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單戀

第37章 第3節

單戀 东野圭吾 3293 2018-03-22
哲朗初一和初二都在採訪足球和英式橄欖球中度過。除了在球場上看見身穿和服的年輕女孩之外,他完全忘了過年這一回事。 初三有一場社會人士和大學生的美式橄欖球冠軍爭奪戰,所以哲朗前往東京巨蛋。不過,這不是採訪工作。 離開水道橋車站時,行動電話響起,哲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電話是須貝打來的。兩人形式化地互道新年快樂,但是哲朗卻從他的聲音中感覺出一絲不安。 “你怎麼了嗎?”哲朗問道。 “哎呀,其實我打電話來是為了中尾的事。” “中尾?”哲朗腦中浮現一張臉色蒼白、消瘦的臉。 “他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我不太清楚。我問你,那傢伙的電話號碼改了嗎?” “咦?什麼意思?” “我剛才試著打電話給他,結果打不通,耳邊傳來奇怪的語音訊息,說什麼您撥的電話目前暫停使用……”

“不會吧?會不會是你打錯電話了?” “怎麼可能。他的電話登錄在我家電話的快速撥號中,我之前都是打那個號碼和他聯絡的。於是我試著打他的手機,結果手機也打不通。真是令人擔心,不知道他怎麼了。”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須貝會擔心是理所當然的。哲朗也漸漸感到忐忑不安。 “我知道了,我打聽看看。”掛上電話後,哲朗馬上直接打電話到中尾家。果然像須貝說的一樣,耳邊只傳來語音訊息,也沒有報上新的號碼。 哲朗接著試著打中尾的行動電話,手機也切換至語音信箱。不過,哲朗還是留了眼,請中尾和自己聯絡。 真是奇怪…… 哲朗想起了前一陣子去中尾家時的事,空曠的房子裡冷冷清清的。他說他打算要離婚。也說自己遲早會搬出去。難道他的計劃提早了嗎?即使如此,他為何都不和大家說一聲呢?

米飯杯的比賽即將展開。哲朗在人潮推擠之下朝巨蛋走去。一路上有許多情侶和成群結隊的年輕人,大家看起來都沉浸在過年的歡樂氣氛之中。 哲朗在入口處取出門票,準備入場,但是在他將門票遞給工作人員之前,看見正前方的一家人。看似父母的兩個人,各牽著一個小女孩,兩個小女孩看起來都還沒上小學。 兩個女兒,所以不能讓她們當橄欖球選手——哲朗的耳畔響起中尾的聲音。 他轉身朝車站邁開腳步。 貼著白色瓷磚的外牆和之前來的時候一樣,依舊閃閃發光。不過,窗簾全都拉上了,大門也沒有裝飾。由此看來,這戶人家並沒有歡喜迎接新年。 哲朗試著按響對講機,但是喇叭並沒有傳來應門聲。他試著再打一次電話,耳邊傳來的還是只有相同的語音訊息。房子裡的電話似乎沒有響。換句話說,中為家的室內電話若不是已經解約,就是遷到別處了。

他佇立原地,一名女子從隔壁玄關出來。她看起來五十歲上下,身穿安哥拉羊毛衣,似乎是出來拿郵件的。他想起了郵差今天會將賀年卡送到每戶人家。 哲朗趕緊走到隔壁房子前面,出聲對她說:“抱歉打擾一下。”她一手搭在大門上,一臉詫異地回過頭來。 “我來拜訪隔壁高城家,但是他們好像不在家。請問你又聽說他們去哪裡了嗎?” “隔壁高城家啊……”她用手遮住嘴巴,緩緩地回到大門,壓低聲音說:“他們說不定不在吧。”難道這件事不能張揚嗎? “他們是不是去哪裡旅行了呢?” “不,不是旅行,”她霎時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後答道:“應該是去高城太太的娘家吧。畢竟現在是過年期間。” 哲朗直覺認為她在裝傻。即使兩家人不太親近,她也不可能完全沒察覺隔壁鄰居的異常情形。 “高城太太和他們的兩個女兒或許回娘家了,但是高城先生最近還住在這裡不是嗎?上個月我造訪過他。”

這位家庭主婦似乎動搖了,她塗了亮麗口紅的嘴角微微扭曲。 “不曉得……,別人家的事,我什麼也不知道。”她揮了揮手,迅速地消失在門後。 哲朗呼了一口氣,回到中尾家門前,快速地環顧四周,確定沒有旁人看見後,打開門一腳踏了進去。 他沒有步上通往玄關的樓梯,而是在庭院繞了繞。鋪滿庭院的草坪呈淡咖啡色,雜草四處叢生,酢漿草在房子的牆邊簇生。這棟房子似乎很久沒有整理了。 中尾之前帶哲朗去過的客廳,也拉上了窗簾。即使如此,他還是發現窗簾稍微開了一條縫隙,於是將臉湊近窗戶。 哲朗想要確認屋內的情形,但是能見的範圍非常小,正面只能看見寬熒幕電視,找不到任何能夠知道中尾發生什麼事的線索。 凝眸注視之下,他發現寬熒幕電視下方有一台錄影機。他之所以沒有立刻認出那是錄影機,是因為顯示面板的字消失了。也就是說,錄影機的電源關掉了。一般只有長期不在家時,才會這麼做。

哲朗將臉貼在玻璃上,想要更仔細地觀察屋內。就在這個時候,突然有人對他說:“你是哪位?” 他倒抽了一口氣。往聲音的方向一看,站著一名留著短髮,個頭嬌小的女子。她手裡握著繩索,繩索前端系在一隻狗的脖子上,那隻狗的體型比柴犬大上一號。狗直盯著哲朗,全身散發出隨時都會撲上來的氣勢。 哲朗隱約記得她的臉,他在中尾的婚宴上看過她。不過,他不期待她記得自己。畢竟婚宴上的客人超過兩百人,美式橄欖球社的球友是客人中格外不顯眼的一群。 “好久不見,你是中尾的太太吧?” 哲朗一向前跨出一步,她馬上向後退一步。她的眼神中充滿了更甚於身旁的狗的戒心。 “你是誰?我先警告你,這隻狗受過專家訓練。只要我一放開繩索,它就會撲到你身上。”

哲朗不知道她此話真假,但是狗緩緩抬起屁股的姿勢,力道十足,不像是在虛張聲勢。 哲朗舉起雙手。 “請等一下。西脅、我是西脅,我是中尾大學時代的朋友。” “西脅……先生。”她在口中復誦一遍後,驚訝地看著他。 “帝都大學的?” “是的,我還參加了你們的婚宴。”她似乎回想起來了。她一放下握著繩索的手,狗也坐了下來。 “好壯碩的狗,它是什麼品種呢?” “北海道犬。” “北海道?”哲朗沒聽過這種狗,含糊地點點頭。 “你有什麼事呢?”中尾的妻子問他。她之所以用詰問的語氣,當然是因為哲朗擅自進入庭院而感到不悅的緣故。 “擅自闖入,非常抱歉。”哲朗低頭,先道了歉。 “因為我很擔心中尾,所以就……”

“這話怎麼說?” “帝都大學的球友中有一個人叫須貝,他說打了好幾次電話都找不到中尾,所以和我聯絡。我打中尾的手機也打不通,心想他會不會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才會跑來府上。” 哲朗話說到一半時,她垂下視線,似乎理解了事情原委。 她的胸口像是在調整呼吸般上下起伏,然後抬起頭來。 “他已經不住在這裡了。” 哲朗心想,果然沒錯。 “你的意思是,他搬出去了嗎?” “是的。” “換句話說,”哲朗慎選詞彙,但是想不出委婉的說法。 “你們離婚了嗎?” 大概是對於他知情感到意外,她瞪大了眼睛。 “上個月我到府上打擾過一次。當時只有他在,聽說你們可能會離婚。” “這樣啊。既然如此,我就不用再解釋什麼了吧。”

她又垂下視線。她的意思大概是:快從我眼前消失! “可是,他沒有告訴我事情的詳細經過。不過他說改天會告訴我。” “既然如此,請你改天再去問他。我沒有什麼好說……”她搖了搖頭。 “中尾什麼時候搬出去的呢?” “我想是上星期。可是,我不知道確實時間。我告訴他可以不用通知我。” 中尾似乎是在無人送行的情況下,獨子離去。或許對他而言,這樣比較不會有壓力。 “能告訴我他去哪裡了嗎?” 但是她卻一臉僵硬地搖頭。 “我不知道。” “咦?可是,你能聯絡到他吧?” “我也沒問他聯絡方式,畢竟我沒有事情要和他聯絡。” “哪有……”哲朗硬生生將“人這樣”的部分吞下肚。 “萬一有事非和他聯絡不可的話怎麼辦?像是小孩子的事。”

“我說了,不會有那種事。我們已經說好了,從今以後高城家和他毫無瓜葛。呃,如果你沒有其他事情的話,能不能請你回去。我有許多事情得做。” “啊,不好意思。那麼,最後再讓我問一個問題。他什麼時候開始上班?” 聽到哲朗這麼一問,她像是被說到痛處似地緊抿雙唇,然後做了一個深呼吸,低頭說道:“他工作也辭了。” “咦?”哲朗半張開嘴巴。 “什麼時候?” “實際上,我不知道他上班到什麼時候。離職手續應該是在去年年底辦妥的。” “這,呃,是因為離婚的關係嗎?”哲朗明知自己問太多了,但是他非問不可。 “這和你無關。”她沒有抑揚頓挫地繼續說道。 “請回吧。” 如果再糾纏下去,看門狗似乎又要站起來了。 “抱歉打擾了。”哲朗說完從她身旁穿過,走出門外。

房子前面停了一部米色的FIAT,說不定是高城家的備用轎車。之前那部VOLVO大概被中尾開走了吧。經過車子旁邊時,哲朗若無其事地往車內偷看一眼。後座放著感覺是手工做的彩色抱枕,設計成美式橄欖球的形狀。 -------------------------------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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