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幻夜

第50章 第1節

幻夜 东野圭吾 6526 2018-03-22
進來的那對戀人看上去二十四五歲,兩人那將頭髮染成褐色。姑娘留著短髮,小伙子卻長髮披肩,還留著稀稀拉拉的鬍子。 兩人之前在外面的櫥窗看了很久,想來有意購買,但也無須過高期待,頂多會買個一兩萬的戒指。 “歡迎光臨。”他依然笑容可掬地向兩人打招呼。 “外面那鑲著紅石頭的項鍊,能拿給我看看嗎?”姑娘問。 “紅石頭,是哪個?” “鑲著紅石頭、外圈是小蛇的那個。” “哦。”他從內側打開玻璃門,伸手拿出,放在她面前,“是這個嗎?” “是的,這個真可愛。” “這個挺好,是瑪瑙石的。” “哦。” 姑娘似乎對中央的石頭並不太關心。如果她想再知道一些,他會說出這是人工著色,但他已打消這個念頭。姑娘似乎喜歡圍著石頭的小索裝飾。像是她男友的男子在一旁閒得無聊,很明顯在盼著女友趕緊買完,買什麼都無所謂。

“這個是按上面標的原價嗎?”姑娘拿著項鍊問。最近的年輕人喜歡討價還價。來到這家店,他才深切地感受到這一點,在以前待的地方根本無從感覺。 當然可以便宜一點,是在考慮到這一點的基礎上定的價。究竟能便宜到什麼程度,則由他斟酌處理。 “消費稅那部分可以減去。” “哎,能再便宜一點嗎?” “再便宜三千吧。”男子說。估計他擔心不幫著說句話,出店後會遭女友埋怨。 “這樣我們就掙不到錢了。”他笑道。 “哎,不可能。”姑娘撅起了嘴巴。 倒是可以給她便宜三千元……剛想到這裡,門開了,又進來一位客人。 “歡迎光臨。”他條件反射般地打著招呼,但一看到對方的臉,不禁嚇了一跳。 這張面孔曾經見過。未加修整的亂蓬蓬的頭髮、邋遢的鬍子、銳利的眼神、瘦削的臉頰,似乎在哪裡見過。是寶石經銷商?不,不對,應該是在別處見的。他確信無疑——這個人不會帶來什麼好事,才嚇了一跳。

“餵,大叔,你就便宜兩千吧,我們付現金。” 兩萬日元的東西,還覺得付現金有多麼了不起,真沒辦法,但他想先把這一對打發走再說。 “好吧,真是敵不過現在的女孩子。” 那對年輕人歡呼起來。那個人瞅了他們一眼。四目相對時,不知為何,那個人還咧嘴笑了笑,讓人有些發毛。 在那一瞬間,記憶中的某一部分鮮活地再現了。他清楚地想起此人的身份,立刻僵住了。 “大叔,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對不起了。” 包裝商品的手指在顫抖。他來這里幹什麼?找我有什麼事?難道又來找碴?打算挖舊賬?不祥的念頭接二連三地在腦中浮現。他再也不想見到這個人。 那對戀人接過項鍊出了店,他依然躊躇著是否該和來人打招呼。很快,那人主動走到他面前。他低下了頭。

“看來你還記得我。” 對,沒錯,他想,正是這個聲音。不堪回首的過去,自己曾被這個聲音恫嚇、責難。 “餵,浜中先生。”來人又道。 他無奈地抬起頭。目光相對時,他禁不住眨了眨眼睛。 “嗯,記得。” “好久不見。呃,有……三年了。” “您是加藤……加藤警官。” “連我的姓都還記得,真是榮幸。”加藤滿是鬍鬚的臉露出了笑容。在浜中洋一看來,那就像帶來不祥之風的使者在舔嘴唇。 浜中舔了舔乾燥的嘴唇,說道:“有什麼事嗎?按說已經沒事需要找我了吧。” “看來你是煩透我了。”加藤苦笑道,“浜中,我聽你妻子說你在這裡。呀,對不起,應該說是前妻。” 他是故意的,浜中在心裡惡狠狠地罵道。

“本來叮囑她不要隨便告訴外人。” 浜中本想先諷刺幾句,但這似乎對來人不起作用。加藤點點頭,取出了煙盒。浜中想起這人是個大煙鬼,審訊室裡總是烏煙瘴氣。 “長野冬奧會的紀念章也在賣呀。這次日本的確賣了力氣。由於日本隊的活躍表現,這些東西會不會升值呀?”加藤盯著櫥櫃說,“我早就知道在御徒町有不少貴金屬店,進來還是第一次。和有名的店相比,這裡怕是便宜多了,連剛才那對年輕人都能隨意進來。”說到這裡,他抬起頭,“恐怕和銀座的華屋有天壤之別。” “你是特意來挖苦我的?” “不是不是。”加藤點著了煙,“三年前那件事確實讓你很不愉快,但彼此彼此。對我們來說,浜中先生確實有太多可疑之處。” 浜中把頭扭向一邊。這是他不願再想起的話題。

加藤吐出了煙。 “關於惡臭事件,我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過你。反正都這會兒了,就實話告訴你吧,那是做工極其精細的放氣裝置,外行人很難做到。” “沒懷疑?我當時可吃盡了苦頭。” “其實還是你不好,只能說時機太差,一邊發生了惡臭事件,一邊又出了跟踪狂,一般都會認為二者有關係。” “跟踪狂事件也……” “你想說那也和你無關?我明白。” 浜中嘆了口氣,看了看門外。他希望有顧客來,買多不值錢的商品都無所謂。 “不過浜中先生,你承認了和一個人的關係——新海美冬。跟踪她總是事實吧?” “到現在再問這種事,你想幹什麼?” “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就行了。怎麼,難道想走複雜的正規程序?我倒無所謂,你恐怕會很麻煩。”加藤用指尖夾住叼在嘴上的香煙,手指咚咚地敲著櫃檯,“好不容易找到份工作,想必不希望再被翻出那些舊事。既然如此,就對我說實話。”

浜中想,這人肯定沒有朋友。 “那時我就說過了,我在和她交往。” “我確實聽你說過,也寫進了報告,但新海美冬始終矢口否認。” 警察竟然對美冬直呼其名,浜中覺得有些彆扭,但他想說清楚一點,便低著頭說:“如果你們能細緻點調查,就應該清楚,我們一直在交往。這是事實。” “哦……”加藤又在吐煙。浜中本以為他又在嘿嘿冷笑,抬頭一看,竟見他滿臉嚴肅。 “她為什麼要否認?” “那還用說?”浜中長長地嘆了口氣,“我在跟踪事件中是嫌疑人,她不想和我有牽扯。就算是一時的,如果被別人知道她在和一個曾跟踪女店員的男人交往,不知會被大家用怎樣的眼光看待,在華屋也很難立足。” “之後和她談過嗎?”

“怎麼可能?”浜中搖搖頭,“有好幾次想和她聯繫,可沒那樣做。如果她四處嚷嚷說我糾纏不休,那我更說不清了,只好作罷。不論怎樣,最終結果也沒有太大變化。” 浜中被從警察局放出來後,公司先讓他回家待命,之後將他調任閑職,實際上是無言地給他施加壓力,要他辭職。或許當時該堅持住,但他那時已失去足夠的精力和體力,覺得能拿到退職鑫就不錯了,便遞交了辭呈。 襲擊他的噩夢波浪並未結束。沒過多久,妻子順子提出要離婚,還說如果他不同意,就要雇律師。一旦打官司,他不可能獲勝。他在警察局親口說過曾和新海美冬交往。 房子和孩子被搶走了,還要支付撫養費,沒有一件好事,人生髮生了黑暗的逆轉。他甚至想過自殺。 “浜中先生,”加藤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你是不是招人怨恨了?”

“我?為什麼這樣說?” “我很同情你。”加藤再次浮現出令人生厭的笑容,“跟踪女人確實不好,但從後來發展看,我覺得你很不走運。社會上乾同樣事情的傢伙有的是,可都想方設法糊弄過去了。你的情況卻不同。不僅發生了什麼惡臭事件,所有女店員都遭到奇怪男人糾纏的事情也浮出水面。不過,前提是假定這些都是你幹的。” “兩件事都和我無關。”浜中使勁瞪著他。 “若真是如此,也過於偶然。不論是惡臭事件,還是跟踪狂事件,若干證據都指向你。這難道是偶然?” “反正不是我。” “所以說,”加藤有些焦躁地說,將香煙在煙灰缸中捻滅,“不是你幹的。但假設不是偶然,就是有人要陷害你。” 浜中看了看加藤。警察沒有避開他的眼神,點了點頭。

“誰會這樣幹?” “所以我問你,你有沒有招人怨恨。” “不記得……” “不要這樣簡單地回答,好好想想。”加藤又叼上一根煙,但並未點燃,而是繼續說道,“比如新海美冬。”香煙微微上下抖動。 “她?為什麼……不可能……” “你那時也說過。問你為什麼要察看她的信件,你說要確認她是否有新的男人。如果你說的是真的,她想和你分手的可能性也就有了。” “或許是,但……因為這個就要陷害我?” “這種事不是不能考慮。” “荒唐!”浜中擺了擺手,“她應該沒必要做這麼麻煩的事情。我是有家室的人,如果她提出分手,我也沒辦法。但她沒有先提出分手,儘管最終分手了,可那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

“她有了別的男人?” “這個……其實到了現在,我也不清楚。”浜中搖搖頭。 “你認為新海美冬另有男人的理由是什麼?” “理由……” “肯定有什麼依據,才會察看她的信件,才會跟踪她。”加藤句句帶刺。 浜中搓了搓臉,將目光轉向店門外。依然沒有來顧客的跡象。 “是聽華屋其他女店員說的。”他說。 “說新海有了男朋友?” “沒直接這麼說。她說無意間聽到美冬打電話,像是在和人約會。” “那個女店員姓什麼?” 浜中嘆了口氣:“畑山。” 加藤從口袋裡取出筆記本,翻到其中一頁,在上面指著。 “咦,記錄中有,畑山彰子,提出受到跟踪狂騷擾的女店員之一。你是聽她說的?” “嗯。” “光憑打電話,恐怕無法判斷是戀人,也許是和女友約會。” “我也曾這樣想,但畑山斷言美冬是在和男人打電話……那時,畑山似乎還沒受到跟踪狂的騷擾,是隨便聊天時對我說的。她說,女人只有在喜歡的人面前才會露出本色……” “本色?” “聽說那時美冬打電話說的是方言,就是關西話。而且,那口氣不像是對朋友,嬌滴滴的。反正畑山是這樣說的。” “關西話……”加藤陷入深思,“聽了這番話,你猜到是誰了嗎?” “我的確覺得奇怪。美冬在地震中失去了雙親,還說過長期離開關西,在那邊已完全沒有朋友。她照理不可能有用關西話交談的朋友。” “所以才猜測是男人。” “反正是想確認這件事。查看她的信箱,是想看看有沒有從關西寄來的信。” 一回想起當時的事,浜中就渾身火燒火燎一般。為什麼會如此迷戀那個女人?如今還要坦白這種事情,他感到懊惱。 “警察先生,行了吧?儘管不知道你在調查什麼,現在我與華屋以及美冬都沒有關係。你就饒了我吧。” 加藤卻像沒聽見似的繼續問道:“你查看的只是信件?有沒有打探過其他的事?” “其他什麼也沒……” “真的?”加藤乜斜著眼睛看他,“我無法相信,擅自偷看別人信件的人,只於那些就會罷手。” 見浜中默不作聲,加藤又點了一根煙。 “想必也查看了垃圾袋,還跟踪過她。” “警察先生,我要生氣了。”浜中怒氣沖沖地盯著對方,“這事不是已經結束了嗎?為什麼現在又——” “已經結束了,事到如今,並不想把你怎麼樣,所以你實話實說就行。”加藤低沉的聲音甚至能響徹到胃裡,“剛才也說了,估計你也想保住現在的生活。如果再被從這裡轟出去,你就真無處可去了。” “……她,到底乾了什麼?為什麼還要窮追不捨地調查?” 加藤叼著煙咧嘴笑了笑:“你沒必要知道。” “可——” 浜中剛要開口,加藤從上衣內袋裡取出一個東西放在櫃檯上。像是折疊起來的宣傳冊,印著寶石和貴金屬的照片,華屋的標誌立刻映入眼簾。 “這是什麼?” “聽說華屋要脫胎換骨了,你知道嗎,華屋和一家叫BLUE SNOW的公司開展業務合作,開始銷售和以往概念完全不同的貴金屬。” 不論是這家公司的名字,還是華屋推出了新產品,浜中一概不知。他一直極力避免接觸與華屋相關的信息。 “從你的表情看,應該不知道。” “我不關心。” “哦。但如果得知BLUE SNOW的社長是美冬,你會作何反應?會不會多少有些興趣?” 浜中望著加藤鬍子拉碴的臉。 “不可能……” “這世道,總愛發生不可能的事。順便再讓你驚訝一回,新海美冬現在還是華屋的社長夫人,因此,她現在的名字叫秋村美冬。” “什麼?”浜中瞪圓了眼睛,“和秋村社長結婚……她?” “具體經過我也不知道。不知是新海美冬在華屋工作期間曾見過秋村,還是因業務關係與他相遇,總之,新海美冬在公私兩方面都成功掌控了華屋。” 浜中低聲念叨:“難以置信!” “的確是讓人難以置信的女人。就在三年前,她還和你有糾葛,現在已發展到這種程度。你呢,在這家小店裡,整日向那些錢包癟癟的年輕情侶推銷低檔首飾。你不覺得不值嗎?” 這些令人感到屈辱的話讓浜中很生氣,但他已無力反駁。既有在樓梯上一腳踏空的人,也有登上幸運電梯的人。他明白這個道理,但仍感覺自己真是背運。 “所以,浜中先生,”加藤的語氣突然嚴肅起來,“多細小的事情都可以,你在多方面調查新海美冬時,有沒有發現什麼有意思的事情?同男人無關的也可以。” “我什麼都沒發現。” “別這樣說。” “真的。除了男人方面,我確實想更深入地了解她,因為我真心喜歡她。” 加藤似乎十分理解他的心情,用力點了好幾次頭,當然,也包含了濃厚的揶揄意味。 “我曾利用休息日去過她的故鄉。當時剛發生地震,重建工程還沒系統開展。我四處轉悠了整整一天,想找到一兩個認識她的人。” “結果呢?”加藤探過身子。 “僅此而已。”浜中攤開雙手,“總算找到了她父母曾住過的地方。當時連交通手段都無法保障,我只拍了幾張堆積如山的瓦礫照片就回來了。她的朋友一個也沒碰到。” “照片呢?” “呃,”浜中搖了搖腦袋,“應該在家裡,也許早被我妻子處理掉了。” “你把這事告訴了新海美冬?” “我想……怕是告訴了。對,沒錯,告訴她了。我記得讓她看過那些照片,告訴她我去了她故鄉看了看。” “她反應如何?是不是很吃驚?” “倒也沒怎麼吃驚,只是有點生氣地問我為什麼要這樣做。記得當時我回答:'想知道你的全部。'也許你會覺得我很愚蠢。” 加藤並未回答,只微微笑了笑,臉上明顯寫著:就是愚蠢。 “我真後悔。但那時我是認真的,不想失去她,才想知道她的一切。她身上具有某種讓男人發瘋的東西。” 加藤聞言點了點頭。不知為何,他臉上沒有了剛才嘲笑的神情。 “夠了吧?就算你再問,我也答不出什麼了。你還是告訴我吧,為什麼又開始調查這件事?她做了什麼?和什麼案子有關係?” 加藤看都沒看他一眼,把煙盒和打火機放進口袋。 “打擾了。”他邊說邊向門口走去。 “警察先生。” 加藤打開門,在出去之前又轉回頭。 “你剛才也說了,她能讓男人發瘋。她做的就是這樣的事。”他咧嘴笑了笑,說聲“還會再來”,就走出了店門。 加藤走後,浜中呆若木雞地佇立良久,或許有一種將內心深處積壓的東西悉數吐出後的虛脫感。回過神來,他跌坐在椅子上。 美冬秀美的臉龐和勻稱的體形現在依然能清晰地浮現眼前。在交往過的女人中,她無疑最具魅力。 剛見面時他並未如此著迷。當她來打招呼,自稱是被分配到一層皮包櫃檯的新海時,他只感覺她很漂亮,並沒考慮將她當成婚外戀的對象。見過幾次面後,他漸漸被吸引住了。她看上去很堅強,但又會在一瞬間表現得脆弱無助,讓人不由得想伸手相助。但她十分頑固,堅決不接受別人的援手。她的這種態度有時讓人感覺冷冰冰的,有時則感覺極其強硬,分寸把握得絕妙無比。她的眼睛具有其他女人無法模仿的魔力。如果被她注視,似乎內心的最底層都被她看透了,整個人都要被吸過去。 浜中本就喜歡拈花惹草,以前曾和打工的店員發生過關係,但從未和正式員工搞過婚外戀。新海美冬是例外。他太喜歡她了。他還感覺到,美冬似乎也希望那樣。他確信,只要去接近她,肯定能成。 他的預測沒有錯。美冬來到華屋兩週後,兩人的關係已發展到去酒店開房間的程度。 “我想和你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美冬在浜中臂彎裡竊竊私語,“我想隨時隨刻和你在一起。” “會被店裡的人猜疑。” “現在還沒事。我剛入職,不會有人懷疑我和你的關係。” “倒也是。” 浜中當時是樓層負責人,擁有提出人事調動要求的權限。經過策劃,他很快讓美冬如願調到三層的寶石飾品專櫃。 在店裡,兩人完全裝成能幹的上司與新職員的關係;而在床上,為揮去平日的壓抑,浜中貪婪地享受著美冬的身體。浜中很滿足,他不想破壞家庭,也不想失去美冬。 “我有個夢想,將來能製造出自己獨創的品牌產品。”他多次在床上摟著美冬的肩膀說,“為此,我在學習首飾製造,家裡還有工作台。我還想出了幾種款式。” “我想看看你的設計。”美冬說。一天,浜中從家裡拿出幾張圖紙給她看。看後,她的眼睛閃著興奮的光,說:“每個都那麼漂亮,全是我從未見過的!” 聽上去她不像是在奉承。 “對吧?我也很有自信。” “特別是這個,太厲害了,寶石雙層重疊!” “平面擺放寶石的款式數不勝數,但立體擺放寶石的設計從未有過。這也許能申請專利。” 實際上,浜中完全沒有自信,不知自己的設計能被認可到何種程度。至於想獨自單幹的夢想,他覺得只是個夢想。即便如此,聽了美冬的話,他還是特別高興…… 浜中如今想來,估計再也不會見到她,一切都因那一系列離奇事情而崩潰。 他不經意間看了一眼櫃檯,上面有加藤留下的華屋宣傳冊。他撇了撇嘴,想把它扔進垃圾筒。正要鬆手,卻又改變了主意。他做了個深呼吸,翻開了宣傳冊。 首先是醒目的宣傳語:“華屋正向新的舞台發展”,下面印著最近發布的新款戒指的照片。 浜中原來漫不經心地看著畫面,一看見照片,他的眼神立刻變得猙獰起來,拿著宣傳冊的手也開始顫抖。 “怎麼會……太荒唐了!”他低吟似的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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