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川首先拿起的是一疊燒成黑炭的書。這一點熏早有所料,當下不禁心頭一熱。
“真是罪過啊......”湯川喃喃說道,“這些論文課全都是很難弄到的寶貴資料啊。”
在他的腳邊,是一對被或燒焦後又泡在水里的論文。
“之前這裡的一整面牆都是嵌入式的書櫃。因為這裡受損的程度最為嚴重,所以估計火源就在這裡,而那些煙花似乎也就放在這書架的旁邊。”
說話的是一名姓大道的鑑證科年輕科員,他是接到間宮的調派,專程過來給湯川說明情況。
湯川站在屋子中央,凝望了一會兒燒垮的書架後,轉身走到了窗邊。窗外,池塘波光粼粼。
“這些玻璃上的指紋採過樣了嗎?”他低頭看著腳邊的玻璃碎片問道。
“採過了,”大道回答道,“但是沒有發現有價值的線索,就只發現幾處被害人留下的指紋。”
湯川點點頭,彎腰撿起了一樣東西,當然,他手上戴著手套。
“像是電話子機啊。”熏插嘴道。
“嗯,母機又在什麼地方呢?”湯川說著看了看周圍。
“在這裡。”大道指著沙發殘骸的一側說道,“子機的充電器也在這裡。”
湯川拿著子機走過去,把子機放到充電器上,然後望向窗邊。
“子機為什麼會掉到那麼遠的地方呢?正常情況下應該是放在充電器上才對啊。”
“或許是被害人當時正在使用子機吧。”熏說道。
“這樣想可能比較穩妥。”
“我這就找NTT詢問一下。如果當時被害人正在與人通話,對方或許會知道些什麼。”熏把這事記到了手冊上。
湯川再次環視了一圈這間燒焦的屋子。
“你們有這間屋子的平面圖嗎?”他問大道。
“在這裡。”說著,大道從手裡的文件夾中抽出一張A4紙來。
湯川盯著平面圖看了一會兒後,再次走到了窗邊。
“我可以把這些玻璃片帶回去嗎?”
“什麼?那些玻璃嗎?”大道反問道。
“對,我想研究研究這些玻璃是怎麼碎裂開來的。”
“啊......”大道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掏出手機說,“明白了。請您稍等一下,我先請示一下上頭。”
“這些玻璃有什麼問題嗎?”熏問湯川。
但他並沒有回答她,而是怔怔地望著窗外。
“那是什麼?”他冷不防冒出一句。
熏順著他的目光向外望去,只見池塘里漂浮著一樣什麼東西。
“像是一隻皮划艇。我想起來了,上次那位鄰居老太太曾經跟我說過,說是被害人生前在池塘里放了只奇怪的船來玩,說的大概就是它吧。”
“皮划艇啊......”湯川喃喃說道。
大道走到了湯川身邊,說道:“上司已經批准了。上司指示,就由我們把這些碎片收集起來,今天之內送到您的研究室去。老師您要是在這個地方割傷了手指,可就麻煩了。”
“好的,那就有勞了。”湯川向大道點頭致意之後,轉頭看著熏說,“能麻煩你去把奈美惠小姐給叫來嗎?”
“把她叫來這裡嗎?”
“對,我有話要問她。”
“好的。”
熏來到主屋,奈美惠好像正在準備午飯,身上圍著圍裙。聽熏轉述了湯川的話之後,她略顯驚訝地脫下了圍裙。
熏把奈美惠帶到了現場。湯川和她匆匆打了個招呼,馬上就說明了自己的意圖:“聽說在案發當日的白天,您和老師曾經到這個房間來見過邦宏先生?能麻煩你再向我詳細講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嗎?”
“當時的情況有什麼問題嗎?”
湯川向著一臉不安的奈美惠笑著說:“對學者而言,有時火災現場也是極為寶貴的研究資料。還請您不要介意,就請給我講述一下當時的情況吧。”
也不知道她是否真能夠接受這樣的解釋,就見奈美惠說了句“這樣啊”,便開始斷斷續續地回憶了起來,熏連忙記錄下來。
據說友永當時是過來拿瓶中船的,順便叫邦宏趕快搬走。邦宏當然不答應,氣氛便和往常一樣變得緊張起來,最終不歡而散。
湯川甚至詢問了吵得最激烈時幾個人所處的位置,還問了那些瓶中船原本放在何處,當時是誰去拿的。
“當時有沒有提到那東西,”湯川指了指窗外,“那隻皮划艇?”
“啊,確實提到過。”
據奈美惠說,當時友永對邦宏說町內會的人來訴過苦了,讓他快點收起來,而邦宏卻毫無照辦的意思。
“那隻皮划艇有什麼問題嗎?”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少見罷了。我的問題問完了。對了,老師還好嗎?我想過去問候他。”
“那我先去問問。”
目送奈美惠朝主屋走去之後,湯川來到大道身旁問他:“你們調查過火藥的成分沒有?”
“哎?”
“我聽說有煙花殘渣殘留,所以想問問你們有沒有調查過殘留的火藥成分。”
“啊......這倒還沒有,那些火藥有什麼問題嗎?”
湯川皺起眉頭,一副思考的樣子,但他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沒什麼,隨口問問。”說罷,他脫下了手套。
奈美惠回來了,她說:“爸爸說請您過去。”
“是嗎,那我就不客氣了。”湯川把手套遞給熏,朝主屋走去。
熏走到大道身旁說:“我有個請求。”
“我知道。”大道微微一笑,“是想讓我們調查火藥的成分是吧?不用你說,我也正有此意呢。”
“謝謝。”
“不過總覺得這位湯川老師有點怪怪的。他為什麼就不能清除地說出希望我們調查成分呢?”
“誰知道呢。”熏望著主屋方向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