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徬徨之刃

第28章 第28節

徬徨之刃 东野圭吾 3606 2018-03-22
菅野路子從大廈走出來的時候,時間是下午兩點多。 正在對面那棟大廈監視的織部喃喃自語說:“真奇怪。” “怎麼了?”真野問。 真野因為要調査其他案子而來到這附近,順便過來看看。現在只有一個人負責在這棟建築物監視,而今天剛好輪到織部。菅野快兒出現在母親這裡的期待幾乎已經要落空了。 “她很少會這麼早出門,而且她走的方向和她平常出門的方向相反,也不是往車站。” 真野從窗戶往下看,“跟去看看。” “遵命。”織部走向門口。 一走到屋外,已經看不見菅野路子的踪影。他跑到一半時,手機響了。是真野打來的。 “下一個路口往左轉,不要被發現了。” “知道了。” 他按照真野說的轉彎後,立刻看到菅野路子的背影。她身穿白色襯衫和黃色裙子,撐著黑色洋傘。

織部以那把洋傘為目標,尾隨著她。她好像沒發現自己被跟踪似的,完全沒回頭看。 不久,她停下腳步,開始收傘。那是在信用合作社前。織部看見菅野路子走進去。 “一走進銀行,是新協信用合作社。她在排隊等著使用ATM。” “銀行嗎?也就是說是處理店裡的事囉,那麼,你再等一下好了——”過了一會兒,真野又說道,“奇怪了,菅野經營的店應該沒有和新協信用合作社交易,而且也沒設立酒錢的賬戶。” 看得見菅野路子站在ATM前方。她將皮包放在前面,正在操作機器。 “她在補登存摺。”織部對著手機說,“只有這樣。” “沒有領錢或是存錢嗎?” “看不清楚,不過我想應該是沒有。她快要出來了。” “她出來的話叫住她,請她把存摺給你看。”

“看存摺的內容嗎?” “沒錯,我現在也趕過去。” 幾乎在織部掛掉電話的同時,菅野路子就走出來了。她正要撐起洋傘時,織部就快步靠近她。 “菅野女士。” 聽到聲音後,她似乎嚇了一跳,身體往後退。 她應該認識織部的臉,但是織部仍然報上自己的名字。 “請問有什麼事嗎?快兒還沒和我聯絡呢。” “您剛才好像是來補登存摺的,存摺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路子的臉霎時變得鐵青。織部心想果然沒錯。他不知道到底是有什麼事,但是真野的指示是正確的。 “這種東西為什麼非得給你看不可呢?這不是侵犯個人隱私嗎?” “確實是不能強制,但是——”織部說到這裡時——“但是還是給我們看比較好。”真野走了過來。

“如果需要調査的話,我們可以直接跟銀行交涉,請他們提供你的金錢進出狀況。但是這樣做比較麻煩,而且彼此感覺都不太好,不是嗎?” 路子怒目相視。 “所以我問你們為什麼要看我的存摺。” 即使對方是刑警,她也絲毫不讓步。真不愧是經營聲色場所的,織部心想,不,應該是說真不愧是菅野快兒的母親吧。 “我們的目的是要找到你兒子的下落,所以我想要掌握所有相關訊息。” “存摺和這有什麼相關?” “有些時候會有關係。”真野用很沉重的口氣說,“可以給我看嗎?只要最近的部分就可以。” 路子皺起眉頭,低著頭。過了一會兒才戰戰兢兢地將存摺從皮包裡拿出來。 “那我看了。”真野拿了過來。很快看過後,他的目光停在一處,“兩天前被領出二十萬圓,這是您領的嗎?”

“喔……是。”路子含糊地點點頭。 事情發展至此,織部終於明白真野的意圖了。 “是用提款卡領的嗎?您有帶提款卡嗎?” “那個、呃、在家裡……” “真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們現在去府上,您拿那張卡片給我看好嗎?” 真野的話讓路子顯得很狼狽,眼神閃爍不定,似乎不知該如何回答的樣子。 “領錢的人是令郎……對吧?” 真野盯著她的臉說。 是,她輕輕點頭。 “令郎帶著這家銀行的提款卡是嗎?” “是,我告訴他如果零用錢不夠的話,就從這裡領,是我讓他帶在身上的。”路子小聲說。 當織部聽到遊手好閒的兒子帶著提款卡在身上時,很驚訝地看著那個母親的臉。而且他注到存款餘額竟然還有五十幾萬圓。

“我們有些細節想要請教您,能不能麻煩您到局裡去?” 對於真野的請求,菅野路子低著頭回答,是。 “對不起,請問你是中井同學吧?” 從漫畫出租店回家的路上,一個男人對阿誠說。那是一個蓄著鬍子,體型魁梧的男人。 “是的。”阿誠很緊張地回答。對方的穿著很休閒,不過他覺得可能是警察。他老早就發自己常被跟踪了。警方應該是懷疑他可能會跟快兒接觸吧。 “要喝杯咖啡嗎?我有些話想跟你談談。” “你是……哪位?” 男人遞出名片,上面印著《焦點周刊》和小田切和夫的姓名。 “我只是要跟你談談你朋友的事。” “朋友?” 阿誠一問道,小田切的嘴角就浮現出令人討厭的笑容,“就是那位叫做菅野的朋友,菅野快兒,你和他很熟吧?”

阿誠嚇了一跳。快兒的名字應該只有警方知道。 “我什麼也不知道。”他正準備要走開。 但是他的肩膀被小田切抓住,“等一下。”他的力氣很大。 “我聽很多人說你和菅野還有伴崎常玩在一起。撥點時間給我吧!不會耽誤你太久的。” “警方交代我不可以跟別人亂說話。” “是,這個說到警察嘛……”小田切的鬍子臉靠了過來,“我知道你被警察叫去,而且也知道是為什麼喔。如果你肯協助我的話,我在報導裡就不會提到你。” 阿誠看著記者狡詐的笑臉。他說只要協助,他就不會寫,也就是說如果拒絕的話,他就會寫囉? “我還未成年,你們不可以刊登我的姓名。” “我不會把你的名字寫出來,我只會寫綁架長峰繪摩小姐時,除了那兩個強奸惡魔之外,還有另一個人幫忙。說不定也會寫你和那兩個人很熟。你周圍的人看了這篇報導後會怎麼想,我就不知道了。”

阿誠瞪著小田切。但是這個年輕人的目光對小田切來說好像根本不痛不癢,他冷漠地看回去。 “只要十分鐘就好。”小田切豎起一根手指頭,“可以吧?” “我知道的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警方也叫我不要跟媒體亂說話……”阿誠說著說著就低下了頭,這時的他已註定要豎白旗。 “我不會問你什麼大不了的事,請放心。我們去喝一杯涼的好了。” 小田切推著阿誠的背,阿誠便跨出蹣跚的步伐。 雖然是說只要十分鐘,不過最後阿誠被放走時已經過了三十幾分鐘。回到家後,他大概是不想看到母親的臉,立刻衝上樓去,關進自己的房裡。 小田切對於這個案子瞭如指掌。但是讓阿誠覺得最恐怖的,是他似乎確信敦也的共犯就是快兒。當然,只要去他們平常鬼混的場所打聽一下的話,就會知道敦也最好的朋友就是快兒,可是他們也不是沒有其他朋友,所以他應該沒有證據可以一口咬定就是快兒。

“你不用管這個,反正我已經知道了。”小田切對於這一點是這樣回答的,他的表情充滿自信。 小田切主要是問阿誠,快兒的個性和平常的行為舉止。當阿誠用很拙劣的文句救述後,小田切會用稍微艱深的語詞再向他確認。譬如自私自利、好猜疑、暴力傾向、霸道、自我彰顯欲——阿誠只能含糊地點頭。他隱約猜得出來,小田切會在報導裡如何描寫快兒。 接著小田切便問阿誠,他們綁架長峰繪摩時的情形。這一點不可以寫吧!阿誠表示抗議。不過記者卻帶著很正經的表情搖搖手。 “我不會寫第三個年輕人——也就是你。關於這一點,我會盡量輕描淡寫。” 雖然阿誠感到懷疑,但是他也只能相信。沒辦法,他只好將綁架時的情形一五一十地回答。

小田切問完問題後,就說沒事了,然後很快地離去。阿誠很想再向他確認一次,是否真的不會提到他,但是他就連這樣的機會也不給阿誠。 如果自己被登在周刊上的話,後果會怎樣呢—— 即使是現在,阿誠都可以感受到周遭的人的眼光變得很冷淡。平日的玩伴也完全不和他聯絡,大家都盡量避免和他有所牽扯。他深切體認到,大家雖然都裝作跟他感情很好,可是到頭來,他還是一個朋友也沒有。 阿誠躺在床上。當他正想要用毛巾被蒙住頭時,手機便響了起來。他慢慢爬起來,拿起手機。液晶屏幕上顯示的是公共電話。 “餵?” “餵?”聲音很低沉。 阿誠嚇了一跳,因為他認得這個聲音。 “唉?餵?”他握緊手機。 “你旁邊有人嗎?”對方問道。這是阿誠非常熟悉的聲音。

“快兒?” “我問你旁邊有沒有人?到底怎樣?”不耐煩的口氣。沒錯,就是他。 “沒有,就我一個人。” “是嗎?”他聽見對方傳來“呼”的一聲吐氣聲,“現在情形怎樣?” “呃……什麼?” “就是你那邊的情況嘛,怎樣了?我已經被發現了嗎?” “可能是吧。敦也都已經那樣了,所以警察應該會詳細調查。” “你有跟警察說嗎?” 阿誠沒說話。然後他聽見很大的咂舌聲。 “你出賣了我嗎?” “不是啦,是我老爸發現車子的事,所以就自己去跟警察說了,我也沒辦法隱瞞——” “你不要忘了,”快兒恐嚇道,“你也是共犯。” “我並沒有對那女的下手吧?” “閉嘴!我如果被捕的話,就全都是你害的。” “就算我什麼也不說,警察也已經知道你的事了啊。你還是自首比較好。” “不是叫你閉嘴嗎?” 因為對方的怒吼,阿誠不自覺將電話拿得遠遠的,然後又再次貼近耳朵。不知對方掛斷了沒有。不過電話還沒斷掉,他聽見快兒的喘氣聲。 “有證據嗎?” “證據?” “就是我害死那個女的的證據。也有可能是敦也一個人幹的吧?” 阿誠明白他為什麼要問這個問題——快兒想要將所有罪過都推給敦也。 “可是錄像帶裡有拍到你吧?” “那個無所謂,那也不能算是我害死那個女生的證據啊!” “這個……我不知道。” 他又聽見了咂舌聲。 “你去査一下,我再打電話給你。我話先說在前頭,你要是讓別人知道我打這通電話給你的話,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快兒撂下這句話後,就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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