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海天佛國謀殺案

第15章 第四節

海天佛國謀殺案 范青 3085 2018-03-22
那還是一年多以前的事,我記得很清楚,那天下午因為尋找一個案子的物證,我再次來到“東山公園”。 東山公園裡的小東山原來只是東郊的一個雜樹叢生的極小的類似丘陵一樣的小山包,以前離老市區感覺比較遠,現在因為城市擴大,交通便捷,所以覺得不算遠了,因此小東山又被政府下力氣整修一番,挖了一個人工湖,種些花花草草,反正最後成了“東山公園”。 東山公園的面積比市裡的公園大得多,在四周修葺各種花壇小徑之外還保留了小東山原有的植被,使新修的人工美之外還混合了幾分野趣,因此非常受人歡迎,尤其是年輕學生,每到週六週日或者假期,那些年輕學生最喜歡成雙成對的到東山公園消磨一天,而最受那些學生歡迎的場所不是美麗的人工湖,而是有點兒原始味道的小東山。所以這個小東山又被戲稱為“戀愛樂園”。

我個人猜測兩大優點是年輕學生們特別鍾愛小東山的原因,一則是小東山植被比較茂密,人與人隔個三五米只要蹲著坐著,甚至站著,彼此就無法看見,人在其中有隱私被保護的很好的感覺;二則裡面的路徑又被修的非常好,不管怎麼偏離到周圍的樹林裡,最後只要能走上碎石小路,然後沿著小路上的路標箭頭走,就一定能走出來,不用怕迷路。所以對於多數腰包不豐又尋求浪漫的年輕學生來說,既有安全感又有隱私感的小東山就是一個惠而不費,格外適合的處所。 但其實,這個表面看來非常適合隱藏甜蜜的戀愛樂園並非僅隱藏甜蜜,畢竟,能包裹甜蜜的同樣能包裹苦澀,比如促使那天我再次去小東山的原因,就是為尋找一起剛剛發生在那裡的謀殺案中,我認為可能遺留的一個物證。

那天不是周末,所以地處較為偏僻的東山公園人流寥寥,小東山上更是空寂無聲,這對我來說正好,可以不受打擾地在曾經的案發現場再次做仔細的搜尋,正在我專心致志搜尋的過程中,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個女人略帶哭腔、又嬌滴滴的聲音: “阿——寶——” 我那時先是一愣,居然這會兒有人來這裡? 接著就有些奇怪。因為雖然聽聲音口吻調門彷彿小姑娘,可那聲音的“年輕”感覺,跟眼看一個四五十歲的婦女穿十六歲女孩兒的衣服一樣,主人再怎麼修飾,觀眾也不會如主人期待的那樣認為。反正在我聽來,聲音的主人怎麼也得人到中年了。 當然,現在這樣的女人多得很,我倒不奇怪這個,只是有些奇怪,都這個年紀了,怎麼還會到這種一般沒有獨立處所的學生們才愛來的地方卿卿我我?接下來我本能地做了一個推斷:估計是偷情吧?這裡無人,被熟人遇到的機率很低。

果然,接下來的話印證了我腦海裡一閃而過的判斷。 “別這樣,”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我們最好接受現實,把感情埋在心底好嗎?” 那個男人的聲音也不年輕了,但口吻語速頗深沉多情,跟台灣言情連續劇裡的男主角深情款款地向女主角表白愛情時使用的那種聲音調調,很有一拼。 我頭皮一陣發麻,但又不能由此先行避開,因為我正在那里工作。所以只好繼續一邊低頭找,一邊暗自希望他們能邊走邊說的離開這裡。 但那一對男女似乎也相中了目前的處所,決定就站在那裡說起來了,因為接下來我又聽到從相同方向傳來那個女聲,也很像台灣言情連續劇裡的女主角的口氣調門: “不,我受不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現實總這麼殘酷,為什麼愛情總是敗於現實?”

“生活就是這樣!”那個男人以沉痛的口吻回答,“我們必須接受,到此為止吧,從現在開始,為了你的家,我們再也不要見面了。” “可你知道維繫一個無愛的婚姻對一個女人是多麼殘酷嗎?” 那男人的聲音更沉痛了。 “我知道,但——” 我渾身都“冷”起來了,儘管那是一個暖洋洋的秋日,剛才上山還出了點兒汗呢。 在忍不住笑得直搖頭的過程中,我多少遺憾地發現,自己已經被那對兒看不見的男女之間的對話,打擾得無法集中註意力尋找物證,不自覺地聽了起來。 這時,那個女人愈發嬌滴滴的聲音再度響起: “你也要結婚了,和一個你不愛的女人!” “是。” “那你還要結?” 我沒有聽到男人的回答,但腦海裡不由得浮現出一個做沉痛狀的男人形象。

“你愛我嗎?”還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還是沒有聽到那個男人的回答,但我想他一定用表情和眼睛做了回答,因為隨即我就又聽到那個女人的聲音,非常激動的聲音: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要分開,我們向全世界承認我們的感情。” “不,”這回那個男人的聲音響起了,聽起來略微著急,“你不要衝動,不要忘了你的家庭和孩子。” “不,我不要再為他們犧牲,我也不要你再為我犧牲,去和一個你不愛的女人結婚,讓錯誤永遠延續下去!” “不,你不要衝動。”那個男人聲音更急了些。 不知道是不是多數女人都有這個毛病,你越勸她別怎麼樣,她就越非要怎麼樣;你潑的本是想滅火的水,到她們那兒,呵!沒成想居然變成了燃料的油。

甭管別人是不是吧,反正那個我沒看見臉的女人是,因為接下來我聽到一個更激動的,甚至多少有些語無倫次、又拿腔捏調的聲音: “不,我不要再忍了,我不要再犧牲,我不要再讓你去犧牲,我要愛情,我是女人,我要愛情,對,我要愛情,我是女人,我要愛情,對,我決定了,我要愛情,我要我們的愛情見光,我要告訴她(他),我現在就要告訴她(他),告訴她我們的一切。” 接下來忍著笑意的我聽到了略微掙扎和拉扯的聲音,隱約的彷彿還有某些手機按鍵被按動後發出那種聲音,不過這後一點也許只是我的想像。 能夠確定無疑的是,很快,那個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沒那麼像“男主角”了,透著真著急的勁兒: “把電話放下,你冷靜點兒,冷靜點兒,把電話放下,我們談談!”

“不!不!不!” 聽聲音那個女人真是越發來勁兒了,透著種不顧一切,儘管口氣依然嗲得肉麻。 “我不要忍,我現在就要打,我要向全世界說明我們的愛情,我一定要——” 大概是這個女人要打電話,而那個男人正極力勸阻,並正糾纏在一處——我對自己說。那一刻的我正不由自主地根據各種聲音本能地做分析判斷呢! 但就在這時,空氣中突然傳來那個男人炸雷般的聲音: “夠了,你這個老八婆,你有完沒完!” 我不知道那個女人當時聽到是什麼感覺,但我登時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怔住了。接著,我開始站在那裡不敢動,開始擔心會驚動那邊的人,會和他們打個照面。 因為事態發展得實在出乎我的意料,那種話也許在每個想甩某個女人而甩不掉的男人心裡都出現過,甚至不止一次,但真當面說出來?我搖搖頭,開始祈禱他們能趕快離開。

可惜像一切禱告那樣,只有極、極、極、極少數的祈禱能得到上帝慈悲的理會——我的禱告自然屬於大多數,沒有聽到走動的聲音,反而在片刻的沉默之後,終於又聽到那個女人有些遲鈍而微弱的聲音: “你,你,你說什麼?” 立刻就有了回音,非常厭憎和暴烈的回音: “我說你這個老八婆有完沒完!” 這回那個男人的聲音徹底不像“男主角”了,像很多人那樣,似乎某種面具一旦揭開並感到無法挽回之後,就索性不再遮掩,暢所欲言起來。 “你他媽瘋了?天天自己騙自己是不是有癮吶?你這個老八婆,誰愛你呀!愛、愛、愛,愛你個頭呀!每次看著你那張老臉我就夠了,噁心得想吐,你知道嗎?你照不照鏡子呀!” 在瞬間的遲滯之後,我聽到一個歇斯底里的女聲:

“混蛋!你去死吧!啊——” 那又尖又厲的聲音震得我耳膜都發疼了。 接著,我聽到跌跌撞撞的腳步聲,內心頓時擔心壞了,立刻再次虔誠的祈禱:那個女人可千萬別昏了頭撞向我這邊! 因為我覺得對於遭受意外羞辱後的人,如果再發現居然還有個羞恥的見證人,恐怕太殘酷了。 正在我這麼想的時候,非常滑稽的,我的眼睛卻突然發現那個我苦尋了半個下午的物證居然就在我腳邊不遠的草叢裡靜靜地躺著——太好了!要找的就是這個物證,這個物證一下證明了我之前的分析推理! 一瞬間我頓時又激動得忘了剛才的事,趕快蹲下來拿出密封袋把那個關鍵的物證放了進去。 但等我剛剛放好直起身來,就突然聽到身後傳來越來越近、近到近乎咫尺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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