠大,深謀遠慮。等著瞧好了,抓住了這個機遇,何哥絕對可以一飛沖天,秒殺對手,並且再創互聯網財富神話。” “行了,吹牛時間結束,下面該說正事了。”何方遠放下手中的刀叉,擦了擦嘴,“我留下來,也拉你們留下來,不是不想和老大們一起重新創業,而是想給自己、也給你們,創造一個放手一搏的機會。跟隨老大們的腳步,省事省心,一切有老大們衝鋒在前,我們只管跟在背後服從指揮就行了,但仔細一想的話,跟隨老大們的人足夠多了,不缺我們三四個。實際上,老大們在創業初期遇到的最大阻力不是人手不夠,而是來自興眾的圍堵和狙擊。”

徐子棋連連點頭:“沒錯,何哥分析得對,一開始我還為何哥留下憤憤不平,現在一想,當時我還是太衝動了。” “喬董這個人,鐵腕、獨斷、恩怨分明,老大們這一次辭職,等於是觸動了他的底線,他必定報復,而且還很有可能是猛烈的報復。”何方遠自認他對喬國界的了解,不但比在座幾人更詳細,甚至也比三位老大更有獨到的見解,“也許有人認為,創始團隊如果留在興眾文學,並跟著興眾文學一起上市,其收穫的名利未必比他們現在重新創業差,其實不然,說這些話的人顯然對喬董缺乏足夠的了解。喬董的為人,從騎自行車上就能看出大概,還有一件事情,足以看出他對創始人的態度了。 “一年前,喬董看中了一個項目,先讓創業者自己投錢來啟動一個項目,口頭約定興眾只佔20%的股份。而等項目的業務到達一定規模之後,又要求創業者簽署一個投資協議,要求按照註冊資本金的現金投入來分配股份,並要求興眾佔股80%……”何方遠說起了他早就關注過的一個真實案件,“後來,興眾看到該項目發展良好,以虛假承諾以註冊資本金的對價獲得了創業者10%的股份之後,還想要以低於市場價值的價格收購最後的10%股份。創業者當然無法接受這樣的方案,於是興眾把創業者的門卡註銷掉,讓他無法進入辦公室,然後宣布他因為無故曠工而被解聘,其股份也被興眾以低於創業者實際出資額的對價邀約收購。”

“怎麼能這樣?這不是欺負人嗎?”梅荏苒氣惱了,“喬董怎麼這麼無恥?” 何方遠嘆息一聲,微微搖頭,“也不能說是無恥,在商言商,商人逐利,有時候會使用一些並不光明正大但卻合法的陷阱來損人利己。遇到這種事情,創業者只有一條路可走——打官司,而願意打官司的創業者畢竟還是少數,最後大多數創業者往往選擇魚死網破,通過轉移核心員工和資產的方式讓原企業運營不下去,再去另起爐灶重新創業。說到底,三位老大的出走,和喬董始終沒有改變的這種經營理念不無關係。喬董這種壓榨創業者,自己獨贏的投資理念,最終的結果是沒有贏家,不僅很多創業者損失慘重,興眾也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近年來,興眾在創新業務上停滯不前,基金投資的項目倒閉的超過了60家,直接經濟損失超過2億人民幣,間接的損失,就不可估量了。從興眾市值連年下跌就可以看出來了,以前的興眾是執互聯網牛耳的角色,登高一呼,群雄變色,現在的興眾,已經由在國內呼風喚雨的互聯網龍頭企業,落魄成了偏安在下江之地的區域企業了。”

“何哥,你和黃是道被馬大勉叫到辦公室,談了些什麼?”範記安嘿嘿一笑,眼神中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我和子棋、荏苒現在可是你的班底,你想大干一場,讓我們幾個人追隨你,你就得給我們幾個人吃一顆定心丸。” 三人中,範記安心眼最多,想法也最靈活,何方遠也沒隱瞞什麼:“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馬大勉和我談了些什麼,無非是勸我留下,並且許諾只要我留下,最少是副總待遇。” “你怎麼回答?”梅荏苒接過話頭。 “我說考慮一下。”何方遠一口喝完杯中的咖啡,“底牌,不能早早就亮出來,否則,就沒牌可打了。” “何哥,照你這麼說,辭職事件最後會怎麼收場?”徐子棋想不通了,“會不會董事會一直壓著江武的辭職不批?還有,喬董會怎麼報復三位老大呢?” “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知道?”何方遠站了起來,“行了,今天就到此為止了,回家了,明天,又是一次艱難的選擇。” 幾人出了餐廳,沿外灘步行。沒走多遠,忽見不遠處一前一後兩個人快速地衝了過來。前面是一個妙齡少女,邊跑邊哭,後面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邊追邊喊:“藍妺,等等我,你別跑呀。” “顧南,你滾開,你別跟著我,我討厭你。”藍妺回頭將手中的包扔向了顧南。 被稱作藍妺的妙齡少女,瓜子臉,鳳眼,眉如黛,面如月,漂亮是漂亮,只是眉宇間多了幾分冷傲,又哭得淚雨紛飛,平添了幾分楚楚可憐之意。 不過她再漂亮再楚楚可憐,和何方遠也沒有關係,何方遠喜歡一切美好的事物,包括美女,只不過他現在心思不在,不但沒有留意到藍妺的麗質,也沒有註意到藍妺扔來的包。女人扔東西的準頭一向很差,藍妺也不例外——不偏不倚,她明明朝顧南扔包,包卻一偏,飛到了何方遠身上。 僅僅是飛到何方遠的身上也沒什麼,一個女士包,也沒多重,只是很不巧,包卻偏偏打在了何方遠的頭上,而且包裡明顯還有手機,“咚”的一聲,梅荏苒在一旁只聽聲音就知道一定很疼。 何方遠確實被砸得生疼,他伸手接過包,心中生氣,不等他抱怨幾句什麼,顧南趕到了,伸手就要從他手中拽過包,嘴裡還不干不淨地罵人:“哪來的鄉巴佬?走路不看路,滾一邊去!” 平常在公司,何方遠淡定從容,很少和人爭論,更不會和人打架,在梅荏苒等人眼中,他即使不是好好先生,也是五好青年,但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梅荏苒幾人都目瞪口呆! 何方遠一伸手將包藏到了身後,一錯身,抬腿就是一腳,踢得還挺準,正中顧南的膝蓋,顧南正在急速奔跑之中,收勢不住,一下就摔倒在地。 摔倒也就算了,偏偏被踢中的是膝蓋,他就很不情願卻控制不住地膝蓋一彎,“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正好跪在何方遠的正前。 何方遠哈哈一笑:“怎麼這麼熱情,一見面就磕頭,我可承受不起。” “哇,何哥太威風了。”梅荏苒花痴一樣驚嘆,“以前我總以為他是麵條,沒想到他還是威猛先生,只聽說過百變女郎,沒想到還有百變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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