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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節

毒笑小說 东野圭吾 3623 2018-03-22
“爸,家裡就拜託你了。”貞男穿上鞋,回頭說道。 “嗯嗯。”伸太郎點頭。 “這樣真的好嗎?總覺得挺過意不去的。”孝子誇張的蹙著眉頭,但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她其實並不覺得多抱歉。一看她那濃豔的妝容和喜不自禁的神情,誰都心裡雪亮。她的兒子信彥在旁竊笑,也是這個緣故。 “沒問題。法國大餐對老年人來說很難消化,我隨便吃點茶泡飯什麼的就行了。”伸太郎邊說邊環顧兒子、媳婦和孫子,試圖恰到好處的扮演出一個衰頹老人的形象。 “那千萬記得鎖門啊。” “嗯,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了。” 送走三人後,伸太郎鎖上玄關門,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六點半。 他匆匆踏上樓梯。二樓有貞男夫妻的臥室,還有讀高二的信彥的房間,他要去的是後者。

來到二樓,他的心怦怦直跳。這不光是因為劇烈運動,還因為內心充滿期待。 伸太郎的目標是孫子信彥偷藏的AV,即成人錄像帶。 他從沒看過AV,但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這都是拜電視台的深夜節目和郵購商品的廣告信件所賜,尤其是郵購商品那附有照片的廣告單,給了他強烈的刺激。那廣告單他至今還保存著,藏在只有他能觸碰的佛龕抽屜深處。他不時悄悄拿出來,戴上老花鏡,用放大鏡欣賞那小小的圖片。就算這樣,也足夠他興奮了。他已年過七十,卻依然喜歡年輕女人的裸體,而且是非常喜歡,喜歡的超乎尋常。 伸太郎很想設法見識一下。他倒不是想看到現實中少女的裸體,只是想在錄像帶、在活動的畫面上看到少女一絲不掛扭動身子的模樣。

這本來不是什麼難事,只要直接郵購就可以了。但伸太郎沒有這樣做的勇氣,生怕被家里人知道。他自認在家中頗有威望,唯恐這份威望會因此掃地。他實際上好色如命,但總覺得家里人應該都還蒙在鼓裡。 他也曾聽說有專門的錄像帶出租店,但要他親自登門去借那種內容一目了然的錄像,他無論如何也拉不下臉來,光是想一想都臊得面紅耳赤。到頭來,他只能望著郵購商品的廣告單暗自苦惱。 然而有一天,伸太郎不經意間聽到信彥和朋友通電話,得知他借了好幾部AV回來。從此,伸太郎一直想開開眼界,但孫子還不到二十歲,向他拜託這種事實在尷尬得很。他也打過偷看的主意,但一想到萬一被當場發現的情景,就立刻喪失行動的勇氣。更不巧的是正值寒假,信彥通常都在家,即使他不在,孝子也在。

就在這時,一個絕佳的機會從天而降。 商店街年終抽獎時,孝子抽到了法國餐廳的餐券,可以享受兩人免費、另外兩人半價的優惠。 “法國菜很油膩,我就算了。”孝子邀請他一道外出用餐時,伸太郎以這個藉口敬謝不敏。此時他腦海裡早已擬定了計劃。 如此這般,兒子媳婦帶著孫子出門後,他終於有機會獨自在家了。 信彥的房門上貼了張紙條“禁止擅自入內”,他正值最討厭別人隨便進屋的年齡。但伸太郎看到這張紙條,反而一陣緊張和興奮,彷彿闖入了秘密俱樂部。他滿心雀躍地推開門。 房間裡臟兮兮的,床上的毯子捲成一團,書和雜誌胡亂丟在床上,薯片的袋子也敞開著。 “怎麼亂成這樣,教育太不到位了。孝子自己也是這個德行,看來馬大哈也是會遺傳的。”伸太郎抱怨著走進房間。他很愛用“教育”這個字眼。以前他當過教師,在別人眼裡是個嚴謹古板的人。

“嗯......”伸太郎走到書架前。他相信以信彥的年紀,除了成人錄像帶,肯定還會有令人血脈賁張的色情書。他掃了一遍書架,抽出一本寫真集。這本寫真集是信彥喜愛的明星拍的,裡面不乏泳裝清涼照。伸太郎貪婪地盯著那一頁,心裡再度感嘆,妙齡女郎的身體就是誘人。他張著嘴看的出神,口水都險些滴下來,連忙用手背抹去。 光是泳裝也不算太刺激,他這樣想著,把寫真集放回書架。他一心期待看到香艷十足的照片,結果不免有些掃興,隨即專注地找起錄像帶。 倘若他抽出的不是明星寫真集,而是旁邊那本,感想就會大為不同。那是本Hair Nude寫真集。他對“Hair Nude”這個詞雖然時有耳聞,但完全不懂是什麼意思。畢竟他做夢也想像不到,世界上竟有****的裸體寫真集。

伸太郎四下尋覓錄像帶,連櫃子和音像架都翻過了,依然沒發現目標,不由得心下焦急。時間容不得他磨磨蹭蹭,就算吃考究的法國菜,至多兩個小時他們也就回來了。他心急如焚地尋找著,說什麼也不肯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所以說房間一定要整理的井井有條。都怪孝子沒教育好,今後非嚴加管教不可。 找不到念茲在茲的的寶貝,伸太郎焦躁不已,忍不住遷怒於媳婦。與此同時,對那神秘未知物的期待感愈發膨脹,思緒已有幾分混亂。 馬上就能看到了,年輕女人的裸體,年輕女人擺出淫丅盪姿勢百般大戰的模樣。快了快了,我的毛片,毛、毛、毛、毛片。 較之AV這種簡稱,他這個年紀的人更習慣叫毛片。 顧不得信彥回來後會懷疑,伸太郎四處亂翻,連壁櫥也拉開了。才一拉開,不知什麼東西忽然滑落腳下,驚得他一屁股跌坐在地。掉出來的是副滑板,但別說名字,就連那是乾什麼用的他都茫然不知。

他這一跌力道不輕,壁櫥裡的書和箱子都跟著崩塌下來。眼看著東西紛紛掉落,他驀地鎖定一個目標。那是盒錄像帶,包裝上印著個護士打扮、酥胸半露的少女,旁邊一行大字標題“銷魂注射”。 就是這個! 伸太郎伸手拿起,掌心立時滲出汗水。 接著她看了眼女演員的名字,吃驚得心臟差點跳出喉嚨。 小山田仁美?不是吧,那個小山田仁美居然會拍這種片子?這麼說會看到小山田仁美的裸體了?我們家仁美? 伸太郎是年輕女演員小山田仁美的忠實影迷。其實,錄像帶上印的不是“小山田仁美”,而是“小山田弘美”。但老花眼的伸太郎根本看不出這麼細微的差異。況且封面上的女子與小山田仁美不光藝名相似,連長相也有幾分相像。 信彥的房間裡電視和錄像機都有,伸太郎打開外盒,取出錄像帶,興奮地喘著粗氣坐到電視機前。他從沒用過錄像機,但曾經見過家人擺弄,自以為大致清楚。總之先得把錄像帶放進去,於是他動起手來。

可是《銷魂注射》塞不進去,因為裡面已經放了一盤帶子。不把那盤拿出來,就只能對著錄像機乾瞪眼,這麼淺顯的道理連伸太郎也懂,但他不知道該怎樣操作。他胡亂按了一通機身的按鍵,錄像機紋絲不動,毫無反應。 “真奇怪。”他歪著頭不解地說。 其實這是因為信彥設定了預約錄像,必須先取消設定,才能對錄像機進行操作。伸太郎自然不可能知道,煩惱了一陣子後,他啪地一拍手掌。 哎,得用那個叫遙控器什麼的東西來操作啊。 按照自己的風格得出結論後,他匆忙掃視四周,看到一個有很多按鍵的盒子,於是伸手拿過,像剛才那樣從一邊按起,但錄像機依然不見動靜,反倒不知從哪兒發出滋啦滋啦的聲響。 嗯?怎麼回事? 伸太郎起身尋找聲音的來源,發現床上扔著個頭戴式耳機,聲音就是從這裡冒出來的。他試著戴到頭上一聽,音量大的震耳欲聾。

就在這時,正好有人按響門鈴。此人是個闖空門的小偷。連按兩次都沒人應答,他確定這家空無一人,不禁竊喜。 他還算不上慣犯。原本他有著正當職業,但最近經濟不景氣,工作也丟了,正在犯愁年關如何打發。此外他還欠了一屁股債。就在這時,他看到一家三口走出家門,像是要外出用餐,其中化著濃妝的中年女人喋喋不休地說,已經多少年沒吃過法國大餐了。 可惡!我連晚飯都成問題了,還法國大餐咧! 對這家人優裕生活的反感,加上被欠債逼得走投無路,促進他瞬間就下定決心闖空門。幾年前,他曾潛入民宅偷了三萬元,並全身而退。 問題在於這家是否真的是空門。為了弄清這一點,他試探著按響門鈴。 確定沒人在家後,他穿過大門,來到玄關門前,試著轉動把手,發現上了鎖。他並非職業竊賊,沒有撬鎖的本事,便走過狹窄的院子,不慌不忙地觀察周圍的情況。二樓有扇窗子半開著,看來只要踩著圍牆攀上一樓屋頂,要翻窗而入並不困難。

就從那裡進去,他打定主意。 “哇,吵死了!”伸太郎慌忙摘下頭上的耳機。重金屬樂隊聲嘶力竭的歌聲仍撞擊著他的鼓膜,腦子裡兀自嗡嗡直響。 他擺弄著那個遙控器,卻不知怎樣才能關掉音樂,索性聽之任之,繼續尋找錄像機的遙控器。 他找到一個小巧的白色遙控器,心想一定就是這個了,當即按下開關。只聽頭頂嘀的一響,空調隨即啟動。 “哎呀,不對不對。”他趕緊按了一通開關,遙控器的液晶屏卻總在“制熱”和“製冷”間反复切換,最後他也只能扔到一邊了事。 伸太郎終於放棄在這個房間裡看錄像的念頭,決定下樓。一樓的客廳裡也有電視,也接了錄像機,還是台四十英寸的超大屏幕電視,兒子貞男一直引以為傲。 在那樣的屏幕上看錄像,一定效果絕佳。想到這裡,伸太郎的內心鼓盪著期待。在大屏幕上欣賞小山田仁美的裸體,特別是那誘人的酥胸和玉腿,該是多麼活色生香啊。雖然老花鏡壞了,有這樣的大屏幕,一定不愁看不清。

伸太郎拿著錄像帶興沖沖地走進客廳,這邊照樣也得找電視的遙控器,他毫不費力就找到了,按下開關,幾秒後,四十英寸的大屏幕上出現一個女人的特寫鏡頭,那女人正在唱著演歌(日本明治、大正時期產生的一種音樂形式,是由歌手用獨特的發聲技巧演唱的歌曲)。 喲喲,這不是波止場綠嗎? 波止場綠是伸太郎最愛的演歌歌手。他拿起旁邊的報紙,皺著眉頭費力地細看電視節目欄。雖說老眼昏花,倒也能勉強看清“日本演歌大回顧——波止場綠專輯”的字樣。 原來是這個節目。 他杵在那裡看的出神,一時連AV都忘在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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