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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三章

部落的崛起 克里斯蒂·高登 9461 2018-03-12
我們怎麼會沒有看見?我們很容易把我們的墮落歸咎於基爾加丹的魅力,或者耐奧祖的軟弱,或者古爾丹的對力量的渴望。但他們叫我們每一個獸人把熱當成冷,把甜當成酸,甚至我們的內心尖叫著反對我們所被告知的事物時,我們仍然聽從了他們。我沒有經歷這些,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也許我也會像被鞭笞著的狗一般遵從。或者是由於過於恐懼,又或者是由於我們如此習慣於遵從我們的領導。 或者。 又或者,我會像我父親和其他人一樣,開始看到問題。我更願意這麼想。 布萊克漢在濃密的眉毛下往外看,皺著眉頭。他看起來總是皺著眉,或者他確實是。 “我並不知道這些,古爾丹。”他隆隆道。他那大號的手伸去握住劍柄,帶著不安摩挲著。

當古爾丹十四天前要求見布萊克漢以及他的最有潛質的薩滿,並且不能告訴任何人他們將要做什麼時,他同意了。相比耐奧祖,布萊克漢總是更喜歡古爾丹,儘管他並不知道為何。當古爾丹坐在豐盛的筵席對面並解釋著目前的形勢時,布萊克漢為古爾丹的到來感到很是高興。現在他知道為什麼他這麼喜歡古爾丹了,這個以前的學徒,現在的大師,與布萊克漢他自己很像。他不需要理想,只要現實。力量,食物,強大的護甲,和屠戮,正是這兩個獸人都渴望的。 布萊克漢是黑石氏族的酋長。他無法再升到更高的位置,至少到目前為止不能。過去氏族之間是分離的,最大的榮耀是領導自己的氏族。但現在……現在各氏族在一起了。現在布萊克漢能夠從古爾丹眼中看出貪婪的光芒。他幾乎能聞到面前這個獸人所散發出來的渴望,那種他自己也有的渴望。

“耐奧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智者,”古爾丹嚼著水果說,並伸出一隻手剔牙。 “他有傑出的智慧。但……從這一刻起,我代替他領導獸人將會是一個更好選擇。” 布萊克漢粗野地咧開嘴笑笑,現在哪裡都看不到耐奧祖的踪影。 “一個明智的領導者身邊總是他所信任的盟友,”古爾丹繼續說。 “那些強壯而聽話的盟友,那些會履行他們職責的盟友,他們的忠誠,將給他們帶來高度的讚賞和豐厚的獎勵。” 布萊克漢開始對“聽話”這種說法感到生氣,但在聽到古爾丹提到“高度的讚賞”和“豐厚的獎勵”時又平息了。他掃視了一下他帶來的八個薩滿。他們圍坐在不遠處的另一團火堆邊,被古爾丹的僕從監視著。他們看起來很不高興,但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布萊克漢說,“你要我帶上薩滿。我想你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 古爾丹嘆了口氣,他拿起一隻塔布羊腿,一口咬下去,肉汁沿著他的臉流下。他心不在焉地擦了擦下巴,咀嚼然後吞下羊肉,然後回答。 “是的,我聽說了。元素們不再聽他們的了。” 布萊克漢盯著他,“有人說這是因為我們做錯了。” “你也這麼想麼?” 布萊克漢聳了聳他寬大的肩膀。 “我不知道該想什麼。這是以前沒遇到過的。先祖之魂所說的,元素們卻不同意。”他也心懷著對先祖之魂的越來越大的疑慮,但他沒有說。布萊克漢知道很多人認為他是傻子,他寧願讓他們認為他有的僅僅是強力的身體和強力的劍,這給了他另一種優勢。 古爾丹看著他,布萊克漢懷疑這個獸人的新精神領袖是否從眼光接觸中察覺到更多別的什麼。

“我們是驕傲的種族。”古爾丹說。 “儘管有時候承認我們不是什麼都知道有點困難。基爾加丹和他領導的那些……啊,布萊克漢,那些他們深藏的秘密!他們所擁有的力量——他們願意與我們分享的力量。” 古爾丹的眼睛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布萊克漢的心開始狂跳。古爾丹身體前傾並繼續帶有敬意地低聲說:“我們在他們面前就像愚蠢的小孩子,即使是你——即使是我也一樣。但他們願意教我們,給予我們他們的力量,一種並不依靠空氣、土地、火和水之靈的力量。”古爾丹做了個輕蔑的手勢。 “那些元素力量是無力的,而且不可靠,很可能在戰鬥中棄你於無助和絕望而不顧。” 布萊克漢板起臉,他早已認識到這些。而且在薩滿們開始恐懼地喊道那些元素再不幫助他們的時候,他的戰士們花光了每一分力氣去攫取勝利。

“我正在聽,”他輕輕地發出低沉的聲音。 “想像一下如果你帶領的是一隊擁有它們力量之源的薩滿,而不是向它們乞求力量的,”古爾丹繼續說。 “想像一下如果這些薩滿還有自己的僕從,這些僕從也為你而戰,這些僕從能夠,比如說能夠讓你的敵人無助地恐懼地逃跑,或者像夏天的蟲子吸血那樣吸光敵人的魔法,或者把敵人的注意力分散而不專注於戰鬥……” 布萊克漢抬起眼眉,“我能夠想像在那樣情況下的勝利,而且幾乎總是能勝利的。” 古爾丹點頭,咧開嘴笑著:“沒錯,確實!” “但你這麼知道這能夠實現,他沒有給你空頭承諾?” 古爾丹嘴咧得更寬了,“因為……我的朋友……我已經感受過這些了。而且我要教給你的薩滿我所知道的一切。”

“很好,”布萊克漢隆隆道。 “但我不僅僅能提供這些。戰士們——我知道一種方法可以讓所有為你而戰的人更強大,更兇殘,更致命。如果我們索要的話這些都能成為我們的。” “我們的?” “我不能再把我的時間浪費在和每個氏族的領導談話和聽他們的抱怨上。”古爾丹說,自大地擺著手。 “有些人同意你和我所想的,並且同意執行……而那些不同意的……” “繼續”布萊克漢說。 但古爾丹沒有,至少沒有馬上繼續說。他沉默地整理著自己的思路。布萊克漢抓起一根柴火扔到火堆裡。他很清楚大部分獸人,甚至包括他氏族裡的那些,都認為他衝動而魯莽,但他知道耐心的價值。 “我設想有兩個獸人的領導組織。一個是簡單地管理和為族群做決定,他們選舉他們的領導,他們的事務公開。而另一個組織……則是一個影子,秘密,隱藏,而負有權力,”古爾丹平靜地說。 “這個……這個影子議會將由認同我們的觀點並願意為實現它而做出必要犧牲的獸人組成。”布萊克漢點頭,“是的……是的,我知道了。一個公開的領導……還有一個秘密的。”

古爾丹的嘴角拉起一個弧線。布萊克漢注視著他一會,然後繼續問問題。 “那我屬於哪一個呢?” “兩個都屬於,朋友,”古爾丹流暢地回答。 “你是天生的領袖。你有魅力,有力量,甚至你的敵人也知道你是戰術大師。這會讓你被選舉為獸人的領導。” 布萊克漢眨了眨眼,“我不會做傀儡的。”他低聲咆哮著說。 “當然不會,”古爾丹說。 “這也是為什麼我說兩個領導組織都屬於你。你會成為這個新群體的領導,這個……這個部落的領導,如果你願意的話。同時你也會加入影子議會。除非我們相互信任,否則我們無法一起做事,不是嗎?” 布萊克漢凝視著古爾丹那閃耀著智慧的眼睛,然後笑了。他不相信這個薩滿,一點也不,而且他覺得古爾丹對他也是這樣。但這不重要。他們都想要權力和力量。

布萊克漢知道他沒有天賦和能力去運用古爾丹所覬覦的力量,而且古爾丹也不准備讓布萊克漢獲得。他們並不是在競爭,而是在合作,試圖實現雙贏,而不是從對方的損失中獲利。 布萊克漢想起了他的親人——他的伴侶,烏魯卡,他的兩個兒子,雷德和麥姆,還有他的女兒格麗澤爾達。他不想像軟弱的杜隆坦溺愛德拉卡那樣溺愛他們,不過他當然也關心他們。他希望看到他的伴侶穿戴著珠寶,他的兒子和女兒作為布萊克漢的孩子而被尊敬。 在他的眼角之外,他發現了一些東西在動,他發現了耐奧祖,那個曾經強大現在被拋棄的薩滿,正慢慢地走出帳篷。 “那他呢?”布萊克漢問。 古爾丹聳聳肩,“他?他現在什麼都不是。那個美麗的存在想讓他多活一會。他似乎對耐奧祖有些……特別的想法。耐奧祖仍然會是個傀儡首領,獸人對他的愛戴實在太習以為常了,以致不能就這麼把他擱到一邊。但你不用擔心,他無法威脅到我們。”

“那些黑石薩滿……你說你會教他們新的魔法?你已經學會了的?那些能讓他們所向披靡的魔法?” “我會親自教他們,而且如果他們學得好的話,我會把他們列入我的新術士之中。” 術士,這就是這種新施法者的名字。而黑石術士們則會首先被選中。 “布萊克漢,黑石氏族的酋長,你還要對我的計劃說些什麼麼?” 布萊克漢慢慢地轉向古爾丹,“我說,為部落歡呼——為影子議會歡呼。” 聖山腳下出現的是憤怒的獸人人群。杜隆坦給其他他相信的人發信,從而確認了其他氏族的薩滿也遭到元素的回絕。一個尤其可怕的報告來自嚼骨氏族,他們整個小隊在面對德萊尼的時候覆滅了,而這個消息直到幾天后一個在戰鬥中一直躲在後方的薩滿試圖治療一個病了的孩子的時候才為人所知。

現在氏族的首領和薩滿們來了,來見耐奧祖並尋求解釋。 耐奧祖出來向大家致敬,揮著手要求大家靜下來。 “我知道你們今天為什麼來,”他說。杜隆坦皺起眉頭。耐奧祖離他這麼遠,他只能看到一個小點,但他的聲音卻那麼清晰完美。他知道這並不尋常,耐奧祖能做到這樣是尋求風帶著他的話語去傳播。但是,如果元素們確實回絕了薩滿,那現在這些又怎麼可能呢?他和德拉卡交換了眼神,但兩人都保持了沉默。 “確實,元素們不再回應薩滿的請求。”耐奧祖一直在說,但他的話語被憤怒的呼喊淹沒了。他往下看了一會,杜隆坦走近了些去看著他。這個獸人的精神領袖看起來比杜隆坦所見過得更為虛弱,杜隆坦想。 過了一會,吵鬧聲音小了。雖然獸人們因為憤怒而聚集,但是相比發洩憤怒,他們更需要答案。 “發現了這些情況後,你們中有些人認為我們做錯了。但這個結論並不正確。我們所做的是為了獲得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力量。我的門徒,高貴的古爾丹,已經學會了這種力量。下面讓他來回答你們的問題。” 耐奧祖轉過身,重重地倚著他的法杖,一步步走到旁邊。古爾丹向他的老師深深地鞠躬。耐奧祖似乎沒有看見,他站在那裡,閉著眼睛,看起來又老又虛弱。 相反的是,杜隆坦從未見過古爾丹這麼精神。這個獸人有一種全新的能量,他的舉止和言辭帶有一種強烈的自信。 “我將要告訴你們的東西你們可能有點難以接受,但是我對我的人民有信心,你們不是閉塞的人,尤其當面對能讓我們變得更好的方法的時候,”他說。他的聲音清晰而響亮。 “正如我們驚詫和敬畏地發現,除了我們的先祖之魂和元素之靈之外還有其他強大的存在,我們也發現了除了與元素合作的方法之外的駕馭魔法的方式。一種並非基於懇求和施捨的力量……一種由於我們足夠強大而能夠要求出現的力量。一種在出現時我們可以控制的力量,我們可以要求它們服從我們,遵從我們的意志,而不是以其他方式在我們周圍存在。” 古爾丹停了下,他環顧周圍聚集的獸人們,讓下邊的人慢慢接受剛才所說的話。杜隆坦看了眼德雷克塔爾。 “這可能麼?”杜隆坦問他的朋友。 德雷克塔爾無助地聳聳肩。他看起來完全被古爾丹的話震懾住了。 “我不知道,”他說,“但我所知道的是,上次戰鬥之後……杜隆坦,那個薩滿在做本該是先祖之魂做的事!元素怎麼會在那種情況下回絕我們?先祖之魂又怎麼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他說著,聲音變得苦澀,震驚和羞愧仍然在他身上。杜隆坦明白,薩滿的感覺就像一個戰士自信地拿起斧頭卻發現斧頭在他手裡變成一陣青煙——一把他信任的朋友給他的斧頭,一把被要求用於好的事業的斧頭。 “是的,是的!我相信你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個偉大而美麗的存在,那個把我們帶到他的羽翼下的存在,所能提供給我們的東西的價值。”古爾丹說,連連點頭。 “我已經向這個強大的存在學習了,這幾個高貴的薩滿也學了。” 他往後退了幾步,幾個薩滿,穿著杜隆坦所見過的最華麗的彩繪皮護甲,走到前面。 “他們是黑石獸人,”德拉卡低聲說,她的眉頭擰到一起。杜隆坦也發現了這一點。 “他們所學的,”古爾丹繼續說,“會教給每一個願意受到指導的薩滿,我向你們保證這一點。現在跟我到你們所能記起的喀什哈格儀式舉行的開闊地上來,我會讓他們展示他們那令人敬畏的技能。” 由於某種不能理解的原因,杜隆坦突然感到不舒服,德拉卡發現了他的突然不適,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的伴侶,怎麼了?”她輕聲問,一邊扶著他隨著人流走向喀什哈格節的場地。 他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他用同樣輕的聲音回答說,“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有些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 德拉卡嘀咕道:“我有這種感覺很久了。” 杜隆坦努力抬著頭,他要為他的氏族人民的繁榮負責,他在耐奧祖,或者現在古爾丹那裡的地位似乎不穩固了。杜隆坦很清楚現在兩個薩滿比以前更容易不信任他或者他的氏族。為了氏族聯合這一清晰明確的目的,霜狼氏族的任何背離或脫離都會導致氏族的滅絕。杜隆坦並不想事情像現在這樣發展,但是他所能反對的並不多。就他自己而言,他無所謂,但是他不能讓他的氏族遭受苦難。 此時,他的血脈加快,心跳加速,他的身體因不祥的預感而顫抖。他迅速地向先祖之魂禱告,希望他們繼續用他們的睿智指引他的人民。 他們來到了幾代人曾經舉辦喀什哈格節慶典的河谷。當他的雙腳踏到這片神聖的土地時,杜隆坦感到輕微地放鬆。他想起了過去,回憶沖刷著他的心靈的時候他笑了。他想起了那個命運的夜晚,他和奧格瑞姆一起決定不顧傳統習俗而去偷聽大人們的談話——以及他們聽到那些無聊的談話時感到多麼的失望。現在他知道了,他和奧格瑞姆不是第一個這麼大膽的,儘管當時他們以為是,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他還記起了,他第一眼看到那個會成為他終生伴侶的女獸人的情景,他在這些茂盛的草叢裡打獵的情景,圍著火堆隨著那顫動著他的血脈的鼓聲起舞的情景,還有歌頌月亮的情景。只要他的人民仍然擁有這些,他想一切都還好。 他看著見過去通常用於舞蹈的地方,搭起了一個小帳篷。他很好奇那是用來幹什麼的。 他和德拉卡在離帳篷幾碼遠的地方停下,認為這也是展示的一部分。太陽照耀著越來越多的獸人聚集過來。杜隆坦注意到今天來的大部分是各氏族的酋長和薩滿,因而這個地方並不像以往過節時候那樣擁擠。 古爾丹等每個人都到了以後,大步徑直走向帳篷。那些經過神秘魔法訓練的薩滿們跟著他,他們的步履中帶著自信和驕傲。古爾丹在帳篷前停下,召喚幾個黑石戰士上來待命。 這個時候,隨著風向的轉變,杜隆坦聞到的氣味讓他瞪大了眼睛。 德萊尼…… 他周圍的竊竊私語告訴他並不是只有他聞到了氣味。這個時候,古爾丹向待命的戰士點了點頭。戰士們進了帳篷一小會。 八個雙手被緊緊綁著的德萊尼從帳篷裡被帶出來。 他們的臉被打得腫脹,他們的嘴裡塞著碎布,他們的血沾滿了他們藍色的皮膚和僅剩的衣物。杜隆坦盯著他們。 “當黑石氏族用我即將和你們分享的魔法去戰鬥的時候,勝利變得如此輕易,他們甚至可以抓住幾個俘虜。”古爾丹驕傲地說。 “這些俘虜將幫助我展示新魔法的能力。” 杜隆坦感到義憤填膺,對戰中殺掉武裝的敵人是一回事,屠殺無助的俘虜是另一回事。他張開了嘴,但他感到一隻手握到他手臂上,阻止了他說話。他帶著惱怒看了一眼奧格瑞姆。毀滅之鎚那灰色的眼睛。 “你知道這一切。”杜隆坦嘶嘶道,他說的話只有他的老朋友能聽到。 “小聲點,”奧格瑞姆也低聲道,環顧四周看有沒人注意到他們。沒有人留意他們,每個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古爾丹和德萊尼俘虜身上。 “是的,我知道。抓他們的時候我也在場。這種事就是這樣的,杜隆坦。” “獸人以前並不是這樣的,”杜隆坦回應說。 “現在是了。”奧格瑞姆說。 “這可悲卻必要。我並不認為我們會習以為常。我們的目的是殺掉德萊尼,而不是折磨他們。” 杜隆坦盯著他的老朋友。奧格瑞姆和他對視了一陣,然後移開了視線。杜隆坦感到他的惱怒一定程度削弱了。至少奧格瑞姆明白這樣做有多麼殘酷,儘管他支持這樣做。何況奧格瑞姆還能怎麼做?他只是布萊克漢的副手,聽命於布萊克漢。他發誓要效忠和支持他的酋長。而杜隆坦,他對其他人負有責任而不能逃避,生命中第一次,杜隆坦希望他僅僅是一個氏族的普通成員。 他看著他的伴侶的眼睛,她先盯著杜隆坦,然後看著奧格瑞姆。然後他看到悲哀和順從爬到她的臉上,她低下了頭。 “這些生物在這個時候對我們有些價值,”古爾丹在說。杜隆坦的身體感到異常沉重,但他把注意力集中到古爾丹上。 “我們會用他們來演示我們的新魔法。” 他向隊列中的第一個黑石薩滿點點頭。那個薩滿鞠了個躬,看起來有點激動。這個女獸人閉上眼睛集中精力。狂風般的聲音充斥著杜隆坦的耳朵。她腳下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發著紫光的圖案,圍繞著她。在她頭頂,一個紫色的方塊慢慢地轉動。然後,突然一個矮小的,尖叫著的生物出現在她腳下。那個生物跳躍著,它的眼睛燃燒著紅色,它那小卻尖利的牙齒露在外面似乎在笑。杜隆坦聽到了周圍的低語,還有一些恐懼的嘶嘶聲。 其他薩滿也照樣召喚了紫色的可怕的圓圈和方塊,清晰可見的生物似乎憑空出現。有些看起來很大,一團沒什麼形狀的不同明暗的藍色和紫色,不祥地漂浮著。有些的外表則還算好看,除了她們像畜生的蹄子和像蝙蝠的翅膀。大大小小的這些召喚出來的生物都平靜地站或者坐在召喚他們的人旁邊。 “頗小的寵物,”與眾不同的聲音來自格羅姆。地獄咆哮,帶著譏諷,“但他們能做什麼?” 古爾丹放肆地笑了,“給點耐性,地獄咆哮,”他幾乎是傲慢地說,“這是一種力量,而不是孱弱。” 地獄咆哮的眉頭擰到一起,但他仍然保持沉默。杜隆坦想,他大概像所有人一樣很好奇。布萊克漢站著,帶著一點微笑,看起來像個自豪的父親。只有他看起來並不對這裡發生的事感到驚奇,杜隆坦意識到布萊克漢應該已經知道這些新薩滿的能耐,知道,而且同意了。 一個德萊尼被推向前,他的雙手仍被綁著,他踉蹌地走了幾步,然後站直了,目無表情。只有他那慢慢擺動的尾巴讓人感覺到壓力。 第一個薩滿走上前,擺手並低聲吟唱,那個她身邊的小生物尖叫著跳動著,然後它帶爪的手中突然燃起的火焰沖向無助的德萊尼。與此同時,一個……黑暗的球……在薩滿的指尖形成然後沖向了俘虜。疼痛讓他咕嚕著,藍色的肌肉被那個小生物的攻擊燒得焦黑,而當那個黑球撞到他的時候他帶著極大的痛苦跪到地上。 薩滿又低吟了什麼,被折磨的德萊尼的肌肉上又燃起了火焰。德萊尼原先還忍受著痛苦保持著沉默,而現在他在折磨中尖叫起來,他的叫聲被塞在他喉嚨的東西阻隔了一些,但還能聽見。他倒在地上抽搐著翻滾著,就像一條剛釣上來的魚,最後他不動了。烤焦了肉的味道充滿空氣。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杜隆坦聽到了他從未想過會聽到的聲音:贊同的聲音,和看到被束縛的敵人無助地被折磨致死的歡愉的呼喊。 杜隆坦恐懼地看著一切。另一個俘虜也由於演示而被殺死了。這一個被那個薩滿的有著好看外觀的僕人用皮鞭抽打,在火雨中和黑暗的吞噬中站得直直的。第三個德萊尼被帶上前,他的魔法精華被一隻像變形的狼狗的怪物用它背上的觸手吸乾了。杜隆坦看著這片神聖的土地上撒滿藍色的鮮血和燃燒肢體的灰燼,彷彿膽汁湧到喉嚨一般感到噁心。這片土地曾經如此富饒,甚至現在也照樣,儘管它深遠的寧靜被如此粗暴地褻瀆。在這裡,他曾經在月下唱歌跳舞,曾經和他童年的朋友一起搞小計謀,曾經遇到他深愛的人。在這裡,很多代的獸人慶祝他們的團結,這裡如此神聖以致任何打鬥都會被立即制止,那些爭鬥者會被命令平靜下來或者被分開。杜隆坦不是薩滿,他不能感受到土地之靈,但這不妨礙他感受到土地的傷痛,如同他自己的傷痛一樣。 宗母卡舒爾,這些肯定肯定不是你所想要的,他想。歡呼聲充斥著他的耳朵,鮮血的惡臭和焦肉的氣味刺激著他的嗅覺。而最可怕的是他看著他的同胞們,甚至有些他自己氏族的同胞們,他們因那些甚至都無法對他們怒吼的生物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而瘋狂。 他隱約感覺到手很疼,迷茫中他看到德拉卡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就像要折斷他的骨頭。 “向薩滿致敬!”有人喊道。 “不對!”古爾丹的聲音在喧鬧的歡呼中傳播,“他們不再是薩滿,他們被元素遺棄了——他們不再召喚它們並乞求幫助。看看這些掌握著力量的人,看這些不懼怕運用這些力量的人。看啊……他們是術士!” 杜隆坦的手和他的伴侶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但他把注意力轉移到聖山上,聖山一如既往地突兀地伸向天空,側面反射著陽光。很長一段時間,杜隆坦好奇為什麼聖山沒有破碎,就像有感知的生物的心,在自己的陰影下被正在發生的事所帶來的恐怖所征服。 當晚有各種各樣的慶祝活動。杜隆坦沒有參加任何活動,也不許他的氏族成員參加。德雷克塔爾坐在他們的小火堆旁,沉默地吃著東西,他提起膽量問杜隆坦那個杜隆坦也心知的問題。 “酋長,”德雷克塔爾很快地說,“你會允許我們學習術士之道麼?” 沉默了很長時間,只有火堆劈啪作響。終於杜隆坦說話了。 “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他說,“你贊同今天對俘虜做的事麼?” 德雷克塔爾看起來很不自在。 “我……我們在光明正大的戰鬥中攻擊他們會更好些。”他承認道。 “但他們是我們的敵人。這一點已經證實了。” “證實了他們在遭受攻擊的時候會反擊而已。”杜隆坦反駁道,“證實的僅僅是這一點。”德雷克塔爾想要反駁,但杜隆坦擺擺手讓他別說話。 “我知道,這是先祖之魂的意志,但今天我看到了我從未想過會看到的東西。我看到了在我們並不久遠的歷史上一直都和平相處的聖地被那些甚至不能舉起手來自保的人的鮮血所污染。” 他看到圈子外延有人在動,他聞到了奧格瑞姆的氣味。杜隆坦繼續說,“在沃舒古的陰影下,今天屠殺德萊尼的人並不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土地免遭威脅。他們屠殺俘虜是為了炫耀他們的新……技能。” 奧格瑞姆這時輕輕咳了下,杜隆坦讓他坐上前來。在座的人都認識奧格瑞姆,大家都熟悉並且歡迎他坐到火堆旁來。 “奧格瑞姆,”德拉卡說,輕輕地碰到她朋友的手臂,“第一個……術士……來自你們氏族的。你怎麼看?” 奧格瑞姆盯著火光,他整理著想法的時候濃密的眉毛擰在一起。 “如果我們和德萊尼對戰——即使你們霜狼氏族並不認為這有必要——那麼我們必須為勝利而戰。元素們已經遺棄薩滿了。它們變化無常,也絕不是最可靠的盟友,不像一個朋友。” 他看了眼杜隆坦,稍微笑笑。杜隆坦雖然心中的沉重,但也笑了笑。 “這些新的生物,這些奇怪的陌生的魔法——它們似乎更可靠,也更具破壞性。” “但它們讓人感覺有點……”德拉卡的聲音被打斷了。德雷克塔爾插嘴說,“德拉卡,我知道你所擔心的。那些絕對不是自然的力量,至少不是我們薩滿所熟知的自然力量。但誰說那就是錯的呢?它們存在,那麼它們就有存在的道理。火就是火。不管它是來自指尖的舞蹈還是來自火焰之靈的祝福。它們一樣地灼燒肉體。我同意我們客人的看法。我們既然發動戰爭,我們就不是為了失敗而戰!” 德拉卡仍然搖頭,她漂亮的眼睛看起來很不高興,她的手揮動著似乎想抓住一些言辭。 “這不僅僅是召喚火焰,或者是奇怪的黑暗箭,”她說,“我曾經和德萊尼打鬥過。我也殺過德萊尼。但我從未見過他們在這樣的痛苦中翻滾抽搐,或者因為折磨而發出任何聲音。那些伺服術士的東西似乎……對此很享受。” “我們享受狩獵的過程,”杜隆坦指出,他不喜歡和他的伴侶拌嘴,但就如他一直以來那樣,他需要看到事物的所有方面才能為他的氏族作出最恰當的選擇。 “而狼也享受蒸肉的盛宴。” “渴望勝利有錯嗎?”奧格瑞姆挑釁道,他瞇起灰色的眼睛,“享受勝利的歡愉有錯嗎?” “就狩獵而言,就勝利而言,沒錯。但我說的是折磨。” 德雷克塔爾聳聳肩,“或者那些被召喚的生物以此為生,或者只有這樣它們才能存在。” “那我們的存在需要這樣麼?”德拉卡的眼睛折射著火光,杜隆坦感到悲哀,他知道那閃耀的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失望的眼淚。 “德萊尼一直都有比我們高超的魔法,即使有元素的幫助也是那樣。”德雷克塔爾說,“我一直都是薩滿。我天生如此。但現在我告訴你我會擁抱術士之道,如果我們氏族的領導允許的話。因為我和元素打交道這麼久,使我明白那些力量能為我們做些什麼。我會說,德拉卡,對不起,但,是的,這也是我們存在所必須的。如果我們不能召喚元素的力量,那德萊尼就會把我們滅掉。” 德拉卡嘆了口氣,把她的臉埋在手臂中。火堆旁這些人沉默著,只有火在劈啪作響。杜隆坦覺得少了些什麼,現在他知道了,他聽不到夜行生物的聲音,鳥或者蟲子或者其他活物,它們的輕微的聲音以前充滿了空間。它們被這裡早些時候發生的事趕跑了。他試圖不把這些看做凶兆。 “我會允許霜狼氏族學習這些技能的,”他沉重地說。 德雷克塔爾低下頭致敬,“謝謝你,杜隆坦,你不會為此後悔的。” 杜隆坦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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